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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丫鬟备好醒酒暖胃的东西,曹宗渭便坐在床沿上,摸了摸两个儿子的额头,浅笑道:“真是能吃能喝。”
曹正允闭着眼拍了一下曹宗渭的手背皱眉道:“是我!我是今天第一个见到夫人的男人!”
曹宗渭捏了捏曹正允的脸蛋儿,低声道:“傻小子,老子才是!”
……
下午申时中,别苑里的人都醒了酒,歇好了准备回家。
贺云昭的丫鬟很快便收拾好了东西,把东西都带上了马车。
曹家兄弟俩还想和贺云昭同乘,被曹宗渭严令禁止,拎着上了武定侯府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文莲支支吾吾地告诉贺云昭,武定侯在她喝醉之后,抱过她,不过是无心之举,并非有意轻薄。
贺云昭道:“既然如此,便无大碍。何况又是在曹家别苑,只要我身边的丫鬟不乱传,别人自然不会知道。”
两个丫鬟忙道:“奴婢不会说的!”
到了忠信伯府之后,贺云昭从角门下车进去,程怀仁早在门口等着了。自打沈玉怜一事过后,他愈发敬重嫡母。这会子恭恭敬敬地作揖迎了她进来,微微低头道:“儿子有事禀明母亲。”
程怀仁的事,贺云昭向来不看重,不咸不淡道:“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贺云昭身后的丫鬟,道:“过会子儿子再同您说。”
两个丫鬟自觉地退了几步,远远地跟在后面,程怀仁才拧眉道:“表妹不见了。”
“不见了?你怎么知道?尼姑庵的姑子们怎么说的?”
“明日就要过中秋了,儿子想着还是让府里的人送些东西去庵里,结果小厮回来说,人已经不见了。姑子们说,她什么都没带走,大清早就消失了。”
“那便报官吧。”
程怀仁犹豫道:“可是……报官之后外人不都晓得她绞了头发当姑子的事,以后她还……怎么活。”名节这事是能闹死人的,他虽然恨表妹不懂事,却不想她死。
贺云昭淡淡道:“你又不肯报官,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让我去判案子?我一个内宅妇人,只会打理内宅,官老爷做的事,我做不了。”
程怀仁无话可对,沉默了一瞬,便道:“那依母亲看呢?”
“你要想找到人,就报官。你要不想丢人,就等着。好生生的大活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了?要不是自己跑了,要不是别人掳去了,只这两种可能。”
程怀仁眉头深皱,道:“儿子想着……可能是平乐郡主。”
贺云昭早就猜到是她了,平乐郡主的狭隘之心,绝非常人可比。
瞥了程怀仁一眼,贺云昭道:“那你预备怎么办?上门去要人?没有证据的事,你如何说?况且你前儿才把人惹不高兴了,这会子又去闹?”
程怀仁头昏脑涨,自打早上知道了这事,一整天精神都不好。又听贺云昭这般说,心里更是闷得慌。
到了修齐院门口,贺云昭转身嘱咐他最后一句话道:“你既然疑上了人家,要么装不知道,要么就问清楚,只这两条路。”
程怀仁暗暗做了决定,拱手道:“儿子知道了,谢谢母亲。”
贺云昭勾唇笑着看他走远,程怀仁这回会不会去找平乐郡主呢?就算找了,又有什么法子让人松口?
晚间贺云昭沐浴完,便听前院的人说,程怀仁坐马车出去了。
程怀仁出门一直都是骑马,这回却做乘车出去,肯定是不想叫人看见。贺云昭猜到他还是去找平乐郡主了,吹了会儿晚风便歇了。
早晨起来,贺云昭又听见门房说,程怀仁昨儿可是一整夜都没回来,清早赶回来的时候疲惫不堪,情绪也不大好。
今儿正是中秋佳节,忠信伯府便是再冷清,节日还是要过的。贺云昭吩咐厨房把应节的东西送到寿宁院和勤时院去,又吩咐人把程怀仁唤来,一起在修齐院用膳。
程怀仁正在歇息,眼里血丝满布,红着眼洗漱了一番,便往修齐院来了。
晚膳摆在修齐院程志达也被推了过来,一家子一起过了安安静静吃了中秋晚宴。
饭罢,程志达被推到院子里去消食,贺云昭对程怀仁道:“仁哥儿也会去吧。”
程怀仁有些心不在焉道:“嗯。”过后等丫鬟收拾了碗筷,又道:“母亲,怜儿我找到了。”
“在哪里?”
“送回庵里了。”
“人没有大碍吧?”
程怀仁捏着拳头不说话,怎么会没有大碍!
贺云昭扫了丫鬟一眼,她们便都退了出去。
程怀仁道:“昨夜我求了郡主,好说歹说,她肯把人放了。”
“她便这么容易松口?”这可不像她的作风。
狠狠地捶了下桌子,程怀仁切齿道:“她……她身子不干净了!”
贺云昭眉头一跳,这两人昨夜都干了什么!
程怀仁无奈道:“没有办法,郡主不肯承认怜儿在她那儿,又……又勾。引我,我……”
后面的话贺云昭让他打住,那些恶心事她不想知道。
昨儿程怀仁确实是受不住平乐郡主的引。诱,再则为了套出表妹的下落,又想着两人已经订了亲,便是亲密些也无妨,就从了平乐郡主,在床笫之间,逼问出了沈玉怜确实是被她劫走了。
两人睡过后,程怀仁才发现平乐郡主身子不干净!他当时怒不可遏,偏生平乐郡主又答应把沈玉怜给送回来,问他要不要。
程怀仁进退两难,权衡之下,想着自己不能和平乐郡主闹翻,这回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了,便只能生生忍受了。
两人分别前,程怀仁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问平乐郡主那野男人是谁!
平乐郡主自然没告诉他,只威胁道:“今儿是你与我共度春宵,管他是谁,反正在别人看来,只会是你!”
但凡忠信伯府敢把这事闹出去,太子府就敢倒打一耙。
平乐郡主还道:“你那表妹身子也不干净,你还敢哄我说你们清清白白的?”
程怀仁当时也没了话说。他还以为自己算计了平乐郡主,这会子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人算计了!偏偏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平乐郡主身子不干净这事,就此揭过。
贺云昭听罢忍不住暗暗讥笑,程怀仁多要面子的人,这种事也肯忍下来,可以想见前途和沈玉怜在他心里多么有地位。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程怀仁吃下这个大亏,似乎还有不满。
贺云昭瞧他面色复杂, 便道:“还有什么事没说完?”
程怀仁眼眶红了, 哽咽道:“郡主找人……奸。污了表妹, 不止一个人……”
贺云昭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平乐郡主心狠到这个地步。
“人怎么样了?”
程怀仁叹了口气道:“不大好,已请了专长带下的大夫去看……都撕烂了……也罢, 以后只能安心当姑子了。”
纤细的食指敲打着桌面, 贺云昭轻声问道:“那亲事你还要继续吗?”
“要!自然要!”他想要权势, 也忍不下这口恶气!
贺云昭无话可说, 只道:“事已至此, 你既有主意,我便不再多说了。”
倾吐之后, 程怀仁心里松快了许多, 便从修齐院出去了。
前世之仇, 已经报得七七八八了, 贺云昭想着, 等到程怀信回来那日,她便和程怀仁再无瓜葛。她的孩子, 还有何云昭,也该安息了。
……
中秋过后, 天气转凉, 谢氏频频找贺云昭去,跟她说了一些忠信伯府以前的人情往来,让她酌情开始走动。
亲朋好友这个时候再不亲热起来, 等贺云昭以后离开了伯府,谢氏一个人更是没有精力。
和离书和一万两白银可不是白拿,贺云昭也乐得帮这个忙,便趁着节后,四处送礼走动,日日听在议事厅里听管事们汇报各家的事,以及处理一些人情上的事,譬如送出去的礼单,收进来的礼账。
忙活到了下旬,原先程志达的旧交,以及和谢氏那辈往来过的人,总算活动起来了,忠信伯府也渐渐门庭热闹起来。
这日,贺云昭正在屋里盯着丫鬟记下礼账,便听得丫鬟说,外院的人来内院传说,前院来客人了,何家人来了。
因有前事,伯府的人再不敢轻易放外老爷和外老夫人过来,这会子先把人拦在外面,禀了贺云昭才敢做决定。
贺云昭差点都把何家的人忘了,没想到他们又找上门来了,便道:“来的几个人?”
“四个。”
那就是全来了,贺云昭猜想,必不是来算账的,便吩咐丫鬟道:“把前院传话的人给我喊来,我亲自问问。”
小厮进来后,大气不喘,规规矩矩跪下来行了个大礼,嘴里唤着夫人,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贺云昭闲闲地坐在圈椅上道:“来的可是一对夫妻两个孩子?”
“是。”
“手里可提了东西来?”
“提了,看着滑亮的布匹,还有一个盒子。”
“去传进来吧,带到前院大厅就是,我马上过去。”
小厮起身之际,余光偷偷扫了贺云昭一眼,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夫人不仅说话好听,长的也好看!生怕被人瞧见,慌忙转身低头跑了出去。
贺云昭猜到何伟业怕是过不下去了,舔着脸带着妻儿求情来了,因是也没带粗使的婆子,就带了文莲过去,把文兰留在了小议事厅里处理管事妈妈们报上来的事。
到了前院,贺云昭入大厅时,何家的人已经到了里边,见她来了,纷纷起身,两个小的站着不动,被何伟业狠狠地剜了一眼,遂同贺云昭行了礼。
贺云昭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坐到上首,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后院里还有十一二件大事,七八件小事等着我去处理。”
何伟业厚着脸皮道:“云昭……爹降职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因为你一对儿女打了侯爷的儿子嘛。”
一直没吭声的何云诗上前一步道:“分明是……”
“住口!”何伟业瞪了何云诗一眼,把人逼了回去,“云昭,以前是爹不对,你继母待你也不好,我都知道。今日我带他们来向你道歉,行不行?”
“行啊。”何云昭等这声道歉等了多久,到底还是贺云昭帮她争取来了。
贺云昭冷冷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静静地等他们的道歉。
何伟业作揖道:“是为父对不起你,不该偏心使你受委屈。”
丈夫出门前威胁的话仍旧飘荡在脑海里,卢淑珍也行了个礼道:“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不该为了钱财坑害你。”
贺云昭把视线挪到了何云诗身上,只见她咬着唇低声道:“我不该欺负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何耀祖也抹着眼泪道:“我……我也不欺负你了。”他已经被曹家的两个小子和武定侯给吓怕了。这些日子向来疼爱他的父亲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他实在是害怕了。
贺云昭笑望着他们道:“行了,你们都走吧。”
何伟业愣神道:“云昭,你这是原谅爹了?”
“暂且就这样吧。”原谅的事就交给何云昭,若她在天有灵,但愿她听得见这些话。
何伟业追问道:“那爹官职的事……”
“这事与我何干?”
“你与侯爷相熟,至少帮我说个情。你不知道爹现在天天过的什么日子,卫所的人天天挤兑我……”上峰刻意为难,下面的人又总是躲懒,他这一天天的,就没舒心过。
贺云昭微微扬唇道:“罢了,我改明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