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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戎马倥偬十数年,杀遍北地无敌的赵云,心中似乎被什么揪住了一般,身子凝立不动,呆呆的望着那名神情肃穆的女子,任那曲音如同流水一般在耳中流淌。
赵云呆呆的望着那名女子,从未想到会有这样这样的一种如泣如诉的曲音,这样的一个如仙如神的女子,令他这个早已看透生死离别、杀人如麻的悍将,会从心底里产生如此的震撼。
这一刻,他的心随着那悲凉而悠扬胡笳音千回百转,连绵起伏,对音律不精的他,却似乎清晰的感到了吹奏胡笳者的心情。
他读懂了她的身世悲凉,她的思乡心切,她的浩然之怨!
一曲奏罢,那吹胡笳的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门口那个身高九尺,白袍银甲的男子,她的神色呆了一下,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缓缓而起,抱着胡笳对赵云微微一拜:“民女蔡琰,拜见将军!”
赵云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失态,急忙回礼道:“大将军麾下赵子龙,见过姑娘。”
那名女子眼见得这名征袍上染满血迹的悍勇将领,回礼的时候,额头上竟然微微淌汗,不觉心头一动,问道:“将军懂曲否?”
赵云老老实实的答道:“不懂?”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然心有戚戚也,不知此曲何名?可有词否?”
蔡琰道:“此曲名胡笳十八拍,有词,不知将军愿听否?”
赵云讷讷道:“愿洗耳恭听!”
在他的身后不远,公孙白不知何时已然赶来,挥手示意众人禁声。
胡笳十八拍他听过琴曲,却没想到这曲十大名曲之一用胡笳演奏起来比起琴曲,震撼感强了几倍。
此刻他却负手而立,嘴角带着诡笑,饶有兴致的望着厢房门口的一男一女的对答,不觉莞尔。
师父泡起妞来,居然也会这么文艺范!
一曲清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换了琴曲,随着那悲凉的琴曲,一道如泣如诉的歌声传出门外。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离乱,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戎羯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为骄奢。两拍张弦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无生。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羶为味兮枉遏我情。鼙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伤今感昔兮三拍成,衔悲畜恨兮何时平。
……”
望着如痴如醉的赵云,公孙白微微叹了一口气。
胡笳十八拍的词,原本有蔡琰思念儿子的幽怨,此刻蔡琰应尚未生子,所以词中并没有关于她那胡人血脉的儿子的部分,不过这曲十大名曲应该是先有曲,再有词的,所以虽然文姬归汉提前了八年,但是胡笳十八拍曲已成,至于歌词,应该是这位东汉第一才女即兴而作的。
蔡琰,字文姬,陈留人。蔡琰之父蔡邕,为东汉末年著名的文学家、书法家和音乐家。
一生十分悲惨。早年其父蔡邕因上书抨击朝政获罪而被流放。遇赦后,由于宦官仍然把持朝政,蔡邕担心被陷害,不敢回洛阳。就这样,蔡琰随着父亲亡命江湖十二年。蔡琰十六岁时嫁给河东卫仲道,不幸丈夫早死,蔡琰只好回到娘家居住。董卓被诛后,蔡邕由于叹息董卓的命运,为司徒王允所不容而被杀。公元195年,匈奴人南下,蔡琰为匈奴所掳,身陷南匈奴,为匈奴左贤王妻此时已达五年之久。
蔡琰在后世文人之中评价极高,评价蔡琰“端操有踪,幽闲有容。区明风烈,昭我管彤。”
历史上的文姬归汉在208年,为曹操用重金赎回,而此时的文姬归汉,却是汉大将军公孙白用武力夺回,自然比曹操霸气了很多,至于有可能给他那神勇的师父带来了福利,倒是他始料未及的,想不到那闷骚的师父,居然有一颗文艺青年的心。
****************
雁门关。
关墙之上千疮百孔,但是却依然屹立不动如山,关楼之上虽然也是血迹斑斑,但是守关的匈奴将士却斗志昂扬。
一连半个多月的攻防战,汉军大部分时间都依赖强弓硬弩和投石机的远袭,真正推着云梯的冲锋一天难得出现一次,而且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很少见到汉人发狠用血肉之躯强行叩关的场面。
“公孙白麾下的步兵的悍勇比起骑兵相差太远了,这些步兵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只会仰仗甲兵和器械的优势,根本没几分血气。”
这是关楼上的匈奴人对太平军的评价,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终究畏惧汉军那强劲的弩箭,不敢出关迎敌,只能一昧死守。
因为就连刘豹麾下最强悍的龙骑卫,也在一次夜袭之中,被汉军的弩箭射得损失惨重,再也不敢主动出击。
而那些没有血气的汉军似乎也不急,虽然每日攻袭不断,但是除了最开始的几天,见到关楼上的守军人数较少,发起过几次猛烈的攻袭,差点就将雁门关强攻下来。但是自从刘豹在雁门关增兵,将守军的人数提升到万人之后,汉人的攻击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耗了半个多月,相持不下。
数骑自阴馆城飞奔而来,带起一溜的烟尘,直奔雁门关内的主将大营而去。
“昭姬~”
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怒吼从中军大帐中传来,叫声充满无尽的悲愤和凄凉,令人闻之而色变,连从雁门关上空飞过的飞鸟都惊得展翅急飞。
半个时辰之后,三千龙骑卫在雁门关之东集结。
龙骑卫,匈奴军中最精锐的骑兵,所选将士都是匈奴左部最悍勇、最善于骑射的将士,也是左贤王刘豹手中的王牌,这是前任单于于扶罗——刘豹的父亲留给他的宝贵遗产。于扶罗在离世之前,因当时刘豹年龄尚幼,故将单于之位传让给呼厨泉,同时和呼厨泉达成协议,立刘豹为下一任单于的继承人——左贤王这个位置历来就相当于汉人的太子之位,为了确保刘豹的地位,于扶罗还将手中这只匈奴最精锐的骑兵留给了刘豹。
大军之前,刘豹跨骑那匹九尺高的翻羽神驹,长刀直指阴馆城方向,率着三千龙骑卫滚滚而去。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一刻刘豹不只是怒了,而是彻底疯狂了,为了夺回那个他最心爱的王妃,他不惜和公孙白决一死战,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辞,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放弃。
因为,那个汉人阏氏,就是他的命,他的全部!
三千龙骑卫,个个都跨骑着七尺五以上的神驹,在刘豹的那匹白马神驹的率领下,三百多里的征程,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便已到达了阴馆城的十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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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冲冠一怒为红颜
阴馆城南门大开,得到匈奴骑兵来袭的消息,汉大将军公孙白亲率五千白马义从前来迎战。
南门之外,两只精骑对峙而立。
一只是匈奴最精锐的骑兵,一只是大汉最精锐的骑兵,只是在强悍的白马义从面前,匈奴的精锐之师,只是比土狗强一点而已。
公孙白胯骑飞血神驹,傲然而立,双眼眯缝着,饶有兴致的望着刘豹,他的视线缓缓的落到了刘豹胯下那匹神骏的白马身上,突然回头对文丑笑道:“子勤,你的坐骑有着落了。”
身后的文丑,眼神早就火辣辣的盯上了那匹神骏的白马,如同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一般,听到公孙白这一说,兴奋得像梦中情人的老爹同意了婚事一般:“文丑拜谢大将军!”
迎面阵旗飘舞,刘豹在十数名匈奴悍将的簇拥下,缓缓而出,在公孙白对面的五十步之外停了下来,扬声喊道:“匈奴左贤王刘豹,请大将军叙话!”
这厮倒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公孙白也在赵云、颜良、文丑等将的陪同下,策马而来,停在刘豹的十余步之外。
刘豹马上一拜:“拜见大将军!”
公孙白随意的摆了摆手,算是还礼,呼厨泉都被他千刀万剐了,一个左贤王算哪根葱?
刘豹叹道:“大将军果然用兵如神,小王自愧不如,这场战事其实已然结束了。”
公孙白冷然不语。
刘豹又提高了语气道:“但即便如此,小王若是执意血拼,恐怕大将军的部曲也难免会有损伤,不知大将军可否给小王一次归降的机会?”
公孙白眉毛微微一挑,笑道:“哦,你须知三个月前,本将给呼厨泉的投降条件?”
刘豹恭声道:“刘豹省得,大将军的条件,刘豹都一律都接受,刘豹只需大将军给一个归老的机会。”
这次轮到公孙白诧异了,他从来没想到一个敌酋会归降得如此痛快,而且自称也从“小王”变为了自呼自名。
正诧异间,却听刘豹又道:“刘豹只想能与昭姬归老于汉地,归老于长安,请大将军恩准。”
此话一出,公孙白神色一愣,随即笑了,笑得很肆意:“你想得真美!”
“昭姬姑娘是汉人,是被你们匈奴人抢走的。”
“她是被强迫的,她从未喜欢过你。”
“就算本将大度,不追究你抢掳和糟蹋汉人女子的罪责,又岂能再让汉人女子继续为你所辱?”
“本将说过,投降必须是无条件的,你提出如此荒唐的条件,简直就是找死!”
公孙白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刘豹心中,他满脸惊愕的望着公孙白,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昭姬原本就是他的阏氏,公孙白只要做个顺水人情,就能不费一刀一箭,兵不血刃的解决这场战斗,想不到居然会如此强硬的拒绝。
不过一瞬间,他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望向公孙白的眼神不再谦卑,不再温顺,而是锐利如刀,手中的长刀也高高的扬起。
“既然如此,小王斗胆无礼,向大将军挑战,若大将军胜过在下的掌中刀,昭姬便归大将军,若大将军不慎输了,就请大将军让昭姬见上小王一面,小王虽死无憾。不知大将军可敢应战否?”
“刘豹,统率75,武力84,智力61,政治65,健康值93。”
公孙白查询完刘豹的属性,突然露出有趣的笑容,语气之中却充满了鄙夷:“你错了!”
“呼厨泉都已被本将千刀万剐,你区区匈奴左贤王,又有什么资格挑战本将?”
“昭姬是大汉的子民,她是归汉,不是归本将,她已说过不愿见你,你便永远见不着她。”
公孙白肆意的嘲弄了刘豹一番之后,却话锋一转,淡淡的笑道:“不过你既然提出挑战,自然便会有人迎战。”
他说完这句话,便勒马而回,不再理会刘豹。
一道白影已然从他身旁掠过,出现在刘豹面前。
“本将接受你的挑战,不是为大将军,而是为昭姬!”
这或许是这名威震北地的神将,自跟随公孙白以来,第一次不是为公孙白而战。
刘豹望着那个身高九尺的勇将,瞳孔陡然收缩:“公孙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