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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听到前面的几个问题还想着该怎么解释,最后一个问题让她发觉大事不妙了,前面的那些事都是后宅之事,闹起来也不过是得个狭隘名声而已,但最后那件事,可是违法能被下狱的事!而且她也没做过这件事!
本着争取最好结果的心态,卢氏立即推卸责任道:“老爷,你可冤枉我了!”
何伟业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了,掐得卢氏喘不过气来,他恨恨地道:“浪人我都亲自见过了,还有你弟弟给的信物,哪一件不是真的?!”
卢氏为着活命,下意识便道:“不是这样……是程志先的夫人黄惠仙……是她!”
何伟业一听貌似有内情,才松了手,饶过卢氏一命。
得了生机的卢氏咳嗽了几声,圆润的脸肿胀得通红,摸着脖子哭了起来。这些年何伟业都没跟她动过手,一动手就是要她的命。她给何家生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哥儿,难道她的命比不过继女的命吗?
何伟业冷眼瞧着卢氏道:“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知道真相,也想给卢氏一条生路,这毕竟是他两个孩子的娘。
卢氏抹着眼泪道:“何云昭把我扔出来就没见老爷这般替我出气,她随口就污蔑我,你就来要我的命!天可怜见,我真是命苦啊!”
“卢淑珍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就等着被休吧!”
卢淑珍气得要死,却又不敢扯开话题,便垂着眼皮道:“找浪人教训云昭,是有这么件事,但事情不是老爷说的那样的。”
卢淑珍悲痛无比道:“那天我被云昭命人扔出了忠信伯府,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老爷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人都怎么指责我的。平心而论,我虽对她没有对亲生女儿那么好,但也算可以了。哪个继母像我这样替继女找这么好的一桩亲事,从说亲到定亲最后到成亲,什么都没叫她操心,我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她出嫁那日多风光,老爷你多体面,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这是实话,长女嫁给忠信伯府的那天,官职十几年没升迁过的何伟业着实风光了一把。
何伟业板着脸道:“那么好的亲事,你怎么不让诗姐儿嫁给嫁进伯府?难道云昭才是你亲生的?”
卢氏被怼得无言以对,忠信伯是什么人?嫁过去铁定要守活寡,她怎么舍得这么糟蹋自己的女儿?肯定是把继女嫁过去给自己的儿女做光辉前途的垫脚石啊。
绞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卢氏道:“诗姐儿什么性子?她活泼闹腾,嫁进去能合适吗?云昭生性胆小内敛,嫁进伯府里,上面婆婆不管事,下面也只有一个哥儿,连个妯娌都没有,虽然没有个体贴的夫君,一生衣食无忧却是可以保证的。”
卢氏以前就是这么说服何伟业的,女儿自己也答应了这门亲事,并且又是高攀,还夹杂着点私心,想通过忠信伯府攀上达官贵人,他才允许了。
可是这些日子京城里关于伯府的传言,就他所听到的而言,程家庶出的哥儿和他的生母沈姨娘都不是好惹的家伙,这桩婚事除开个衣食无忧,有个诰命夫人的体面身份,几乎是没有旁的可圈可点之处。
卢氏哀怨道:“我这个后母真不好当,亲事明明是你们父女俩都答应的,现在她后悔了,就来埋怨我,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让她嫁了!”
何伟业一个打耳光甩过去,龇牙道:“我就是被你蛊惑了,不然我绝不会答应!还有云昭,她怎么答应的你心里没数吗?你不逼她嫁给五十岁的老头做妾,她会答应?”
卢氏捂着发烫的脸吼道:“什么我逼她!我不过随口一说,她那个年纪,那副轻佻的长相,要不同意了忠信伯府的亲事,不给人做小妾,她还有别的路吗?”
话是这么说,但何云昭生性胆小,卢氏当时说这种话,和威胁别无二致。
揭过这个不谈,何伟业恶狠狠道:“嫁都嫁了,我先不跟你计较这个,找浪人害她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氏一脸委屈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做长辈的被她那样欺负,这张老脸都丢光了,憋一肚子气没地儿撒,便听从了程家大夫人的主意,找几个人教训教训云昭。但是我没想过让人真的把她怎么样啊!奸。污的事,肯定是她为着诬陷我才说的!”
何伟业自认为还是挺了解卢氏的,她虽泼辣,但是外强中干,也许是刻薄了点,违法的事,她真未必敢做。
何伟业一下子想到黄氏身上,他觉着,自家夫人是被人当枪使了!
细问之下,何伟业才明白,纰漏也许出在卢氏的弟弟身上,毕竟和浪人打交道的是卢三郎,而非卢氏本人,于是他立马着人去请了卢三郎来。
何家的管事没有把卢三郎带回来,带来的消息是他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卢三郎是卢家最小的儿子,最受溺爱,仗着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势,最爱胡来,一连几天不回家也是有的。
这一次卢氏却有不详的预感,她浑身发凉,压根不敢细想。
何伟业怒火渐渐平息了,指着卢氏说风凉话道:“你爹娘若知道你害了你弟弟,你就等着吧!”
卢氏真的吓到了,父母多么疼爱小弟她最清楚不过,若是卢三郎真因为她的缘故出了事,只怕爹娘会要了她的命!
卢氏当机立断,跪下来求何伟业道:“老爷,看在夫妻情分上,你可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啊!”
何伟业不敢相信地看着卢氏,道:“不说?不说能循着线索找到你弟弟?”越找的晚,卢三郎活着的希望就越小。
卢氏浑身颤抖,明明是大热天,身上寒的冒冷汗,她目光无神讷讷道:“再等等……咱们先派人去找找,实在找不到再想法子……”
何伟业答应等了一天,然而不用再多等,卢三郎的尸。体已经被卢家找到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何伟业为了不和岳丈家里交恶,很识趣地选择了沉默,同时也保护了贺云昭的名声。
卢氏却吓得半死,状态十分不好。
何伟业认为卢氏是自作孽,半点都不同情她,他亲自去侯府同曹宗渭说了其中详情,便匆匆去了卢家吊丧。
曹宗渭收到信之后颇感惊讶,没想到还有内情,卢氏的背后还有一双手!
曹宗渭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准备去镇国寺接程怀信,离出发没有多长时间了,他便把事情写在信里,打算找个不会引人耳目的人交给贺云昭。
这件事就落在了曹正允身上。
曹正允才六七岁,和族学里的孩子年纪差距的有点大,遂平日里请了先生在武定侯府教习,这会子人就在前院书房,曹宗渭使人去喊,小崽子噔噔噔地跑过来了。
曹宗渭一说是去给贺云昭送东西,曹正允欢天喜地地应了,不过他自己没单独出过门,便问父亲如何去忠信伯府。
曹宗渭告诉他,要想法子去的像作客一样,不能让人知道他是为了送信才去的。
曹正允立即想到了主意,道:“我让哥哥带我去,他和程公子一起在后边胡同里进学,同窗之间相互往来是应该的,带上弟弟也是应该的,去了人家家里要去拜见长辈也是应该的,于是我就能见到夫人啦!”
饶了这么大一圈……倒真是个不引人注意的好办法,没人会注意小孩子的动向。
曹宗渭没有否认,只道:“若你去的成,就按你说的法子去,若去不成,就叫管家送你去见程老夫人,明白吗?”
曹正允头如捣蒜,嗯嗯道:“明白明白,我是去见老夫人的,不是去送信的。”
曹宗渭准备出发了,让曹正允赶紧去族学找曹正麾,哪晓得小崽子居然道:“爹,空着手去不好吧?我记得夫人来咱们家最爱吃红豆枣泥卷、肉松香蒜花卷、如意糕、山楂糕、炸糕、莲藕蜜糖糕,要不我叫厨房做好了带点去?”
……这到底是谁最爱吃的的啊?
曹宗渭弹了下曹正允的脑门,道:“你想带就带吧,少吃点,牙齿坏了长大了就不俊朗了,就没姑娘喜欢你了。”
曹正允一派天真道:“夫人不就喜欢我吗?我有夫人喜欢就够了,不要别人喜欢!”
曹宗渭很严肃地告诉他:“夫人最喜欢的人可不是你。”
曹正允仿佛受到了伤害,皱巴着小脸道:“是谁啊!是谁啊!!!”
曹宗渭笑而不语,曹正允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父亲,夫人应该不会喜欢他爹吧?他爹除了有身份有地位,长得好看身材好,很有男子气概,根本就没有其他优点了吧!夫人为什么最喜欢的是他爹不是他!
曹正允表示不相信,等见到夫人,他要亲口问问,她最喜欢谁!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曹宗渭打发走了小儿子; 带上几个信任的人手,去了镇国寺。
曹正允从曹宗渭这里拿了信; 吩咐厨房做了些糕点; 便带着小厮去了族学那边找曹正麾。
一直等到曹正麾下了课,曹正允便使人把他喊了出来; 拉倒偏僻无人的地方,道:“哥哥; 我想夫人了。”
提起贺云昭; 曹正麾表情有些怪异,努努嘴; 抱臂道:“你想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其实……他也有点想再见贺云昭,那日她的弹弓射的可真准,他想问问; 怎么才能射的那么好。
“哥,今日先生家去了,我难得自由一天; 你想办法带我去见夫人好不好?”撒娇这项本领; 曹正允可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曹正麾一脸嫌弃道:“你自己不会去吗?干嘛要让我带你去?”
曹正允拱手央求道:“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去嘛。”毕竟只是个小孩子,怎么能自己做主去别人家作客?
曹正麾侧了侧身子,道:“我也没办法去,我和忠信伯府又不熟。”
“但你和忠信伯府公子是同窗啊!同窗不该相互走动吗?况且他常来咱们家里; 咱们为什么不能去程家?你把我带上好不好?”
曹正麾没有一口答应; 虽和程怀仁是同窗; 实际上他们俩关系并不特别亲近。
程怀仁今年虚岁十六,和曹家大房长子年纪相近,因着两家的关系,他们两个走的比较近,同曹宗渭的两个孩子关系反倒一般。
一直以来程怀仁颇得曹宗渭照拂,以前也常来程家玩耍,曹正麾虽然不和他亲近,关系也算得上友好,要去忠信伯府里作客,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之前程怀仁做的那些事,让曹正麾不齿,要去这种人家里作客,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意。
曹正允见曹正麾似乎松动了一些,便扯着他袖子继续道:“哥,去了叫夫人教我们射弹弓,好不好?”
……这小崽子还是挺有眼力见的。曹正麾抿了抿唇,道:“好吧,我也好久没去过忠信伯府了,就去玩一玩吧。”顺便问问贺云昭,怎么把弹弓打的更准。
两人说定后,曹正麾回学里找了程怀仁,玩笑之间提出去他家中作客。
程怀仁一口答应了,他们两个虽然私交一般,明面上关系还是可以的。最近曹宗渭似乎对他不如以前那般热心了,程怀仁有心修复两家的关系,遂非常高兴曹正麾能去他家做客。
程怀仁认为,这是个好的预兆,忠信伯府的产业大多数都掌握在他手里,如果武定侯还像以前那样护着他,就算下场成绩不好,了不起到了二十岁再去国子监再混几年,若还考不上举人,熬死了亲爹,他就是伯爷,便可以去吏部领职了。
忠信伯府,迟早都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