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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灵湖能使枯枝生新芽,想必一样能救活公子!
棺材入水,庄意映感觉到了癫邪兄的致命伤,竟是一剑穿心。
终归还是没能逃脱么。
他在她的魂魄里,那穿心之痛感同身受。
她捂住心口,听得息衍低喝一声道:“成了!”
庄意映睁眼,刹那间神魂归位!
山上瞬时冰雪消融,万物抽枝发芽,那湖便消失不见了。
庄意映正无意识的靠在息衍的身上,醒了之后心犹悸悸。庄意映赶紧错开身,撑着地站起身来道:“抱歉。”
息衍的眸子暗了一暗,道:“坐好。”
庄意映远远的坐下,息衍握住她的手,输送灵力。
庄意映忙抽回手,站起身,道:“不必了,现在挺好的了。”
息衍抓回她的手,重复道:“坐好。”
庄意映这才讪讪的坐好,让他用灵力探查。
空青跪坐在陆公子面前,伸手抚摸他的脸,他冰凉的皮肤渐渐有了温度。空青感受到他身体里渐渐蓬□□来的生气,对着息衍和意映感激道:“多谢。”
她把小狸放在地上,擦干不知何时溢出的眼泪,身上渐渐泛起光晕,微笑道:“姐姐这次,真的就不陪你走啦。”
小狸怔怔的瞧着山鬼道:“姐姐?”
她的身躯渐渐模糊透明,一阵风打着旋儿吹过,那光晕便散开了,一点一点的光芒跳跃着,忽的聚集到陆公子的身旁,似是对他轻吻告别,然后便消失在天地间。
风声像一声满足的喟叹,那是再也不能见的永别。
她的这一生,能遇见公子,真的是幸福极了。
执念已除,便再无留恋的理由了。
地上只余几节小小的枯骨,用叶子拢着,上面还放着一只竹笛。
庄意映俯身拾起那只竹笛,擦了擦上面的灰,放在陆公子身上。转身在他们经常戏耍的那棵树下挖了个坑,把空青的尸骨埋在那下边,对息衍道:“走罢。”
她摸摸犹在愣怔着流泪的小狸道:“好好活下去。”
小狸仰头看着息衍御剑而起,庄意映背着陆公子,渐渐消失在远方天际。
待他们返还回酒馆,那些人已经苏醒了。酒馆周围站了一群官兵和衣着光鲜的人们。
易知难意味深长的瞧着他们道:“哟,回来了。”
庄意映走下念尔剑,疑道:“怎的这么多人?”
那身着玄衣的清秀男子苦着脸抱拳道:“二位可算回来了。在下的长生库遭了大殃,求二位相助!”
庄意映惊奇道:“这不是陆氏长生库的陆老板么。”
陆老板定睛一瞧,笑道:“原来是小贵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莫摘花莫女侠!”
息衍道:“你认识他?”
庄意映道:“也谈不上认识,就是曾在他们家的长生库里换了些银两罢了。”
陆老板眉眼弯弯道:“小贵人这话可就见外的很了。”
庄意映见他这笑,不知怎的汗毛倒竖,直觉要离这人远远儿的。她忙摇头道:“不见外,不见外。你还是叫我莫女侠吧,莫姑娘也成,拜托您嘞!”她仰头向息衍道:“我们真不认识啊。”
息衍眼底带笑,摸摸她的头道:“好。我知道。”
你知道啥?!把手拿开!
庄意映又狠狠瞪他一眼,个子高很了不起咯?
陆老板无奈点头道:“那便叫您莫姑娘吧。”
庄意映背着的癫邪兄怀中的笛子发出浅浅的光晕,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陆老板还以为是庄意映在问,他愣了一下笑道:“莫姑娘好差的记性。在下陆抑非。”
陆抑非、陆抑非,公子的名字真好听。
和他的歌声一样好听。
我终于知晓了你的名字。
那竹笛上的光芒黯淡下去,再也不会亮起了。
庄意映叹息,这山鬼姑娘应是把同样一身黑衣的陆老板给错认成癫邪兄了。
不过,能了却执念,也好。
庄意映打了个哈哈道:“啊,对对,陆抑非陆老板。”
陆抑非嘴角带笑,这莫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息衍道:“你的长生库,出了什么事?”
陆抑非叹了口气道:“在邕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邪灵似乎找上我家了。我陆家在邕城的十六家长生库的库存就在刚刚竟全部消失了。”他指了指易知难,“这位侠士说那邪灵在我家留下的气息和在邕城粮草库残余的气息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斗胆推测,这是同一邪灵所为。”
易知难把玩着手中的骰子道:“没错。诸位猜猜看,我寻到的气息是何物的?要不要赌一赌?”
息衍面色凝重的望着他,其余的人都不发一言,庄意映打了个呵欠,爱说不说。
易知难大觉无趣,垂头丧气道:“唉,是饕餮的气息啊。”
他转了转骰子,眼珠也随着上面的点数上下转着:“这神兽饕餮难以行走世间,必是将灵能附于人的身上才可行动。你们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行为举止异常的?”
庄意映悚然道:“你们都盯着我干嘛?”
第21章 饕餮二
吃得多还有错了?!
庄意映垮着脸,这邪气汇集的行尸之身真真晦气,遇上的净是这些腌臢埋汰泼脏水的事!
二百年过去,天地之间其实本应没有“庄婵”的存在了,她这样苟且偷生果然不受老天待见,唉,果真她就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
不过添堵的事儿多了,堵着堵着也就习惯了。
一人喃喃道:“的确……”
庄意映耳尖听到,的确什么啊?啊?这样也行?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做出一副沉思的形容,接上那人的话茬,“的确,饕餮身为神兽,踪迹不易寻查。”
那人瞪眼看她,庄意映诚恳的望回。他肯定是想要她跳出来解释,这般情况,必然越描越黑,她才不做那傻事。
庄意映笑道:“诸位放心,有渭渠君在,抓住邪灵定轻而易举。”
一群人望着庄意映,面面相觑。
她一脸无辜,没事人似的理了理凌乱的鬓发。
一修士站出来“打圆场”道:“莫摘花前辈所言极是。我们都晓得前辈在修习聚灵之术才会如此,这饕餮之祸肯定和莫前辈没有关系。”最后四字他咬的极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庄意映掐了掐自己的鼻梁,旋即扯出微笑,“嗯。”
那修士嘴角抽搐,邪灵难道不是你吗?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息衍站在庄意映的身后,瞧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嘴角翘起来。
庄意映瞪了一眼息衍,他不帮腔就算了,还在一旁看热闹拾乐!
易知难拉着甜腻腻的腔调笑道:“莫前辈果然如传言般意气潇洒的很,如此坦然,真真侠士风度。”
陆抑非走上前道:“莫姑娘背上的兄台可是受了伤?先行至在下的的长生库处吧,诸位也到寒舍一叙,歇歇脚,也好照应这位兄台。
庄意映对着这陆老板有一股打从心底莫名的排斥感,就像是兽类对危险临近本能的规避。
那陆宅定是个是非之地,她不愿去。可是这癫邪兄也的确需要安养,若是陆抑非不开口,她找个客栈也就行了,他既已经邀请,再加上那饕餮邪灵之事,她还是要不得不跑这一趟的。
真真憋闷的很。
庄意映叹道:“那便有劳了。”
一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向着易知难招手,兴奋道:“师叔!师叔!”
庄意映认出他来,这不是那时说他的师叔同是食量极大,在修行“聚灵之术”,解了她的围的那食客嘛。易知难是他师叔?她上下瞟了易知难一眼,嘿,翩翩公子、身量匀称,那所谓“聚灵之术”绝对是他胡诌来唬人的……
易知难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道:“你谁啊?”
那食客激动道:“师叔!!!我师父是‘钟凌镜’杨愚鲁!按理说!我是该叫您一声师叔的!!!”
易知难掏了掏耳朵道:“哎,你小点声,震的我脑仁儿疼。”他掏出一颗糖放在嘴里,“我早就不是杨愚鲁的师兄了,莫要乱叫。不过,看样子,你师父最近是不大好罢。啊呀,故人一场,着实令人喟叹。”
那食客茫然道:“我师父最近还行啊……”
易知难啧啧道:“那便是眼神儿大不如从前了。你是他新收的弟子?”
那食客听出他话里的嫌弃,讪讪道:“师叔忘了,五十年前那日,您同我师父说话时,我就站在师父身旁。”
易知难把那颗糖在嘴里滚了一圈,糖块磕在牙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他心情好了些,满足的眯着眼道:“有这回事儿?我们聊了些什么来着?”
那食客兴高采烈道:“时年已久,师叔不记得也正常。但您的风采小侄一见难忘,那日您与师父交流玄法,谈及您嗜甜,您与师父说聚灵之法……”
易知难恍然大悟道:“哦,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是当时那个兜着尿布的小屁孩?”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正是。”
易知难摸摸下巴道:“可惜,长残了……”他眯眼,“你记性倒是好,叫什么名字?”
那人行了一礼道:“小侄陈与义。”
易知难眉梢微微一挑,嘲道:“名字倒是光明磊落的很。”
庄意映听着他们没完没了的叙旧,担心他们提及聚灵之术、提及自己。莫摘花本尊可不是会修习那聚灵之术的。
她敲敲门板子,道:“还走不?”
易知难笑道:“走,这就走。”
陆抑非挥手把远处的几辆马车唤到门口,笑道:“诸位,上马车吧。”
庄意映和息衍上车后,对面坐着一脸紧张的息竺。庄意映对他笑笑,想缓解他的不安,这孩子应该是被渭渠君管的太狠了……却不料被突然掀开的车帘子糊了一脸。
息青厌火急火燎、语速极快道:“莫前辈渭渠君息笃行等等我要与你们同乘――”
话音未落,息青厌便一屁股坐在了息竺旁边。
庄意映抹抹脸,孩子你急啥……
息衍斥道:“毛躁。”
庄意映把车上小窗掀开一个角,见息连召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外边。
息青厌怎么把息连召丢在外边儿了?这孩子怎么了?
另一辆马车里有少年朝着息连召招手喊道:“连召,来这边――”
息连召朝息青厌这边的马车望了一眼,便转身向那边走去。意映瞧着他的背影,冷冷清清的。
那马车里满打满算够四个人坐,原本是庄意映、息衍、息竺和癫邪兄占着,大小刚刚好,现在息青厌挤了进来,那边儿便坐了三个人,癫邪兄挤在息竺和马车板中间,头撞在上面哐哐响。
庄意映听不下去了,这声儿听得她头盖骨都直发酸,她扯着嘴角道:“息竺,你把那人的头扶一扶行不?”
息竺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直摇头道:“挨着都够受了,我不要再碰那个死人脑袋!”
修士怕死人?息竺这孩子真是……感情他刚才一脸紧张不是因为小光头在,而是因为旁边坐了个死人么……
庄意映一瞪眼道:“扶好!谁说他死了?”
她指指息衍,恐吓道:“这可是你们渭渠君好不容易救活的人,要是磕坏了,他可饶不了你!”
庄意映扯扯息衍的衣角道:“是吧?”
息衍点头,“嗯。”
息竺见庄意映搬出渭渠君,便没声了,他闭上眼,一脸慷慨赴义的形容,揪住癫邪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