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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也看向霍东鹏慈祥的眉目,心里顿时涌现一种难言的感动。
这几年来,若不是有霍市长的帮扶,凭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要在偌大的琴城安然无恙,简直是痴人说梦。虽然,霍东鹏对秋也的疼护大多是出于霍烁,但是,这份恩情秋也却永不敢忘。
而今日,霍东鹏竟还主动放下身份,作为娘家人送她前去,不得不让秋也动容。
她想,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上了霍烁他们几个。
霍东鹏接过盛可可递过来的头纱,然后给秋也戴好,最后,又将一枚星星造型的王冠插在她的发间,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你会嫁入我霍家,没想到,公公没做成,倒是做了回‘父亲’,也罢,到底是小烁没福分。”
“是我配不上祸水,我相信,他迟早会找到那个适合他的人的。”秋也心里微酸,对于霍烁,她虽然从未回应过,但总归是欠了太多。
闻言,霍东鹏不知想到什么,收起惋惜,笑了笑,温温和和朝秋也的后面扫了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嗯,希望如此吧。”
接着,又慈爱地拍了拍秋也的肩膀,“好了,乖孩子,我们快过去吧,免得误了时辰。”
“好。”
秋也又笑起来,挽着霍东鹏的胳膊往外走去。
身后,傅景菲巴掌大的小脸上稍微晕出一道羞怯,因着霍叔叔之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
霍东鹏果然预言准确,婚礼终究是误了时辰。
只不过,却不是秋也。
傅寒笙,没有到。
太阳湖风平浪静,宛如一面水晶做成的大镜子,倒映出碧洗的天、洁白的云,以及,神态焦急的众人。
燕北萧着一身米色伴郎服,为他放荡不羁的气质增添几许柔软,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断拨打着傅寒笙和陆长则的电话,可是,信号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同样一身伴郎服的霍烁阴沉着脸,腮线绷出坚韧的弧度,他看向以显混乱的现场,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北萧哥,打通了吗?我三哥怎么还不来?”景菲跑过来小声问。
可是,面对景菲期待的眸,燕北萧却只摇了摇头。
在场有不少媒体,在看到燕北萧摇头的动作后,不禁爆发出一阵熙攘。窃窃私语,语言难听。
众多目光化成利剑,同一时间刺向一个方向。
乱局之外,那个人始终平静。
她一袭月白婚纱耀眼夺目,透过烟一样的头纱,仿佛能看到她清澈如湖水的眼眸,那里面黑如墨,淡如水。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们知道的是,这场爬了许多天头条的盛世婚礼,明天将以“新郎未到”的名头,再次登上头版头条。
媒体们隐隐***动。
可是,不论现场如何喧嚣,秋也仍旧不为所动,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捧花,新鲜的太阳花挂着露,是花的甘甜,还是叶的泪水。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昨天晚上他还跟她煲电话粥,两人无言语,但听着彼此的呼吸都能如堕甘蜜,以至于做的梦都是粉红色的甜。
他说想极了,两天不见想极了。
她说没出息,还有几个小时就见了。
可是,为何你却迟到了?
秋也低着头,脑海里没有专门去想时间的概念,她固执地不去想,她懦弱地不敢想。
盛可可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握住她细瘦的手腕,“秋秋,你别担心,或许,是堵车呢?”
嗯。
她不担心。
可他不是堵车。
堵车的话,他早给她打电话了,而且……
秋也微微抬起头,隔着远远的距离与安嫱对视着,她优雅大方,她不跟其他人一样,她不惊奇。
甚至,她还持着一杯血腥玛丽,鲜红的液体滑进她的喉咙,滚动出一抹诱人的曲线。
与周遭的躁动相比,安嫱很惬意。
她始终观察着秋也的动静,却很有耐心,嘴角隐隐勾勒着一抹温柔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场美妙绝伦的好戏。
而显然,她给秋也的定位是,丑角。
真是好。
她那天说要放手,秋也还觉得不以为意,可现在,秋也觉得自己愚蠢。
急流勇退,才能安然无恙。
所以,在她如此难堪的今天,安嫱才能够如此闲然洒脱。
秋也抬头看天。
起风了。
天气也感知到什么是良辰吉日,什么又是流年不利。
终于,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时辰。
嘴角缓缓弯起,秋也无声笑了。
两边的宾客席上,傅老太爷气得快要发脾气,傅丞森一脸阴郁,就连一贯不谙世事的裴烟,此刻都不安地纠结着手指,想要过来安慰,却又踯躅不前。
傅寒笙,人人都知我难堪,你知不知?
手里的太阳花已经被攥得痛苦折腰,而秋也却仿若不知,攥到麻木,攥到手心有血色渗出,为白色蕾丝手套描绘了一幅艳丽梅花图。
“现在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新郎到底还来不来?”
“是不是有事耽误了,你看秋也一点情绪都没闹呢,还是再看看吧。”
“唉,秋也也是可怜,从出道就一直被黑,好不容易事业爱情双丰收,结果新郎还没到……”
霍烁再也看不得她遭受非议,几大步迈过去,抓住她的手就往外拖。
然而,秋也却如受惊的鹿,一瞬间惶恐,奋力挣扎起来。只不过,霍烁却强硬得很,一向顺着她的男子这次已然铁了心。秋也被逼急,大声喊出来,“霍烁,你放手!”
霍烁牙齿咬得“咯嘣”响,回过头的时候,眼里都染了红。
可是,当看清白色头纱里的那张美丽面庞时,他却浑身僵住了。
两行晶莹,涓涓而流,她为何哭?
他怎么舍得她哭!
秋也将手抽回,却没有去擦脸上的泪,她倒退两步,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等他。”
她看见霍烁眼里的失望,如灰……
对不起,祸水,我不能跟你走。不管他为何迟到,我要等。因为,他昨晚还在电话那边深情呢喃。
“宝儿,等我……”
他让她等,她就等,等到他来,无论何时。
只是,傅寒笙,你别让我,再经历一次婚礼的失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为一个人穿上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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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宝儿,我来了……()
霍烁朝后倒退一步,他知道她平日没心没肺,其实最重感情。
只是苦于曾被伤得体无完肤,从不敢行差踏错,可他没想到,她对傅寒笙的固执竟深到如此地步,固执到,在这样重要的日子赐予她最难堪的境地,她都不走。
她委屈,委屈极了。
却打碎牙齿混着血,往自己肚子里咽。
割破喉咙,割裂心脏,都义无反顾撄!
霍烁不敢去看她泛着泪光的眼,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放任她跟傅寒笙在一起,究竟对不对?
秋也,你疯了偿。
你竟然为了个男人屈意至此,你再也不是一旦被背叛,就走得干脆利落的秋也了。
你抛弃了自己!
面目极美的男子扯了扯嘴角,苦涩涌上心头,连着筋,带着疼,彷如凌迟。
霍东鹏眉头紧皱成川,在失魂落魄的儿子肩上拍了拍,接着,又看向静静站在舆。论中央的女孩,无声叹了口气。
这时,媒体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们以为今天将见证一场盛世婚礼,可是,想来,“一个人的盛世婚礼”这样的标题,似乎更能掀起惊涛巨浪。于是,金钱利益下,让他们忘记了这是傅家举办的婚礼。
开始有人不安分地试图接近中间穿白纱的女孩。
“秋也,请问你和傅先生是出了感情问题吗?为什么他在大婚爽约?”
不,他们感情很好,他不是不到,只是还没到。
“秋也,傅先生是不是介意你的出身?毕竟,在夜场待过三年的女孩子名声不好。”
不,他从来没有嫌弃她,他说她是他的光。
“秋也,今日你如此窘迫,可为何不见你的家人?这就是傅家轻视你的原因吗?”
“住口!”
还不等傅老太爷发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携着怒气,从人群外蓦地传来。
秋也纷杂慌乱的思绪顿时被打断,听到这熟悉至骨的声音,仿佛不敢置信一般,直勾勾地往声源处看去。
媒体们均是一头雾水,纷纷看过去。
人群被分开,一道身穿藏蓝色礼服的身影踏着稳重的步伐而来,只是,略快的步速显示出他的不安。
哦,秋思远。
好像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他来干什么?
嘲笑她无知愚蠢的选择,然后顺理成章把她绑回阳城吗?
算盘打得真好,现在傅寒笙不庇护她了,没有人能阻止他,她就要被带走了。
秋也心里平静下来。
那些被宾客们议论被媒体们犀利试探而堆积成的惶惑不安,那些对婚礼举世瞩目对与他执手相伴而叠加成的憧憬期待,仅仅一秒钟,便悉数被绞碎,然后化成零落的花,掩埋进混着泪的湿泥。
留给她的,是唱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秋也仿佛一瞬间被抽空力气,手无力,花坠落。
太阳花,被抛弃了。
秋也认命一般,像是顷刻间的醒悟,魂飞魄散。无所谓了,傅寒笙还来不来,秋思远要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在场有人认出这位来自阳城的大鳄,惊疑惘然过后是臆测纷纷,然后恍然大悟。
秋也竟是阳城秋家的人!
因为出身被贬得沸沸扬扬的女孩,一度被认为麻雀变凤凰的女孩,不为人知的一面,竟有如此显赫的背景!
闪光灯不要命地打在秋思远的身上,记者们沸腾了,恨不得立即将消息带回杂志社,加印加印,重重爆炸新闻,捞一个盆满钵满!
狂热的气氛持续发酵,直到中年男人站到秋也的身前,然后,攥住女孩飘零的身子,挡在前面。
顷刻间,犹如一座万丈大山。
“我秋思远的女儿,谁敢妄议!”
怒喝落下,惊起阵阵颤栗,***动的媒体从男人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怒气,以及杀气。谁能想到,一贯风度翩翩的秋氏老总,也有如此睚眦俱裂的时候?
就像一头被惹怒的猎豹,目光藏着刀,杀向蠢蠢欲动的敌人。
秋家,虽远必诛!
不是他们这些杂志社惹得起的!
这时,傅丞森上前一步,肃容上尽是冷冽逼人,抬了抬食指,一群高头马大的黑衣保镖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动作野蛮地控制住各家媒体的摄像师。
然后,伴随着“咔咔”的声音响起,一片片储存卡被掰碎,扔进微波荡漾的太阳湖里。
足以引爆全国的头版头条,尽数毁于一旦。
“今日我傅秋两家大喜,谁敢传出半点不当言论,休怪我傅家锱铢必较!”
比起秋思远,傅丞森在外的形象向来雷厉风行,遑论刻意施压,不热的天气,众媒体额头上却开始渗出冷汗。
要是……要是被傅家和秋家同时盯上,那后果……
众人心里端着一杆秤,心痛之余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