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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昭早听说何云昭有个狠毒的继母,贪墨她的嫁妆不说,还把她推过来守活寡,叫她一嫁进程家便备受掣肘。
贺云昭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更遑论还有上一世的宿仇,这一世她定要叫程怀仁和沈玉怜生不如死!
这日贺云昭才将将醒来,丫鬟文兰来通禀,说少爷程怀仁和表小姐沈玉怜来请安了。
一听前世仇人都要来,贺云昭血液都沸腾着!
“让少爷和表小姐在东次间里等着吧。”
文兰点了点头,出去招呼程怀仁和沈玉怜在次间里先坐着,让另一个丫鬟先上了峨眉雪芽。
收拾好心情,贺云昭便叫丫鬟文莲和文兰进来伺候她洗漱穿衣。
这两个丫鬟都不是陪嫁过来的,她们两个原本就是忠信伯府的人,至于她们听命于谁,贺云昭心里有数。
贺云昭现在的容貌与原先虽然有差别,但都是娇艳的类型,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颇显风流,随意描描细长的秀眉,抿层薄薄的口脂,便已有无限风情,她又穿了件红色牡丹攒枝缂丝褙子,桃红挑线裙,梳了个牡丹髻,金钗玉环琳琅满目,美艳无方。
文兰替贺云昭戴上一对东珠耳坠,往镜中瞥了一眼,满目惊艳之色。前几日夫人因在病中,面色苍白,那时便觉她容颜上佳,这番打扮后竟然绝美如此,着实让人挪不开眼。
是人都爱看美人,文兰和文莲不禁多看了两眼。
文兰抿唇犹豫着,还是劝了一句:“夫人,这桃红的口脂会不会太艳了?”
勾唇笑了笑,贺云昭道:“我是新嫁娘,况且是嫁来冲喜的,若再穿的素淡些,反倒不吉利。”
文莲嘴角抽了抽,这新夫人倒是坦荡,说话丝毫不避讳,连自己是嫁来冲喜这话也直说了,还真是……耿直啊。
文兰觉着也是如此,往后退了一步等贺云昭起身。
贺云昭脸上带着淡笑,她就是俗气耿直,爱这桃红柳绿,况且她知道前一世婆母何云昭也是喜欢这些艳俗的东西,偏偏被各方压制着,穿衣打扮都中规中矩,生怕落人口实。上一世婆母替她挡箭,这一世她借了何云昭的身子,自然要替她好好活着,更要替自己好好恣意地活下去。
收拾妥帖后,何云昭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次间。
贺云昭住的修齐院共有五间正上房,两边各有一间耳房,一间做库房,一间做小议事厅。痴呆残废的忠信伯住在最左边的梢间,贺云昭住在最右边的梢间,中间是用来待尊客的屋子,像自家人,在次间里说话便可。
到了次间,贺云昭坐在红木雕云纹嵌理石罗汉床上,手臂随意地搁在矮几上,端起崭新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方对下方黄花梨螭纹圈椅上坐着的人道:“仁哥儿来了。”
程怀仁连忙起身行礼,沈玉怜随即跟上,盈盈一拜,如一朵洁白莲花。
程怀仁穿着银色菱形暗纹窄袖直裰,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很高,养尊处优的嫩白皮肤加端正的五官,抱拳规规矩矩站在贺云昭面前,道了声“母亲安好”。
贺云昭脸上浮笑,心里却如坠冰窟,她前世到底是怎么瞎了眼,会与这种人日久生情!
沉了沉气,贺云昭加深了笑容,道:“仁哥儿坐吧,这还是我出了病中头一次见你。”话里话外,丝毫没把沈玉怜这个“表小姐”放在眼里。
程怀仁依言坐在圈椅上,端了与贺云昭手上同一套的茶杯,道:“这几日听闻母亲病好了些,正逢今日先生放假,便来与母亲请安……”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首做恭敬之态。
沈玉怜也跟着坐下,乖巧地不说话。
贺云昭笑容慈和道:“早听说你是个孝顺的,我病将好你便来了,果真是个好孩子。如今我病好了,以后你晨昏定省你便都来吧。”
程怀仁皱了皱眉,他现在在父亲挚友武定侯府族学读书,因两家隔的并不远,他日日从府里早起去曹家族学,若是还要再给嫡母请安,他得起多早啊。这妇人故意拿乔!
沈玉怜比程怀仁更气,她是姨娘的侄女,在忠信伯府里享受着小姐般的待遇,下人因她的家世低微颇有微词。这个新夫人也完全不把她放眼里不说,长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居然还想日日见着芝兰玉树的表哥,简直痴心妄想!
心里堵着口气,沈玉怜开口道:“夫人……怕是不妥吧。”
贺云昭放下茶杯,道:“有何不妥?我自问一心清白,难不成你觉得仁哥儿会觊觎我貌美?”
程怀仁的脸也唰地黑了,这是什么混账话!他抬头正要驳回,没想到却被继母的容颜惊艳了一把,她还真有让人心猿意马的资本,瞳孔微张后吸了口气轻轻地吸口气,才吐言道:“母亲想多了。”
沈玉怜无言了半晌,脸红地回了一句:“你简直不知羞耻!”
程怀仁责怪地看了沈玉怜一眼,贺云昭再怎么不着调那也是长辈,表妹着实不该出言不逊。
沈玉怜这才记起来,看起来和她一般的年纪贺云昭,是她表哥的嫡母!
贺云昭带笑站起身,施施然走到沈玉怜面前,脸色猛然一变,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到她脸上。
沈玉怜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懵了,瞪圆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程怀仁也愣了。
沈玉怜立马哭得梨花带雨,白皙的脸上出现五根鲜红的指印,程怀仁回过神来把表妹护在身后,怒气冲冲质问贺云昭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贺云昭慢慢悠悠解释道:“莫说她都不是这府里的正经表小姐,只是个寄人篱下的丫头,便是正经夫人的侄女,也敢这样辱骂长辈?”
程怀仁竟然说不出话来,尊上敬长,奉行孝之一字,是他学到深入骨髓的东西。
贺云昭坐回去,呷了口茶道:“就她这样的言行,只会坏了忠信伯府的家风,这种人我可不敢留……”
不等贺云昭把话说完,程怀仁连忙作揖求情道:“母亲息怒!表妹年轻不知事,一时口误也是有的。”
沈玉怜万分委屈,表哥一向夸她知书达理,怎么一到贺云昭面前,就是不懂事的人了!
贺云昭一脸为难道:“我也是替她着想,若是不尊上的名声传出去了,将来还有谁敢要她?”
程怀仁朝沈玉怜使了个眼色,沈玉怜把帕子扯到变形,极不情愿地走到贺云昭面前道了个歉。
贺云昭故作大度道:“今日我教训你,就免了将来出了伯府嫁到别家被婆母教训,我也不指望你能感激,只要不滋怨就不算我白教你了。”
程怀仁见沈玉怜还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板着脸训斥了两句。
沈玉怜见状,硬生生地扯一个微笑,模样竟有些狰狞,福一福身子道:“夫人教训的是,玉怜怎会怨恨。”
沈玉怜又可怜兮兮地看着表哥,程怀仁脸色才缓和一些,扭头起身向贺云昭拱手一揖到底。
沈玉怜见表哥不仅不替她说话,还向贺云昭低头,不敢再撒泼,强忍怒意一脸平静。
贺云昭一本正经颔首道:“行了。我虽年纪轻,却总归是你母亲,便是‘旁人’要看轻我,你也决不能看轻了我去。仁哥儿,与你交个底吧,我一个新入府的填房犯不着与府里唯一的一个哥儿作对,你也别猜我是为了立威才拿你作伐子,我这么做既不怕别人说闲话,就自有我的道理。”
程怀仁不蠢,倒是从其中听出了几分道理,怒气消散泰半,客气道:“母亲请讲。”
瞧了两眼身边的丫鬟,贺云昭道:“这两个丫鬟是府里的老人,我也就不避着了。听闻你在老爷病前与他有过不愉快,如今老爷病重,清醒的时候甚少,你们父子之间的罅隙便难得解开。虽说将来忠信伯府总归是你当家,不孝的名声却是不好听的。我娘家如何你们心里都有数,既身无所依,我便只能尽我所能把忠信伯夫人的位置给坐好坐稳。依我看,不如你我把母慈子孝的本分尽了,纵使开始的日子有些长舌之人要说些难听的话,抵不住时间久了,大家看出府里的规矩来,便晓得你个真孝子,我也是好嫡母。”
文兰文莲瞪着眼对视一眼,随即又把视线落在贺云昭身上,新夫人说的话还真是……出其不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女主是个妖艳货~勾人心的妖艳货~~~
今天依旧随即发红包,么么啾~
☆、第 3 章
第三章:
沈玉怜有了警惕感,新夫人不光貌美,还很有脑子,好在她只是表哥的嫡母,也只能是程怀仁的长辈!
程怀仁也诧异了,他没想到新嫡母竟然是这么通透的人。
这很好,和聪明人说话便用不着费劲,况且还是个愿意顺从他的女子。
贺云昭扬了扬唇,道:“如何?”
程怀仁起身谢道:“谢母亲替儿子着想。”言语间十分恳切,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微微颔首,贺云昭道:“丑话先说在前面,你既答应了,便要守信,若失信于我,让我觉得你不可信,以后再想有求于我就难了。”
恰好外面就有人拿他与父亲的关系做文章,这么两全其美的主意,程怀仁这种喜爱算计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大好机会?于是信誓旦旦道:“便依母亲所言。”
若有若无地笑了笑,贺云昭便把程怀仁和沈玉怜打发了出去。
都说春困夏乏秋无力,按时晨昏定省可没那么容易,况且她身子才初愈,一时间不能早起也是有的,或是到了冬日更不能早起受寒气,程怀仁在外等一等不也理所应当吗?
再依着沈玉怜那个爱缠人又“体贴”的性子,只怕私下里还要和程怀仁争辩一番。
再可爱的女人,太烦人了终究会遭人厌弃。
这一世做了程怀仁嫡母,贺云昭便要端着身份,看他在自己面前低头又不能忤逆的样子!
为难完程怀仁,贺云昭便去了老夫人的寿宁院。
现在的程怀仁只是个十五岁的庶出子,尚未袭爵,贺云昭头上只有一个老夫人,若想在忠信伯府站稳脚跟,就得先去探老夫人的底。
寿宁院在忠信伯府东北角处,院子两进两出并不很大,统共三间上房,明间做厅堂,左边梢间是老夫人的内室,右边则是一间小佛堂,院子后面还筑了几间抱厦,给这院里的下人们住。
平日里若无事,寿宁院大门总是关着的,里面的人不大出来,外面的人也从不进去。
贺云昭去了之后果然被拦在了门外,老夫人说不见她。
前一世贺云昭刚嫁进来之时老夫人就不大管事,没想到早在这个时候,她老人家竟然就不问府里诸事。
所以前世沈兰芝才敢蹬鼻子上脸骑在正牌夫人何云昭头上。
何云昭没有娘家依仗,嫁进忠信伯府时候丈夫不可靠,上面的老夫人不管事,下面唯一一个庶出子还是姨娘生的。这叫她如何立足?
虽然前路艰难,贺云昭却无所畏惧,便是这一世程怀仁母子是正室嫡出她也要叫他们生不如死,更何况她现在才是名正言顺的正妻!
回了修齐院,贺云昭去正房西梢间见了她的“丈夫”程志达。
忠信伯程志达屋里有一个万嬷嬷,她原是宫里出来的,二十五岁就来了忠信伯府,以前跟在老夫人身边,后来就调到了程志达身边,一伺候就是几十年,主仆感情很深。
纵使经历了诸多事情,万嬷嬷仍旧对忠信伯其人忠心耿耿。早些年前忠信伯夫人去世,程志达疲于上战场,老夫人不管事,府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