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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掌诡异之极,又全无预兆,古钺聪料定这黑烟必是要杀那侍卫,忙中左掌一翻,推向女鬼手臂。
“咚锵”一声,黑烟受力倾侧,击在一侧房柱上,那木柱初时尚是黑色的掌印,不一时便听得哔剥声轻响,木柱逐渐便红,竟开始在掌印内燃烧起来。
古钺聪既惊且骇,实想不出,武林之中,有哪一门功夫能将物什打得烧起来,此人必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在掌中暗藏了硫磺之类的易燃物。若非如此,此人功力,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女鬼见古钺聪神色,甚是得意,说道:“恭喜古大侠,又救了一人。”
古钺聪暗暗心惊:“此人的‘三阴五毒掌’如此功力,别说击在那毫无防备的侍卫身上,便是自己,也万难抵挡。”
正自思忖,那女鬼道:“古大侠,我们来比划比划。”说着左手一指,点向古钺聪“天池穴”,古钺聪闻他掌中挟着极轻的嗤嗤声响,侧身避过,右掌贯力送出。
那女鬼哈哈一笑,左掌轻飘飘击出,与古钺聪右掌相碰,“啵”的一声,古钺聪只觉右臂麻痛难当,不自主连退两步,那女鬼却恍如无事一般,将左手轻轻收起,笑嘻嘻看着古钺聪,说道:“古大侠少林内功充沛之极,少说也有七十年修为,实在佩服。”说罢也退了两步,又道:“这一回我还出单手,不过会使三成功力,你两只手一起来罢。”“呼”的一声,又拍出一掌,他这一掌轻描淡写,但古钺聪却觉对方掌力势如狂潮,竟如一堵高墙一般向自己推来,足下的瓦片、望板、椽子亦随这一掌纷纷翻涌而起,如惊涛骇浪向自己汹涌过来,古钺聪顿觉气为之滞,情知不被掌力迎面击中,只被如利剑飞刃的瓦片碰到也难活命,忙双掌一环,运足十成功力推出抗御。
“砰砰”两声巨响,古钺聪陡觉身子一重,自己被对方排山倒海的掌力向后推出,那掌力一波高过一波,他连连推出七八掌,只要卸去对方掌力,防止对方劲力将自己经脉震断,打出第十掌之时,身子已到房顶边沿,眼见就要从房顶坠落,他忙用脚勾住已无瓦片的房梁,如此一来,这一掌距那女鬼已有三丈之远,古钺聪方才堪堪站住。
古钺聪望着对方,又看看支离破碎的房顶,惊骇自己竟能挡住这么一掌,更惊骇对方随随便便一掌,竟有如此威力。
女鬼哈哈一笑,说道:“还不赖,不过你不如我,远远不如我,告辞。”转身过去,足不点地,就此横着飘出去。
古钺聪正待拔足赶上,那女鬼已跃在百步之外,一句怪声传入古钺聪耳鼓:“回去吧,你追不上我的,老夫出宫去也。”
古钺聪愣在房顶,心下只想:“此人明明是个女人,为何自称‘老夫’,他到底是谁?”又想:“此人武功高绝诡绝,江湖上难有其匹,就算少林、青冥、嗜血教、武当几大掌门合力,也未必是对手,他引我来此,取我性命易如反掌,却与我对了两掌忽又离去,究竟是何用意?”一时间诸多疑问解不开,从房顶跃下,想到自认武功不差,没想到竟连一个宫女也打不过,只觉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深不可测,轻叹一声,郁郁而回。走了两步,忽又想:“此人与刘雷傲卧房中宫女极为相似,莫非是同一个人?”想到此,暗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一探便知。”当下飞身翳入夜色之中,他独自在夜里奔行,端是快如风雷,莫说巡夜太监侍卫不能发觉,就是发觉,又如何能追得上?片刻功夫,已到敬事房窗牖之外,他怕那宫女仍在屋里,轻声走近,见捅破的窗纸仍未修补,显是屋内主人仍未察觉,忙矮身伏好,顺着灯光亮处看去,却见一人侧卧榻上,鼾声疏微,显然早已入睡。此人干瘦矮小,身形与刘雷傲一模一样,自是刘雷傲无疑了。
古钺聪心下纳罕:“日前和龙儿来时,明明见一宫女睡在榻上,这会怎么变成了刘雷傲?方才那人向西北而去,显然不是此人了。”转念又想:“不过,以那人轻功,转瞬之间到这里也非是不能。”正欲一探究竟,忽见有名小太监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入来,跪地禀道:“公公,文华殿大学士郑伯来拜。”
刘雷傲清梦被扰,过了良久,微微翻了个身,不好气道:“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那小太监浑身一颤,说道:“奴才不知,公公您今日说今后不必亥时下榻,有事随时可奏,郑伯他说有要事禀报,还说奴才耽误不起,奴才只好斗胆搅扰公公休憩。”
屋内烛火摇曳不定,又过了半晌,刘雷傲才悠悠道:“让他进来。”
那太监道了声是,慌慌张张退了出去,不一时,一天庭满胀,满脸油光的中年男子躬身走了进来,跪地道:“卑职郑伯有机密军情上覆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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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漏液惊变5
刘雷傲并不起身,似乎翻身也要费气力,仍将后背向着郑伯,说道:“起来罢,深更半夜的,你若说不出什么机密军情,我要打你屁股。”
郑伯缓缓起身,口中道:“是,卑职果真是有要事禀报。”
古钺聪心道:“此人是文华殿大学士,那便是朝廷一品大员,刘雷傲说话此放诞,他竟然不敢丝毫违逆,可见刘雷傲权倾朝野,实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只听刘雷傲道:“有什么事你说啊,还要洒家一句一句问吗?洒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我要是眯着了你再吵醒我,我要砍你脑袋。”
郑伯浑身一颤,说道:“卑职不敢,卑职和朝中大臣都盼着能永远叨光大人的福荫,公公一定能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刘雷傲哼一声冷笑,说道:“放肆,我不过皇帝老儿脚底下一无用弄臣,于尔等有何福荫?”口气却极是欣喜傲慢。
郑伯极善察言观色之能,见状忙道:“卑职日日夜夜只想着如何陪在公公身边,想着怎样才能为公公效犬马之劳,如此便是最大的福荫。”
古钺聪见郑伯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心生厌恶。只听刘公公道:“那你就替了洒家门前的那条狗罢,如此既能为洒家看门,也能时时在洒家身边。”
郑伯神情尴尬,仍陪笑道:“那也比在狗脚皇帝身边做一个文华殿大学士的好。”话锋一转,接道:“公公,卑职昨日奉命秘密会同三省六部,二十四司,要他们联名签下逼狗脚皇帝禅位与公公的名册,朝中凡三百七十六名官员,已有九十七人就签,实在可喜可贺。”
刘雷傲闻此,自榻上缓缓坐起,唔了一声,说道:“你叫什么来着?”
郑伯道:“卑职只是公公身边的奴才,不敢报上姓名。”
刘雷傲道:“你说了,洒家才能记住你,日后也好重用你。”
郑伯欣喜若狂,却不敢声张,说道:“卑职郑伯,郑国的郑,叔伯的伯,卑职能有今日,全赖公公栽培。”
刘雷傲道:“大臣们签下的名册呢?”
郑伯慌忙从袖中取出一册子,双手呈上,说道:“公公请看。”
哪知等了半日,刘公公只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也不伸手去接,反而又半躺在床头,眯着眼毫不理睬。
郑伯低双手慌忙缩回,翻开名册,说道:“卑职糊涂,卑职这就念给公公听,”清了清嗓,念道:“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吾主刘公雷霆震宇,傲睨乾坤,德兼三皇,功盖五帝,仁德宣化,天人共感,臣等愿追踵尧典,联名共请,使今薄德之帝禅位于刘公。”抬眼看了一眼刘雷傲,忙又埋下头道:“今兵部骁骑营罗彧、张尔丹、胡德政,前锋营朱臣、元云……”
郑伯尚未读完,刘公公道:“无需一个个读来,只说这些签名的官员都属何部何司?”
郑伯道:“回公公,签名者乃是兵部骁骑营、前锋营、步兵营,皆是手握兵权之人。”言语中甚是得意。
刘雷傲哼一声冷笑,说道:“郑伯,你此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封赏?”
郑伯受宠若惊,连连道:“卑职不敢。”
刘雷傲突然坐起来,大声喝道:“郑老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郑伯不料刘雷傲突然大怒,面上喜色陡然僵住,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颤声道:“卑职……卑职不知哪里做错了,请公公指正。”
刘雷傲斥道:“兵部哈樊龙和戚老夫儿的百万精兵都已在洒家鼓掌之中,还要你去游说?你是文华殿大学士,洒家让你去劝说吏部、户部、礼部的人,你却拿兵部来搪塞朕,还敢邀功寻赏,自鸣得意,你是敢抗旨么?”
郑伯听到“朕”和“抗旨”三个字,连连磕头道:“承蒙皇上宠渥,饶了卑……饶了奴才,奴才胡涂,奴才明天就去说服其余朝中官员。”
刘雷傲听到皇上二字,面上红光乍现,口中却道:“兵部三百多官员,你拿着区区百十人的署名来邀功,我看你也可以回家看望看望你老娘了!”
古钺聪闻此,心想:“看来朝中重臣,果真肯顺服这阉人实是不多。”如此一想,不由微觉欣慰。
郑伯身如筛糠,牙齿相击,格格作声,双手一抖,手册落地,说道:“皇上饶命,奴才老娘已死了十多年,实……实在不想叨扰她老人家。”
刘雷傲喝道:“狗东西,你竟敢对我乱摔东西,大发脾气,你是那狗脚皇帝派来的吗?”
郑伯双手抱头,面如土色,伏地哭道:“奴才该死,奴才不是狗脚皇帝派来的,奴才是皇上的奴才……奴才不是皇上的奴才……奴才……从今往后,奴才唯刘皇上之命是从。”牙齿打战,话也说不清了。
刘雷傲喝道:“你半夜来来找我,说什么军情要急,却原来是邀功寻赏,看来你家中两个老婆,还有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该一股脑儿去见见婆婆奶奶了。”
郑伯听到军情要急,似才想起此来目的,忙道:“奴才还有要事禀报,还有事要禀报。”抚了抚胸口,战战兢兢道:“流云山庄高进伦、朱雀宫宫主……左丘、风月观……媚乙道长、鬼影阁王易武等十二大门派均已集结贺兰,各大门派凡两万人,只等公公差遣号令。”
古钺聪一听两万人,只觉从头到脚都凉了半截,忖道:“十八大门中有十二大门派集结,还有两万人之多,这可如何是好?”
刘雷傲闻此,正色坐起,说道:“这才是大事,你早该先说此事。”
郑伯道:“奴才糊涂。”
刘雷傲道:“少林玄悲老贼秃囚、青冥周通天、霄凰庵静逸老尼,仍是不肯加入武林盟?”
郑伯道:“奴才要高进伦差人前去威逼他们,要他们一起做大事,但使尽了手段,这些门派掌门要么说是江湖中人,不参与朝廷中事,要么说年前嗜血谷一战大伤元气,要休养生息,总之是百般推搪,不肯相助。”
刘雷傲道:“这些门派合起来,加上嗜血教欧阳老子额,倒也不能小觑。”
古钺聪道:“听他口气,竟也料定教主会参与此事。”
郑伯道:“皇上,这些门派个个胆小如鼠,不过乌合之众罢了,就算他们勾结,也不到四千人,无足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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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漏液惊变6
刘雷傲不语,过了片刻,问道:“那你说说看,这个姓古的小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