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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那……他呢?
似玉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不过一息的错乱,她便回过神来应道:“让她等着。”
仙侍应声而去,罄衣急得不行,这梓漆仙子可是九重天上排得上名头的美人,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莫不是想杀玉姬的风头?!
罄衣一急,连忙招呼跪着的仙侍们,“快起来给玉姬打扮,手巧些,这次若再出岔子,就准备好自去领鞭刑!”
仙侍们连忙起身围在似玉周围忙活起来,似玉初始还有些不习惯,毕竟在下头风餐露宿过了千年,也没了往日那般多的讲究,可到底也是过惯了精细日子的,没一会儿便渐渐适应了。
罄衣连忙替她挑选合适的镯子,却不想刚拿起一只便见似玉手腕上带着一只玉镯,虽然好看,可样式古朴,明显不符合玉姬的眼光。
“玉姬,您这玉镯可是凡间带上来的,可要换下来?”
似玉闻言一顿,看向手腕上的玉镯,心绪骤乱,当即岔开了的思绪不再去深想,“先带着罢。”
罄衣连忙应声,将手中的镯子放下,替她挑选别的首饰。
似玉垂眼看着梳妆台上的首饰,不再说话。
她以往于穿着打扮这一方面一向颇有研究,玉衣轻薄勾勒身姿玲珑有致,薄如蝉翼的轻纱笼在胳膊上,衬得肤若凝脂,薄纱连着衣裳层层叠叠垂下飘飘若仙,举手投足风情万种,一颦一笑气韵性感,生生在仙界众位清纯白花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似玉出了寝宫一路往大殿里去,到了那一处,施梓漆已经坐在殿中等着她,模样没变,连穿着打扮都如在下头一样,端得是仙姿玉容,超凡脱俗。
似玉缓步上前,步上在靠榻上坐下,唇角一弯,露出一抹坏笑,“仙子寻我做什么,我这处和蓬莱岛好像没什么交集?”
施梓漆端庄大方,仪态无可挑剔,抬眼看向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你,你究竟存在什么心思,竟然亲自下凡尘,去引诱……”她说着,似乎想到了先前看到的场景,白净的面上一片薄怒,“姑嵩他怎么说也是你的晚辈,你竟然做出这种不耻于口之事……”
这一番言论传出去可是诛心之言,似玉的名声本就不好听,她和姑嵩更不该再有所交集,若是牵扯出来,只怕是真真正正的声名狼藉。
似玉和没骨头一般倚在靠榻上,“历劫不过是历劫,在凡尘是什么便是什么,回了九重天还是要分清楚这二者之间的区别的?
仙子一路追下凡去是为何故,莫不是以为在凡尘与那堕仙经历种种,等他归来便会记挂心上?”她话间一顿,忽而笑道:“仙子未免太天真了些,连真假都分不清楚,现下还巴巴跑到我这处来问,实在是有趣得紧,难道蓬莱岛教得都是些这么不入流的东西?”
施梓漆被戳穿了心事,面色骤然煞白,本就因为看到那些而难过,一时猛地站起身来,半晌,才稍微冷静了些许,依旧冷若冰霜,高高在上质疑道:“我不过是正巧与他一道下去历劫,却不知玉姬是存得什么心思……”
大美人的傲骨是可以有的,只是使错了地方。
似玉闻言似觉无趣,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置喙我,若是以姑嵩妻子的身份,那我问问你,他什么时候娶了你,我这个长辈怎么不知?
若是以蓬莱仙子的身份,那么小小蓬莱还不值得我将一言一行一一禀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施梓漆闻言面色不动,可看她的眼神却越发冷然,半晌才开口,“不管玉姬究竟想要做什么,还请不要再打扰他,毕竟他堕入魔道的事未必没有您在里头牵扯。”她放下警告的话去便不愿再与她多说一句,转身往外走去。
似玉看着她离去,面色慢慢沉下来,她垂眼看向了手腕上的玉镯,心绪渐乱。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似玉是一只上古凶兽,很凶很凶的那种哈哈哈哈哈,
╭_________╮
☆、第2章
事情过去得太过久远; 关于他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她旁的从来不曾留意; 却还是能清晰地想起他曾经站在这里; 固执而又决绝。
“既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他站在殿中,面上没了温润的笑; 长睫微垂着; 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语调从未有过的落寞; “……为何偏偏是我?”
他那时还是少年模样,却已然很聪明; 心思敏锐至极; 叫她防不胜防。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地掩饰自己的目的; 却不想还是被他发现了,一时忌惮颇深,此事若是宣扬出去; 可不止她一个人有事。
她故作无所谓笑了笑,“大抵是因为你的声音像他……”
他眸光微闪; 仿佛无法接受,那干净剔透的琥珀色眼眸看向她,似乎在祈求她不要说得这么残忍。
可她一心只为遮掩; 又怎么可能轻飘而过,“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分不清楚你和他,你的声音太像他了; 以至于我都能认错……”
他不由退后了一步,面色一片苍白,似乎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似玉从靠榻上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定在与他平视的位置,才发现他已然比自己高出了许多。
她黛眉微微一蹙,太过聪明的人总是会让人心生警惕,威胁倍增,
“姑嵩,我若是你,我宁愿泯灭于六道轮回之内,也不会再留在这个地方自取其辱。”
他眼里的最后一点光瞬间黯了干净,神情荒凉而又绝望,他长睫慢慢垂下,苦涩轻道:“原来到头来我才是那个笑话……”
似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乎没有一点触动,她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他于她来说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姑嵩忽而笑起,眼里都是水泽,本是温润而泽的少年却一下子变了,眉眼中的些许情愫慢慢不见了踪影,眼神如刀剑一般带着凛冽锋利的冷然,冷到悲苦,“既然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的声音,那是该从这里结束!”他伸手为指,指尖聚齐一道温润的白色烟气,看向她的眼里只有受伤和决绝,手腕轻转袭向了自己的喉间。
他本就天资聪明,又师从帝仙,九重天上,六道轮回,恐怕再难寻他这般年少成才的仙者。
那一日决裂,他毁了自己的声音,永不再入仙门。
一如初始相见的少年,认定了目标就不会改变,可转眼之间,这种执着也有可能变成偏执。
眼前所有幻象消失无痕,似玉一时以手扶额,只觉脑中一团乱麻,乱了,全都乱了!
她心绪乱得理不清楚,自己竟然与他……与他做出那样的事……!
她连自己真正上心的人都未那般亲近过,却与自己的晚辈做了那样颠鸾倒凤荒唐之事,且还是一个被她不择手段利用过的人……
即便历劫种种无关于本心,可那样亲密缠绵又怎么说得清楚?
“玉姬。”罄衣不知何时进了宫殿中,站在正中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那今日还要去天帝那处问安吗?”
似玉听见天帝心头一顿,又想起了姑嵩,只觉头痛欲裂,疲惫到了极点,朝她摆了摆手,“明日再说罢。”
“是。”罄衣连忙应声退下,不敢再打扰。
似玉一个人静坐了许久,直到外头天光淡去,夜色微沉,才恍惚回过神,手腕上一截青玉,在映进殿中的月色照射下透着温润光晕,古朴雅致。
她看了半晌才站起身往宫外走去,外头的玉阶上一层薄薄的烟云浮着,一步步行去踏散了烟云,裙摆及地漫过烟云,微微散开后又慢慢聚起。
她行到玉栏旁往下头看去,薄薄的烟云随风飘散着,忽而轻薄忽而厚重,依稀可见下头的稀薄光亮,万家灯火在黑夜之中如星辰点缀,这般看着倒衬出这九重天宫的寒冷孤寂。
似玉想起他那一日眼中的神情,心中莫名一涩,压抑至极,不知他现下过得如何?
这念头一起,又觉不对,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于她来说不过一两日,下头大抵都快过去了两年,这么久恐怕早淡了去,哪还有这般绝望?
他这一世过得比以往顺遂,恐怕不会再寻死,也不会再修道了罢,说不准已经娶妻生子了。
她眼眸微垂,下头的烟云瞬间散开,万家灯火仿佛一下寂灭于她眼前,完全看不进眼里,只有一处隐隐发着光泽让她心中颇为触动,不想她还未做好决定,心中便已经下意识开始寻找他了。
兽类对于气息极为敏锐,更何况他们曾经这样亲昵过……
似玉想到这处当即面色一僵,飞快掉转了思绪,不敢深想。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身形一移往下头而去,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下头又变成了白日。
她显身在了一处干净的小院里,院里一口小井,一旁是灶房,不过从来不用已经积了灰,摆设倒是看着很齐整,院子再没有多余的装饰,确实像是他住的地方。
屋门前只摆着几盆修成灵识的花和一只铁壶,这铁壶她是有印象的,毕竟现下于她来说不过才两日之前的事,还没过去多久,所有的事情还都历历在目,清晰到……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记得。
花儿们瞧见她皆是一脸惊吓,这灵怪怎得又回来了?!
似玉走向前看了眼铁壶,伸手摸了一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留着,一时心中颇为感慨,一会儿得给他留点银子,免得往后流落街头吃不饱……
她想到这些时,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本不是她该去担心的事。
一旁的花儿们七嘴八舌,“去哪儿了,你这呆头怪?”
“这一身衣裳哪叼来的,瞅着怪好看的。”
“两年不见,瞧这可大变样了,比以前的土不拉几的模样可是中看许多~”
“等等……你穿得这般花枝招展,莫不是想来与我们争抢沈公子?!”
“对呀,这大头果真没藏好心,咱沈公子现下一副忧郁范可是迷灵怪了,你可别回来搅和了,快滚快滚!”
似玉只觉整个脑袋都被炮仗轰炸过一遍,叽叽喳喳全都是她们在聒噪,不由面无表情弹了下她们的枝干。
一时间她们的花枝摇晃得厉害,头上的发型摇摇欲坠,险些掉落下来几片花瓣,一时间哭得梨花带雨,怒骂不休。
似玉正看着,里头忽而传来一阵轻咳声,她不由一顿,微微转头看去,那屋子的门微微敞着,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坐在里头看书。
似玉在原地默站了半晌,终是决定离开,历劫本就是历劫,他们相遇不过是一场意外,而这个意外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凡尘的一切她也该开始淡忘。
她正抬脚,院里的风却轻轻吹开了那扇门,她下意识抬眼看去,透过门缝隙隐约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分明是她自己。
似玉呼吸一顿,一时再也管不住脚,径直往里头走去,身子穿过了门,还未看清那幅画,却先被满屋子的画扰乱了眼。
她心悸了一下,不由环顾四周,整个屋里挂满了画,大大小小,一颦一笑皆不同,全都画着一个人,便是她……
窗外的风徐徐拂来带着刺骨的冷意,她视线慢慢垂下,落在眼前的人身上,他身着清简单薄的衣衫静静坐在窗旁看书,眉眼依旧清隽干净,那一瞬间似乎什么东西在他面前都显得风轻云淡,毫不重要。
似玉看了他许久,眼眶慢慢酸涩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明明不过是如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