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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三番的,谁受得了施莲儿这般做作?
甄氏与杜怀礼夫妻柔情,一辈子没整治过小妾,她恨施莲儿恶毒心思,又可怜为姐儿操碎了心的唐氏,出手管教了施莲儿一番。
施莲儿果真是老实了不少,直到几年后,施仕人官运亨通,扶摇直上,得了一个肯在仕途路上替他撒银子的岳家,走得越发平顺了。
施仕人发达了,施莲儿的气焰便上来了。
当时杜云萝已然寡居,又与娘家闹翻,因而并不清楚杜家后院里全部的事体,只偶一回,陪嫁婆子说起施莲儿时的咬牙切齿,让杜云萝记忆尤新。
自家的四哥哥叫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算计去了,一想起来,杜云萝就气恼不已,施莲儿真是杜云荻此生唯一的污点。
若是可以,今生,她盼着杜云荻能和施莲儿,与施仕人一道都划清了界线,管他施仕人往后在御前有多体面,杜家可不敢与那等人家往来。
杜云萝越想越气,咬着后槽牙,吐出几个字来:“不要脸!”
可不就是不要脸嘛!
甄氏很是认同,不仅仅是对施家这姑娘,对施仕人也没了好感,毕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施家家风可窥一斑,那施仕人的秉性脾气,也就不再是四水和常安说的什么诚恳又好人缘了。
“母亲不如和四哥说一说,叫他不要与那施仕人往来。”杜云萝道。
甄氏蹙眉,道:“囡囡是和娘想到一块去了,我也盼着你四哥不与那人往来,可咱们都没有见过施家人,就靠四水和常安的话,对云荻去指手画脚的,怕是不妥当。”
杜云萝听罢,便知道自己是着急了。
她多活了一世,知道后来的发展,因此对施莲儿恨极了,可对于现在的甄氏来说,那人还只是对自家儿子有那么点企图的施姑娘,并非是那等丧心病狂不惜自毁名节也要得到杜云荻的女人,就好像对现在的杜云荻来说,施仕人是与他亲厚的同窗。
贸然去和杜云荻说施仕人的坏话,不仅不会有效果,反而会让杜云荻觉得甄氏和杜云萝心思深沉,又管得太宽了。
“书院说远不远,说近呢,又不是一刻钟两刻钟就能到的,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这里就鞭长莫及了。”甄氏道。
杜云萝匀了匀气,那股子火气压下去之后,整个人平复了许多,思绪也清明了。
甄氏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虽然前世是直到几年后才出了事体,可杜云萝也不敢说,今生绝无变化。
若是像苗若姗一般,身边也多了个教唆挑事之人,那可如何是好?
杜云萝沉思,小声与甄氏道:“母亲,四哥要半个月后回书院,然后再过半个月,大姐出阁的时候,他又要请假回来,我想啊,等过了那阵子,四哥再去书院的时候,我们也去一趟如何?”
“去书院?”甄氏讶异,“你怎么会想到这一茬?”
“那施姑娘能去书院看施仕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去瞧瞧哥哥?”杜云萝说得理直气壮,“母亲也想知道四哥在书院里吃住学习,到底是怎么样的吧?”
这么一说,甄氏有些心动了,嘴上刚要答应,可想到莲福苑里,她又犹豫了:“你祖父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杜公甫的脾气摆在那儿,杜云萝不会坑着甄氏去跟他硬碰硬,思忖了一番,道:“九月下旬,正巧是外祖母的生辰呢,母亲不如与祖父祖母说,您去拜寿时,顺便去历山书院看一眼,我想,他们不会生气的。”
第54章 请求
杜云萝把杜公甫的脾性摸得很清楚。
甄氏的娘家在桐城,同属京畿道,离京城说远倒也不远,坐着马车去,也就是五六日的工夫。
可即便不远,甄氏也有三五年没有回过娘家了,毕竟是出嫁了的女儿,又不是同在京城,甄氏恪守规矩,平日里只书信往来。
今年正巧是甄氏的母亲侯老太太的五十大寿,做整寿意义不同,甄氏心里是很想回去的。
既能给母亲拜寿,又能顺路去历山书院里看一看,甄氏心动不已,道:“如此也好,那明日里便与老太太提一提。”
翌日,莲福苑里,夏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兰芝拿着美人捶轻轻替她捶着脚。
苗氏禀了府中要紧事情,听夏老太太吩咐了几句,便退出去了。
苗氏前脚刚走,廖氏后脚便进来了:“老太太,我半途上遇见小厨房里送羊乳羹的,便没叫她们走一趟,我给您端来了。”
夏老太太抬眸看向廖氏,见廖氏把食盒放在桌上,取出羊乳羹端过来,夏老太太颔首应了一声,接过来抿了一口。
羊奶的臊味一股脑儿冲上来,夏老太太蹙眉,蒙头一口喝下。
待漱了口,夏老太太苦笑着道:“这玩意儿我喝了七八年了,还是喝不惯。要不是补身子,我可不愿意喝。”
羊奶甘温,补精气,养心肺。
“老太太,良药苦口,您就当吃药,”廖氏说完,又笑着摇头,“也不对,是药三分毒,可这羊乳是无毒的,吃下去只有益处。”
“说真的,这东西还真是好的,我喝了几年,身子骨舒坦多了,你们几个,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也该滋补滋补。”
“哎呦老太太,媳妇可没有这个福分,不敢喝呢。”
廖氏一副惶恐模样,把夏老太太逗乐了,她大笑了一阵,转头与甄氏道:“喝羊乳还是亲家母与我提的,这事体要谢她。这两年,亲家母身子还爽快吗?”
提起旧事,甄氏颇有些怀念。
夏老太太在八年前大病了一场,当时极其凶险,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底子却虚了,那之后的大半年里,小病小痛不断。
婆母生病,做媳妇的就辛劳些,甄氏在信中与侯老太太提了提,侯老太太建议夏老太太喝羊乳羹,又送来了些补身子的方子。
羊乳羹头一回端上来的时候,夏老太太根本忍受不了。
可想起之前见侯老太太时,对方那精神奕奕的模样,心中就有些松动了,再叫病痛一折磨,夏老太太是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开始用了。
渐渐的,身子舒坦了,夏老太太惊喜,又听大夫说了一通羊乳的好处,让人在后花园里辟出一处养了两只羊,日日用新鲜的。
甄氏正琢磨着要如何提出回娘家的事情,夏老太太抛了话头过来,她心中一喜,道:“老太太,前阵子接了桐城来的信,说母亲身体挺好的。只是,您也知道,这些家书,素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我又有几年没见过母亲了,有点儿惴惴。”
“我晓得。”夏老太太缓缓点了点头,就像家里给远在岭东的杜怀让写信,也都是只报喜不报忧的,做父母的,哪里舍得让子女在千里之外牵肠挂肚的。
“因而媳妇有一事,想与老太太商量。”甄氏试探着开口。
夏老太太挑眉,道:“你说。”
“九月里是我母亲生辰,正巧是五十整寿,媳妇想回去磕个头。”
“这是应当的呀。”夏老太太当即道,“不止你,晚些问问怀礼抽不抽得出身来,叫他陪你一道去。”
甄氏闻言,喜上眉梢,连声应了。
杜云萝心中也很是高兴,夏老太太答应得如此爽快,她准备的那些劝说的话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廖氏在椅子上坐上,弯着唇道:“三嫂是孝顺人呢。”
廖氏皮笑肉不笑,说出来的话听着寻常,可又透着股子酸味。
甄氏也不理她,想着循序渐进,夏老太太已经答应了她回桐城,等出发之后再提去书院的事情,才不会显得她刻意为之。
廖氏暗自不爽,又觉得无趣,便起身退出去了,一面走一面琢磨着,今日夏老太太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甄氏一说就应下了。
夏老太太兴致勃勃,拉着杜云萝的手,道:“云萝,你说我给你外祖母添些什么贺礼?那柄玉如意如何?”
杜云萝直笑,想了想,道:“祖母,我上一回见外祖母时,才八九岁,我连外祖母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哪里能猜出她喜欢什么。这一回,我也随母亲一道去给外祖母贺寿。”
夏老太太一愣,刚想驳回去,可对上杜云萝那双晶亮的眸子,还是没有打击她。
答应甄氏,夏老太太是将心比心,若是自个儿办整寿时,分明没有隔了千山万水,就五六日的路程,婆家还不许女儿回来贺寿,她气都要气死了。
而让杜怀礼一并回去,是杜家给甄家的尊重,也是不想生出闲话,毕竟,甄氏多年未归桐城,若这次是一个人回去,倒叫人笑话了。
可杜云萝……
九月时,杜云茹已经出阁,杜云荻要念书,甄氏若要带个孩子,也只有杜云萝了。
只是杜云萝毕竟定亲了,这往返半个月,夏老太太有点儿犹豫。
“祖母?”杜云萝没等到回复,便又唤了一声。
夏老太太醒过神来,想到杜云萝说“连外祖母的模样都模糊了”,她到底心下不忍,道:“让你去让你去,只是你要记着,这些日子都听话些。”
杜云萝喜笑颜开,莞尔道:“祖母,我何时不听话过?”
“呦!说你脸皮厚啊还真是没说错!”夏老太太笑着啐了一口,在杜云萝的手背上拍了拍,“你不听话的时候多着呢。”
夏老太太高兴,一旁的丫鬟婆子忙着凑趣,其乐融融之间,就把事情都定了下来。
甄氏吃了定心丸,待伺候了夏老太太用了午饭之后,才带着杜云萝回了清晖园。
转眼便是中元。
中元祭祀,苗氏掌了多年的中馈,虽是忙碌,但也井井有条。
祠堂前,杜公甫念了祭文,磕头上香。
这一日上的都是斋饭,并糕点填些肚子。
杜云诺吃着绿豆糕,低声问杜云萝:“夜里放河灯,五妹妹你去不去?”
中元这一日,百姓们会在城外河边放灯,从日头偏西一直到二更前,连城门都会比平时晚些关上。
杜云萝是想去的,可她答应了夏老太太要听话,这才过了两三日,断断反悔不得,只能摇头:“我不去了。”
第55章 中元(二更)
半垂着眼的杜云诺闻言,悄悄往夏老太太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几个婆子陪着老太太说话,并没有人留意到她们,她浅浅笑着,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从前就这样,邀你出游,十次里有八九次是不去的。”
语气里带着三四分嗔怪,又透了些许遗憾,落在杜云萝的耳朵了,她不由抿了抿唇。
从前,她是不喜出门的,并非是不爱那外头景致,而是挑剔。
若是游园、赏花宴,多的是各家府上的贵女,杜云萝自个儿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更不耐烦和那些或是阴阳怪气或是口蜜腹剑的姑娘们一道,两看两相厌,不如眼不见为净;若是上元赏花灯、中元放河灯,城中百姓混在一块,难免会有冲撞,外头东西又不似官宦人家精致,杜云萝就不去凑那些热闹了。
不过,那都是前一世的事情了。
经过五十年的磨砺,很多东西都看淡的。
贵人还是平民,都是生死簿上的一笔,谁也逃不脱,没有任何差异,至于那些心思颇多的姑娘,她毕竟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若是些背后的闲言碎语,已经不会放在心上了。
平心而论,杜云萝是想去的,只是,答应了夏老太太的。
“四姐姐,我在家陪大姐,我们都出门了,大姐一个人多无趣呀。”杜云萝解释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