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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收拾起来。这时,王天奎过来了,他问王文格怎么收摊了,天还早着啦。
“这里生意不好,换个地方。”王文格说。
“不是,是那个人不让文格叔在这里摆摊了。”留根跟着满仓赶集。王天奎白了肥油王一眼,转向王文格说:“你咋啦?熊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是生意人,和气生财。”王文格说。
“草。丢咱双水村的人。你起来,俺替你卖,看看有谁敢说闲话?”王天奎拿了一条棍子,霸气十足的占了一中午。肥油王是没有干找事,可王文格的东西也没能卖出去。散集回家的路上,王天奎说给王文格出个注意,保证让他的生意红火。但是,王天奎现在不说,他要王文格请他吃饭。
当天晚上,王文格把王天奎拉到他家里,问王天奎想吃什么,王天奎往院子里看了看说:“你家的大黄狗挺肥的。”
王文格明白王天奎的意思。他找了一条绳子,从大黄狗的后面,趁大黄狗不注意,用绳子套住大黄狗的脖子,双手用力的拽,大黄狗“喔”的叫了声,四蹄乱蹬,约莫半个时辰,大黄狗不动了。这时,王太海从外面走来,见王文格把大黄狗勒死了。他顺手抄起一个木棍,冲王文格砸去。王文格见王太海气势汹汹,忙松开绳子,往屋子里窜。王天奎忙挡在王文格的身前,说:“叔,你这是干啥?会出人命的。”
“你给我闪开,我今天非打死这个逆子。”王太海举着棍子说。
“不就是一条狗嘛,有必要打死俺?”王文格说。
“俺就打死你了。在俺眼里,你连一条狗都不如。”王太海趁王天宝不注意,绕到他身后,一棍子砸在王文格的后背上,棍子应声断了两节。王天奎忙抱住老头子,说:“叔,你这是干啥,文格可是你亲儿子啊,你真的要打死他?”
“他不是我儿子。”王太海说,“他就是畜生,畜生啊。”王太海放下棍子,抱着头“呜呜”的痛苦起来。这一哭,弄得王天奎和王文格都没了注意。若是老爷子继续发火,虽然局势比较难控制,但也算正常情况。他这一哭,出乎两人的意料。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劝老爷子了。
王太海的委屈
王太海哭是有道理的。他心里的哭压抑了太长时间了。说起来还的从王文格把他老婆气死时开始。他和他老婆的关系很好,年轻时属于自由恋爱。在他那个年代,能自由恋爱已是非常不容易了。况且他们的恋爱还修成了正果。结婚后,两人你敬重我,我敬重你,一辈子从没红过脸。有啥事情都是商量着来,从不吵架。三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让王太海对他老婆产生了很大的依赖。他从未想过如果老伴不在了,他会怎样活下去。尽管他有三个儿子。农村人的观点,养儿防老。按道理,有三个儿子的他是不用担心老伴死后的生活。可他不这么想,儿子是儿子,老伴是老伴。儿子再好也不能代替老伴。他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老伴先他死了,他也要死,上吊,自杀,投井。连自杀的方式他都想好了。听得人都认为他是在说笑,其实他自己也当是说笑,因为他有一身病,他断定自己一定死在老伴之前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王太海还没有病死。他老伴却先他一步,跳河死了。当时,他正赶集买羊羔子去。晚上的时候,他老婆和他商量好了,老三也不小了,到了找媳妇的年龄。他老婆叫他买几只绵羊,喂大了能赞个成总的钱,好给三儿子娶媳妇。在九三年的农村,娶个媳妇也就话三五只绵羊的钱。那时娶媳妇还只是娶媳妇,不像现在会牵扯太多太复杂的关系。
王太海在集市上转了两圈,还没决定买什么样的羊羔,李成福从后面拉住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叔,你快回家吧,婶子不行啦。”
“咋的啦?”
李成福摇了摇手,喘着粗气说:“你快回家吧,看看就知道了。”
王太海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他一路小跑,七八里的土路,他硬是一口气跑回家。家里聚集了一院子的人,见他来了。都自动地让出一条路。堂屋里,他老伴在床上直直的躺着,老大和老二趴在地上娘啊娘啊的嚎啕大哭。王太海左看右看,眼中尽是疑惑和迷茫。他想让人告诉他到底咋回事?可人们眼中流露了是面子上的悲痛和让他顺其自然的安慰。王德江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啥话都没说。
“二叔,这咋回事?俺赶集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当他知道事情真相时,老伴已经死了半个月。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村里人在桥南面的树荫下乘凉,说闲话时说到了他老伴的死。
“养儿防老?也未必。”李德道大声嚷嚷,他耳朵有问题,也认为别人的耳朵也有问题,所以,他说话时喜欢大声嚷嚷。“你们看看王太海的老婆,还不是被她儿子害死啦。”
说这句话时,王太海正好路过,他没大听清楚,就问:“二哥,那刚才说啥?”
李德道见是王太海,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王太海老婆的死,全村人都统一了口径,要瞒着王太海。尽管没人一个个的通知,可人们心里所想的都差不多。他们知道王太海的性格,如果让他知道他拉老婆是因为自家的三儿子死的,人们怕他会打死老三。人都已经死了,何苦在多一条命啊。
“你说啥?”李德道大声说。
“俺让你把刚才讲的话在说一遍。”
“你让我滚蛋?”李德道大声喊,“我说王太海,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为啥要俺滚蛋?”
乘凉的人见李德道说话驴唇不对马嘴,都笑了。王太海可没心情笑,老伴死后,他的世界一下子黑暗了。老大老二怕他想不开,晚上轮流监护着他,怕他做傻事。他向老大老二保证,自己绝不做傻事,两个儿子这才放了心。
“你听错啦。”
“我说过啦?我说过啥了?你这人真是,和你说不清楚。”李德道一摆手走了。乘凉的人怕王太海找到他们,也都走了。当天晚上,王太海来到王德江家里。一进门,王德江就知道王太海为啥来。他经历的太多了,世上的时哪还有他看不透的。
“太海啊,村里人瞒着你是为你好。你不要怪他们。”
“我知道。叔,咱们都一个村子好多年了。虽然平日里有些磕磕碰碰,但都是老少爷们,谁也没有孬心眼。俺就是想知道他们为啥瞒我?”
“太海啊,按道理,他们不说,俺也不能说。不然俺成啥人了?可俺看你这几天慢慢地从你老伴死的阴影了走了出来。俺想,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啦。孔老夫子说,六十随心所欲而不予矩。就算俺告诉了你,你也不会做傻事的。”
“叔啊,还是你了解俺。”
王德江叹了口气,把那天王太海老伴怎么死的说了清清楚楚。王太海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抽烟,抹眼泪。一包烟抽完了,王太海擦了擦眼泪说:“叔,俺该走啦。”
“你家老三年龄小,犯浑也是难免的。咱们年轻时不也犯浑。等他大大,他自己就知道错了。”
王太海老了,从他走出王德江家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就佝偻下去。第二天,他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村里人险些没有认出来。他到老二家要馒头时,王文祥的老婆还以为是个要饭的,正准备拿棍子打出去。幸好王太海说话的声音没变。不然一棍子就落头上了。
王太海说他不蒸馒头了,要老大家和老二家轮流着送,一天六个馒头。他吃三个,给大黄狗吃三个。王文瑞的老婆艳茹亲眼看到老头子拿着雪白雪白的馒头扔给狗。她不敢说老头子,回家学给王文瑞,说老头子太败家了。大白馒头竟然丢给狗吃,也就是这两年,收成好些。前年连人都吃不上馒头呢。王文瑞觉得艳茹说的有道理。他赶到父亲家里,父亲正拿着梳子帮大黄狗梳狗毛,地上还有零星的馒头渣子,看来艳茹说的老头子拿馒头喂狗是真的了,王文瑞心想。
“爹,一天六个馒头够吗?”
“不够。要不你们一天给我八个馒头吧。”
“爹,不是俺舍不得馒头。你要是能吃了,别说六个了,就是十个俺也得给啊。可你拿着馒头喂狗,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它不是狗,她是你妈。”
“爹,你说啥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糊涂不糊涂它都是你妈。”王太海生气道,“如果你嫌我要六个馒头多,就给我三个吧,我不吃了,给你妈吃。”
王文瑞认为他爹一定是糊涂了,百分之百的,不然不会说那样的话。回到家里,他告诉了艳茹,并再三叮嘱艳茹,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抖搂出去,说出去咱家脸上也不好看。艳茹问咋办?
“还能咋办。就按老爷子说的做吧。一天六个就六个,老爷子说那狗是俺娘,俺就把它当娘养着。”
王文瑞是个孝子,至少相比于村里的大多数人,他是孝顺的。尽管他从未主动的到老爷子哪里请安,但对于老爷子的意思他也不违背。他想,既然老爷子喜欢拿馒头喂狗就让他拿馒头喂狗好了,这两年收成好了,也不差那几个馒头。当然,这只是他肤浅的认识。如果他知道老头子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让大黄狗钻进被窝里,恐怕他会疯掉。
王太海搂着大黄狗睡觉是在他老伴去世后第四十九天,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老伴变成了大黄狗。醒来后,大黄狗就在他跟前站着,眼睛里流着泪水。他呆呆的看着大黄狗,看着看着,他恍惚想起了什么。想起什么呢?他努力的回忆,终于回忆起来了。他老伴的眼睛,不错,大黄狗的眼睛和她老伴的眼睛一模一样,他又想到刚才的梦。他相信大黄狗就是他老伴。至于他老伴为什么会变成大黄狗,他有充分的理由。这只大黄狗就是他老伴捡来的。说起来十年前的事情,老三还穿着露裆裤子。他老伴从娘家回家的路上,捡到了这只狗,当时还是一个小狗,快饿死了,皮包骨头。在老伴的喂养下,大黄狗茁壮成长。一晃十多年了,大黄狗和老伴之间的感情可以和他与老伴的媲美。老伴死后,大黄狗绝食三天。
现在,他的三儿子,竟然又杀死了大黄狗。他心中怒火可想而知。可是,他老了,就算儿子不还手,就算自己拿着棍子,也无法惩治儿子。当一个人彻底绝望时,痛苦是唯一的发泄方式。
开始行动
王天奎对王文格使了个眼色,两人轻轻地跑了出去。当然,走的时候,王文格还未忘记扛着那只大黄狗。两人去了王天奎家。王天宝扒狗皮,王文格烧水,两人忙活大半夜,一锅狗肉终于煮熟。打开锅盖,香气四溢。吃肉时,两人才想起没有买酒。王文格去敲二占成的门。在门外面,王文格听着屋里有女人的声音,可二占成是个光棍汉,哪来的女人?二占成骂骂咧咧的开了门,王文格想闯进去,二占成伸手挡住了王文格,说:“大半夜的找俺干啥?”
“买酒。”
“草,大半夜的喝的哪门子酒啊。”
“你少管,快给我拿五斤白酒。”
“你等着。”二占成反身把门关上,俄尔,他拎着五瓶白酒出来。递给王文格,说:“大半夜的,明天在付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