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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韩嘉宜又道:“而且,她人在季公公那里,又拖不得,该及早接她回来才是。咱们就不能报官?或者直接上门讨要人吗?”
罗北摇头:“这还真不能。陈姑娘如今有新身份,她又不相信咱们的话,咱们贸然要人,得罪季公公倒也罢了,就怕打草惊蛇,万一他们再因此而做出伤害陈姑娘的举动……”他停顿了一下:“最好的办法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接回来。可这样,必须有她的配合。”
韩嘉宜想了想:“我能见见她么?”
虽有小北转述,可她还是不清楚静云的现状。失忆?成为季公公的未婚妻?这在她看来都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短时间内她也想不出好的解决法子来。
“现在不能。”罗北很遗憾,“我在那边还不算太熟,自己去还行,再带人就不容易了。韩姑娘,你先给我一件信物试一试,行的话自然最好,不行的话,咱们再寻其他方法。”
信物倒也不难找。静云手巧,先前还用手编过两条手链,其中一条送给了韩嘉宜。只不过韩嘉宜时常写字,并没有日日戴着。她转身回去找了来,拿给罗北:“你瞧这个行不行?”
罗北接过:“行,那我试试。”
韩嘉宜一颗心提的高高的:“小北,一定要小心,要把他带回来。”
见她一脸紧张,罗北心里的焦虑反而轻了一些。他笑笑,试图安慰她:“韩姑娘,其实也不必太担心。陈姑娘虽然不记得旧事,但是看她面色精神都还不错,也没受过苛待,一切都还好。”
韩嘉宜“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但心里仍觉得不是滋味。诚然梅姨妈做过恶事,可她并不希望静云因此而遭遇不好的事情。
一个好端端的姑娘,落入太监之手。而且那太监还分明不是好人,她不敢想下去。
罗北让她耐心等着,还约定了见面之期,但她的心七上八下,却难再静下来。这件事不知道求太后帮忙,是否会有用。
韩嘉宜收起种种情绪,努力思索着解决问题的法子。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倒是生出了数个念头,却不知是否可行。
她不禁轻叹一声,这个时候,如果大哥在就好了。
此时陆晋日夜兼程,刚赶到晋城。他数年前曾来过晋城一次,晋城的变化不算大。但是他这次前来与上回相比,目的大不相同。
这一回,也比上一次危险许多。
好在他随行之人皆训练有素,大家配合默契,倒还没出差错。
他只盼着早些拿到证据押解瑞王回京。
而京城这边表面还算安稳。
季安自从决定娶了“叶婉儿”之后,出宫回府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他待陈静云也比先时更加亲近温和,甚至还时常带一些精致的小礼物。看她娇娇怯怯,害羞而无措,他的心情竟然也随之好转:“都是小东西,你喜欢就好。”
“三郎,我,我是不是从长宁侯府来的?”陈静云忽然抬头问道。
季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眼眸微眯:“你说什么?这话听谁说的?”
他身上突如其来的冷意让陈静云暗暗打了个突,她连忙摇头:“没有啊,没谁跟我说,我就是自己觉得长宁侯府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才问你是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难道不是吗?”
季安神色已然恢复了正常,他理了理袖子,慢条斯理:“当然不是,那侯府是高门大户,咱们岂能住的?你不要多想,养好身体,顺便早些把嫁衣做了,咱们好成亲。”
在她提到长宁侯府的那一瞬,他心头涌起的不是释然,而是些许惊慌。她是真的想起了什么还是有意试探,他也分辨不出来。只是他内心深处,分明更希望她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陈静云心里闪过许多念头,然而却只是微微垂了头,浅浅一笑:“我虽然会些针黹,可是嫁衣只怕做的不好。不如请裁缝做了,我自己添上一两针,也就是了。三郎,你说好不好?”
季安对此也不甚在意:“你觉得好就好。”
见她脸上露出了一点红晕,比起以往,眼中似乎多了一些光彩。季安笑笑,手有点痒。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陈静云吓了一跳,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蹭的逃开:“你,三郎,你干什么呀!”
她这模样很好的取悦了季安,他哈哈大笑,出声安抚:“怕什么?早晚是要成亲的。”不过看陈静云难得的脸上羞意多过惧意,他心情不自觉变好,咳嗽一声:“那你歇着?我先出去。”
陈静云轻轻点头,任他离去。
门刚掩上,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她问起长宁侯府时,三郎的神情分明有异。是不是那个古怪的丫鬟说的确实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三郎为什么要骗她呢?
陈静云细细回想了这段时日的事情。扪心自问,三郎待她挺不错,吃穿用度从未亏欠了她,对她也温和有礼。
他真的如那丫鬟所说,是个太监么?
可他如果是太监,为什么又要充作她未婚夫?还说要娶她呢?
傍晚,陈静云再次见到了那个古怪的丫头。对方刚放下菜肴,就道:“陈姑娘,我又来了。”
陈静云静静地坐在窗前,神情有些恍惚:“你说我姓陈,我叫陈什么?”
罗北挠了挠头:“姑娘的闺名,我也不甚清楚,好像是叫静云。”
“静云,静云……”陈静云低声默念了两遍。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比“婉儿”更亲切熟悉一些。
“对了。”罗北忽的想起信物,“这边有个手链,是陈姑娘你以前做的,你看看,可还有印象?”
陈静云低头看去,默然不语。这手链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令她感到惊异的是手链的编织方法,很眼熟。和她前几日打的穗子,编法是一样的。她摩挲着手链:“这,是我做的?”
罗北连连点头:“是啊,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叶婉儿,其实季太监一直在骗你……”
他话未说完,门被人大力推开,季安满面寒霜站在门外。他负在身后的手青筋暴起,胸中怒火滔天。
他本是要告诉她,他今日见了一个先前为宫里娘娘裁衣的老师傅,想托他给她做嫁衣,还想着在她面前夸耀一番,给她个惊喜,却不想在门口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他屏神细听,越听越惊。
很好,他确定了她并没有瞒他,她的确不记得自己了。然而他还未细细分辨自己的心情,就听到了那句“其实季太监一直在骗你……”
自他进宫以来,“太监”这个称呼就一直伴随着他,他也早习以为常。但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觉得心虚而又愤怒。那个人是谁?是要把叶婉儿带走吗?他心中满是不甘。
陈静云大惊,立时站起:“三郎,你,你何时回来的?”
“我何时回来的?”季安冷笑,“就在他说季太监的时候……”
罗北不知他听到了多少,暗悔大意。他做锦衣卫数年,这种错误还是第一次出现。为防止有人偷听而他们不知晓,他还特意将窗子半开,留心外面的动向。季安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没听到声响?罗北来不及多想,直接假作成七芽的模样,声音也略微变了:“主子,我……”
季安眼神晦暗,隐现杀机:“谁派你来的?来人——”
“三郎!”陈静云看在眼里,心头猛地一跳,她忽的提高了声音,“三郎……”她快走几步,压下心头的恐惧,握住了季安的手,柔声道,“三郎,不过是个丫鬟说几句玩笑话,你何必要生气?你不是还要我好好养身体么?你自己气着了,怎么办?”
手心里突然多了一只冰凉的手,季安微微一怔,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他甩开了她的手,神色沉沉:“怪不得你忽然问我长宁侯府。你信了这人的话,对我起疑?”
明明他从一开始就在撒谎,但此时见她对他心生怀疑,他又不免不忿。
陈静云几乎是毫不犹豫:“我没有啊。我是信你的。”她停顿了一下:“你是我未来的夫婿,我不信你,难道还会信一个丫鬟吗?”
她这话说的自然无比,又隐隐有些委屈:“可是你从来不跟我说以前的事情……”
她说着说着,眼泪竟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季安有点无措。他皱眉:“你哭什么?你别哭,我又没说你什么……”
他没有立时吩咐除掉丫鬟,心里却想着,此人决不能放过。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陈静云冲罗北指了指半开着的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з^)…☆
周末愉快。
第85章 救人
小北知道她的意思,深深看了她一眼,跳窗而去。
正在应付陈静云的季安听到响动,神情急变,一声“来人”正要说出口,却被陈静云握住了手。他冷笑一声,随手甩开。
陈静云不防备,竟顺着他的动作往旁边歪去。她本可以立刻站直身体,可心里慌乱害怕,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季安愣了愣神,终是伸手扶起了她。他铁青着脸,扔下一句:“你好生歇着。”就大步离去。
那个丫鬟,不能留了。
陈静云怕得厉害,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头也隐隐作痛,一些久远的画面倏的浮上脑海。她松开攥紧的手,紧紧抱住了脑袋,缓缓蹲下了身子。
罗北出了季家后,迅速卸了伪装,一路疾行。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她应该是信了他。否则,不会想法设法,助他脱身。出任务时从未出过错的罗北这会儿心里酸涩,甚是难受。不是因为失误,而是因为自己没有成功帮到她,反而还要她帮他做掩护。
罗北攥紧了拳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出她。
他一路奔向长宁侯府,求见韩姑娘。
明日就是休沐日了,傍晚陆显从书院回来,刚进门没多久,就见到了继妹嘉宜。
韩嘉宜询问他关于静云的事情,商讨法子。
“你知道了?”陆显苦笑,待听到静云现在所处何种境地后,他神情大变,“怎么会这样?我去找她!”
季安与陆家有怨,静云落在他手上,又怎能讨得一个好去?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要人。
韩嘉宜急道:“你急什么?至少,等小北回来看看啊。万一真如他所说打草惊蛇,又害了静云,怎么办?”
陆显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可是怎么能冷静下来?他苦寻表妹而不见,今日得知她竟落在季安手中。他恨不得立时冲到季家,救了表妹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来报,说是锦衣卫总旗罗北求见。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请。”
罗北行色匆匆,也不多寒暄,直接说了方才的事情。
韩嘉宜心头一跳:“那你走了,她会不会有事?”
罗北面带惭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留在那里也不行,你说我怎么样才能把她救出来而不惊动旁人?”
韩嘉宜脱口而出:“按你的说法,她从不外出,你想悄悄带她出来,要么是让季安带她出门,要么是她扮成旁人的身份。可是此次季安生出了警惕的心思,只怕更难。”
“韩姑娘!”罗北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忽的浮上心头,他一把抓住韩嘉宜的手,“谢谢你,我知道了。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显皱眉:“你做什么?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