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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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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绝果然道:“嗯,看来暗卫营中许多人都对他颇有微词呀,那他这个统领也该换换了。”
  金持垂头,激动地愈加弯下腰:“属下定当誓死效忠殿下,万死不辞!”
  宁绝跃下马,走到他身前在他周围绕了一圈,其他的三名暗卫纷纷后退。
  他很是愉悦地道:“这样啊,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金持内心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就要成为统领了!
  然而这种喜悦在下一秒就被冻结。
  宁绝冷冷开口,语气森冷有如寒冰。
  “万死倒不用了,今日这一次就可以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原本挂在他腰间的和晏令牌就已化作碎片被宁绝扔到了他脚下,上面的“金”字崩分离析。
  金持开始感到绝望。
  和晏令牌是身份的象征。
  暗卫营有规定,和晏令在即人在,和晏令亡即人亡。以往但凡要处死犯了错的暗卫,首先要做的就是毁掉刻有姓氏的令牌。
  他呆呆地问:“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宁绝摊开了手中的折扇,懒懒道:“你父亲给你起这个名字,可能就是希望你能自持自重。然而你连他对你寄托的唯一希望也丢弃了,真是愚昧。”vx公号:anantw66
  “殿下,你要杀我?”他话音刚落,就被昔日的同伴制住,重重伏跪在地。
  意识到自己真得活不成了,他干脆愤怒地改口,“宁绝!你这个谋朝篡位霍乱朝纲的奸贼!你这个谋害国君的不孝子,如此残暴不仁,不得好…”
  可惜,死字还有说出口,他就被点了哑穴,四肢也都被卸掉,浑身瘫软无力像一滩烂泥似地趴在地上。
  他看着宁绝,眼力只有绝望。
  “你确实是家中嫡子,但是你并不知道你爹根本就不爱你娘,如今他们已经给你生了一个小弟弟,你怕是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吧?你被送到暗卫营来,就说明你不是继承你们家业的那个人。换句话说,你是被家族遗弃的人。
  身为被家族抛弃的人身处险境居然不自知,甚至连判断形式的能力都没有。”
  宁绝在他面前蹲下,笑得颇为嘲讽。
  “本王眼力怎么这么差,精锐部队里居然会有你这种人。看来,只能说明你父亲图谋不轨,将你安插在本王身边做内应,托你的福,本王也不能放过他们了。”
  “你父亲身为闵城知州,贪赃枉法,亏空公款,父皇一直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知?如今你父亲的靠山倒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收敛,真是家族劫数。”
  金持的瞳孔瞬间因为恐惧和愤怒而缩小!
  泪水溢满了他整个眼眶。
  他悔恨地闭上了眼睛。
  宁绝起身,觉得还不够,又开口说到,还是那个满怀笑意的声音:“还有,本王的确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你任务多次捡漏,平日里总爱以下犯下,他脾气好就任由你们欺侮吗?他是本王亲封的统领,你忤逆他,就等于是在忤逆本王。”
  “殿下。”一名黑衣人前来请示。
  “本王心情不大好,就——凌迟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残酷地宣告了别人的死刑。
  说罢,宁绝看都不看金持一眼,愉悦地勾起唇角,驾马而去了。
  宁绝走了以后,金持得救似地看向同伴,眸光中露出哀求的眼神,无声地张口呐喊。
  昔日的同伴不忍地看着他,但是手上的短刀依然毫不迟疑地一刀刀割了下去。
  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悯,顶多是同情,因为如果他们犯了错也会遭受相同的待遇。
  “你这是何苦呢?你可知道,统领永远是殿下最锋利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  江湖是残酷的,但我想要写一个有人情味的江湖,文中常常会不乏悲悯,所以有的时候会比较写意。
  为什么凌初不直接送金子给大爷呢?大爷一个人住,年老体弱,如果送金子可能就容易被歹人打主意。
  还有,凌初不是gay,但他是个小天使(是要被我虐的角色,狂笑)。
  …
  反弹(蠢作者今天居然错过了更新时间orz)


第39章 叁拾捌 面具
  春酣楼。
  伶人绝艳迷醉的欢唱萦绕,点缀着靡靡微雨。
  时至黄昏,平家村的最繁华的巷口逐渐染上了微光,人潮涌动。
  翻涌仓促的人群中,有一个人驮着背缓缓地行走着。
  他深深地低埋着头,好似天地间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他浑身湿透,头发湿哒哒地黏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身旁的文人侠士皆手持雨伞漫步雨中,没有带雨伞的江湖侠客也颇为恣意地体味着这场风雨,好像只有他一人把这场雨淋得这样沉重。
  他从风雨中归来,满身的雨花。
  麻子停在春酣楼的门口,踌躇了许久,终究是走了进去。
  谁知,他立刻就被几个大汉轰了出来,很粗暴地将他掼倒在地上。
  守在门口的小娘子娇笑道:“臭结巴,凭你也配踏进春酣楼的大门?”
  另一个小娘子跟着道:“没钱就滚!”
  麻子愤怒又怯懦地瞪了两人一眼,站了起来又往春酣楼里跑。
  “我…我要…进去!”
  他箭步似地冲了出去,几个大汉又立马把他推搡了出来,重重地掼倒在地。地上虽然没有积水,但连日下雨,地上湿漉漉的麻子这一摔,摔得半面都是泥。
  他仍然不服,挣扎着站起来。
  就在几个大汉要开始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老鸨出现了。
  老鸨对这几个大汉打了个手势,几个人便立即心领神会地将他拖到后面去收拾了。
  门口的行人花客们最不屑于瞧这种热闹,正以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这里,为了避免惹来是非,老鸨赔笑了一句“让各位见笑了。”
  仅是一刹那的功夫,麻子就被拖到了后院去。
  老鸨也跟着走了过去,但她脸上的神情是肃穆凝重的。
  后面的小巷里寂寥无人,仅有一两个侍卫看守着春酣楼背后的出口。
  几个大汉把他拖过去之后,却并没有对他进行下一步的工作,确定周围无人之后,默默的施了一礼,看见老鸨来了之后就径自退开了。
  原本颓然的坐在地上的麻子忽然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
  目光交接的那一刻,麻子挺直了脊背,反倒是平日里傲慢圆滑的老鸨弯下了腰。
  刹那间,麻子的整个人的气质全然变了,挺直了脊背后他的身形变得修长,目光里透着坚毅与隐忍,与他往日的迷醉颓丧大相径庭。
  尤其是他的眼神写满了寻常人看不懂的东西,但他的面容却是无比平凡的,不禁让人感到违和,想去撕开他虚伪的面具,探究那之下的真容。
  老鸨缓缓走了过来。
  她恭恭敬敬得施了一礼,道:“公子。”
  她神情激动的看着面前的人,微微屈膝,目光变得浑浊起来。
  “您可算回来了,姑娘很担心你。”
  麻子“嗯”了一声,从老鸨手中接过手帕,擦拭着满是泥尘的头发,低声问:“赵姨,她可还好?”
  “姑娘在楼上呢。您身上脏了,快先去房内洗洗,我去给您拿衣服。”
  在说话的同时,赵姨已经解开了暗道的机关走了进去,他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微光点亮了黑暗的密道。
  当初叶莲灯就是在这背后的密道中误触了机关掉下去的。
  两个人在微亮的密道中无比熟悉的走着,即便没有这盏灯也能轻车熟路,仿佛这条路他们已经走过千遍万遍。
  “其实公子大可直接从后门进来的,不必再这样做戏给他们看了。”
  “这场戏就要结束了,也罢,这也是麻子最后一次出现在人面前了,让他们再欢快欢快吧。”他的语气是疏淡的,听不出喜怒。
  赵姨默然应了一声,扣了墙壁上一处机关。春酣楼的设计很巧妙,门开了,是一楼的后院。
  “我去给您舀水,其他人伺候不周。”
  “这倒不必了。”他漠然的拒绝了。
  谁知赵姨硬是脱下了他的衣服道:“你倒是不必了,可待会儿你要见姑娘,姑娘可是会介意的。”
  就在迟疑之间,赵姨已经拖着他到了一间房内,房内一边是柴房,另一边是专供洗澡的空房。
  赵姨摒退了下人,几人略一施礼后立即离开了,房内的灶火正盛,烧得屋内水汽蒙蒙。
  “公子快些过来。”赵姨随意地挥了挥手,摒退了所有的人。
  麻子哂笑道:“赵姨还是别再公子公子的叫了,已经过了十年了,明昭已经老了,成了三十来岁的麻子。”
  赵姨对这句话却对这句话视若无睹,自顾自道:“我这个老人家也不好过问公子你究竟去了哪里,但是只要能看见你平安回来就好,公子您先在这儿坐着。”
  赵姨将麻子安顿在灶火边坐着,自己去拿换洗衣物了。
  明亮的火光映照着他的瞳仁,光影在他眼底动摇。
  很快,赵姨回来。
  “衣服我放这儿了,水也兑好了,天冷,我再命人熬一碗热粥。”
  “不必了,赵姨,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给你去做。”
  “哎,您说。”
  “明天就可以准备把春酣楼的工人全都遣散了,给他们每个人分一些银子让他们走吧。”
  “赵姨也去吧。”
  赵姨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她忽然跪下了,道:“公子,我要守着春酣楼一直到最后。当初我是亲眼看着它在您手上由平地变为高楼,让老身跟着您吧,即便是到最后一刻,春酣楼不得不毁,我也要亲眼看着它倒下。”
  “你把我的话传达给那些人就是了,视死如归者,留下。”麻子看着面前火光,没有扶她。
  “公子,”赵姨起身,声音有些悲恸,“在春酣楼的人哪一个不是无处可去,视死如归的呢?”
  “当初若不是您和姑娘二人救了我这老家伙,我有哪有机会活到今日呢?又哪有机会见到能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的这一天?”
  “话虽如此,可我并不是无雁门的人。”
  “老身这双眼睛虽然已经变得浑浊了,但想来想我还是能看清楚一些东西的,您曾是擎玉宫的护法,错的是擎玉宫,而不是您。”
  麻子,或者说——明昭怔了一瞬,最后缓声道:“好,从十年前便是这样,您自己做决定,来去皆可随意,这是您自己的事情。”
  赵姨听了,笑得脸上的脂粉都抹在一块儿了,忙要替他更衣,伺候他洗澡。
  明昭温和笑了,道:“赵姨,你去吧,那些人久了见不到你会怀疑的。”
  …
  琴音袅袅。
  房间的装饰很是精致,外屋与内屋之间有一扇圆形的花窗,从长廊上远远看去就宛如一扇画格。
  画格内坐着一个美人,一身桃色浅衫衬得她柔弱而多情。
  门口站着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他伫立在那里并不进去。
  他盯着房内的女子注释良久,才轻声唤道:“阿云。”
  “郎君!”芸娘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立刻将他拉进了屋内,“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可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了。”
  这娇柔的语气和忧虑悲伤的眼神俨然是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而非那个将跟着莲灯追至地道尽头,剑术凌厉、冰冷怪异的无雁门弟子。
  此刻,她只是芸娘。
  她柔弱地扑进新上人的怀中,依恋地依偎在那个她日思夜想的怀抱中。
  “这几日里我又接了不少客,我觉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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