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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样两斤,四样酒,八斤呢!”老年伙计惊讶地道。
独孤展鹏将一小锭银子往桌上一放,没再说话。
店主与老年伙计眼睛顿时一亮!店主笑道:“公子爷。你请稍等一会儿,我们这就整菜!老张胜,卖力些!快把封的炉子打开,火旺一点!”
“要得!”那老年伙计佝偻的腰似乎稍直了些,动作也利索多了。
“公子,请先用杯茶吧!这套茶具是江西带来的景德镇细瓷青花,一回也没用过呢!茶是洞庭君山的老君眉,名茶呐!我叫王家坝村的李幺娃,从岳阳带来的,是新茶呢!”店主递上精巧明莹的茶杯,讨好地道。
“多谢了。”独孤展鹏接过茶杯,怕店主再献殷勤,忙道:“老板,你忙去吧!我慢慢等着!”
店主走后,独孤展鹏边慢慢呷着茶,边陷入了对自己这两年来际遇的沉思。
这两年来,他在卧虎山庄,石道人教了他玄素剑法,连第三十七招“九重五雷”也传了,还教了他道家秘传的悬浮轻功,石家的卧雷功、卧雷掌、十二支闭血点穴石头拳、春雷神笑等武功,凡师兄们会的武功,石道人都传给了他,包括被称为“没羽箭”的飞石功。
石家飞石功与各派的飞蝗石暗器手法有些不同:它专打人三十六大穴、七十二**。
独孤展鹏当年初见他们那回,周无缺、高峡浪打的暗器手法,就是“没羽箭”!而为了助独孤展鹏练悬浮功,石道人还以自身的真力输给独孤展鹏。
从这样看,石道人应是好人!
但石道人又曾背着他召集过七大弟子议事,独把他支走了!本来,七师兄邱漱梅与他关系比较僵冷,彼此敬而远之,但自那次被师父召去“议事”后,邱漱梅明显对独孤展鹏态度和善、热情起来。
以玉尺量天邱漱梅的为人,决不会自行示弱、认错的,一定是师父说了话!——他们在一起“议”的什么“事”呢?至今,独孤展鹏还不清楚,这不能不引起他怀疑。 另外,六师兄孟震东告诉独孤展鹏,师父书房内有一个秘室。 这一间秘室,除了三师兄与四师兄知道外,连二师兄也不让知道。有一次孟震东与师父在一起,孟震东偶尔误动了机关,现出了秘道密室。这事遭师父一顿严训,并严令他不许透露给其他人听。那是孟震东喝醉后说出的。独孤展鹏一直没机会检验这位直性子的、有时酒后不由信口吹牛的孟大哥的此话正确性。因为那书房就在师父卧室隔壁,要想瞒过师父到书房寻找秘道密室机关,简直难比登天!本来他想等师父走后,搜寻一遍的,但书房内不是二师兄,就是六师兄在看书,因此一直没得手机会。这事,至今也还是个谜!
再说这次师父上京师,为何只带三、四、五、七四个师兄去呢?显然是他对自己不放心,至于二师兄,很可能留下来监视自己的!而六师兄比较耿直,他们如真要干坏事,怎会让六师兄去呢? “公子,酒、菜来了!”店主与伙计端了酒、菜过来,为独孤展鹏放好。
“噢,谢谢了。”独孤展鹏不由停下思路,目光收回,落在桌上的酒菜上。
酒色不错,酒香醇甘扑鼻。菜的上色也可心。川菜辣咸,那股川菜又咸又辣的特殊香味连同重油煎熬的葱香味以及鱼、肉香味,合在一起,倒也勾人胃口。尝一下菜,味道还可以。
独孤展鹏边喝了一口酒,边又想了下去。
除了石道人外,那几个师兄,除了三师兄、六师兄外,其余的,也都有些古怪。二师兄八面玲珑,笑口常开,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办起事来,精明能干。看似管家,但武功精深,深藏不露。独孤展鹏总觉得二师兄的笑脸后,还藏着另一付面目!四师兄高峡浪说话阴阳怪气,不死不活,脾气古怪。七师兄则自命不凡,目高于顶,看似清高,实则鸡肠狗肚,器小量狭。
看到邱漱梅有一次帮石姐姐杀鸡,那一拧拧断鸡脖子的动作,以及某次表演其杀田鸡的功夫,那一刀砍下一个田鸡头的动作,使独孤展鹏总觉得这人太冷酷残忍! 而最令独孤展鹏摸不透的是五师兄。
他第一次进五师兄的房间见到五师兄,五师兄正伸直了腿半躺半坐地躺在他特置的虎皮椅子上一人喝酒。
这位被人称为病虎巨猿的五师兄,面如淡金,疏稀的阔眉,细长的眼睛,略有些扁塌的鼻子,长得阔方的脸,微有清须。眉、发均有些灰白,额上还有三道抬头纹。年纪则在三十二三至四十五六岁之间,殊难判定。其被称为病虎巨猿,这倒真是的,平日走路时就像生病的老虎,而身躯雄伟,略有些驼的背,也真像巨猿!
但与猿猴之灵敏喜动不同,这位五师兄平时总是这样懒散地半躺半坐地倚躺在他的虎皮椅里,不是喝酒,就是发呆,平时很少见他说话的。 如果说五师兄有什么像一个侠客的话,那就是眉棱上一道发亮的刀疤,紫光闪闪的刀疤。——据说,那是他在某将军标下,随军征剿倭寇,让倭寇之倭刀给砍的!
那次第一次见到五师兄,五师兄只说了两个字,“坐”。这是他的第一个字。待独孤展鹏坐下后,指了指桌上的酒壶与空余的酒杯,说了第二个字:“喝——!”
除了这两个字外,他再没说过一个字,甚至连看也没多看独孤展鹏一眼,只是一人独斟独饮,一巨觥一巨觥地喝下去!
独孤展鹏凭直觉觉得五师兄也是同自己一样有满腹心事的人,遭遇一定也很不凡,但他究竟有些什么心事,为什么这样忧悒、沉默寡言呢?也是一个难解的谜!
至于那时而天南,时而海北,飘泊不定而时有消息送来的神通广大的大师兄,那位颇具神秘色彩的武林奇士铁琴张张书槐,这位武林中侠名奇行盛传的铁琴取士铁琴客铁琴大侠,独孤展鹏更是连一面也未曾见过,更觉神秘了! 独孤展鹏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又取过第二样酒来喝。
师父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是救自己的恩人还是害死父母的元凶大恶呢?
唉,真吃不准啊!
唉,如果师父真是救自己的恩人或害死父母的仇人,那怎么办呢?如是前者,该如何报恩呢?我不可能作石家武功的传人,因为我自家罗门的门户也要我继承。还有石姐姐,石姐姐该如何区处呢?
想到石莹莹,眼前不由浮起那恢复女装的石莹莹的形象来,尽管石莹莹不曾向他吐过半个爱字,但她的爱又时时向他表达出来:这两年来,她每从峨嵋回来,在他身边呆的时间最长。她在他身边时,总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的生活,他的鞋袜衣衫,哪一样不是出自她的手呢?夏天,她将最甜的西瓜开好,等他练武后口渴吃;冬夜寒冷,他看书,她为他预备了手炉、烘缸。当他闷闷不乐时,她就尽量让他快乐起来,讲《笑府》、《古今谈概》、《笑林广记》中的一个个笑话,直说到独孤展鹏不由被她的真诚所感动,而强颜欢笑止!
而每当独孤展鹏为她的笑话而强颜欢笑时,她便沉默着看着独孤展鹏,然后长长地叹一口气。那一声叹气,就像孟大哥从邱漱海处冲出来边呼喊独孤展鹏边赶上来的情形一样,令独孤展鹏难以忘怀!
她这样,难道仅仅是出自一个义姊对义弟的友情?
——但,他只有在心底默默感受她的那份关怀与爱,在心底对她暗存深深的感激,而在表面上则装痴作呆,假装不理解她的真心。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他在装痴作呆呢?但明知如此,她还是依旧对他保持不变的热情,不变的柔意,不变的爱心,那,又是多么感人至深的爱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何况独孤展鹏又是一个这样多情善感的人?他怎能不为她所感动呢?
但他,他又怎能对她表明他复杂的心情呢?他怎能对他说:我虽领会了你的感情,我也喜欢你,但我爱上别人在先,我随时准备为她去做一切事——哪怕是死?!
是的,每当想起石莹莹,他就不由想起云丽珑来!一想起云丽珑,便不由想起她那幽怨的目光来。那种痛苦、忧愁的目光,就是他造成的啊!那种目光比刺痛云丽珑的心更久地、更深地刺痛的,正是他自己的心!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曾这样无情地伤了一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高尚而美丽的,向自己怀着一片深深的爱的女孩子的心!每当想起云丽珑,他就感到一种爱的痛苦!他在心里一千次地诅咒自己,甚至自己打自己耳光,自己用针刺自己手臂来减轻来自心灵的痛苦。自己给自己施惩!他发现,自己比以往更深地爱云丽珑!
在这样一种爱情下,无论是石莹莹,还是那个又温和体贴,又娇羞柔美的,也是对独孤展鹏一片情意绵绵的紫小凤,都无法替代独孤展鹏心中云丽珑的地位!她们和云丽珑相比,都变得逊色下去了,就像最明亮的星星,亮不过月亮一样。 云丽珑,就是独孤展鹏心中的一轮明月!
但如果拒绝了石莹莹的爱,而石道人不是杀害父母的仇人,那么自己又如何报答石家祖孙对他的救命大恩与一片深情呢?
反过来说,如果石道人真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元凶,那么在为父母报仇雪恨的同时,又如何向石莹莹交代呢?把她怎么办呢?
唉,这一切,真难啊!
独孤展鹏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取第三样酒低头喝起来。
现在丽珑她过得好吗?她生活得快活么?还有紫小凤,小凤妹妹,她回到镖局了吗?她生活得好吗?还为自己而担心吗?舅舅与紫伯伯这几年来不知我的下落,一定非常焦急、不安吧?他们是否都平安?没遇上“潜龙门”
的麻烦吧?燕二弟这几年来不知过得如何?唉,他与丽珑的事,也许是我害他又增一层痛苦了!郭老三,你长大成人了吧?你的武功练得如何了?还那样快乐无忧么?云大叔,云大叔,你还在为丽珑的事生气么?——唉,丽珑,但愿你对云大叔说的喜欢燕二弟,不是为了我的缘故吧?你如真能爱上燕二弟,愿你们将来幸福!至于我,从此浪迹天涯,但待大仇得报,随便找个地方,了此残生吧!……但,但你既然爱燕二弟,又为什么在答这话前还念念不忘我呢?——唉!你,你还是为了我! 我懂了!
懂你的心思了!
你是为了庇护我,而故意对云大叔这样说的!你怕云大叔在明白你我之间的真相后,恼怒之下,将我赶走!唉,丽珑,这真太难为你、委屈你了!
但,但你如果不爱燕二弟,你将来与燕二弟一起生活,你们又怎会幸福呢?燕二弟冰雪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么?唉,这样看来,都是我不好了!我一人害了你与燕二弟两个人了!还有云大叔也不痛快!唉,我真是,真是该死!
——但不叫我这样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让你也随我入江湖?遇上项药师这样的高手,你又没石姐姐的本事,恐得横遭大辱!
——不!我的想法,又何尝错了?但是,但是想不到世事之变化,每出人意外。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大家都伤心!……唉,有什么办法呢?丽珑,你理解我这一片苦心么?
独孤展鹏再一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自我苦笑了一下,又伸过手取最后一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