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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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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回去。

    自那后,姜黎就再也没见过沈翼,时至今日已有两年多。后来也有流言传到姜黎耳朵里,说沈翼被打得半死不活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病势十分凶险,活着怕也困难。那时候姜黎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听了也就罢了,再没有管过这事儿。

    到了两月前再见沈翼,他已经成了这西北军的领头将军。想来是后来养好病随军入了伍,一路打拼下来,成了今天这番模样。听军里的人说,他鲜少回京,似乎无家无根一样。在姜黎来之前,他也没有女人。他不碰女人,说是有心病。

    姜黎想得出神,在阿香叫了她数声后方才听见。一群女人舔着笑脸跟她说话,好话言尽,就为一碗酥酪。阿香盯着她,问:“想什么呢?”

    姜黎摇摇头,“没什么。”

    帐外风雪声又重了些,这西北塞关的日子,比别处更为难过。有人打了帐门出帐篷,风卷残雪,扫进一股寒气。姜黎眯眯眼,把衣襟拽紧了些。

 第9章 挑拨

    阿香拿了吃空的盘子食篮送回伙房,后头三五个女人一道儿跟着去,到伙房里帮着择菜洗菜,消磨到午时。紧着士兵们先吃过了,余下的女人三三两两过来,才可吃晌午饭。姜黎不做那抬自个儿身份的事,她原早没了身份,自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粗茶淡饭,吃不出滋味,却能填饱肚子。

    吃完晌午饭,帮着洗刷碗筷杯盘,继而把手缩进袖子仍回帐篷里暖着。姜黎把手伸在暖炉边烤,盯着手上的冻疮印道:“才好的,干两天活怕是又得鼓起来。倒不疼,就是暖起来痒的要命,巴不得挠出骨头来。”

    阿香坐在她身后嗑瓜子,这瓜子是长条大瓜里扒拉出来晒干了炒熟的,并不是那金贵的西瓜籽儿葵花籽儿,据说这瓜还是阿香自个儿撒种子种下的,冬日里才得了这么口吃食,没事儿捏一把在手心里,磕巴着打发日子。

    她把嘴里的瓜子壳往痰盂里吐,又捏一颗往嘴里送:“那些活你别上手了,少你一个,咱们也多干不了什么。你就在帐里做做针线,轻快,也冻不着。”

    姜黎回头看她一眼,扒开她手心捏了两颗瓜子,搁在指间扒起来,“都是一样的人,没有就我特殊的道理。我不想做,你也不想做,大伙儿没人想做的。都做呢,心里到底舒服些。”

    阿香看姜黎瓜子壳扒得艰难,伸手接了过来,一点点撕开,把仁儿送到她手里,“你不做,人顶多暗下来说说,没人会当着面儿叫你难看。毕竟有沈将军那靠山在,人摸不准他的脾性,也就不敢对你怎么着。”

    “你这什么瓜子,软糊糊的,手都扒不干净,搁嘴里怎么嗑得开?”姜黎把阿香给的瓜子仁儿放进嘴里,扯开话题去,“吃起来倒是香的。”

    阿香还要再说话,帐外忽有男声,而后有士兵打了帐门起来,往里瞧了一眼,说:“阿离姑娘,请你跟我走一趟,秦都尉请你过去。”

    姜黎一愣,虽嘴上应了声,心里却犯嘀咕,一面起来一面看着阿香小声问:“秦都尉又是哪个?”

    阿香跟着她站起来,捏着她的手,也小声,“你没见过,我也不熟,照理说不该有人再找你才是……”

    姜黎让士兵在外头稍等片刻,自己拿了大外衫披在身上,又裹上头巾,“你跟我一起去么?”

    “我不能去。”阿香摇头,“没叫我,咱们不好往那边去,冲撞了人,是要倒大霉的。你放心,昨儿才发生李副将军的事情,这秦都尉不会在这时候再生事,大约是有事要问你。”

    姜黎不难为她,自吸了口气,“嗯,我自个儿过去。”

    收拾了一通,算是出门能御几分寒气,便跟外头的士兵走了去。这天儿冷,又有风雪,姜黎还是能把腰背挺直。不过冻得瑟缩,手指交缠在一起握得紧。

    一直去到那秦都尉的帐篷前,士兵方才停下脚步,往里传个话,便打了帐篷让她进去。她进了帐篷先解头巾,再拉下满是雪意的外衫,才过去给那秦都尉行礼。

    听得一声“免了吧”,姜黎站直起身子,又低声问一句:“不知都尉找我有什么事?”

    这秦都尉是个模样儿还算清秀的男子,年岁不大,甚而眉眼处还有些少年郎的感觉。他从案后起来,饶有兴趣地围着姜黎转了几圈,最后又回到了案边,坐下看着她说:“生得确实不错,算得上一等一的大美人儿。腰肢细,估摸着也软,胸脯挺,屁股翘,是个尤物。”

    被人这么直剌剌看几圈又品评一番,心里难免没有些被调…弄的气恼之意。姜黎低着头不出声,站着亦是不动。那秦都尉手指闲散地敲了敲自己身前的桌案,又说:“我找你来,不是让你陪酒□□的,我对你没兴趣。我喜欢那种,看起来就乖巧的,又听话又可爱的,你懂么?”

    姜黎是真听不懂了,终是没耐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面上略带些无语,偏叫这秦都尉又看见了。他忽冷笑一声,盯着她:“你瞧不起我?怎么?咱们这些行伍粗人,比不上你认识的那些个贵公子呗。”

    “不敢。”姜黎忙道,收住脸上所有的表情。再细揪他后来说的话,心里忽发寒起来。

    秦都尉从案后又起来,往她面前走两步,“开门见山,你就是当年在京城欺负了咱们将军的女人吧?之前我只是有些怀疑,沈翼怎么拉了个女人去帐里睡觉,还给逼自杀了。到昨儿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女人。”

    姜黎抿着唇,说不出不是,也说不出是。她不知道这秦都尉是什么人,是以拿不出恰当的话来接。她便仍是站着不说话,等着面前人说下去,或者让她回去。

    秦都尉不得回应,也不觉无趣,转了身伸手去摸案边架上的剑。摸了一手指的灰,便拿了巾子过去擦,一面擦一面说:“当年沈翼差点就死了,你知道么?鬼门关走一趟回来了,原可以仗着家里的势力入宫直接做侍卫,凭资历升官职,可他没有去。他入伍随军,出征在外,沙场上杀敌豁命,像个疯子。短短的时间内,从小小的一个伍长,到如今的坐镇一方的大将军,其中付出了多少辛酸苦辣,你知道么?”

    姜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个,手指缠在一起越发紧。她抬起头来,看向秦都尉,半晌道:“不知道。”

    “我现在不是正在跟你说么!”这秦都尉忽然来了脾气,拿着剑往架子上一砸,转头恶狠狠地看着她,“我就说他没出息,就你这样的女人,还值得他那样?换作我,你来军营的头一天,就该让你生不如死了,不能安稳活到今天!”

    姜黎也盯着她,却不说话。秦都尉拿着剑一步步向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把剑扛在肩上站着,“我从他是伍长的时候就跟着他,最明白他经历过什么,怎么不要命过,也最知道,他知道你来了军营后就不正常!那孙子就是没出息,天下女人那么多,非盯着一个瞧不上自己的,受尽羞辱还把心门锁死了,成天冷着一张脸不人不鬼的,可笑!为了你,可笑至极!”

    姜黎目光不收,看着秦都尉,没有丝毫怕感。在姜黎的感觉里,秦都尉和现在的沈翼不一样,虽说着糙爷们说的话,但总还少了许多威慑力。能让她觉得气势压迫的,这军营里没几个人。毕竟,都是些粗野莽夫,说起来实在放不入眼看。便是那李副将军,见了她还来讨好她呢。

    秦都尉看她不惧不畏,自己倒被她弄得有些气虚。目光晃了晃,拿肩上的剑撑气势,往姜黎喉咙边顶过去,只留半指距离,“你信不信我能杀了你?”

    姜黎站着不动,“信的。”

    秦都尉又生语塞,自挽面子道:“你别以为我是吓唬你,你现在就是个营妓,我杀了你,沈翼可不会拿剑指着我。我跟他的交情,可不是你这个薄情狠毒的女人能比不了的。”

    姜黎却是越发瞧不明白了,看着他问:“您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都尉被问得顿了顿,而后挺直了腰板道:“别再祸害沈翼,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姜黎垂眸,“我会离他远远的。”

    “你明白就好。”秦都尉总算找到了点面子,正要收了手里那剑,忽然帐篷却从外面被打起起来。他转目去看,沈翼已经进了帐篷来,便看见他正拿着剑指着姜黎的喉咙。他在帐门边站着,冷声问了句:“秦泰,你在干什么?”

    秦泰忽而起笑,忙收了剑,说:“啊,阿离姑娘觉得这剑好看,我拿给她瞧瞧。”

    姜黎听到沈翼的声音,不回头去瞧,自往旁边避避。沈翼走上前来,又问了句,“是么?”

    秦泰还是笑,“自然是的,不信你问阿离姑娘。是不是,阿离姑娘?”

    话头转到姜黎这里,沈翼没有看她,她却抬眼看了一眼沈翼。那脸还是没有表情的,与帐外风霜一个寒度。她又低下头来,开口说:“不是的,秦都尉威胁我,让我离将军远一些。”

    沈翼听到这话,唰地把目光转到秦泰脸上。秦泰局促,看向姜黎,急道:“胡说叉出去打死!好好说话!”

    姜黎抿了下唇,面露难色。沈翼收了在秦泰脸上的目光,出声问了句:“为什么?”

    姜黎颔首低眉,继续说:“大约是喜欢您,关心过切。”此话一出,帐篷里忽燃起了星星点点的暧昧气氛,秦泰张嘴要说话,话还没说出来,姜黎又继续说:“哦,对了,他还说您是孙子,瞧上我十分没出息。还说您,成天冷着一张脸,不人不鬼的,还说……”

    “住口!”秦泰已是涨紫了一张脸,急声呵斥住她。手里没东西,便在案上摸了个镇尺,手抖得也扔不准了,胡乱扔在姜黎脚边上,怒道:“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加个轻松一点的角色

 第10章 希望

    镇尺在姜黎脚边翻跳,落定之际,秦泰的恼羞成怒的斥骂言辞也收了尾音。沈翼的目光在她脸上,帐里的气氛霎时膨出些微尴尬,酝酿开来。这尴尬大约也只是姜黎一个人的,她心里第一时的想法,便是觉得沈翼这会儿心里定然无比畅快,她在他面前,作为一个下人被他的属下斥骂,毫无颜面。与往昔作比,着实得令人畅意,因她怎能沉着坦然?

    姜黎没再说话,原也是他故意激那秦都尉自找的难看,被训斥了也在情理之中,因她小幅度地行了个礼,终还有些敛着,道了句:“是。”

    沈翼是看着她出去的,目光无有温色,瞧着姜黎颔首低眉,身形微微不直,却也不似其他下人那么谦恭。直到帐门打起落下,沿角震颤也停下来,他才收回目光。而后转身去案后坐着,仰头看向秦泰,认认真真地问了句:“找她来做什么?”

    秦泰声音没了才刚的铿锵,也说实话,“就是……就是叫她离你远些。”

    “胡闹。”沈翼低声一句,收回目光来,“以后不准打扰她,原不是该你呼来喝去的人。”

    “怎么不是?”秦泰不依,态度也有些硬起来,“我不管她以前是什么,她现在是咱们西北军的营妓,我是都尉,呼来喝去那是抬举她……”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沈翼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反驳,“我跟她之间的事情,外人不知因果,也不容你插手。以前我是你的伍长,现在是你的将军,虽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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