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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爱摆谱。”听了他的话,也急着去找封诰的廉贞,边帮她把鞋穿上边抬首问向她,“你呢?你还要继续对我摆谱吗?”
猛然想起先前他俩之间发生何事后,在他带着刺探又带点期待的目光下,忙想掩饰脸上绯色的天都,一手推开他的脸。
“不要突然提醒我这事——”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干吗那么执着?
一手紧握住她的手后,廉贞瞧着她不自在的模样,不禁又开始皱眉再皱眉、叹息再叹息。总觉得他烦恼起来可爱得不得了的天都,在忘了掩藏的笑意飞上她的唇角时,忽地觉得顶上的光线一暗,她顿时忘了在笑什么,因侧首凑向她的廉贞,已将微热的唇印上她的唇,一如昨夜。
交织在他俩间的气息,两者都一样纷乱,可透过彼此的双唇,那淡淡又浅浅的甜意,却又舒适得令人禁不住闭上眼回味再三。在他进一步收拢了双臂时,天都觉得他身上所带来的温暖,远比此刻顶上的日光还令人感到留恋。
半晌过后,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地抵着他的额,听着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沙哑低语。
“我就说吧,这问题真的很严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女娲已出现的消息,即使段重楼与马秋堂有意要隐瞒,仍是悄悄地在地藏中传扬开来。
在得知女娲转世者已出现后,邻近地藏的迷陀域里,不少神子开始与西域的中土子民有小骚动,前往鬼伯国欲朝见女娲的人变多了,神子们甚至要求请女娲收回西域,替已灭的九原国出口气。
马秋堂与段重楼大怒,这根本就是在挑衅孔雀,赶紧全面封锁消息,然而就算是如此,这消息,孔雀仍是知情了。
下了朝后,在金刚的通报下,急急来找人算账的破浪,一脚踹开西域将军府的大门,笔直地朝笙歌四起的府后花园前进。当他走至园边的台阶上时,已经有被削准备的力士,随即走至他的面前摆出一脸忏悔的模样。
破浪低首冷瞪被他派来看着孔雀的力士一眼。
“那个桃花眼男这样有几日了?”
“快四日了——”办事不力的力士,直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家主子铁青的脸庞。
“那颗石头陪他喝了几日?”破浪将两眼往旁一挪,目光改而落在另一个也同样不务正业的同僚身上。
“也快四日了——”一头大汗的力士,简直要把整张脸给垂至胸前。
破浪锐眸一凛,两支冷箭随即直直插至他的身上。
“你是怎么办事的?”没用的家伙,派他来盯人,结果盯不住倒也罢了,居然还被这两个家伙给留下来一块同乐。
被两位四域将军拿官威给压了四日,也被酒给灌了四日,力士在接触到破浪那不讲情面、不论缘由的冷脸时,纵有满腹委屈,也只能含泪地全都吞回腹里。
忙着找人算账的破浪,则是再将矛头指向刚被找去跳舞,身上一袭女装都还没换下的纺月。
“你还没告诉他消息?”
纺月忙挥着手撇清,“消息一到就立刻传给主子了。”这么大的事他哪敢耽搁?
破浪扳扳十指,“那只臭鸟怎么说?”
“主子说——”纺月怯怯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他,“等他醉醒后再说。”
“很好。”
额上青筋直跳的破浪,在今日之前,他从不曾这么怀念夜色过,瞧瞧眼前的这两个家伙,日日在这醉生梦死,也不回各自的地盘做该做的事,而他呢?他在离火宫忙得死去活来就算了,还要天天早起上朝当四域将军的代表,省得四域将军全都缺席害陛下的面子挂不住,而到时那两个鸡婆又烦人的日月二相,肯定又会联袂杀上离火宫,在他的耳边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若是夜色此刻在场,他敢肯定,她绝对会将那两柄弯刀朝他们的头上扔过去。
愈想愈不甘心的破浪,当下自身后候着的金刚手中抢过双枪,仿效夜色做法地将两枪射向那两个太过悠哉的同僚。园中半躺半坐在凉椅上的孔雀,正凑向唇边的那只酒杯,随即遭缨枪射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张大了嘴正欲一口啃下整只鸡腿的石中玉,则是纳闷地转头四处寻找着消失不见的好料。
破浪表情阴森地走至他俩面前,“你们很逍遥嘛。”
关起了府门,自由自在地在府中混了好几日的两人,在一道阴影遮去了顶上的光线后,他俩慢吞吞抬首看向他,而后皆识相地各往一旁准备撤退。
破浪提起一枪,将枪尖指向孔雀的鼻尖。
“地藏找到女娲了。”西域里出了这等大事,他竟然还不闻不问地坐在家中纳凉?
“那事啊?”孔雀偏头想了想,而后笑眯眯地挪开他的枪尖,“我早知情了。”
他满面怀疑,“你没任何打算?”一道南风之谕就可让他闷不吭声地灭了九原国,如今神谕已成真,他难道要坐视地藏其他两国迎回女娲而置之不理?
“我打算再喝个两日才动身前往西域。”一脸万事不急的孔雀,优雅地对他眨了眨招牌桃花眼。
“到了那后呢?”将缨枪插至地上后,破浪拢着胸问。
孔雀耸耸肩,说得再简单不过:“不怎样,就再灭地藏个两国。”
“只你一人?”也不知道那个女娲在转世后,是否还和当年一样神威无比,就这么贸贸然进攻地藏,他不嫌太轻率了吗?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困难的,“还不够吗?”
“主子。”一旁的纺月忙跟着帮腔提醒,“据报,马秋堂已神功大成。”
孔雀笑了笑,懒懒地再为自己斟上一杯酒。
“他若是仍没半点长进,岂不枉我当初刻意放他一马?”算算时候,他给马秋堂的时间也够多了,该是去检视一下那两柄冥斧到底有何威力了。
愈听愈皱眉的破浪,当下朝他撂下一张冷脸,“你要怎么玩是你的事,但你可千万别拿陛下的江山当赌本。”
“我怎敢?”他咋舌地瞄向这个对浩瀚再忠贞不过的同僚,“就算陛下不砍了我的头,到时你也会宰了我。”
“你知道就好。”转身欲走,却冷不防地遭人拉住了脚,破浪低首一看,原本还醉趴在一旁的石中玉,此刻正满面红通通地坐在地上对他傻笑,他没好气地抬起脚才想踹开石中玉,但石中玉却摇摇晃晃地攀住他站起,并将一杯孔雀府中的老酒凑至他的面前。
“你就别摆王爷的臭架子了——嗝。”酒气冲天的石中玉,一改以往与他不对盘的态度,直朝他憨憨傻笑,“来来来,一块喝一杯!”
破浪嫌恶地格开他的手,“谁有空同你喝?”他还得快点回离火宫打发那两尊正等着数落他的日月二相呢。
与他拉拉扯扯的石中玉,在破浪一掌推开他时,脚步不稳地往前颠踬了一步,顿时他手中的酒杯准准地朝破浪飞去,杯里的酒顿时洒了破浪一头一脸。
“呃,那个——”他一手搔着发,讪讪地赔着笑,“马有错手,人有失蹄——不对,马有失蹄,人有错手——好像是吧?哎呀,反正就是不小心就是了,是人是马都一样啦!”
忍抑许久的破浪,当下抽起缨枪朝他招呼过去。
石中玉在园子里边跳边叫:“喂喂喂,我都同你赔过不是了,你脾气那么大干吗?”
东风徐来的园子里,一片姹紫嫣红,孔雀含笑地看着远处的他们,感觉就像一切都没有变过,只是在他的眼里,少了具纤影,而以往在离火宫里四人轮流登上武台较技的往事,也已不可能在他的面前重演——
“主子,我有一事相求。”在孔雀又为另一坛酒开封时,乐天走至他的面前朝他跪下。
“说。”心情看似很好的孔雀朝她勾勾指。
“这回我想随您一块到西域。”
对于她从来不曾有过的请求,孔雀虽有怀疑,但还是爽快地应允。
“由你。”
“谢主子。”满面忐忑的乐天,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当园中再次奏起靡靡之音,男扮女装的纺月又被叫至孔雀的跟前,不情不愿地起舞时,在园子另一头打成一团的破浪与石中玉,不约而同地停下手边的动作,互看了对方一眼。
盛阳下,面貌清俊不知迷惑京中多少女人芳心的孔雀,此刻正开怀地笑着,自夜色离京后,他们已经很久没看过孔雀那么开心过了,又或者该说,原本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孔雀,像是又变回了他们原来的那个孔雀,只是,看着这抹得来不易的笑容,某种叫酸楚的情绪,却随着孔雀的一举一动泛满了他们的心头。
“你不去盯着海皇?”一手勒着破浪颈间的石中玉,拉近了他在耳边问。
破浪掐着他的脖子不动,“你不也没去代夜色盯着天孙?”
他俩互看对方一眼,再瞧了瞧远处那个让他们从头到脚都觉得不对劲的孔雀,最后生性任劳任怨的石中玉,边叹息地放开他边蹲在一旁的地上。
“这样吧,你留在京里,我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去西域。”既然大家都放心不下,那他就苦命点再跑跑腿就是。
“你在担心什么?”破浪低首直视着这个迟钝归迟钝,但某方面又敏感得很的同僚。
总觉得有朵黑云缠绕在心头的石中玉,两手撑在身后的草皮上,仰首望向北方的天宫,在刺眼的阳光映入他的眼底时,他疲惫地叹了口长气。
“就和你所担心的一样。”
但愿,这只是他们的多心才好——
“回家去!”
“不回去!”
在地藏境外的迷陀域里,满林的栖鸟停站在树梢上,张大了一双双局外鸟的眼,低头看着在下方林子里拉拉扯扯、要走不走的某对男女。
“咱们都已经快到地藏了——”满头大汗的廉贞,气岔地指着在这节骨眼同他耍性子的女人,“你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满脸不情愿的天都,不合作地撇过脸蛋。
“我自卑感作祟行不行?”她都几年没回去过地藏了?当年她可是在众人失望的目光下,像只夹着尾巴逃走的败犬逃进迷陀域里的,现下要她回去?
“我都说过,那个嚣张的雨师若是再找你麻烦,我会出手替你摆平她不是吗?”深怕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的封诰又跑了,不想再与她耗时间的廉贞再次一手环上她的腰际,决定用拖的也要把她给拖进地藏。
“你又没法摆平整个地藏的人!”遭人强行挟持的她,七手八脚地在他脸上乱打一通。
“你管他们是如何看你的?你干吗这么计较这点小事?”满面都是巴掌印的他,简直想敲开她那颗顽固的脑袋瓜。
她涨红了俏脸,“我就是在乎得不得了不行吗?”
“我受够了——”在她又开始挣扎再挣扎时,廉贞一手戳向她的鼻尖,冷冷地对她警告,“告诉你,我在发春。你若再吵,我就拖你再去生一个儿子。”
她皱眉地咕哝:“愈来愈不要脸——”连嫁不嫁他这句老套都省略了?
“我是不要脸,反正我百年前就该死了。”他振振有辞地把话轰上她的面,“你呢?你的时限就快到了,你想死吗?”
想起以往那些人,在察觉她永远都达不成他们期望时的脸孔,心境倍感黯然的她,有些负气地低喃:“反正又不会有人觉得惋惜。”
“你把我当死人吗?”肝火迅速被她撩上来的廉贞,索性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提起,再狠狠地摇她一顿。
她被摇得头昏脑涨满头乱飞的小鸟,“你说过——你只是怕——怕内疚——”
气吼吼的廉贞将两眉一拧,更用力地把她摇得如风中秋叶般。
“我错了行不行?”为免全身会被他给摇散,她赶紧七手八脚地抱紧他,省得他再施虐。
在她两手捧着脑袋止晕时,廉贞用力吁口气,将她摆在地上坐妥后,他也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对面,准备跟她来次内有详情的恳谈。
他首先清了清嗓子:“咳,儿子的娘——”
随手脱下的绣花鞋,说时迟,那时快地就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