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罄衣连忙上前去拉天帝的手,护着似玉心切,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是很好,“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放肆!”天帝闻言更是大怒,猛地甩开了罄衣。
罄衣整个人被瞬间击飞到一旁,“砰”的一声摔落在地,痛得险些晕死过去,身后的仙侍当即上前,如捉拿囚犯一般按住罄衣。
天帝大怒,小小的仙侍又怎么能抵挡天帝的愤怒,这一下击飞,没送了命都已经是托天之福。
后头的仙侍跪倒了一地,吓得不敢抬头。
似玉心头大惊,“罄衣!”
她心头一急,想要往她那处去,却被天帝死死擒着,动弹不得,她看向天帝只觉陌生得很,眼眶顿时湿润,“你在干什么?!”
天帝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言辞之间几乎带了滔天的怒意,“我干什么,你还敢问我干什么,你表面上待姑嵩一副长辈模样,实则故意勾着他是不是?!待他越陷越深,便背地里给他中九头蛇瘟!”
“你再说什么,他中了九头蛇瘟?!”似玉闻言大惊失色,心头大骇,这九头蛇瘟不是一般的毒,对仙者乃是致命之毒,中之仙者陨命,魂散黄泉,无一例外!
她一时心神大乱,“你放手,我去看看!”
天帝猛地将她推倒在地,勃然大怒,“还敢装作不知,九头蛇瘟那明明就是荒漠那一处的古毒,除了你还有谁!不要再给我装模作样,你的那些心机手段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卖弄!”
似玉被一下推倒在地,尾骨如裂开了一样疼,才恍然听进去他的话,一时不敢置信,“你觉得是我下的毒?!”
“九头蛇瘟是一点点无知无觉渗进去的,他这些日子皆与我同吃同饮,只唯一在你这处喝茶吃食,那不是你下的,又是谁下的?!”
似玉闻言思绪突然一顿,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忽然想到了姑嵩之前在荒漠问过她九头巨蛇的踪迹,那种诡异可怖的东西她最是害怕,因着直觉总是避得远远的,他却这般感兴趣,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也问过此蛇的问题,显然是去寻了这种蛇。
以他的敏锐和对九头巨蛇的了解,即便是很轻微的九头蛇瘟也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他中什么毒都有可能,就唯独这一种不可能。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的流言蜚语,还有他漠不关心的样子,以他的能力只要想掩盖,又怎么可能会想出这种闭门不出,毫不作为的下策之法……
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那些流言是他放出去的!
似玉一时像是拨开了迷雾一般,所有的事情顿时都说通了,难怪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原来早在这处等她了。
既然是他自己下的,那他自然有法子解。
这样他若是能出了气,便也没什么所谓,反正都是她欠他的……
她默了许久,慢慢抬眼看向天帝,却说不出心中滋味,“……你不信我?”
天帝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她,“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似玉……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往日也不是没有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过,你所说的帮我,难道就没有存半点私心吗?
做天后确实可以得到很多东西,你一直想代替睦雪在我心里的位置不是吗,你担心她的儿子会夺了你往后子嗣的地位,对不对?”
似玉眼睫一颤,只觉心被拿刀子扎过一般,看着他连视线都模糊了。
天帝见她不反驳,心中失望至极, “我便说你为何非要执意做天后,给天妃还不愿意,原来也不过是有所图?”果然只有睦雪才是真正爱他的,她可以不在乎他的地位,只爱他这一个人,可惜她去得太早,早得他追悔莫及。
似玉眼眸起了一片水泽,怎么也没想到她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这样用心对待的一个人,竟然这样这样质疑她的真心……
她曾经不顾一切为他伤害别人,如今反倒成了她为人不善的根据……
她忽然觉得好笑,一出口却是哽咽,“我说要做你的天后,你说让我好好努力,我就听你的话好好努力,你说时日长久,待忘记那个人,就会娶我,我也听了,我等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说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还要给我假象?”
天帝也觉痛心,可他痛心得是似玉已经不复他以往的了解,被她生生骗了去,在背后动手段,帝王最恨的就是这种事,一时语调越冷,“天后,只有睦雪一个人有资格,我格外开恩让你做天后,不是让你来害我和她的孩子……”
似玉一时泪眼婆娑,心灰意冷,“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一个人。”
“我不管你说什么,你就在这里好好反醒,姑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和他一起去罢!”天帝声音威严冷然不含感情,伸手拂袖瞬间施了仙术,将这里封闭了起来,禁了她的足便转身头也不回疾步离去。
似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撕心裂肺的痛,也没有声嘶力竭的不甘心,只有失望,那种失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连带整颗心都彻底凉掉。
那个救她的青年没了,那种美好温柔的感觉再也不复存在,人都是会变的,即便现下再过绚烂,也终会如烟火般寂灭而去……
一瞬之间,她仿佛历尽了沧桑,如死水一般再也起不了波澜。
罄衣在一旁看着她,不敢动弹,见她这般一时心中悲戚,带着几分哭腔唤道:“……玉姬,您别太难过,陛下只是一时急了心,才会……”她话到一半,再也说不出来。
她漫长岁月的少女狮情怀终是化做了泡影,甚至成了讽刺,
“我像不像一个笑话?”
她话才出口,便想起了姑嵩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一时苦笑出声。
或许这就是她以往不择手段的报应罢……
她的视线忽而一片模糊,一滴滴清泪滑落脸颊,垂落细白的下巴,“啪嗒”一声砸落在地,慢慢染湿了玉石砖。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感觉我快要升仙了,明天我一定早更新,我发誓!!!!!
☆、第12章
天界陷入了沉寂之中; 宫门口仙医进出,却全是束手无策。
天帝座前跪倒了一大片仙医; 诚惶诚恐; 面露不安。
天帝负手而立,面色极沉; “这么说来; 天界没一个人能解这九头蛇瘟吗?”
“陛下,九头巨蛇这种力量可怖无穷的上古凶兽早已陨落绝迹; 古谱有记,九头蛇瘟当初显世便是无药可医的死局; 没有九头巨蛇做根本无仙药可医; 臣等实在束手无策; 好在机缘巧合发现得早,若是在晚一日那本是无力回天,如今殿下能不能熬过今夜全靠造化; 吾等无能,求陛下恕罪。”
“请陛下恕罪……”
天帝猛地一挥袖; 转身怒斥,“你们确实无能,生为神仙却和我说全凭造化; 凡人才是看造化认命数,你们堂堂九重天上的医仙,却连死回生的能力都没有,天界要你们何用!”
一众老臣皆是面露难色; 慌忙请罪,“……陛下恕罪!”
“臣有一个法子,可以用同脉之血引出九头蛇瘟。”一位俯首在最后面的年轻仙医忽而开口。
人群中瞬间陷入了寂静,连盛怒之下的天帝都怔住,同脉之血引蛇瘟,除了天帝还有谁?
仙医中顿时有人反驳,“这确实是唯一的法子,可是天帝尊贵,如何能做引子?!”
“是也,此法不妥。”
“此法太过凶险,请天帝三思。”
“除了这个法子再没有别的方法,如今陛下救子心切,天族就只有这么一位殿下,血脉何其重要,你们不敢作为也就罢了,却还一旁来回推脱?”那年轻仙医很有胆量,开口便是一针见血,惹得众仙医,却又真的怕这事推脱到他们身上。
场中瞬间又静了下来,作为一个父亲于情于理是会毫不犹豫去救自己的孩子,可他是天帝,况且是用引血一法,即便不出事,他也必然许久不能理朝政,等同于天帝之位空悬,一日无君必生乱。
出于大局考虑,这个方法不能用,可是若真是不救,那又太过凉薄,连亲生儿子的死活都可以不顾,那帝王可不就是应了无情之道。
这法子若是没有说出来,倒也不至于叫天帝不上不下,可偏偏是这般逼问之下提出来,若是弃之不用,难免下不了台阶。
天帝沉默了许久,只能缓而开口问道:“怎么个引法?”
那仙医当即上前跪倒在天帝面前,“方法很简单,臣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
宫殿里头门窗紧闭,一丝风都没有透进来,殿中守着的仙侍皆昏昏沉沉,下一刻全部晕睡了过去。
一道黑色的烟气在殿中慢慢聚集,越聚越浓,落在地上幻化出了一个人形,黑衣长袍大披风,浓眉大眼,眼神阴翳,周身气场恐怖摄人,仿佛魔界上来的人。
那人看了眼榻上睡着的姑嵩,几步上前伸手拿出一个药瓶子,放在他鼻间一刻,诡异的如血一般鲜红色的烟气隐带嘶嘶声响,慢慢透进姑嵩的呼吸中。
不过须臾,他的面色微微好转,眼睫轻颤几许忽而睁了开眼,眼中没有半点迷离睡意,见到旁边站着的人也没有半点疑惑,似乎早已料算到。
那人看着他,唇角一勾,露出一个森然的笑,“这么久不见,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连对自己都这般不留余地……”
来者正是魔界的魔尊,姑嵩堕仙之时曾为魔道开路,魔尊能在万千魔修中脱颖而出做王,少不得他的谋划。
魔尊将手中的瓷瓶,随手扔在了床榻边缘,伸手抱臂揶揄道:“那只上古凶兽叫你盯上了可实在是可怜,女儿家心里有个白月光做念想都不行,你得了人还不乐意,非要硬生生将人家的梦捏碎了去,这一日三顿哭怕是免不了……”
姑嵩没有说话,面色平静慢慢坐起身,看着还算精神,可这九头巨蛇却终究不是开玩笑,这一回他确算是九死一生,到现下面色依旧苍白,隐约还留有几分死气。
魔尊见他不语,又是一问,“殿下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也不曾与我商量一番,难道就不怕我不来送还这蛇魄?”
姑嵩唇角微不可见一弯,面上的笑淡得几乎看不出来,苍白的面容还有几分病弱,说话也没有气力,却无端叫人信服,“你不会不来,我做天帝,保你魔尊地位永世无忧。”
魔尊闻言嘴角微发扬起,面露笑意,“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调子,够狂妄!”他说着心中越发愉悦,不由仰天大笑,半点没有在天敌的地头上的自觉,笑起来还没个完。
姑嵩眉间微微一敛,本就喜静,又还缓过劲,哪受得这般吵闹,随手拿过床榻上的瓷瓶扔进他嘴里,言辞淡淡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魔尊险些生吞,连忙低头将瓷瓶呕出来,气得想要拧断他的头,可想了想这混账的手段还是收敛了一二,“你可需要我帮你什么。”
“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
魔尊一怔,便是他这生而为魔的,都觉姑嵩妄为至极,孤身一人就敢布这么大局,下这么凶险的九头蛇瘟。
现下无论天帝救不救,外头都知晓这引血之法,只要天帝消失,话还不都是由他来说,届时他会名正言顺地代替天帝处理政务,时日长久,还怕握不了权?
“你这么肯定他不会引血给你,他万一愿意为你引血了呢,万一救了你又怎么说,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你还会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