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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扫把星的命比咱们的还贱,死了就死了!”
那两个宫人心里慌张的很,小少年在水下看到他们的身影越跑越远,他挣扎着从水下游上来,却绝望的发现,那个裂口,已经冻得严严实实了。
小少年死命拍打着冰面,企图敲碎,他的胸腔里涩涩的疼,力气渐渐流失。
他沉向了湖底,意识彻底消失前,他隐约瞧见了白色的裙角,听见了一声叹息。
“罢了,谁叫我欠了你的呢。”
多年后,沈今回想起这段往事,还是能感受到那灭顶般的欣喜。
可是,她救了他那么多次,他现在已经是晋王,却依旧对她的病痛无能为力。
晋国年轻的王,看着躺在病床上轻阖着眼的王妃,捂住嘴,慢慢地哭出声来。
庄意映揉揉眼,坐起身。
坐在桌旁的息衍淡声道:“醒了?饿不饿?”
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庄意映抻了个懒腰,道:“我睡了一整天?”
“莫接木呢?”
息衍只瞧着她不答话,庄意映摸摸鼻子,干笑一声道:“还真是有些饿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息衍这样委实幼稚的很,她不答他的话,他便也不回她的。
听她开口,息衍这才慢慢道:“你睡了三天。莫接木走了。”
庄意映陡然瞪大眼,翻身下床,“走了?你怎么让他走了?”
息衍垂下眼,“他是自己走的,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庄意映懊恼的抱住头,息衍道:“你可还有哪里不适?”
“我煮了粥,你喝一点罢。”
上次桂花乳酪的惨痛教训记忆犹新,庄意映反应极快的摇头道:“不必了,我不饿。”
息衍点点头,“嗯。”他的样子瞧起来竟然有几分落寞。
庄意映悚然,不过是一碗粥么!
她转念一想,一狠心,是啊,不过一碗粥!
她斟酌着道:“若是有粥,盛一碗暖暖胃亦可。不过,我现在不饿,切勿盛太多。”
庄意映默默抚了抚肚子,委屈你了。不过,白粥而已,息衍就算再不会做饭,也应该难吃不到哪去。
息衍端着小碗走回来时,庄意映闻见了飘来的味道,绝望的发现,她还真是低估了息衍……
她瞧着他好看的眸子,里面像是镶了星辰在奕奕的闪光,他用汤匙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了庄意映的嘴边。
明明只是一碗白粥,却飘散着诡异的腥气,若她不是亲眼见到,还以为他虐杀了一池子的鱼……
庄意映待要接过那碗,息衍却让开手,道:“小心烫。”
庄意映笑了,“一碗粥而已,能有多烫?”她思量着,从息衍手里接了粥就想办法把他支出去吧,若是真喝了这粥,恐怕半条命都没了。
息衍执拗的不给她,他扁扁嘴,庄意映立马投降了,“好好好,我喝。”
他这样委实让人难以拒绝,虽然幼稚,但是庄意映竟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可爱……
她瞧着他长长的睫毛,忽的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从前,他也这样喂过她……她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回忆,却丝毫都没想的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庄意映已经木然的一口一口把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她后知后觉的被嘴里极咸极腥的味道腌的□□,痛苦道:“水——”
息衍听她声音沙哑,忙递上了茶水。
庄意映喝了一壶的茶,总算把那味道冲下去了。她缓了过来,瞧着息衍担忧的面容,又不好明说,只得顺口诌道:“粥有些烫,我吃的急了,喝些水缓缓燥气。”
也不知道息衍信没信。庄意映轻咳一声道:“息空他们呢?”
话头转的有些生硬,不过好在息衍接了茬,“去接人了。”
庄意映道:“谁?蓬老么?”
息衍摇头,“委托的人。”
庄意映“哦”了一声,拿着杯子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她坐在床边晃脚,犹豫着道:“我……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息衍抬眸看她,庄意映接着道:“按理说,我已经死了,变成行尸,就不应该畏毒,可是玄冥的毒对我却有效用。而且,我经常会觉得疲累,这似乎也不会发生在行尸的身上。”
息衍的眸子幽深,看不出情绪,庄意映的心沉了下来,道:“除此之外,仔细想想,还有很多地方讲不通。十恶不赦、惨死之人常被制成行尸,惨不惨死这个暂且不论,‘十恶不赦’四字,我怕是担不上的。”
“最大的疑点是,先是魂魄碎裂,再是制成行尸。可是魂魄不全之人又怎会滞留神魂,成为行尸?并且,我只要补回一块魂魄,就恢复一分,也就是说,离正常的‘庄婵’更近一步。可是,‘庄婵’早该死了不是么?行尸还能再死一回吗?”
息衍将手指搭在茶盖上,他蹙着眉道:“从以往种种来看,是行尸没错。”
庄意映道:“我的确可以控制那些低级走尸和活死人,可是却看不清鬼修的路数。其实就是个半吊子,这里一定有什么差错。”
息衍放下茶杯,“当务之急,是寻回你最后的魂魄。”
庄意映点点头,袖子下的手暗暗握成拳,她不知道息衍为何避重就轻,但是,她决定信他。
院门处遥遥传来息竺的大嗓门,“我们回来啦!”
脚步声愈近,息岫烟不满道:“你小点声,阿婵还歇着呢!”
庄意映听得除了小修士们轻飘飘的脚步外,还有一个厚重的脚步声,似乎是个凡间男子。
息空敲敲门,庄意映道:“进来吧。”
小修士们推门进来,息空笑道:“婵师妹醒了,可感觉好些了?”
在小修士们的身后,一个玄衣男子缓缓的走了进来,他面色苍白,薄薄的唇看着极为清冷,他咳嗽了一声,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之中看起来单薄如纸片。
这人恐怕命不久矣了。
庄意映问道:“阁下是……”
那男子启唇道:“沈今。”
第77章 云泥六
那男子的玄衣上用金线细细绣了暗纹; 晚风吹来,荡起他的衣角,他用袖子掩住口; 清咳了几声。息衍站起身来,让了椅子给他; 他未推让,道了声“多谢”。
庄意映看这男子气度不似常人; 他又言他名唤“沈今”; 沈姓在晋国是王姓,想必他是王族吧。
沈今道:“深夜叨扰,还请渭渠君海涵。”
息衍淡声道:“无妨。”
沈今一脸憔悴,“宁儿的病更重了,原本说好的一个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恐怕她撑不下去了。”
“昨夜宁儿突然咳血不止; 若不是病情严重; 我也不会贸然前来。”
庄意映瞧他病怏怏的模样; 似乎也没比他口中的“宁儿”好上多少,便向息竺道:“去洗几个茶杯来。”
息竺应了; 不一会便回来了。庄意映斟了茶递给沈今; 沈今这才抬眼望了望红衣少女; 他看着庄意映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他此时心焦的很,也并未细想,他喝了口热茶; 脸上这才看出几分人气来。
息衍道:“后天一早药便会送到。”
沈今一愣,脸上的欣喜丝毫不加掩饰,“真的?”话音刚落,他便觉察出自己的失态,渭渠君怎会诳他呢,沈今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个大礼,红着眼睛笑了,“多谢。”
息岫烟面色复杂的看着沈今,他们去晋王宫接他时,她清清楚楚的瞧见了躺在病榻上的王妃,面容平平无奇。若是要她来说,“丑”一字绝对是担得上的。而且,那丑王妃看向沈今的目光极其恶毒,她只是草草望上一眼,便觉得周身一寒,也不知晋王沈今这般深情是为何。
息岫烟忍不住道:“你自己的病这样严重,不打算治一治?”
沈今笑了笑,“小时便落下的病根,治不好的。”
息岫烟皱眉,人间情爱是最靠不住且莫名其妙的东西,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救别人。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谢沧,谢沧对上她的目光,向她微微一笑。
息岫烟撇嘴,无聊。
庄意映直觉沈今大半夜的过来不会单单只是催一催药,他迟迟未走,应该是还有话要对息衍说,只是碍着他们在场,不好言明。
庄意映瞄着息衍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叹了口气,他肯定也觉出来了。不知为何却不愿搭理沈今。
她瞧着沈今的样子委实可怜,便向小修士们道:“都这么久了,你们还未吃东西吧,我带你们去小厨房。”
息竺愣愣道:“我们早就辟谷了,不饿啊。”
息空怼向他腰间,息竺捂住后腰侧身一躲,立马改了口,“好啊。”
庄意映推着小修士们出了门,妥帖的关上了门。
他们走进后院厨房,一进门,就不约而同的捂住了口鼻。
“腥死了!这什么味道啊!”息岫烟满脸嫌弃,退了出来。
庄意映嘿嘿一笑,走上前打开锅盖,小修士们又齐齐倒退三步。
谢沧悚然道:“这锅里有什么?”
庄意映笑道:“白粥而已。”她顿了顿,“喝么?”
息竺狂摆手,“不不不……”
息岫烟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要给我们吃这东西吧?”
庄意映心里凄凉的很,你们不过闻一闻罢了,我可是活生生咽了一整碗……不过,看他们一脸菜色,也算是平衡了些。
庄意映挑眉道:“你们不吃也罢,与我一同把这里收拾了罢。”
息空笑道:“婵师妹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罢?”
息岫烟哼道:“她自己嘴馋偷偷做的罢?怕被渭渠君说才找来了我们。”
庄意映忧郁一笑,这个粥,就是你们渭渠君做的……她想了想,还是不要道破了。
庄意映道:“息竺,你去打点水来。玄冥已经走了,井里应该有水了。”
她捏着鼻子指指锅,“息空和谢沧,就麻烦你们把这东西倒掉了。”
息岫烟问道:“那我呢?”
庄意映凄苦道:“……我们洗灶台。”
庄意映支使人支使惯了,并未觉得有太大不妥,小修士们以为庄意映是“师妹”,也都让着她些,大半夜的被人使唤刷灶台未有半句怨言,堤桉息氏也是极好的家教了。
三人很快倒掉粥、打了水回来帮着息岫烟和庄意映勤勤恳恳的擦洗厨房。
庄意映道:“那个沈今是什么人?救人请大夫呗,为什么一定要玄冥草,找枕流台?”
息岫烟一边擦灶台一边哼道:“这又是个不看帛书的。”
息竺默默擦汗,真是躺着都挨刀子。他解释道:“这个沈今,便是晋王。晋王妃中了奇毒,实在没法子了才找上我们。”
庄意映道:“你们这一次,就接了二个委托?”
息空笑道:“是啊,这就是跟着渭渠君的好处,同样的时间,我们的分数定比其他人高出不少。”
庄意映道:“其中一个委托是取玄冥草救王妃,这个我知晓了。另一个是?”
息岫烟摔了抹布,“另一个是就是治好晋王的病!我说你说话的时候手能不能别停下来?”
庄意映眨眨眼,息岫烟今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息岫烟嘟囔道:“这次的委托真是晦气的很,救的一个是痨病鬼一个是长脸婆!”
谢沧忙圆场道:“婵师妹……”
息岫烟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脾气,庄意映早习惯了,她不在意的挥挥手,止住了谢沧的话头,接着锲而不舍的问道:“既然是晋王,何必亲自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