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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意映问道:“你是也要把他带走么?”
小貔貅爪子拍拍地,不住的点头,又摇摇头,围着所有的皮囊走了一圈,拍拍地。
庄意映无奈道:“这么多人我可带不走啊。”她指着先前的那副皮囊,哄道:“就先带他出去,好不好?”
小貔貅歪头思索,庄意映瞧着愈加旺盛的火势,急道:“好不好嘛?”
小貔貅仍在犹豫,庄意映一咬牙,她一个箭步走上前把那副皮囊扛起来向门口跑去,小貔貅果然疾奔起来跟着她。
庄意映奔到门口,见那癫邪兄鹿游原靠着一棵老树,低着头自以为风流无比的吹着竹笛。
他一曲吹罢,听那些走尸的动静已平息了下来,一拢长袖,作模作样地作揖,唱道:“声声丽曲敲寒玉,句句妍辞缀色丝。此曲与诸君共赏,不知君可心悦否?”
你倒是可真敢说。
不过,除了庄意映,其他人几乎没注意到他这风骚浪荡的形容。
鹿游原见无人应答,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将面具掀开一个小缝,把笛子捅了进去,似是又要再吹奏一曲。
庄意映打了个哆嗦,陆抑非都不吹了,走尸已经平息了,您老歇歇吧。
她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扔了过去,想敲掉他手中的笛子,却不料鹿游原歪头一躲,那石子便撞在了他的面具上。
不过他显然没想到这小石子竟带着巨大的力道。
那石子卡在恶鬼面具的鼻尖,从那鼻尖处伸出了数道裂纹,“喀”的一声,鹿游原脸上的面具便碎裂了,碎片掉了一地。
庄意映瞧见他的相貌,瞪大了眼珠。
我的个老天!
他怎么长得和陆抑非一模一样啊!
陆抑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瞧见了鹿游原,手上的动作一顿,笑容渐收,他分了神,肩膀被易知难抓住狠狠一扯,整条右臂就被扯飞了出去。
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也不呼痛,怔怔的瞧着鹿游原,眼圈红了,他喃喃道:“阿非……”
“是你回来了吗……”
鹿游原眼睛看不见,却似有所感般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陆抑非呼吸一窒,痛苦的弯下腰。
他从腰间摸出个小瓶子往地上一砸,一股呛人的黑雾迅速弥漫了开来,息衍的剑光一闪,听得陆抑非闷哼一声,似乎是已经刺中了他。
待黑雾散去,却已不见陆抑非的踪影,只余地上的血迹一滴滴的消失在远处。
息衍一振剑,抖掉剑上的血迹,把念尔剑收回剑鞘之中。
易知难道:“他身负重伤,应是逃不了多远。”
庄意映道:“你们怎么不去追呀?”
息衍摇摇头道:“他必就近找地方疗伤,此时太急,穷寇莫追。”
为什么陆抑非见到和他长得一样的鹿游原就跑了?
陆抑非……鹿游原……
他们难不成是孪生子吗?
庄意映走过去,戳戳鹿游原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呀?”
鹿游原展颜笑道:“是姑娘啊。”他摸摸鼻子,“这里是我家,我回来看看……”
庄意映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她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你其实……你其实才是陆抑非对不对?”
第27章 饕餮八
鹿游原嘴角仍噙着笑,却不作声。
十年生死两茫茫。
庄意映咬了一下嘴唇,懊恼自己怎么又犯蠢了。人家既已作如此形容,自己怎么还傻乎乎的凑上去问!
天阴的厉害,却也只是稀稀落落的飘下些小雨丝。
雨滴落在鹿游原的脸上,他伸出舌头舔了一舔,嘴角湿了一片。
他用尽整个岁月,却还是走不出一场雨季。一路唱吟、一路忆念,心上的缺口变得愈加大。终年无处可栖,只有沉沉睡去。待某一日的晨曦,将他轻轻唤醒,那么,今生——
鹿游原捏起手指,哀哀唱道:“可否允我尘埃落定,还我素心如月、温婉如玉,恰若初见时的盈盈?”
庄意映匪夷所思的瞧着他,癫邪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清新脱俗”。
易知难额角青筋一跳,他伸手拍拍鹿游原的肩膀道:“阁下……”
鹿游原捏着嗓子,在易知难放在他肩上的手摸了一把道:“这小手……小冤家嘿嘿嘿……”
易知难:“……”
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呢。
他捡起陆抑非的残臂,在那掌心指尖摩挲着,抬头眯眼望望鹿游原的右臂,他一挑眉,竟一模一样。
就算是刻意仿之,大都只不过是仿个相貌身形罢了,他却连细微之处都模仿个仔细,且不说别的,能观察到这么细致,他们俩之间,似乎关系匪浅呐。
庄意映瞧着易知难拿着一截残肢,不知在想些什么犹自“呵呵呵”的笑着,她打了个激灵,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的脑子都好像有坑呢……
易知难低头在那手臂上抠抠抠,眼睛冒着亮光,心底窃喜,终于有个易过容的妙物落到他手里了哈哈哈。
庄意映抚了抚胳膊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抱起小貔貅揣进怀中,站到息衍身边,哎,还是息衍看起来正常、靠谱些。
易知难一脸诡异的垂涎,他在那手臂上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摸了一圈,终于在胳膊肘处摸出了些端倪。
他兴奋的抓着那凹凸不平处用力一撕,撕下来一层薄若蝉翼的皮来,那手臂便换了个样子,不复之前的清瘦白皙。
易知难献宝似得把那手臂举了起来,愉悦道:“你们看!”
呃,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从这条手臂上也似乎并不能看出些什么来……不过还是不要扫了他的兴罢……
庄意映干巴巴的拍了拍手道:“好棒哦。”
息衍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低下身附在她耳边正想说些什么,庄意映感觉到自己头发在动,唯恐勾在息衍的腰带上,她猛地一甩头发,乱糟糟的发丝就都抽在了息衍的脸上。
息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似是僵住了。
庄意映吓了一跳,歉道:“诶呀对不住对不住。”她捧着息衍的脸,小心翼翼的查看着,“你的伤怎么样啊……”
息衍瞧着她,眼珠竟有些水汪汪的,他眉目不惊,冷静道:“无妨,你先放开。”
庄意映松开手,她怎么觉得刚才那句话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呢。
暗沉的天空似是被谁愤懑的突然捅开了一个大洞,雨水倾泻,下的畅快,刚刚温和软绵的雨势猝不及防的大了起来,兜头浇了他们一头一脸。
大雨浇灭了陆宅的火,刚刚他们忙不迭的从这宅子里奔出来,现在又要忙不迭的奔进去避雨,这也算的上是风水轮流转罢。
屋内的走尸们双眼无焦,呆呆傻傻的站着,似乎在望着门外的倾盆大雨,又似乎什么也没望着。
他们走进屋内,虽说屋子已破烂不堪,但好歹也能避点雨,不至于让他们都被浇成落汤鸡。
鹿游原却还站在外边的大雨里,他不知道从哪里揪来一片大叶子盖在头顶上,在雨里踢踢踏踏哼哼唧唧的,看起来还蛮有兴致的。
易知难嘴角抽了抽道:“不把他叫进来么?”
庄意映一摆手,随意道:“不用管他。”
大雨如注,在门外形成了一道水帘,在这一片破败中,有种别样的寂静。
庄意映扯了张椅子大剌剌的坐下,翘起二郎腿,指着息衍和易知难道:“来,坐。老实交待,坦诚不杀。”
息衍规规矩矩的坐下,单手抵着头,凝望着庄意映。
庄意映不自在的撇开目光,敲敲椅子的扶手道:“啊,那个一只你先说。”
易知难从怀里掏出块糖丢在嘴里,挑眉道:“在下名为易知难。”他眼睛一弯,“还不知姑娘芳名?”
庄意映眼珠一转,轻飘飘道:“息婵。”
她瞧见了息衍复杂的神情,一挑眉,不是你说我是“堤桉息氏的外门弟子”的吗?
庄意映不耐烦的拍拍扶手道:“你快说呀。把我蒙在鼓里这么久,看着挺好玩的是吧?”
易知难依旧保持着脸上甜腻腻的笑,心底却把庄意映捏圆又搓扁,这么大点儿的小屁孩哪来的这么一副大爷样!
他清清嗓子道:“不瞒姑娘说,起初见你,在下的确是有些疑问的。”
他顿了顿,没提他用骰子测出的那句话,接着道:“在下在二位随那山鬼走后,去粮草库探查,的的确确查验到了饕餮的气息。
“而待姑娘回来,身上的气息与那邪气相若。并且,浓烈的太明显了。恕在下当时冒进了,竟到现在才反应出这明显的纰漏。
“直至陈与义出现,他表面上是与在下套近乎,实则不动声色的在靠近姑娘,悄悄把白骨放进了姑娘的匣子里。”
庄意映在心底默默补充,他不仅往里放了个尸骨,还把真正的莫女侠偷走了!
易知难叹了口气道:“这‘怀璞袋’是我与师弟一同制出的,他竟拿这个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也是蠢笨。在下不知他意欲何为,便将计就计没有阻止。”
庄意映暗自咬牙切齿,你倒将计就计了,莫女侠可怎么办哟!
易知难说道:“在陆宅的一路上,陈与义都在悄悄跟着,他隐匿的极好,还是渭渠君出来发现的。”
庄意映惊讶的瞄了一眼息衍。诶?他当时不是为了给她买小糕么?
“在下与渭渠君商议,这陈与义应是与这邪灵作祟之事大有关联。而在陆宅里,他果然露出了马脚。
“在下也在无意中发现,陆氏长生库的账本中,百余年前的账目上写的名字竟也是‘陆抑非’,笔迹和现如今的账目上一模一样。而据在下查探,百余年前的陆氏小公子陆抑非早就从军、且战死沙场了,绝无可能成为修士去而复返。所以说,这陆老板也大有可疑。”
易知难向庄意映行了一礼:“在下就知道这些了,其余的姑娘得去问渭渠君。之前对姑娘多有得罪,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望姑娘千万莫要介怀。”
庄意映抿抿嘴,莫要介怀?那是不可能的。他当时冲向她的杀意和恶意可一点都不似作伪,易知难肯定还有什么未言明。
只是眼下那假陆抑非逃走未追回,真陆抑非疯疯癫癫,她还是不知道他为何要杀她,易知难暂且不可得罪。
小貔貅从她怀里跳下,窝在地上其中一副皮囊上哀哀的叫着。
哎,假陆抑非为何要弄这么多皮囊?为何把这么走尸砌在墙里?他又为什么假扮成“陆抑非”?
庄意映按着太阳穴,觉着自己这一路还真是艰难坎坷。
雨势缓了些,屋里的“滴答”漏雨声却愈加大了。
庄意映向息衍道:“你先跟我来。”
她回头一瞪易知难,“不许过来,也不许偷听!”
她把息衍扯到旁边的堂屋,把他摁在椅子上,关上门,刚一转身就看见他刀雕斧琢的精致面容上有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第28章 饕餮九
堂屋的窗开着,窗外大雨倾盆,窗内小雨淅沥,院子里的垂丝海棠开了满枝,被雨水一冲刷,把头低的更加羞怯了。
庄意映觉着这小风儿吹得有些凉,她把门窗关好,双手拢进袖子里,瞧着息衍眼圈红通通的模样,心软了不少,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息衍委委屈屈的眨了眨眼,半丝儿都没有刚刚大义凛然的模样,庄意映本想再笑他一笑,方一开口,不知怎的,又局促不安了。
屋子里门窗紧闭,安静的很,她心里有言语无数,对着息衍一张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