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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树师父,承蒙光临了!”罗若拙率孤独展鹏行礼,然后问道,“不知令师何时到达?”
智树合十还礼,默然片刻道:“家师这次不能来了。”
“天门大师?”罗若拙心中一急,以为峨嵋掌门也象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一样,遇到了意外。
“唉。小僧与家师已到了京师,本派的峨嵋飞鸽传书,说本派中发生了内变,荣大先生难以委决,请师父赶紧回去处置,以免事滋难治。详情如何,小僧也不清楚。家师接信,一人匆匆回去了,特令小僧代来独孤大侠灵前致祭,以表示本派上下对独孤大侠的敬意。至于另一件,家师叫我转达他的意思:唯少林、武当两大派马首是瞻,必与武林各派同进退。”智树解释道。
“难得贵派这一片盛情。天门大师虽未来,但你来了,一样令老朽甥舅感激。更敬佩的是贵派的那种与武林同道同进退、共命运的大义!”罗若拙道,“请进寺安息吧!袁大哥,智树师父,就烦你作陪了。”
“罗老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这位师父如意的。”袁公度笑呵呵地道。
“碧云寺,小僧闻名已久,我正好四处去瞻仰瞻仰,袁老施主有事,可自去随便。”智树说着,入了寺,里边也有认识智树的,与他打起招呼,他便融入这人群中去了。
罗若拙看看太阳,已快午时了,对孤独展鹏道:“鹏儿,时间快到了,不知里边你紫伯伯准备得怎样了。”
第三章 武当少林俩掌门2
正说话间,紫相伯匆匆走了出来。
“总镖头,人数已到齐了。峨嵋天门大师不能来了,由他首徒智树大师前来。”然后罗若拙将智树的话转告给紫相伯,并说了乘风子道长的想法。
“乘风子道长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现在多了朝阳城朱大公子与大内总管钱梦熊两位不速之客,而少林、武当两位掌门各受了重伤,峨嵋的天门大师又不能前来,看来我们另一件事,只好另定时间再议了。现在就准备大祭吧!”紫相伯道。
“无怒大师与铁箫道长,伤得很重?”罗若拙关心地问。
“无怒大师是中了极为阴毒的化骨绵掌。幸而大师‘护体神功’功力深厚,不曾伤及心脉,他又自备了疗伤圣药‘九阳小还丹’,叶二先生及时给他服了‘九清祛毒丸’,生命料无妨碍,只是功力折损了二十年,一时难以恢复过来。唉,也亏是无怒大师,换了别人,早命殒当场了。”
“铁箫道长呢?”
“道长中的是大力金刚掌,又让凶手放出的三种毒虫之一的金头百足蠖给咬了一口。金头百足蠖的阴毒比冰蛛还要毒,好在道长一路上运功将毒质逼住,没让扩散,又得了叶二先生善破阴毒的火蟾涎。唉,今天幸而有叶二先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紫相伯说到后面,不由叹息道。
“行凶之人是谁?”
“唉,这事谈起来复杂了。”紫相伯道,“无怒大师的两大弟子说,他们在十渡时,遇上了从后赶来的铁箫道长,铁箫道长与无怒大师并肩而走时,突然下手伤了无怒大师,然后迅速离开了。而铁箫道长说,他们在芦沟桥时,遇见无怒大师与一个弟子在歇足,遂会同一起前行,哪知刚走一会儿,无怒大师突然下手打了铁箫道长一掌,而那个与无怒大师一起的弟子向吕大侠与铁箫道长各射出毒物。铁箫道长变生猝然,防备不及时,虽然铁箫打死了一条金环蛇,一只虎须毒吻蟾,但还是让金头百足蠖在左腕上咬了一口!吕大侠用空掌打落射来的一只紫蜘蛛、一条金蚕后,无怒大师与那弟子已扬长而去了。无怒大师说,他在铁箫道长暗算他时及时在铁箫道长身上还上了一掌大力金刚掌,铁箫道长身上果然中了一掌大力金刚掌。
铁箫道长说,他在无怒大师行凶时还了一记绵掌,无怒大师真的给印上了一记绵掌。有所出入的是铁箫道长中了金头百足蠖的毒,而无怒大师中的绵掌不是武当正宗的绵掌,而是邪派中人使的化骨绵掌。究竟谁害了谁,就说不清楚了。——也许是第三者所为,以求嫁祸于人,挑拨武当、少林两大派的关系,以造成鹬蚌相争之局。”
“不知两位掌门人怎么想?”罗若拙问。
“无怒大师说,他可以不记这一掌之仇,但恐他门下做不到。他只能在祭典后,带弟子回去,以后也尽量约束门下弟子少出来,以免冲突。于此非常之期,他不愿看到名门正派中发生内讧,以给邪魔外道以可乘之机,为害武林。因他受了伤,‘潜龙门’这档事,暂时不能插手了。
如有用得上少林派出力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武林帖到,必响应如斯。”
“他吃准了是铁箫道长,而不是别人假冒的?”罗若拙问。
“我也对这一点有怀疑。但无怒大师说,他与铁箫道长交往不止一日,又怎会看错人呢?那容貌、声音、神态、完全是铁箫道长。何况,那人还知道铁箫道长与无怒大师最后一次会面的时间、地点和所下的那盘围棋。这事只有他与法灯、铁箫道长三人知道。”
“那铁箫道长呢?”
“铁箫道长倒认为打他的无怒大师也许是假冒的。因为他后来想了一下,与无怒大师同行的那个弟子,他从未见过,而无怒大师的门下‘法’字辈的十三大弟子,他都认识的。当时没留心,现在想来,值得怀疑了。无怒大师的身材、容貌、声音、神态也象极,但打出的大力金刚掌,比无怒大师来得刚猛,而浑厚精深略为不足。他与无怒大师曾演过太极推手,知道无怒大师的内功的。不过挨了这一掌和被毒虫咬伤后,他的身体也一定要过一年才能恢复功力,暂时无力再管‘潜龙门’这桩事了。武当派的实力,梅花道人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大师兄白石道人闭关修炼,三年不出关,黄芦道人在朝阳城内,他自已又受了伤,只有自保之能了。”
“不错,武当派除了铁箫道长和与他同辈的白石、梅花、青枫、黄芦四大护法外,第一代高手已无,老三代门人中,俗家弟子吕声宏为佼佼者,道流中的高手,首推元丹、元符、元鼎、元剑四元。但四元的武功,恪守本派规矩,很少与人对敌,虽已得武当派真传根本,但精深已具,神妙不足,留以保家尚可,遣出争斗不足。”罗若拙道。
“说来也难得两位掌门有如此襟怀,换了别人,怕不结成了一个生死梁子?”紫相伯感慨道。
“总镖头,一切都准备停当了,现在就开始祭奠吧!”
曹冲斗从寺里走出,对紫相伯道。
“好吧!”紫相伯与罗若拙、孤独展鹏三人一起往里边走去。
“诸位,咱们现在就到后边大殿祭奠独孤大侠吧!”紫相伯招呼道。
“走,去祭奠独孤大侠去!”众人一齐跟着向里走去。
碧云寺是一座精美宏大的佛寺。过了第一层山门殿,再进天王殿。天王殿四大金刚分侍两侧,中间供着一尊大腹笑口的弥勒佛铜像。再过了一座横越水池的雕栏石桥,便是第三重释迦牟尼殿和供着五菩萨的第四重菩萨殿。内壁塑有悬崖云海的佛门故事,一为三藏取经,一为观音救难,人物栩栩如生。再后边,便是普明妙觉殿了,这也就是大寺的最后一重。(剑评按:现在之碧云寺,后边还有金刚宝座塔院,此乃清代所建。本书所叙为明朝事,其时尚无。)
不败剑尊独孤世尊独孤大侠的灵堂就设在普明妙觉殿内。
殿上的菩萨像,临时以素白幕布遮隔。正面殿堂前,于菩萨像前竖了两块香檀木的精雕灵牌,灵牌漆为烟色,四周是云纹镶边,中间竖雕一行阴文汉碑体的遒劲大字,填漆以白,其书曰:“一代大侠不败剑尊独孤公讳名尊之位”,另一块则书“金铃女侠罗氏讳凤英之位”。字为武林中以“惊神笔法”名扬的“铁笔书生”卓未凡所书,并由京师名匠、也是武林名家的“神凿妙手”何可人亲自镌刻。灵牌高六尺,宽二尺,下安以云水须弥座。灵牌两侧,白墓布上各挂着两副对联。内侧的一联,上联是:“侠称一代剑尊不败”,下联是:“义播九州功重武林”。外侧的上联是:“高歌一剑斗群魔,公为大道竟先去,剑气尚存”,下联是:“低呼三声祭雄魂,吾求正义同后来,侠风不衰”。内侧的一联,是重墨透纸的隶书,血肉停匀,筋骨遒健,乃是无怒大师预先派人送来的手书。外侧的一联,是笔墨淋漓,龙飞凤舞的狂草,铁划银钩,大气磅礴,乃是铁箫道长撰文,由卓未凡手书,预先装裱送来的。内联是缉以缃黄边的八尺白绫,素白而尊严,外联是书在两张八尺对接宣纸上的长联,一丈六的巨幅悬挂在高堂内,蓝绫二色裱,显得英气勃勃。对联虽平仄未叶,但令人仰读壮联,纵览雄墨,不由热血沸腾!
灵牌前一张烟色书案上,供着不败剑尊独孤大侠的生前用剑,罗女侠的生前所用兵器摄魂金铃,并一桌酒饼果馔。再外面是香案,中间是青铜鼎足香炉,两侧是各四支烛签座,燃着儿臂粗的蟠龙大烛!
碧云寺的经僧分坐在两侧拜忏参佛的蒲团上,持着各式法器,正低声诵念着《梁王忏》,超度英灵。
祭奠独孤大侠的人众已全部进了殿堂,排成一排排直至大殿门口,不少于七、八百人。
今天是独孤大侠、罗女侠忌日的大祭正日,比前两天更隆重。
如此大典,谁来主祭呢?
紫衫镖王紫相伯站在众人前,环顾了一下人人肃容的人众,朗声道:“请主祭人!”
大家凝神看时,却见一道一僧两位老人,分别由一个俗家打扮的武师与两个中年僧人陪同而出,从左边出来的,正是少林掌门无怒大师,后边随着法舟、法灯两大弟子。从右边出来的,乃是武当掌门铁箫道长,后边随着吕声宏。
两位掌门人相距六尺,面向众人而立。
无怒大师脸如淡金,神色肃穆**,如我佛降世,有一种六根清净,超凡脱俗的得道高僧的庄端。
他身披镶金黄色袈裟,单掌礼佛于胸前,另一手捻着一串佛珠,默然而立,神情庄重中透出些落寞。
铁箫道长,青袍,素袜,芒鞋,铁箫。
他的脸被青袍映得更见苍白,长眉静卧,细目平视,目光与脸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寂之感。高髻白发,皤皤如雪,给人种苍古之感,端的是一种飘飘出尘的道家神仙的姿范。
无怒大师的身后,身材威猛高大的灰衣僧法舟,看到铁箫道长,不由肩头一动欲扑出,但随即忍住了,只是嗔目怒瞪了铁箫道长一眼,然后用力扭过颈项,不去看他,那张大脸不由涨得如重枣的关公。
而铁箫道长的俗家弟子、谷城大侠吕声宏,只是在无怒大师脸上稍凝目了一下,对法舟此举,则是微微一加睥睨,随即神安意静,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渊停岳峙,左右顾盼,八面供心,凛凛然有一种名家的气度。
紫相伯退入致祭人之列。
从右侧帐幕后,走出身戴重孝的孤独展鹏与罗若拙,面带戚容,站在灵牌前。
无怒大师环视殿内,肃然道:“奠独孤大侠、罗女侠大典现在开始。首先,请每人各拈一支香,敬献到两位英灵前的香炉内!依次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