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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众位士子围坐在柴火边,陈后儒在厢房的门边的位置下做好,在一边添柴加火。这些士子一边烘烤湿透了的衣服,一边埋怨这见鬼的天气。衣服渐干,但是,雨还一直在下,竟没有丝毫减弱的态势,从房顶和檐沟里面流淌下来的雨水,汇集在垄沟中、低洼处,成为了一股不小的洪流四处奔窜。
汪芦云等众人闲极无聊,诅咒了一会贼老天以后,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突然,一个士子提议道:“诸位仁兄,这雨看似短时不会停了,今日我们也是酒菜齐备,不妨就在这里听风观雨,饮酒作乐如何?”
另外一个士子接口道:“正好,但是空饮无趣,不妨行诗酒之令,以助乐趣。”
一个正在翻看陈后儒随手放在桌上的三国志通俗演义的人马上接口道:“正好,我观此地,恰有一颗青梅树,树上果实堪堪可食,鄙下手中,正好有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我等不妨效法先贤,以青梅煮酒,各作诗文以为佐酒之物。诗文即以‘三国’为题材,不刻意求韵求律,但凡三国,写人写事写物皆可。然后将诗文诵出,诸位共为评判,如若有妙文突出,众人皆饮,若此文泛泛,自罚一杯。”
众人又问:“何为妙文?”
“众位举手决之,凡过半者诗文,即为妙文。”
众人都同意了下来。于是陈后儒将自己的和孟成峰的纸笔拿将过来,再向黄道人寻些香客敬献的草纸,分发下去。再去院中冒雨击落十数个青梅,用以佐酒。诸事准备完毕,众士子或蹙眉凝思,或铺豪立就,不一会儿,诗文皆收集到了汪芦云的手中。
汪芦云将这十数份铺陈在桌面上,先将最上面的一张拿将起来,先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然后抑扬顿挫的念将起来。
第一首诗是首七绝,诗文如下:
荆州闻拜白衣军,
怒起巴蜀百万兵;
使疑当年英雄意,
不虞岌岌汉祚倾。
众人一听,不由得拍掌大叫,好。这时一个士子站将出来说:“此诗的优点在于深入骨髓,当年刘豫州一直以兴复汉室为己任,从北而南,辗转多年,终于在巴蜀之地,站住了跟脚,但是相较而言,刘豫州的实力和曹操真不能比,于是合纵连横,拉拢东吴,共抗强敌曹魏,不落下风,然临近晚年,豫州自带雄兵百万,东征于东吴,出此反常之举,实在让人费思。也和刘豫州当年兴复汉室的本意相违背,实在让人不由怀疑其动机所在!上面这首诗,‘不虞岌岌汉祚倾’一句,不仅仅是写尽了许多悲哀,许多遗憾;而且是敢疑敢写,发千古未有之论,实是别出心裁之论。”众人皆以为然,喝下第一杯酒。
第二首诗亦是七绝,诗文如下:
武侯薨在五丈原,
大厦倾兮须臾间;
苍天何必星垂泪,
霸王一丧是乌江。
汪芦云才诵读完毕,马上有一个士子站将出来说:“鄙人浅见,此诗平仄有缺不论,微寄意微浅,立论亦有偏失,苟武侯与西楚霸王相论,为一文一武,不能为比。窃以为,诗意本是要指责武侯的穷兵黩武,但武侯是螳臂当车,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西楚霸王是不思进取和鼠目寸光,二者是略有区别的。”众人称是,问及谁人所作,一士子赧颜举手,在众人中的哄闹声中喝下罚酒。
第三首诗是一首七律,内容如下:
其时方便起刀兵,
英雄各据一边城;
真命天子不敢望,
皇帝老儿需扶持;
老瞒向本善经营,
髯翁从来靠出身;
别为豫州能沦落,
寻常人事寻常知。
汪芦云慢腾腾的声音才把这首诗一念玩,坐在陈后儒旁边的一个士子,马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一个跨步跨了过去,抢过那张草纸,摇头晃脑的吟诵了一遍,大声叫到:“好诗、好诗,此诗心中有块垒也,如若我没有猜错,此诗定是永江兄所作。”然后把目光投向紧挨着汪芦云的一个士子。
陈后儒顺着看去,这个士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瘦削,身穿蓝色长袍,蓝袍浆洗的很是干净,长袍上补满了大大小小的三个补丁,他脸色有些苍白、好像长期饮食不足的样子,但是一双眼睛很大很亮,黑白色的眼仁上放佛镀上了一层透明的水银似的,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他的名字叫做莫永江,字韬远。看到众人的眼光看去,勉强的挤出一丝羞涩的微笑,点点头,道:“谢谢汉民兄抬举,让汉民兄见笑了。”然后微一抱拳,便不再言语。
被永江称之为汉民的士子,姓连,名弘文,字汉民。只见他微微一笑,然后团团的作了一个揖,对大家道:“各位仁兄,且容我在这里班门弄斧,简单解析一下我们大才子永江兄的这首大作,非是我越庖代徂,实在是见猎心喜,情不自禁啊。”
众人哄笑,嚷道:“准了准了,就你善贫。”
连汉民哈哈一笑,拿起诗稿到:“永江兄这诗,缺点嘛,平仄之处就不说了,另外在于语言过于平实,语义不够深涵婉转。古人云者‘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此诗之弊病,在于不乐不淫,哀而伤之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然后轰然骂道:“你这贼厮鸟,能不能正经点。”
连汉民一板脸,将眼一瞪,恶狠狠的环顾了一圈。骂道:“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贼厮鸟,简直是一点尿性都没有,古人云:‘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我这是‘将欲夸之,必先辱之。’汝等下等贱民,不学无术,莫说这些有辱斯文的话。”
众人齐呸。看的陈后儒不仅莞尔。
好在连汉民也适可而止,于是打住,正正紧紧的开始说了起来:“永江兄的这首七律,高明之处在于立意高新,布局宏阔,是从大处着眼,高处着手。诸位你看,首句‘其实方便起刀兵。’一句话,如晴空惊雷,从九天高处,突兀而来,使人眼前一亮。只是用了短短的、平实的、毫不相干的七个字,就将那种时政凋敝,民不聊生,黑云压城城欲摧,一片风雨欲来的时代背景交代清楚了。下一句‘英雄各据一边城’,此时时局已乱,到处英雄割据,雨后春笋般冒出的十八路诸侯,鱼龙混杂,不正是东汉末年的纷乱景象么!再接下来的两句话,那简直就是神来之笔,‘真命天子不敢望,皇帝老儿需扶持。’将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阴暗厚黑的心态描摹如画,真命天子,非是不想或不望也,望必有望,只是不敢为也;心中有欲而不敢,将如之何?下一句给你答案,‘皇帝老儿需扶持’,扶持皇帝啊,‘挟天子以令诸侯’,当时无论何进、董卓,还是曹操,不正都是这样做的么。其中,不呼皇帝以万岁,而是称之以老儿,实在的大胆新颖之极,真真是妙句偶得。”#####新人新书,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推荐,谢谢
第21章功名富贵梦一场()
连汉民喝了一口茶,再接着道:“下面的四句话,却是一句一人,点评完三国时的一代枭雄,第五句‘老瞒向本善经营’,说曹孟德不凡与卓尔,但是用一个‘经营’,点出了曹孟德失之于过多的市恩,其中‘善’字,表明了曹孟德的市恩着实厉害;次句‘髯翁从来靠出身’,也是精到之言,孙仲谋继承父兄之遗业,不去开疆拓土,却只能做守成之主,此中颇多遗憾,一个‘靠’字,写尽孙仲谋的多少不作为;最后两句‘别为豫州能沦落,寻常人事寻常知。’写尽刘豫州的一路颠簸流离的诸多无奈,尤其是那‘能’字,将刘豫州从参与平黄巾,到安喜县怒放督邮,挂印而去,到之后依附公孙瓒,奔陶谦,寄身吕布,曲于曹操,一路的颠沛流离,描摹得放佛是刘豫州的自主自愿的欲求一样,最后一句的‘寻常人事寻常知,’是说‘我之所以沦落的原因,那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是什么原因。’其实真的是不愿意么?不是,更多的是不能,更多的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所谓不愿者,实在是衬衬场面的话而已,正是要说,我胸中自有块垒,何以言之,何以消之!永江兄通过这种反衬的手法将刘豫州流离失所的这种无奈凸显得更加的淋漓尽致。所以,我说,这是有块垒的好诗啊。”
讲到这里,连汉民鞠了一个躬,道:“诸位仁兄,鄙人才力有限,此诗只能解说至此,倘有不当之处,还请批评指正。”然后团团的作了一个揖。周围是一片短暂的沉默,然后掌声爆发,一个士子道:“一是永江兄诗做的好,二是非汉民不能解说永江兄的诗好,三是这场大雨下得好,因为没有天降暴雨我们不能闻此好诗好解。为此三好,我建议,我等共浮三大白如何!”众人齐声叫好,满斟三杯酒,痛饮而下。
其后尚有十一首诗,分别如下:
其四
披甲三百六,战马七十二;
萧然下江东,能称天下冠;
引兵亲田猎,逸堕遂有间;
遭俗小人劫,遗恨汉江边。
其五
无聊结氂尾,有志奋刀锄;
东吴未及计,髀肉亦生出。
其六
文台英雄子,公路席下兵;
苟为不知辱,奋恨胯下生。
其七
髀肉坐生坠,刘郎马下悲;
三十载苦辛,欲哭已无泪。
其八
天下争纷纷,北有巨万军;
欲分一杯羹,奋起东吴兵。
其九
西蜀又起十万兵,
攀山越岭战陈仓;
可怜东吴紫须主,
黄莽加身忙偏黄。
其十
世局纷扰乱如云,
草莽英雄竞纷呈;
安然坐定分天下,
莫愁无幸周公瑾。
其十一
关门闭寨负城碉,
高台辕门舞妇袍;
江山佚忘千百载,
忍辱风流是汝曹。
其十二
武侯善相物,知久后清浊;
魏延有反骨,何不令投吴。
其十三
吴志未尝大,纠结荆州兵;
意思陆伯言,才堪以守成。
其十四
天下三分地,英雄指掌间;
寂寞诸葛亮,曾不出祁山。
这些诗中,其五、其六、其七、其八、其九、其十三众人认为立意较浅,叫好的人数未曾过半,作诗的人喝了罚酒,其他的人并没有喝酒。剩下的几首中,其十一、其十二却是涉险过半;其四中指点孙伯符的粗心大意,以至于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其十因为“安然坐定分天下,莫愁无幸周公瑾。”一句仪态从容,其十四中“天下三分地,英雄指掌间”立意洪阔,气象森宏,颇得诗中三昧,均得到众人的一致夸奖。是故各人又再饮了五杯酒。
而此时,雨早已经停下,连橼前的滴水都已经停歇。大雨过后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气息,有些微微的冷。众士子连饮十数杯酒,也是有些醺醺欲醉,于是趁天色尚早,都道谢告辞而去。
陈后儒协同黄道人收拾完残局,回到卧室,躺在木床上,呆呆的看着屋外的天空。天上的黑云已经散去,但是还是笼罩在一片薄薄的乌云,看不见太阳,没有阳光的挥洒,大雨带来的湿寒仍然在空气中流荡。树林间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