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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0605-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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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之妒忌了。

妒忌是一种病,一种可怕病。韩延寿在左冯翊位上呆了两年,似乎也不怎么辛苦,却干出一翻轰轰烈烈的事业。那就是,整个北长安市二十四个县,官吏民间,无人不服韩延寿。人人以学习韩延寿德行为荣,以告状打官司惹麻烦为耻。此情此景,那是萧望之在左冯翊位时,想都不敢想的。

萧望之是怎么当上御史大夫的?刘病已这人头脑一直很清醒,无论他多么欣赏谁,都必须给他展示点真功夫,搞出真成绩来。只有政绩这道考试关,必须过了,才有可能往上升。除此之外,只靠别的,那都是白搭。萧望之很有才学,也有治世之才,但他很不自信。所以他很怕考试,怕地方麻烦事让他应付不过来。还好,刘病已以左冯翊来考他,顺利过关,升到上御史大夫。

萧望之才当上御史大夫两年,他屁股还没坐热,他的路还很长。然而,韩延寿那颗政治明星却在眼前,冉冉升起,刺得他两眼发黑,呼吸困顿,胸闷气短。要知道,北长安市民对韩延寿的充分爱戴,就是对萧望之的极度打击。韩延寿省心少力,就干得比自己好,按刘病已那种以政绩封官的理念来推断,韩延寿将来超越自己,爬到头上去,指日可待也。

所谓愿赌服输,你不踩别人,就要被别人踩。在通往权力的金字塔上,难道我萧望之要充当人肉楼梯,供韩延寿爬上去不行?如果这样,这实在太让人心寒了。既然竞争避免不了,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二是使用非常手段,掐死对方,解除威胁。

萧望之决定选择了后者。因为他发现,他自己掐架使阴之本领,比治理地方之政治手腕,用得更凶悍拿手。

首先是,有人告韩延年的黑状,说韩延年在东郡当太守时,花钱如流水,挥霍足有上千万钱。嗯,这是一块大石头,如果立案掀底,就算不把韩延年整死,也要把他砸个半身不遂。于是,御史大夫萧望之马上向丙吉报告。

然而,你猜丙吉怎么说的?丙吉听了状子,轻叹一声,摇摇头,对萧望之说道:“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别追究他了。”

丙吉真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也得做彻底,御史大夫说要追查,丞相却说不要查,那总得给个理由吧。丙吉的理由是:“现在恰上遇上皇上天下大赦,查了也没意思,所以还是算了吧。”

萧望之胸口仿佛被人打了一击重拳,郁闷得快喘不出气来了。看来,要整倒韩延年这个潜在政敌,想拉上丙吉这个和事佬踩两脚,那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丙吉不肯出手,那就只有自己出手了。于是,萧望之折身回府,找来自己的人,叫道:你们马上去查东郡,看看韩延年到底留下多少烂帐。

东郡曾经是韩延年的地盘,萧望之要动韩延年,消息肯定是藏不住的。于是,马上有人奔到韩延年处,告诉他说御史大夫要掀他老底了,你赶快想个法子吧。

韩延年一听这消息,先是一愣一诧,随后明白怎么做了。好呀,你说我在东郡挥霍官钱,屁股不净,那么你萧望之任左冯翊时,就一尘不染了?于是,韩延年也立即找来自己人,叫道:“马上给我查,看看萧望之到底在左冯翊位上挥霍了多少钱。”

韩延年属下办事效率甚高,马上就有人把结果告诉他:“萧望之任左冯翊期间,放官钱百万,证人已经找到。”

韩延年笑了。接着,韩延年上奏,弹劾萧望之。所谓以动制动,萧望之闻听韩延年告他,马上行动,也给皇帝刘病已了上了一道奏书。相比之下,萧望之的话比较狠,他是这样写的:“我做为御史大夫,事前有人告状,我有权力立案侦察,这是公事公办。没想到韩延年听说,我要查他老底,竟然来要挟我,太不厚道了!”

事实上,萧望之知道他一说出这话,刘病已肯定对韩延年的印象大打折扣。曾经,京光尹赵广汉不也能人一个,政绩显著,可就是为人不厚道。那时有人告他黑状,魏相立案侦查,赵广汉竟然带人打砸魏府,还放出风声要魏相全家不好过,闹得满城风雨,极不像话。现在,韩延年又来赵广汉那招,实在阴人太甚。

果然,刘病已一看到萧望之的奏书,气得拍桌大骂韩延年不像话。然后,他就派出拨人,一拨去查韩延年,一拨去查萧望之。不久,结果出来了:韩延年在东郡大放千万官钱属实,萧望之所谓挥霍百万官钱,纯属捏造,证人也是假的。

为了不让韩延年觉得冤枉,刘病已叫人把韩延年在东郡罪条一一列来:考试骑射的日子,排场奢华,超过法令规定钱数,这是罪一;动用库存黄铜,铸造刀剑,这是罪二;公款雇佣工人,供自己差使,这是罪三;挥霍公款三百万钱以上,改装自己乘车的防箭设备,这是罪四。

顺便总结一下:原来,韩延年所谓政绩,都是靠烧公款烧出来的;萧望之的政绩,却是用两只手整治出来的。

韩延年的罪条一公布,萧望之猴急地又上一道奏书。没想到,韩延年就被萧望之最后一道奏书,被踩趴地上,永远都起不来了。萧望之的奏书是这样写的:“以前有人告韩延年,我公事公办,立案办理。那时,有人却说我图谋不轨,坑害韩延年。现在韩延年罪条确立,他原先诬告我的事,必须给我一个公道的说法。”

刘病已看了一道奏书,马上转到丞相丙吉处。丙吉一看,就知道怎么做了。接着,丙吉召集从卿会议,会议一致认为,韩延年罪证凿凿,还诬上级领导,狡猾不道,斩。又接着,丙吉把会议讨论结果报告刘病已,刘病已同意斩杀韩延年。

古今以来,从来都是只见成者笑,败者哭。韩延年被推出开斩那天,长安数千吏民泪流满面,奔走呼号,一路相送。众多老少,皆持碗酒敬韩延年,韩延年来者不拒,一碗接一碗,碗化泪,泪化悲声,一行行,一声声,凄凄惨惨戚戚。

那天,韩延年饮酒足有石余。在汉代,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算下来,一石等于一百二十市斤。最后,喝饱饮足的韩延年,高声对送行吏民呼道:“诸位辛苦了,喝完大家敬酒,韩延年死而无憾!”

说完,一缕鲜血飞上了城头。我仿佛看见,有人站在高高的长安城上,无力眺望远方。苍茫的天空下,只见牛羊成群,不见牧人归来。牧人,魂已归天。

第五十六章风继续吹

一、骄傲使人落后

整死了韩延年,萧望之心头犹御一块大石,舒服死了。看来,搞政治斗争,萧望之的技术是过硬的;刘病已对萧望之宠爱,是很靠得住的。斗争技术加一身政治宠爱,试问天下同僚,谁敢跟我萧望之争道?没人敢回答萧望之这个难题。

如果有人反问,举目天下,牛人何其多,试问萧望之,您是不是都敢谁斗?我想,萧望之可以信心满满地回答:只要我看不顺眼的,都敢跟他斗。

事实证明,萧望之的话不是吹的,然而吹牛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那么,谁是萧望之看不顺眼的人呢?这个人,就是丞相丙吉。政治斗争具有排他性,萧望之将丙吉从假想政敌,升格为现实对手,原因有二:丙吉很老了,皇帝却还依赖他,萧望之心里很不爽,这是其一;经过数年苦心表现和经营,萧望之自认为,他已经得到刘病已的深度信赖,具备和丙吉单打独斗的资格,这是其二。

萧望之看丙吉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想踩韩延年的时候,想丙吉帮他一把,没想到人家不领情,更不想凑那个热闹。更让萧望之郁闷的还有,有次上朝开会的时候,刘病已突然向丞相和御史大夫,咨询北方战事,丙吉好像早准备好了似的,对答如流。萧望之呢,了不解情况,又不敢多说两句,吱吱唔唔地忽悠半天。

萧望之本来以为,丙吉太老了,应该退了,让他接班。没想到老家伙脑袋竟然比他这个御史大夫还灵光。如果一直被丙吉比下去了,刘病已还得一直依赖他,那他萧望之奔丞相位,得等到什么时候啊。等了就也算了,突然来了个谁,横插一杠,那不全白费了功夫吗?

萧望之越想越焦急,一焦急就做错了事。于是乎,就成为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情是这样的,萧望之给刘病已上了一道奏,奏书是这样写的:现在这个天下呀,百姓乏困,盗贼不止,都是两千石高官不称职才造成的。今年三公不称职,搞得天上的星星月亮太阳,都不是很明亮,罪在臣等人啊。

萧望之的奏书,言短意长,话中有话,不得不值得人家玩味三思啊。果然,刘病已翻来覆去地读,越读越火大。怎么会不让刘病已火大呢?天下是刘家的,丙吉是代理总管,天下如何,责在谁身上,这话应该让丙吉来说才合适呀。御史大夫,别称副丞相,以丞相口气说出以上一句,那不是把丙吉不放眼里,凉一边去了吗?

骄傲,骄傲,都是骄傲惹的祸。刘病已一想到这,心里不禁地叫道,如此骄傲自满之徒,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呢。嗯,必须叫人去诘问萧望之,讨个说法,问为凭什么说那么大口气的话。

老实说,萧望之的确是狂过了头。须不知,除了丙吉之外,萧望之跟谁掐架,刘病已都尽可能帮萧望之。如果萧望要斗丙吉,刘病已不仅不帮萧望之,还会帮丙吉抡起大棒,狂揍三百棍。刘病已之所以偏爱和信赖丙吉,那是因为丙吉有一点,是萧望之永远比不上的。那就是,丙吉对刘病已,有着无可代替的养育救命之恩。

曾记否,当初刘病已才出娘胎,就被投入监狱。刘彻不知哪听了妖言,说监狱有天子气,派人到各大监狱将巫蛊案的所有案犯,通通杀光。当是时,丙吉身为监狱长,挺身而出,死活不让刘彻特使进监狱杀人,于是刘病已才躲过一劫。接着,刘病已三翻两次患病,差点没命。也正是靠着丙吉自掏腰包,无私赞助,让人照顾好刘病已,直到把他送到史家为止。

更重要的是,丙吉好事做尽,却死活不出去广告一句。于是,刘病已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码事。多年以后,当刘病已当皇帝了,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上了一道书,说皇帝当年呆在监狱的时候,照顾有功,希望皇帝还她个人情,封他老公个小官当当。

刘病已对那道书搞不清真假,只好派人去宫里查。宫里有人说,她有没有照顾过皇帝,丙吉最为清楚,因为当初是丙吉赞助抚养皇帝的。于是刘病已又派人去问丙吉,丙吉一看那个女人,吼了一声,就让人把她拿下了。丙吉认出,这个女人当年照顾皇帝非但无功,还差点让皇帝病死。

刘病已通过那个偶然事件,才知道丙吉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啊。丙吉的功劳,甚至比替他娶妻的张贺还要大。所谓,大爱无言,刘病已认为,丙吉对他的这份恩情,怎么报答都不能了却。唯有默默记在心里,相依相赖。没想到,那个萧望之竟然都不了解行情,胆敢冒犯丙吉,那简直就是讨打来的。

刘病已派去诘问萧望之的,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前胆小鬼丞相杨敞之子杨恽。三人代表皇上找萧望之谈话,很快的,他们就向刘病已报告:御史大夫实在太牛了,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跟我们说话时,竟然把帽子脱了,放在一边就跟我们对答起来了。

刘病已一听,仿佛嘴里飞入一只苍蝇,一股从未有过的呕吐感冲击着他的心胸。

如果不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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