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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意映瞳孔一缩,条件反射般的便一手抓住红绳跳了下去,惊呼道:“你做什么!小心呀!”
粗砺的绳子有点磨手,她来不及顾,着急的向四下望着,呼唤道:“息衍!息衍!”却听得头顶高墙之上一个淡漠的声音,“我在这儿。”
纵是少女再神经大条,此时也晓得自己八成是被嫌弃了,她郁闷的顺着绳子爬了上去,站在少年身旁,风吹起他的衣袖,雪白的衣衫不知为何在黑夜之中有些刺目。
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平日里谁可都没有这样对过她!庄意映的双手背在身后,摩挲着自己手上细小的伤口,沉闷的有些委屈。
她一声不吭的垂着眼背着手,息衍疑惑的瞧瞧她,少女的圆眼眼角略弯,像个小勾子,上边明晃晃的挂了句“我不高兴了,快来哄我”这样的话。
息衍本是想不理这莫名的少女的,然而瞧着她气鼓鼓的脸,觉着她还是适合明媚的笑起来,于是解释道:“我并非与你置气。”
庄意映抬眼,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息衍默然半晌,道:“御气而行要快些。”
庄意映平静道:“哦。”
她腹诽,至于这么惜字如金么!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心,忽的反应过来:“御气?!你是雍国修士?!”
庄意映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的身手那么好!”她转瞬便把刚刚的不愉悦抛到了脑后,转转眼珠:“息衍?堤桉息氏?”
她前几日隐约听得阿姐在同娘亲说雍国会送世家大族的小公子来做质子,想来就是息衍了,给他住的康盛馆就在天栾阁附近……看来他的的确确是走错了迷路了……
庄意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你这身白衣裳挺好看的,我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心上。”雍国修士向来眼高于顶,更何况是这种世家的小公子,虽不知他为何会来这里做质子,不过他此时定是烦闷的很,她这么逗他,是有些不应该了。
她得早些把他送回去,若是那边找不到人,可就惹了大麻烦!庄意映懊恼的把红绳子收起来,端端正正的系在腰间,定是晚上的时候桂花酒偷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她怎么才想起来!真是不该把他诳到这来!
红墙之后便是悬崖,山石嶙峋,江流奔腾,她指着远处的一点金黄色的光点道:“你看,大鱼。”
息衍定睛望去,夜色之中江水墨黑,隐约能瞧见有一巨物在江面上悠闲的晃来晃去,头顶上顶着一截触角,尾端挂着个小灯似得一闪一闪的亮着。
庄意映有些沮丧,道:“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奇兽,白天隐匿江底不出,只有夜晚才出来。我原本是想带你来瞧个新鲜,没成想你是雍国人,这个定是瞧惯了吧?”
息衍摇头道:“第一次见。”
晚风忽的大了起来,星子愈发亮了,亿万星辰照亮了墨黑的江流,那条大鱼眨眨小眼睛,似是不喜这种明亮,“噗噜噗噜”的吐出一串泡泡沉到了江底。
星辰闪烁,给站在高墙上的少年少女镀了层光晕。
息衍问道:“从哪里走?”
庄意映指指奔腾的江流,“这里。”
息衍皱眉,他从这里过倒是可以,只是这少女明显只是个普通人,他摇头道:“太危险了。”
庄意映笑道:“你放心,我从这里上上下下没有千回也有百回了。”她拍拍他的肩,“别怕!我护着你!”
她拉起他的手,笑道:“我都不怕,你一个修士担心什么。”
庄意映把头发拢到耳后,纵身一跃道:“走喽——”
息衍的手被庄意映拉着,被她以无屏无障往下摔一般的速度带到了半空,江面上潮湿的水汽行将扑面而来,转瞬之间,人已经接近了江底,少女熟练地纵身在空中一翻转,手却还是紧紧握着息衍,她的发丝擦在息衍的耳边和脖颈处,息衍不自在的向后避了避,又被少女一把拉了回来,她叮嘱道:“莫离我太远,小心撞到石头。”
庄意映单手环住息衍,不偏不倚地飞身而下,另一只手拍在山崖上,借力一错身子,轻飘飘地落在了江边。
庄意映轻轻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在他面前临场丢了丑。
月光无法逾越山岩,他们站在阴影里,显得沉寂又寒冷。庄意映的鞋尖踩进了江水中,细碎的水花溅在了鞋面上,有些凉。
她缩回了脚,后知后觉的发现息衍在她身边站着,岂不是双脚都站在冰冷的江水里!
她松开了手,急急道:“对不住对不住,没瞧见水。”
息衍道:“无事。”
庄意映从怀中摸出条帕子,低头一看,息衍竟站在水面上,鞋面丝毫没有被打湿,脚下隐约有着细小的涟漪。
第41章 囹圄四
庄意映讪讪的把帕子塞了回去,惊奇道:“你这功夫真是俊得很!”
少女的眼睛圆圆的,眼尾却上挑,此时惊讶的睁大,莫名有一丝清媚的味道来。她的脸颊上还有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只着一身红衣,不必珠光宝气,自有一番独属少女的眉目如画。
息衍轻咳一声道:“一个小术法罢了。”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他的后半截话吞在口里没有言说,瞧着少女的眼神,这句话就自然而然的滚到了嘴边,然而他们也许还谈不上“认识”,这话说出,似有不妥。
他走下江面,站在江边的沙砾上,问道:“路在哪边?”
庄意映歪头一笑道:“夜色这么黑,你会不会什么照明的术法?”
息衍伸出手,掌心冒出了一个跳跃着的小火苗。
庄意映凑上前去,伸出手指,息衍错开身子不让她碰到,道:“是真的火。”
她接着好奇道:“既然是真的火,你不会觉得烫吗?”
息衍道:“不会。”他顿了顿,又道:“路在哪边?”
庄意映叹了口气,低头望着脚尖,她其实应尽早送他回去,可是夜还很长,她一个人也是实在无聊。
她迟疑了一下,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嘴角耷了下来,终还是道:“你跟我来。”
他们顺着山崖底行了一段,坡度越来越陡,庄意映指着山口的一个隧道,说道:“你从这里走,遇到岔路就走右边的,出了隧道便是官道,上了大道,路就容易找了。”
容易找么?他就是这么迷路的啊……
息衍微微一皱眉:“我们不是一起走吗?”
庄意映一摆手:“不了不了,我们不顺路啊。”她忽的想起什么,叹气道:“哎,是我对不住你,刚刚说我怕黑是诳你的,康盛馆那边若是发现你不见了,肯定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的很。你快些回吧。”
她接着笑嘻嘻道:“其实一起走也好,我还能送送你——”
息衍摇头道:“不必。”
如若康盛馆的人真的在意他,就不会任他在外迷路了。
庄意映挥挥手,微笑道:“再见咯。”
息衍略略一点头,轻声道:“再见。”
息衍的身影很快就被漆黑的隧道吞没,庄意映撅撅嘴,从旁边的山洞里拖出条小船来,推入水中,蹲在上边,在江边捡了点石子打起了水漂。
两岸寂静,大鱼沉到了水底,她把船划到了深处,揪了点水草。把这个带回去给来楚生看看,这种清热解毒的药草也许会对阿姐的烧伤有用。
她把船划了回去,攥着药草,躺在了江边。
她其实是喜欢热闹的,但是有的时候,也还是愿意像这样静静的待一会。身在宫廷之中,便没有片刻的光景是闲下来的,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后宫之中,大到君王、小到侍从,各有各的考量,没有谁会没有事做,当然也包括她。
有时候也会觉得世界烦扰的很,人生之中,总会有什么时候是只想自己一个人的,不是寂寞、不是孤独,当然也并不觉得享受,只是想一个人、只是想一个人待着而已。所以她今晚其实是来这里躲一躲的,躲什么呢?她其实也并不知道。
在这样寂静的夜幕之下,会让人觉得白天的喧嚣热闹不过是浮光掠影的一场梦,那些爱恨不过是臆想,是浑浑噩噩的,星子闪烁,大梦方醒,唯有此时此刻才是真实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意映瞧瞧天色,夜晚已所剩无几,她搓了搓被晚风吹的冰凉的双手和膝盖,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时辰差不多了,得回了。
她拍拍屁股,道:“哎呦,走咯。”
“唔,才想起来走?今早的晨读,可是已经默下来了?”
听见这耳熟的声音,庄意映打了个激灵,颤颤巍巍的转过身,陪着笑脸道:“五竹公……”
她不动声色的悄悄移着步子,准备趁着五竹公一个不注意就开溜,她能甩开五竹公第一回,就能甩开第二回!
五竹公将拐杖敲了敲道:“站着。”
庄意映乖顺应道:“哎。”脚步却依旧不停。
五竹公挥舞着拐杖,怒道:“站着别动!”
庄意映加快了脚步,干脆转身跑了起来,她摸摸空空的肚子,也不知初枭今天会不会带点心来,否则只能等到晌午才能吃上东西了。
五竹公喘着粗气:“站住!”
她回头嬉笑道:“您有带点心吗——”
五竹公气急道:“点心!带什么点心!我看你像点心!”
五竹公将拐杖挥成了一根棍子,一路追着将庄意映赶到了山崖底下。
五竹公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还跑吗?!今儿非得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不可!”
庄意映嘟囔道:“唉,还不是因为天栾阁的人都太懒了,害得我大半夜的还得自己来取东西。我其实也想睡个安稳觉的嘛。”
“我真的是困到不行了。”
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呵欠,听得五竹公道:“那便在这里好好睡,我守着你。”
啊?
庄意映揉揉眼,捅捅耳朵,是她傻了还是五竹公脑壳子坏掉啦?
“睡吧。”
这是息衍的声音,怎么回事,难不成她现在是在做梦吗?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那时被毒香扰乱失了神志,那些修士要烧死她,是息衍跳进火里救了她吗?
她想起那些惨死的人和息衍胸口的伤,心口一阵绞痛,几乎窒息。
庄意映握紧了手,意识渐渐清明了起来,她睁开眼,瞧见了雪白的床帐。
“醒了?”息衍温声道。
她点点头,想开口问一问这是哪里,一张嘴却是:“呜叽。”
这是什么声音?她清了清嗓子,许是睡得太足喉咙不利落了吧。
她道:“唉,刚刚的声音是我一时口滑,你莫要在意。”
这句话张口入耳却是:“呜,呜叽呜呜叽呜叽叽呜叽呜叽。”
啊?这是怎么了?
第42章 丹心一
这床盖瞧着没有多少年头; 上面的漆还很新,她撑着手臂坐起来,却“嘎吱嘎吱”直响。屋里的小窗支了起来; 正是清晨,阳光落了下来; 能瞧见外面浓郁的树荫,隐约有云雾氤氲缭绕。
庄意映略一抬头; 目光落在息衍的侧颜上; 剑眉星目,几缕乌发散落在眉角,他垂着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嗯,很好,生的不错。
她果断在枕头上躺好; 闭上眼睛; 打了个呵欠。要不是看他的侧脸完好如初; 光滑的跟刚剥了皮的鸡蛋似得,她还真以为息衍把她抱回堤桉息氏了呢。
那时他的脸、手臂和胸口都是伤; 就算她已经晕过去了十天半个月; 也不带恢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