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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声一响,一个我熟悉的人,手中端了一盆水从东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任不错,怎么是他?
“任不错!你在这里。我找得你们好苦,细兰呢?”
他的手里端了一盆血水,看到我眼神一亮,仍然快步走到了菊花圃的跟前,把盆中的血水倒了进去,他抬起了一只手,对我指路了指东面的屋子。
我随他快步走前,就闻到一股血气从屋中传了出来。我抽出了承魂剑,用剑尖挑起了门帘。
靠墙的木床上我看到了无力伸展的两条腿,还有地上摆放的另一只木盆,一双干枯的手正在里面涤洗着一条白布巾子。我看到了一个坐在床边黄色长袍的背影。
任不错在我的身后,示意我进去。
床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我们进来之后他好像没有看到似的,专注地做着手中的事情。
再看床上躺的那个人,却是细兰。她的上衣已经脱掉了,胡乱地搭在一边,再看她的腹部,赫然一道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我对任不错厉声说道。
“这位小兄弟,你不要责怪他了。”老僧回过头来,对我说。
他一开口我又吃了一惊,因为他说的正是我们华夏的语言,一听之下我竟然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又不能再问,因为我看到老僧正忙着他的事情,细兰现在生命垂危,一道半尺长的伤口在她的右侧腹部,像是一片紫色的树叶,大张着口,里面的淤血已经被老僧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了。
“怎么回事,说?刚才你们跑到哪儿去了?”我问任不错的时候有点心虚,因为正是我,故意躲开了他们,才会有现在的结局。
任不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里竟然涌出了泪花,这时老僧又用柯枝语对任不错说了句什么,任不错听了,默不作声地在床边跪了下来。
在老僧的身体另一侧,还放置着一只两尺长、一尺宽的金匣——这是纯金的。正打开在床的另一边。
细兰现在人事不醒,她上半身赤裸,横陈在老僧的面前,双目紧闭,看着她的,我承认内心的龌龊想法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就自动地飞走了。
老僧正在抓紧时间为她施救,从他从容淡定的神色上,我感觉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一个套间,老僧轻轻地叫了一声,从套间的门后应了一声,不一会,又有一个小僧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热水走了进来,眼也不抬地把那只两位红色的木盆往地上一放,低头退了回去。
老僧示意任不错,把他的腕子在盆中热水中清洗干净。任不错照做了。
我看着他从黄金匣子里拿出一只软羊皮包儿,一层层地打开,一股异香霎时冲散了充满屋中的血气。不一会,一根银针就捏在了老僧的手上。
“是失血过多,我想你们一定是遇到那些西洋人。”我知道老僧是对我说的,这里只有我能听懂他的话。
我点点头,才发现他全然没有看我。不过他似乎是看到了,接着做手中的事情,他从金匣之中抽出了一根线。只比头发丝粗上些许的样子,整条线是暗白色的,上边好像沾了什么粉沫。
“这是我这里特有的肉线,制好后用食血菊的花瓣粉煨透,专门是用来缝合伤口的。”
他把一只干枯如柴的左手轻轻地放在细兰细腻如脂的肚皮上,在上边伸展开手上的拇指和其余四指,从她的***下部一直向伤口处推去,右手握拳,手中捏根穿好了肉线的银针,用拳的下沿做以辅助,从她的小腹处推起,两只手慢慢地在细兰的伤口处合拢。
又有一股新鲜的血液,从细兰的伤口里渗透出来。我似乎能感到细兰的疼痛,任不错的肩膀也一抖。
但是细兰却好像毫无知觉,脸上仍是一派安详。
“老人家,我能帮你么?”我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这时,老僧已经捏拢了细兰肚子上的伤口,穿入了第一针。
银针先是在细兰的肉皮上压出了一个小小的深窝,随后,破肤而入,他把银针从伤口的另一面轻轻地拉拽出来,暗白色的丝线从肉皮中进去,再拉出来时上边已经沾了浅红色的血迹。
“嗯,一会你按我说的去做,现在,你再去隔壁,用滚烫的开水净手。”嗯,这个我却是知道,不就是消毒么?
原来在隔壁里不止刚才那一个小僧,四五个人正在那里,端坐在一边,也不吱声,看我伸着两只手进来,立刻有一个小僧站起来侍候我,把盆中加满了热水,我仔细地洗过,再次回来。
老僧已经又穿了三、四针的样子,他头也不回,额头上挂的汗珠似乎马上就要滴落下来。我拿起了南侧巾子,去他的额上沾了沾,老僧似乎轻吁了一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
“一会,你照我所说的,帮一下这位小伙子。”他示意还跪在地上的任不错,“这位姑娘失血太多了,我要把他的血输入入到姑娘的身体里面。”
“老人家,血是不能轻易输入的,型号不对的话会出人命的”我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用我的血吧,我的是哦型!”
“哦型?”他摇了摇头,“我不懂,但是我看得出,你的血不适合她。”
笑话,哦型血会不适合她,看来你也有些愚昧呢。只听老僧手下不停,依然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不懂你所说的什么型,但是我有我的方法,谁的血能用,这瞒不了我的。”
细兰伤口处那让人不忍细看的丑陋一点一点一回复到平展展的样子,老僧用手中的银针和白线,在她的雪白的肚皮上伏了一条三十对足的白色“蜈蚣”。
然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坐在那里往后一靠,对我说,“我没有力气了,我知道你是有内功的人,就让你来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吧。”
“帮他输血吗?”
“嗯。”他的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只银亮的针管,不同的是,这次这根针并没有针鼻,而是两头带尖,粗细像一根麦杆儿。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是一头扎在任不错的血管里,另一头细兰的身体里?”
“是血管里,”老僧说,“为了让她能尽快地好起来,一定得这么做。”
任不错的脸上露出神色,把自己身体里的血抽出来,这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那时的人们认为,血液里承载着一个人全部的灵魂,是不能丢弃掉的。但是他一直跪在那里,跪在细兰的床前,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让他弄得却有了一股悲壮的味道。
第479章 鹦鹉肠食人菊()
我轻轻地拍了拍任不错的肩膀,想问一句“你害怕吗”,可是终于没有问,因为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坚定,我想,为了救细兰走出危险,他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
“在她的手腕上找到血管,你可以”老僧坐在那里指点着,我说,“我晓得,不用你细说,”老僧有一些诧异,在他的注视之下,我伸手拿起了细兰的右手手腕。
因为失血过多,细兰臂上的血管怎么也找不到,刚刚在老僧的面前吹过了大话,我不能无功而返,让他看了我的笑话,略一寻思,伸手去她的右腿上,轻轻地卷起了裤角,一点一点一向上,慢慢地把那条白色纯绵的裤管卷到了她的大腿处。裤子是宽松的,在热带,衣服的式样都大同小异。
她浑圆的一条腿慢慢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呃,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轻手轻脚地抓住了细兰的腿腕子,把她的右腿倦起来,竖放在床上,然后,把手向她膝盖后边的柔软地带摸去。
任不错喉咙里轻哼了一声,对我这样大胆的举动,这是他轻微地表示了不满,我不理他,食、中两指紧紧地压地她的大腿上,不一会,一条淡青色的血管,渐渐地鼓胀起来。
老僧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的动作,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拿过了一条布带子递到了我的手上,我明白是做什么用的,把它紧紧地系在了细兰膝盖上方的大腿处,这是为了减缓血液的回流,让我能够准确地找到她的血管。
我对任不错说,“该你了。”他立刻把右胳膊伸了过来。
我拿着那根两头尖的空心针,最后看着老僧,“老人家,您确信他们的血可以融合?要是判断出现差错,那她的命也就完了!”
老僧对我三番两次地提到这个问题,并没有表示出不奈烦,反而问道,“你那么坚信你自己的血可以救她?”
我点了点头,哦型血嘛,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他这样一问,连我也不确定了,难道一个人的前生后世血型也会不停地变来变去么?“好吧就用任不错的。”
我让任不错把他的手帖近了细兰的大腿弯处,任不错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看来他们是第一次亲密地接触,我说,“专心一点,一会不论出现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乱动,知道么?”
任不错看着我,茫然地点了点头。老僧看出任不错并没有完全听明白我的话,坐在那里再一次把我的话给任不错说了一遍。
这个老僧,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我充满了好奇,等把这件事情做好之后,我想,我得好好地与他探讨探讨了。
我捏住了任不错的手腕子,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他的动脉,他的身体素质是处于中上游的,脉搏的跳动沉稳、有力。
空心针插入到他的动脉中。
一股强劲的血流从针眼儿里喷射出来,如一道红线,这是生命之线,细兰的命运全在这上边了。血线直射到细兰的大腿内侧,连床上射得都是,片刻之后,我已经让银针的另一端插到了细兰的静脉里,“这样,把手紧帖住这里不能乱动,不能让银针脱出来。”我把任不错的手掌平摊着,手心帖住了细兰的腿,这次他听明白了,冲我点了点浸满了汗珠的头。
我解开了绑在细兰大腿上的布带子,退到一边,心里默默地记录着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再看那位老僧却闭起了眼睛。
一只头上戴了鸭屁股似的布帽、身着青色长袍的小僧快步从门外进来,附在老僧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老僧睁开了眼睛,对我道,“可以了。”
我过去,抓着任不错的腕子,连银针一同拔出来,卸掉了插在任不错腕子上的银针,可是,血还是不停地从他的胸襟子上渗出来。任不错有点不舍地,把手腕子放在自己的嘴上吸吮。
“别这样小家子气,丢点血不算什么,你总这样吮它,血会止不住的。”
老僧站了起来,他看看细兰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点了点头。我问,“外边出了什么事?”
“有几个西洋人而已,不成大事,不如你随我出去看一看如何。”
我正有此意,随他快步走了出来。
我们穿过来时的那条路,在山门的外边,几个全副武装的荷兰人站在那里,正与两闰守门的小僧对峙,看得出这些人还是有所顾及的,虽然嘴里大声地嚷嚷,却不敢向前一步。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跟在老僧身后的我,立刻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只是老僧与他们淡淡地说了几句话,那些人就安静下来,不知道他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一个荷兰人好像有些不大满意,跨上一步,冲着老僧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