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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夫人自从上次的事,对她颇为不满,态度不亲热,“我听说你跟曜儿置气,夫妻分开住?”
“是,母亲。”
魏昭没有徐老夫人想象的难堪,否认夫妻不和的事实。
“二媳妇,曜儿跟你说了要纳小蕙的事,你没答应,夫妻闹矛盾了?”
“是,母亲,儿媳坚持之前提出的条件。”
阖府都在背后说三道四,等着看她笑话。
“二媳妇,得罪你夫君对你有什么好处?”
难道纳妾对我有好处?
“儿媳没本事,儿媳认。”
徐玉娇插了一句,“二嫂的本事可大了,在我二哥身上认输了?”
魏昭认真地看着她,“玉娇妹妹,技不如人,我认输。”
徐玉娇看着她,幸灾乐祸,“二嫂,你输得起吗?如果你这回输了,这个跟头可栽大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二嫂。”
魏昭挺起胸,“承你高看你二嫂,自认我输得起。”
徐老夫人心底直叹气,妾没纳成,老二夫妻反目,徐老夫人平常教导儿媳,这二儿媳都是百依百顺,“二媳妇,我劝劝曜儿,答不答应,你再好好想想,夫妻过一辈子,别为了小事伤了感情,得不偿失。”
“谢母亲,儿媳告退。”
魏昭从积善堂出来,站在屋檐下,天空阴霾,这场雨早晚要下,头顶灰蒙蒙的云,给人压抑感,走下台阶,迎面遇见徐曜对面走来,魏昭的心头突地一颤,心中顿时涌起千般滋味。
两人越走越近,徐曜双眸深凝着她,魏昭脚步未停顿,快步从他身边过去,徐曜闻到一股清幽冷香,若有若无,回身看着魏昭头也不回地走了。
苦笑两声,丈夫竟然被妻子视作无物,不理不睬,世上最窝囊的丈夫也就是他了吧!
看不见人影,隐约周遭浮动魏昭身上的香气,徐曜的心砰砰地跳,魏昭漠然的表情,跟前几日判若两人,徐曜的心头掠过未有过的慌乱,她人走远了,难道心已经走远了。
步履沉重走上台阶,进了积善堂。
小丫鬟打起帘子,“侯爷来了。”
两夫妻,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就来了。
徐曜调整了一下情绪,“儿子给母亲请安。”
徐老夫人问:“看见你媳妇刚出去?”
“看见了。”
两夫妻连话都没说。
“蕙儿的事你同她说了?”徐老夫人问。
不说能闹成这样,夫妻形容陌路。
徐曜沉默,徐老夫又问:“她不答应?连你的面子也不给。”
徐曜握拳,藏在衣袖里,“母亲,算儿子对不起蕙姑娘,儿子愿意出一份丰厚的嫁妆,如果她还有什么需要儿子做,儿子义不容辞。”
徐老夫人惊愕,“你的意思是不答应纳蕙儿为妾,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出尔反尔,令一个女子耗费青春等你,你这是负责的态度吗?”
“儿子的错,儿子主意已定。”徐曜态度坚决。
徐老夫人哼声,“好,曜儿,你真有出息,你比你父亲有出息。”
一声嗤笑,徐玉娇不无讥讽地说:“各个神魂颠倒,二嫂真有本事。”
徐老夫人听出话外之音,“玉娇你阴阳怪气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的好二嫂,男人的克星。”
俘获了梁荣,又俘获了二哥的心。
徐曜呵斥道;“胡说什么。”
徐玉娇面无惧色,颇为愤愤不平,“我胡说了吗?她刚刚说了,她输得起,现在是二哥输不起。”
徐曜心底苦笑,她是输得起。
“好了,两夫妻什么输赢,你媳妇这脾气也是太拧了,我好言好语,她一句也听不进去,我当母亲的,能不希望你们夫妻和睦,小蕙的事,我也是没法子,她背地里不定怎么恨我,恨我这婆婆破坏你们夫妻感情。”
“母亲,她不恨您,此事是儿子没处理好。”
徐曜说话时,眼睛瞥向桌上一套梅子青茶盅。
“对了,你四弟的亲事定了,三个月后娶亲。”徐老夫人说。
徐玉娇问;“还是容家姑娘吗?”
“是,京城的容家姑娘。”
徐老夫人道。
徐曜从积善堂走出来,回到前院庆泊堂,书房桌案上堆着一叠公文,他无心看,用手攥住腰间荷包,拿起来,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一样样地看。
想起两人去西泽州一路甜蜜,心里五味杂陈。
魏昭跟书香沿着夹道往东院走,书香看夫人走得很快,小跑跟上,忧心忡忡,“夫人跟侯爷夫妻话都不说了,这样僵持下去,怎么是好?”
方才两人见面,魏昭心灰了。
书香还在说;“夫人,万一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可怎么办?”
魏昭看看她,一声轻叹,“算我遇人不淑,看走眼了。”
“夫人设法挽回?以前遇到什么难处,夫人不是都有办法解决,难道现在没办法了吗?”
“你家夫人不是什么事都有办法,比如我不能抓住他的心,也不能让他喜欢我。”
心底沉沉地失落感。
“夫人先低头,侯爷是个男人,夫人给侯爷一个面子。”
照此下去,两人婚姻难以维系,连书香一个丫鬟都知道。
“书香,别的事我可以低头,这件事上我抵不了头了,这是我的底线。”
低头,意味着答应纳慕容蕙为妾,夫妻关系破裂,自此萧郎是路人,同样的结果。
走了一半路,魏昭突然想起,“我们去找章先生,马家窑我准备请画工,萱阳城我不熟悉,我想托章先生帮忙打听一下,章先生见多识广,他是侯爷的谋士和门客,定然对整个北安州都熟悉,了如指掌。”
书香无精打采,“夫人,章先生住在府里,我们去找章先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
“侯爷回府了,章先生一定回府了。”
两人折向前院,汤向臣和章言住在侯府,单独的小院,待遇优厚。
快走到章言住的小院,魏昭看见徐玉嫣站在门口跟章言说话,魏昭退回去不好,正好这时章言看见她,恭敬地叫了声,“夫人。”
徐言嫣回过头,“二嫂。”
魏昭走上前,“玉嫣妹妹也在,我想求章先生点事。”
“夫人有事吩咐,在下一定尽力。”
章言对夫人一向尊重。
“章先生,我想找几个画工,在瓷器上绘工笔画,不知道章先生可有认识的人,画功好,家境不富裕的,愿意从事这份差事,工钱我不少给。”
章言知道北地闻名的榆窑是夫人的私产,想了想,“夫人,我有个现成的人,这个人家境不太好,本人怀才不遇,画功了得,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干,我给夫人他的住址,夫人问问,夫人要招几个画工?”
“四五个,在瓷器上作画,是个精细活,慢功夫。”魏昭道。
“夫人,我帮你打听打听,有合适的人,我推荐给你。”
章言乐意帮夫人的忙,抛开她是燕侯夫人,他愿意竭尽全力帮她。
章言进屋,一会出来,拿给魏昭一个地址,魏昭看一眼,这个地址在得胜桥附近,离她租的茶楼很近。
魏昭想大概章言和徐玉嫣有话说,说完正事,“我告辞了,拜托章先生了。”
“在下愿意为夫人效力。”
魏昭刚转身,徐玉嫣喊,“二嫂,我跟你一起走。”
徐玉嫣挎着她胳膊,回头扬了扬手里的书,“章先生,看完我还给你。”
魏昭看她平常略显苍白的小脸,些许红晕,心道,徐玉嫣喜欢章言,感觉章言对徐玉嫣也很好,这种相处日久,渐生情愫的情感,但愿二人能有个好结果,这个希望很渺茫。
徐玉嫣关切地问:“二嫂,我听说你跟我二哥的事了,你是不是心里很难过?”
徐侯府真正关心她的只有庶出徐玉嫣。
徐玉嫣盯着她的脸,“二嫂,你跟我二哥好好谈谈,也许有误会,别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你们的感情,你跟我二哥那么般配,如果从此生分了,太可惜了。”
魏昭抬头望望天空,天空阴霾不见阳光。
半夜下起小雨,淅淅沥沥,魏昭冻醒了,被子掉地下了,阴雨天,有点凉,徐曜的身体很热,天冷时,她愿意靠在他怀里,床外侧空出一大半,冷雨落在心底,潮湿冰凉。
许多年,记事时起,她都是一个睡,短短的几个月,竟然不习惯了。
天亮时,雨停了,魏昭穿衣走出门,站在廊檐下,雨过天晴,今日她还要去马家窑,书香跟在她身后,“夫人今日去找章先生介绍的人吗?”
“先去一趟马家窑,回来再去得胜桥。”
新窑兴伯在哪里盯着,等以后走上正轨,物色一个靠得住的人管理马家窑。
魏昭吃完早膳就带着书香出门了,萱草的伤口已经愈合,还没完全长好,留在家里,魏昭跟书香到前院时,常安已经把马车套好,还是昨日的两个小厮跟车,魏昭跟书香上车,府门大开,马车驶出侯府。
徐曜走了出来,看着慢慢阖上的朱漆大门,问身旁的章言,“夫人去马家村,出萱阳城还有七八里地,你派人暗中保护夫人。”
“是,侯爷。”章言道。
魏昭站在马家窑后山上,脚下就是马家村,一个百十户的小村子,主要靠烧窑为生。
马家窑十几年的旧窑,曾经修缮过一次,魏昭对兴伯说;“过了雨季,准备材料,重新翻盖。”
周兴说;“窑虽旧了点,这里的窑工都干了十几年,不影响出好瓷,这窑是该重新翻盖了。”
魏昭说;“兴叔,你阵子辛苦了,等以后物色管窑可靠的人,我想把榆窑那边调过一个人管理马家窑。”
“自己人可靠,夫人看着办。”
周兴送夫人。
魏昭乘车离开,昨晚下透了雨水,白日雨过天晴,马车进萱阳城时,正午时分,魏昭按照地址去找画工。
离得胜桥茶楼,隔着三条街,魏昭在街口下车,胡同里窄,马车进不去。
魏昭拿着地址,书香和常安跟着,街面的房子都是门面,顺着胡同往里走,里面都是小四合院,魏昭按照章言写的地址找到一户人家门前,走到跟前,这户人家院门上锁,书香说;“夫人,这个楚先生不在家,我们白来了。”
三人从胡同里往外走,拐了个弯,低矮的四合院中,突兀一座红墙高耸的大户人家,三人走出胡同,上车。
到了春时茶楼,魏昭叫了两壶茶水和两碟点心,魏昭和书香,常安和两个小厮分别吃了。
魏昭作画,茶楼安静,无人打扰,魏昭画一幅长卷得胜桥街景,画卷长,费时,夕阳西下,魏昭搁笔。
收拾东西,回侯府。
燕侯府
积善堂里,大夫人赵氏坐在右下首,大姑娘徐玉娇、二姑娘徐玉嫣站在贵妃塌旁,四爷徐询站在左下首。
慕容蕙跪在老夫人跟前,徐老夫人和颜悦色,“孩子,我老徐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逝去的父母,你如果愿意,我收你做女儿,以后你出嫁,跟玉娇和玉嫣一样,徐家给你置办嫁妆,徐家以后是你的娘家,孩子,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好孩子,徐家欠你的。”
慕容蕙哭得几预昏厥,趴在地上不起,哽咽地说;“老夫人拿蕙儿当成亲生女儿,蕙儿不争气,不讨二夫人喜欢,蕙儿以后也不想嫁人了,蕙儿愿意出家为尼,请老夫人成全。”
她说完,所有人都震惊到,四爷徐询最先反对,“不行,蕙姐姐,你不能出家。”
徐老夫人哭道;“蕙儿,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