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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俺说啥就是啥,你就别在这里跪着了,去做饭吧,孩子们快饿了。”
“可是,二占成还是要闹的。”
“俺会解决。”郭太平说,“俺希望你以后别在做这种事情了。俺不奢求你对得起俺,俺只希望你做这件事情之前能想想孩子。如果你还有良心,你知道该怎么做。”
听了这句话,玉枝放心了。她知道郭太平是原谅自己的荒唐了。至于她能原谅她到什么程度,她是不敢往深里想的。她所奢望最好的结果,只要是郭太平不和她离婚,她就很知足了。
当郭太平拎着斧头赶到二占成家里时,二占成正烧锅煮肉。对于刚才的表现,二占成很满意。尽管还没有完全达到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要玉枝服软。当着全村人的面,他可以黑白颠倒,无中生有。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如此风光过。在众人的目光中,飞扬跋扈。那份嚣张后的惬意,让他深深陶醉。到了后来,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来此的目的了。看着郭太平胆怯的把钱递到他手里,看着玉枝在堂屋里一副要死的样子,看着村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满足了。就像他小时候把屎拉倒生产队的大锅里,他有一种报复过后彻底的快感。甚至于,他曾骂自己是个傻子,那个跟着他来的东北女人,他硬是穿着衣服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过了一个月。当时,他觉得反正是他女人,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
锅里的热气把锅盖顶起来,满屋子都是肉的香味。他有好长时间没有吃上猪肉了。仔细算算,十五年零三个月单十天,那还是他爹死之前,在公社里决定要没收他家的那只鸡之前,他大哥把那只鸡的脖子给拧断,连毛都没拔,整个鸡都丢进锅里。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肉了。今年能吃到肉,更应该感激的是王天奎。要没有王天奎给他那五十块钱,打死他也买不起猪肉。
郭太平拎着斧头,冲进了二占成的堂屋里,他从货架上取下一瓶白酒,当二占成从厨房里出来,郭太平已经喝下半斤白酒了。二占成被郭太平的气势压住了。方才,他还沉浸在羞辱玉枝一家后的兴奋之中,他以为,郭太平就是一只被他斗败的公鸡,在他面前,再也不可能抬起头了。
“郭太平,咋地?要在俺院子里撒欢不成?”二占成问。
“俺问过玉枝了,她说不欠你的钱。你把钱还给俺。”
“咋?想赖账是不是?好啊,你把玉枝给俺叫过来,俺亲自问她。”
“不许你再提玉枝这两个字。”郭太平怒了,在二占成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把手中的酒瓶朝二占成扔去,酒瓶从二占成耳边划过,瓶内的酒溅了二占成一脸。瓶子落在二占成身后的石头,破碎的玻璃片崩的到处都是。尽管没能砸到二占成的头,可依然吓他一跳。他没想到郭太平敢动手打他。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郭太平一直都是一个不温不火的人。用句村里的老话,三脚踹出一个屁。这几年,郭太平做了厨师,更是吃的肥头大耳的。走个路都费劲。村里人都叫他“胖大厨子”。像他这么一个胖人,除了会炒几个菜外,还有啥能耐啊。
可是,郭太平的一酒瓶子让二占成重新审视了当前的情况。他认为,要想把当前的局面变得对自己有利,只有嚷嚷开,让村里人都来。当着大伙的面,如果郭太平把他逼急了,他就把和玉枝的事情说出去。
打定注意,二占成想跑到大街上去。郭太平看出了他的心思,先他一步,走到大门口,把大门给关上,并上了锁头。郭太平此举的用途很明白,就是要在这里他们两个人把事情给解决掉。
“郭太平,你别欺人太甚。你要是把俺逼急了,俺可是啥事情都做的出来。”
“好啊,你所说,你都能做啥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俺就他妈的一个人,俺怕啥。你要是把俺逼急了,俺和你同归于尽。”
“好啊,俺就等着你这句话咧。”郭太平回屋拿了斧头,二占成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问:“你要干啥?”
“你不是说同归于尽吗?俺成全你。”郭太平把斧子丢在地上。看着二占成,说“今个儿咱们就一人砍一斧子,谁他妈的认怂谁就是王八蛋。你先来还是俺先来。”
二占成看了看地上的斧头,又看了看郭太平。他不相信郭太平真的敢和他赌命。一定是郭太平吓他的,一定是这样。二占成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说:“好啊,俺倒要看看今天谁他妈的不是男人。斧子是你带来的,你先来吧。”
郭太平四下瞅了瞅,剑厨房里有张矮桌子,过去把桌子搬到院子里。二占成不知道郭太平玩什么把戏,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郭太平忙活。把桌子放在院子里,郭太平挽了挽手腕,右手举起斧头,左手平放在桌子上。只听得郭太平大喊一声,手起斧头落。砍断了左手的一根手指头。那血啊,顿时四溅。郭太平皱着眉头,脸色苍白,硬是一句话也不说。
二占成被郭太平的这一斧子给劈蒙了。当他明白接下来就轮到他时,他双腿哆嗦,都快要尿裤子了。郭太平撕下一块布,把伤口包扎上,然后弯腰把地上断掉的那截手指捡起来,放进口袋里。二占成想跑,郭太平忙拿起斧头,指着二占成,说:“到你了。”
“太平啊,一个村的,俺和你说着玩呢,你咋就当真了。不就是那么点钱吗?俺还给你就是了。”
二占成回屋把郭太平给他的钱还给郭太平。郭太平接过钱,随手放在口袋里。二占成看着郭太平,满脸堆笑的说:“那个啥,你看都快中午了。俺也不留你吃饭啦。再说,大过年的,你的事情肯定也不少,要不你就走吧。”
“走?咱们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咋还没弄清楚。俺不是把钱都还给你了?你还想咋地?”
“钱你是还了。不过,现在你还欠俺一根手指头。”
“郭太平,手指头可是你自己要砍的,俺可是从头到尾没说过要砍你的手指头。你不要诬赖人啊。”
“二占成,俺他妈的知道你为啥娶不上老婆了。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是,是。俺不是男人,俺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以后你就给俺老实着点。你不要以为俺不敢咋地你。你不怕死,俺更是不怕死。俺都有两个儿子了。现在死了也有人给俺烧香的。你呢,啥**都没有。还跟俺拼命。你觉得你的命不值钱?俺的命也不值钱。俺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敢正眼看俺老婆一下,俺不把你给宰了俺就不姓郭。”
二占成满口答应,点头哈腰的把郭太平给送出家门。他忙关上门,长长的舒了口气。方才可是把他给吓坏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怕死的。这让他很不高兴。在之前,每当他同人吵架或是发生争执时,他就拿命来威胁别人。农村有句老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况且他又是一个光棍,更是不拿命当回事。渐渐的,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拿命当儿戏的人。这让他赶到无上光荣。因为对于他来说,已经一无所有。现在能拿着命到处吆喝,给他带来的那种满足是无以言表的。
光棍破事(三)
现在,他竟然也怕死。这让他始料未及。当然,他现在所担心的不是自己怕不怕死的问题。他最担心郭太平会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如果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二占成也怕死。他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他像一只被拔光毛的公鸡,在冰雪纷飞的冷冬,他赶到了彻骨的冷。从内向外的冷啊,冻的他全身发抖。他赶忙钻进被我里,把家里所有的被子都拿出了,依然无济于事。他看到货架上摆放着的白酒,他捂着被子跑过去,拿了两瓶白酒,一鼓作气,把两瓶白酒都喝了。身体稍稍的有些暖和。眼前,他看到院子里的水井晃来晃去,晃得他心慌。他恼了,披着被子冲出屋子,他要按住水井,不让晃。可他一回头,看到厨房也在晃动。他想起锅里还有猪肉,那可是花了他十多块钱买的。要是把锅里的猪肉给晃没了,他不敢想象。当下,他只能在锅里的肉被晃走之前给吃掉。
打开锅盖,锅里的肉真的都在晃来晃去。他很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高兴。斗去身上的被子,他伸手从锅里捞了一块猪肉,吃了一口,不咸。他想起了,方才自己刚要方言,郭太平这么一闹,把放盐的事情抛在脑后了。他扶着墙壁,走回堂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盐,全都撒在锅里。屋子晃动的越来越厉害了。他不敢怠慢,像狗一样,趴在锅台上,贪婪地吃着锅里的肉。吃着吃着,他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他醒过来时,他直觉得自己肚子疼,疼的要命。像被人砍了一刀,疼得他满地打滚。
疼着疼着,忽然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他还能起来走路。雪也不下了,太阳在头顶照耀着,多么暖和啊。他脱掉身上的衣服,像是甩掉了身上的重重的累赘,整个人都飘起来了。街上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都不说话,低着头。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他就跟在他们后面,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上时间。一抬头,他看到了他父亲,手里抱着一只没有毛的鸡。他跟他父亲说,但他父亲没有理他,只是把手里的鸡递到他跟前,那只鸡忽然冲他笑起来,咯咯的大笑,笑着笑着,那只鸡就不见了。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很熟悉的味道,他努力的想,想啊想。终于想起了,十五年前,他们见过面的,他心里最美好的记忆就是肯那个鸡头了。他想冲他父亲再要一个鸡头,可等他要张嘴说话的时候,他父亲不见了。换成了一个女人,他更认识了。他们在一起睡过的。他问她是不是在这里等他。他过去拉她的手,想和她一块睡觉。她伸手给了他一包东西。他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这个女人。她冲他笑了笑,她打开纸包,他大吃一惊,因为他认识里面的东西,耗子药。耗子药?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起了什么?当他努力的回忆,确定真的想起时,他大叫一声,一口血从口里喷出。
在那个大年三十的中午,他死了。用一种很好笑的方式结束了他这并不短暂的一声。如果,如果死后会有地狱。在地狱里,他又该对自己的这一声做一个怎样的盖棺定论?
对于所有的人来说,他是个一个无关重要的人。以至于当人们发现他好久没有出门时,人们才想起村子里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当人们打开他家的大门时,他已经死了一年零三个月,屋子里仅仅剩下几个骨头。这是后话,大过年的,窝心的事情暂时不说。
当郭太平拎着斧头往家赶时,正是家家户户吃中午饭的时间。在其他的时候,村里人吃饭是每个具体的时间的。有时候是根据饥饿程度。有时候在看自己忙不忙。可在大年三十的这一天,村里人都会不约而同选择在中午十二点开饭。今天廉瑛炒了两个菜,虎子啃了半个馒头就跑了。临走时,他口袋里装了满满的炮仗。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正直爱玩的时候。放炮仗对于他来说是过年众多乐趣中最重要的一个。
街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边嗑瓜子边说笑。每一个被风霜和岁月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