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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了。”
杨清凡摇头，方才阿福去叫他的时候，已经跟他说了谢惟一想要吃“猪肚煲鸡”，但一个中午就只做了十几份，现在已经全部都卖了出去。
“你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我？”
谢惟一老大的不高兴，莫说他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赶过来，就凭他与杨清凡之间多年的交情，他也不应该这么开口就拒绝他啊！
“厨房有生的你要不要吃？”
杨清凡拍着桌子，“晚上一定给你做，你现在给我闭嘴！”
“这么凶做什么？”
谢惟一瞪视着他，“你还怕我会吃了不付钱？”
“谁都晓得你有钱。”
杨清凡风凉水冷地开口，“但这是我外甥的店，我在后面掌的厨，我就是不爱卖给你，怎样？”
“你这人的脾气怎么还是这么臭！”
谢惟一气到不成，生气地拍着桌子几乎要跳起来。杨清凡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你这张嘴也还是这么馋！这么多年管都管不住！”
“舅舅！”
眼看着一对老朋友见面就要吵起来，杨澈连忙劝架道：“谢大夫刚刚抵步一定是饿了，先让他用完午饭你们再慢慢地叙旧吧。”
“走吧，我看你做菜去！”
谢惟一站了起来，招呼着杨清凡动身。
“你记得别捣乱我的厨房！”
前一刻还在冷言冷语的针锋相对，但是下一刻杨清凡就收起了冷面，带着谢惟一往厨房走去。他平素是严求极严格的人，不允许无关的人进出厨房，就连他自己的女儿杨秀儿也不可以。
但他居然肯让谢惟一进他的厨房。
杨澈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自从他在田贵利的手上把汤谱要了回来，并且告知自己的舅舅，田桐与杨秀儿曾经相处过之后，杨清凡一直都没有展露过欢颜。
他感激的是谢惟一的意外到来。
至少他的舅舅因为这个老朋友，心情一下子变得开朗了起来。
☆、121…父子之情
谢惟一原本就有打算多逗留几日再离开，结果抵步“杯莫停”之后意外地遇到故人，于是他更加没有离开的打算。杨澈让人收拾了房间，把他的包袱都提了进去，他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与杨清凡相谈了一下午，他已经了解了江柃羽离开的原因。
当日那个亲自下厨给他煮美食的姑娘，竟然会是徐王府的郡主，她的这个身份教谢惟一实在是意外了许久。但其他人何尝不是与他一样，对江柃羽的来历感到非常的惊讶？
杨清凡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给他做了一煲份量十足的“猪肚煲鸡”。杨澈把酒窖里面珍藏的“冰清玉洁”也拿了出来，三个人围炉煮酒，一边吃菜一边喝酒。
谢惟一不枉此行，当然是非常的满意。
九武刚从村子里面回来，就被堂倌阿福告知杨清凡找他。他脚步匆匆地走近他的房间，在外面便闻到了“猪肚煲鸡”的味道。这是他的娘子一手自创的菜式，他曾经帮她打过许多下手，“杯莫停”也是凭着这道菜，把流失的客人逐渐的吸引了回来。
所以对于药材的味道，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
“师父！”
外面的天气太冷，所以杨清凡的房门虚掩，他敲过了门然后才举步进去。正如堂倌阿福所说，杨澈以及杨清凡正陪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在房中用晚饭，看到他进门三个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九武，过来坐下吧。”
杨澈平和地开口唤他，示意他过来坐到他的身边。
谢惟一正挟起一块猪肚，听到杨澈开口便停下了筷子。他从京城远道而来，原本是想找江柃羽讨教新菜式，结果抵步之后她却不在，但是此行却没有让他失望，他首回尝到了可以一边煮一边吃的“猪肚煲鸡”。
肉质已经全部熟透的猪肚和鸡块，带着浓浓的药材的香气，几乎是一口咬下去即化。年末将近大寒的时节，这道菜实在是让他既暖心又暖胃。
“这位小哥的名字叫九武？”
他上下地打量着九武，然后蹙起了眉尖开口询问。
“是的。”
杨澈代九武点头回答。
九武曾经与江柃羽拜过堂，他们的关系一度是夫妻。但是这重关系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他拉了九武坐下来，示意谢惟一继续起筷。
“你姓什么？”
谢惟一锲而不舍地向九武追问。
九武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姓谢，谢九武。”
“在想什么呢？”
旁边的杨清凡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谢惟一才从失神之中恢复过来。杨清凡看着他开口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美味摆在面前，你还有走神的时候？”
“吃饭！先吃饭再说！”
谢惟一用筷子敲着桌子的边缘，结识于年少之时，杨清凡对他的脾性是摸得一清二楚，天大的事情掉落下来，他都要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九武，你回村子事情办得怎样？”
杨清凡不再理会他，把目光投向了九武。
“师父——”
九武垂下了眼，“我想后天早上就走了。”
“果真决定了要去京城？”
杨清凡沉下了眸光看着九武，三天的时间还是没有让他改变主意，他的这个徒弟真的是一根肠子只认死理的人。
“是的。”
“你们在说什么？”
谢惟一在旁边大快朵颐，就在杨清凡跟九武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挟了好几块猪肚进碗里，稍稍放凉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品尝。
“我唯一收的徒弟。”
杨清凡指了指九武，“他要去京城找他的娘子。”
“羽姑娘？”
谢惟一再度上下地打量着九武。
“是的。”
杨清凡摇头，“既然你坚持要去，我也不阻拦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先吃饭吧。”
“是，师父。”
九武应声地拿起了筷子，他捧起了饭碗都能感觉得到谢惟一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打转。他是杨清凡唯一收的徒弟，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所以谢惟一才会对他如此的感兴趣。
他的目光无意中与他对碰。
九武礼貌地向谢惟一点头，他原本是来探望他娘子的，可惜的是没能跟她遇上。
与九武交换了一下目光，谢惟一又再度走了神。
直到杨澈殷勤地替他把酒杯满上，他才把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
一顿饭吃完之后，九武把碗筷都收拾了出去。
以往洗碗这些事情都是江柃羽干的，他只在旁边打下手，但是现在她不在了，所以他很主动地干活。他在水井边清洗完之后，捧着干净的碗筷回到厨房，发现杨清凡没有在房间里面陪着谢惟一，反而是一边喝着茶一边在等他。
“过来吧。”
杨清凡招呼他在桌子的对面坐下。
“哦。”
九武用衣摆擦干净双手，顺言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拿去吧。”
杨清凡把一只钱袋顺着桌子推到他的面前，“上京的路上要吃要住，不要太为难了自己，一路上小心谨慎不要出什么意外。”
“师父，我不能要。”
九武打开他推过来的钱袋，里面是成色极足的几锭银两，他连忙推送了回去，“我有足够的银两，你不需要再给我钱。”
“拿着！”
杨清凡沉下了脸喝斥，“你到了京城之后，不管你的娘子跟不跟你回来，你自己都一定要回到这里。你才学到了一点皮毛，我杨清凡教徒弟，从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我的说话你要全部好好地记住。”
“师父——”
九武红了眼睛，他自小就与父亲失散，认了这个师父之后在心里面早就把他当作了自己的父亲。杨清凡虽然严厉，但教他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保留，他是一心想要把自己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他。
“回去睡吧。”
杨清凡挥了挥手，“你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累了。”
九武把他当作了自己的父亲，他何尝不是把这个憨小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他一直对江柃羽有些成见，但是随着她拒绝杨澈，他逐渐在对她改观。这个女子有颗聪慧的心，勤劳肯干不为富贵所动。
虽然配九武可以说是委屈了她。
但是他一路眼看着她跟九武贫苦相伴的走过来。
所以如今可以的话他也希望，九武能够从京城把她带回来，然后他们小夫妻圆圆满满地把日子过下去。
“师父，你也早点睡吧。”
九武带着满心的感激，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厨房。
他一去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将要有一段时间不在师父的身边，他想自己一定会很挂念他，挂念被他每天斥骂的日子，以及在“杯莫停”里面发生的一切。
☆、122…情关难过
九武确定了要去京城，谢惟一原本打算多作逗留，但让人意外的是在九武出发前的一夜，他也向杨澈以及杨清凡辞行。
“怎么刚来就走？”
杨清凡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相识多年的旧友见面，他们还只相处了一天，结果谢惟一又要匆匆地离开。
“我有事回京正好带上你的小徒弟同行。”
谢惟一随意地笑了笑，他心里面的想法真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杨清凡知晓他素来是不受约束的人，一贯以来都是凭心情以及喜好办事。既然他要走是谁都留不住，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过来。
“一路上替我多照应九武。”
杨清凡特意地向他向口道：“这个孩子生性老实，一路上京只怕会吃不少苦头。他自幼就与父亲失散，身世也很是可怜，希望他可以找到江柃羽，好好地解决掉他们之间的事情，然后安心地回来继续跟我学厨。”
“我怎会让人欺负他？”
谢惟一一口地应允，“我保证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徒弟！”
“记住你说的话！”
杨清凡原本放心不下九武，但谢惟一却愿意代他照看，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他与谢惟一相识于年少之时，那时候他的父亲还在御王府当中掌厨，他才十四五岁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旁人不知晓谢惟一的来历，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他后来能够在宫中出任御厨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人生当中总有一些朋友，是金钱、富贵以及岁月都换不走。
他知晓谢惟一，正如谢惟一知晓他一样。
所以把唯一的徒弟交付到这个朋友的手中，杨清凡是相当的放心。他知道他这个人什么都可以放得下，唯独对美食成痴耿耿于怀，于是特意让九武下厨，给他炒了一盘琥珀核桃，给他在一路上解馋。
次日天色才刚蒙蒙亮，九武便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出发。
杨秀儿心心念念的，想要跟随九武一起去京城，但是当她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便被他一口拒绝。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难过了许久，直到九武出行她都没有前来送别。
自从杨澈见过田桐之后归来，杨清凡便多了一份心事。
眼看着将近过年，烦心的事情不单止没有解决，反而越积越多。他在门前目送着九武上车的时候，都在心底里面叹气。虽然认定了九武这趟上京碰壁的可能占了上风，但他还是没有阻止他离开。
总要经历一些伤痛，他才能长成真正的男子汉。
在江柃羽这件事上面，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就不留什么遗憾。
“师父，保重。”
九武与谢惟一一起坐上了马车，他向杨清凡挥手告别，然后向着京城的方向出发。马车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