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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还没睡?”阮东阳说。
“嗯。”孟方兰在客厅看电视。
“早点睡觉,不然会长鱼尾纹。”阮东阳难得笑着说。
孟方兰也笑了,说:“马上就睡。”
“爸晚上遛大黄了吗?”阮东阳又问。
“没有。”
“那我带它出去转一圈。”
“这么晚还要出去?”
“就十多分钟。”说着阮东阳去厨房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完之后,到院子里,牵着大黄就朝院门外走了,孟方兰缓缓地站起身子,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去,看着阮东阳牵着大黄狗朝二十三栋奔,一直奔到二十三栋的侧面,拿泥巴砸三楼窗户,不一会儿,于棠探出脑袋问:“你又干什么?”
阮东阳嘿嘿笑:“下来。”
“不下。”
“下来给你好东西。”
“不下,你赶紧回家睡觉吧。”
“你不下来,我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不走了,我一晚上都砸你窗户。”阮东阳一脸耍赖的样子。
于棠:“……”
不一会儿,于棠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出来了,阮东阳把大黄往旁边树上一栓,拉着于棠往二十三栋角落里站,二十三栋处的路灯,虽然灯光没有投射到二人身上,但是皎洁的月亮下,仍旧可以看清楚二人眼中只有彼此的样子,尤其是阮东阳,几近对于棠痴迷。
“我有东西给你。”阮东阳说。
“什么东西?明天给不行吗?”于棠问。
“不行,今天有月亮。”阮东阳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方盒子,打开来看是一对月牙形耳钉。
于棠吃惊地看着耳钉。
“好看吗?”阮东阳说着拢起短发说:“跟你砸我的像不像?”
于棠嗤笑,说:“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砸你。”
“没关系,反正你毁我容了,你得陪我。”
“赔你什么?”
“陪我一辈子啊,你都毁我容了,你还让我找谁去?”阮东阳笑嘻嘻地说。
于棠大脑中却是“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似的,炸的她措手不及,“陪”不是“赔”,难道他上辈子专门到她的学校来找她,说的是让她“陪”他,而不是“赔”他,是不是他上辈子就喜欢她?
“我给你带上。”阮东阳说着就捏着耳钉往于棠耳朵上凑。
“东阳。”于棠喊一声。
“嗯。”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你把我头砸出血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阮东阳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棠的喜欢。
“那——”于棠侧首。
“别动,我给戴上耳钉。”阮东阳说。
“啊。”于棠痛呼一声。
“怎么了?”阮东阳问。
“你捅错耳洞,捅到我的肉了!”
“疼吧?对不起,你别动,别动,我给你戴。”
“我自己戴。”
“不行,这次必须我给你戴。”
“啊,又捅错了,错了。”于棠气的伸手阮东阳身上打,阮东阳也不躲,嘿嘿笑着说:“打吧,打吧,这下我还给你戴不上,我就不姓阮。”
“姓于。”
“我还姓虾呢,于棠,我跟你说,你别动啊,我这次肯定能给你戴上。”阮东阳高大的身体微微弯着,一会儿睁大眼睛一会儿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捏着小小的月牙耳钉,大于解答奥利匹克数学竞赛的认真劲儿,将一只耳钉给于棠戴上,又换另一只,而后捧着于棠的脸蛋,亲亲吻一下她的额头说:“特别好看。”
不远处花坛边的孟方兰,双目赤红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亲吻自己看不上的女孩,她恨不得上前撕开两人。
可是——
可是,她想到了高考,想到了她儿子的脾性,想到儿子看待于棠时,目光中流露出的痴狂,明显大于于棠对他的喜欢,如果她冲上去,儿子那个烈性子,是不是又要饿个三天、一个星期来和她对抗,是不是一辈子都不理她?或者高考考砸?又或者她的冲动,惩罚的不是于棠,害的却是她儿子呢?
没错,害的是她儿子!
她的儿子!
孟方兰没有看下去,她默默地转身,安静地朝家走,一步步走,一步比一步沉重,走到家时,电视机还开着,她摸着沙发坐下,浑身冰冷。
这时,阮正宾下楼,见孟方兰失神地坐在电视机前,问:“方兰,你怎么了?”
孟方兰转头看向阮正宾:“正宾,你说我跟儿子是不是天生相克啊?他还不会说话时就会对我摇头,长大了更是对我不理不睬,现在好不容易和我关系好点,又……”
“怎么了?”阮正宾问:“东阳又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挺伤感。”孟方兰用低的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伤感他怎么那么快就长大了呢。”
正在这时,阮东阳牵着大黄高高兴兴地回来,阮正宾立刻提高声音喊:“东阳!”
阮东阳走进来问:“什么事儿?”
“又惹你妈生气了?”阮正宾问。
“没有啊。”阮东阳摸摸后脑,笑看向孟方兰,问:“妈,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
一眼儿子笑,孟方兰也不由得开心,那些缠绕在心头的千思百绪一下有了主心骨一样,她说:“没事儿,我就有点担心你高考成绩。”
“不用担心,我肯定考个状元。”阮东阳自信满满地说。
孟方兰笑着点头说:“那好好考,你们都要好好考。”
“嗯。”
第67章
“去睡觉吧。”孟方兰微笑着说。
“那你们也早点睡。”阮东阳说。
“嗯,去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念书。”孟方兰目送阮东阳进房间,然后跟着阮正宾一起上楼,躺在床上,阮正宾早已入睡,她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中全部都是儿子望着于棠的样子,真诚、纯粹、痴迷,儿子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喜欢那丫头?!
十年了,十年了啊。
十年前,她爸妈刚辞掉机关工作,下海经商就失败了,她和阮正宾的工作才刚起步,没法照顾年幼调皮的阮东阳,才把阮东阳送到奶奶那个小县城里,整天跟着大孩子小孩子漫山遍野地跑,摸鱼、抓虾、打架、爬树,性子养野了,他奶奶都由着他,她气的打他他吭也不吭一声,她拿着荆条把他打的身上流血,她都哭了他还是不哭,犟着说自己没错,她犟,他比她还犟,他可以因为奶奶一年、两年、三年……对她冷冷淡淡,他可以一到暑假就到处赚钱而不要她的钱,他还可以用绝食来跟她对抗。
她与生俱来的坏脾气一年又一年都被他磨的一干二净。
可他是她的儿子啊,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
她是真不喜欢于棠,她的儿子长相、头脑、家境哪一样不甩于棠十八条街,于棠她哪里配得上东阳?可是,儿子期待的高考在际,儿子还想考个高考状元,她不能冲动。因此在第二天早上,她在院门口看到于棠时,也是如往常一样没有过多的表情。
看着阮东阳四人嘻嘻哈哈去上学,她忧虑地去上班,刚开星期一的例行会议,直属上级派她去外地出差学习,为期一个月,孟方兰私下找领导,向领导说明儿子今年要高考,可不可以推迟一个月再去。
领导笑着说:“据我所知,你家东阳考试完全不用你操心的。”
孟方兰无言以对,仔细想想,出差一个月也好,免得每天看着于棠那小丫头,一个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把事情掀个天翻地覆,所以她接受了上级领导的安排,星期五收拾行李时,阮正宾、阮东阳都在旁边看着。
阮正宾不停地和她说注意事项:“不要省钱,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注意安全,天黑不要出门,该买的东西就买,该花的钱也不要省。”
“知道了。”孟方兰说。
“周末能回来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
“知道了。”
孟方兰目光放在阮东阳身上,阮东阳现在长很高了,她看他时,都需要微微昂头。
“东阳。”孟方兰意味深长地喊一声。
“妈。”
“马上就高考了,一切心思都暂时收一收,一定要专注高考。”孟方兰字字清晰地说,说到“一切心思”、“收一收”时,加重了音。
“嗯。”
孟方兰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晰,又加重说一遍:“一定要收起一切心思,全力高考,知道吗?”
“知道。”阮东阳点头。
孟方兰看向阮正宾说:“你注意着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
孟方兰星期五刚走,星期六就过来了两个保姆,说是孟方兰高价请来照顾阮东阳高考的,阮东阳、阮正宾表示无异议,两个保姆十分敬业,除了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外,还每天给孟方兰汇报阮东阳几点回家,几点上学,几点几点干什么。
若是于棠、小胖来阮东阳房间,两个保姆极其热情地送汤送水果,送甜点。若是阮东阳去于棠、小胖家玩儿,保姆不是打电话询问就是亲自上门拜访,连阮东阳晚上出去遛狗,保姆都会跟着。
“烦死了烦死了!”阮东阳坐在于棠自行车后座上说。
“烦什么啊?起开,让老板给我自行车打气。”于棠把阮东阳拉起来。
“保姆真烦。”阮东阳皱眉说。
小胖凉凉地接话:“哎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这样的穷孩子,都不知道保姆长什么样儿。”
话刚落音,阮东阳一个眼刀飞过来,小胖吓的往于棠身后藏,手刚碰到于棠肩膀,被阮东阳“啪”的打一下,只好躲到徐文思身后。
徐文思压了压自行车后座,确定车胎气打足了,转头和阮东阳说:“你家保姆尽力尽心,挺好的。”
“就是太尽力尽心,我是晚上都——”
“晚上得好好学习。”于棠连忙截了阮东阳的话,说:“快高考了,我们都要专心应对。”
徐文思看一眼于棠,不戳穿她的小心思,接话说:“是啊,先高考,其他的事儿先放一边,你家保姆是职责所在。”
阮东阳不再纠结,转而和于棠说:“于棠,我不想骑自行车了,你今天载我回家。”
于棠点头说:“好,不过到烟厂门口,你就得下来。”
“行。”
说是于棠骑自行车载阮东阳,事实却是阮东阳坐在后座,长腿伸到车镫子上踩车镫子,于棠只起了一个掌握方向的作用。
小胖:“……”真幼稚。
徐文思:“……”好无聊。
阮东阳却是心里美滋滋的,喊:“于棠。”
于棠应:“嗯。”
“亲爱的。”
“不许乱喊。”于棠声音软软的,特别好听,阮东阳玩心一起,又喊:“宝贝。”
“你滚。”
用于棠式软软的声调说出“你滚”两个字,特别可爱,反正阮东阳觉得于棠哪哪都可能,顿时就乐开花了,接着喊:“于棠宝宝。”
“滚一边去。”
“媳妇儿,媳妇儿,我媳妇儿。”
“再乱喊,我不载你了!”
“你不载我我载你。”说着阮东阳突然加快双腿踩脚镫子的速度,于棠的自行车一下跑起来,于棠叫起来:“东阳!”
“干什么?”阮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