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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往里挪了挪:“下人眼杂,传出去不好。”
“哦。”我再挪,“我睡相不好。”
“我不介意。”他几乎把我逼到了床角。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深秋的夜已经十分寒凉,今夜风紧,隐约听见外头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我心里忽然很烦躁,像有小虫子在心头爬啊爬似的。
屋子里安静得不得了,静的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行止哥哥。”我叫了他一声,通常私下里我都是直呼其名的,极少这样叫他。
苏行止没有睡着,但他显然愣了一下,“什么?”
我静了静心,轻声道:“你真的选择了五哥吗?”
选择了五哥,放弃了太子,就意味着将来有一天,我们必不可免的要成为对立面,成为举刀相向的仇人,所以你真的——选择了五哥吗?
这话我不敢说,我怕所有说出口的话,在将来某个时间里,一语成谶成为一生的痛苦。我童年的玩伴不多,能相信的人也不多。他们一直跟我说,苏行止是个机心帷幄的人,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我没有见过,我只知道我认识的苏行止是不靠谱的,是经常带我闯祸又会为我收拾乱摊子的,不是兄长胜似兄长的人。
苏行止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我的心就越慌,我倒宁可希望他找个借口搪塞我,而不是这样斟酌词句,然后说出来的话刺人。
“阿翎。”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一字一句:“无论何时,我都会护着你。”
他终究没有给我一个确切地答案,这样温暖的话语里,也听不出真正的意图,我忽然觉得好累,自己驽钝无比,还要这样一个个去猜忌,到头来,连曾经最信任的人都不敢轻易相信。
我迷迷糊糊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早上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约莫已经是辰时了,身旁的苏行止笑眯眯对我道了一声早,满屋子丫鬟垂头办事,个个憋着笑。
不就醒的有点晚么,这是什么情况?
“哎呦,醒了?”苏夫人笑声传了过来,“明璋醒了。”
我愣愣看着笑吟吟的苏夫人,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大清早的,苏夫人你这样直接到儿媳房里来真的好嘛?还挑在……这个时候。
苏夫人像是猜到了我心里所想,略难为情地扶了扶额,“那个,我以为你受了惊吓,这几天都是一个人睡的,我不知道行止昨晚过来了。”
她说罢又甩了下手里帕子,嗔怪道:“哎呀,都怪行止,年轻小夫妻虽恩爱却也不知道个分寸,也不知道让公主好好休息几天。”
我:“???”
我瞪了苏行止一眼,躺在床上跟婆婆说话这不像话嘛,我打算直起身,“您有什么事吗?”
嗯?什么情况,我的衣服呐?!
我不是一丝/不挂,但只剩这一件内衬绸衣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昨晚苏行止来的时候,我还穿着中衣。
我和苏行止大眼瞪小眼,无声对话。
“我衣服呢?”
“哪件衣服?”
“我身上那件。”我拿眼瞄自己。
“喏。”他目光飘向床脚,我发现我的中衣被胡乱揉成一团丢在那儿。
啊……我的天,这会儿掐死苏行止成不成?
苏夫人没察觉我们之间眼神的激烈碰撞,对我说道:“昨天张夫人跟我说,定华寺祈福最灵,阿翎你前几天受了惊,娘便想着让你去定华寺祈福捐灯,你要是不舒服,让你身边侍女代你去也行。”
“我……”我稍稍一动刚开口,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绸衣松松垮垮地滑了下去。
我就在苏夫人目光炯炯下,哧溜钻进了被窝,捂住了脸。
丢死人了……我还没有震惊完,忽然一个激灵。
咦,我胳膊下这一团又硬又热的东西是什么?
嘶……苏行止的胸膛,他、他他竟然没有穿衣服?!
我立刻探出头瞪向他,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使劲把我脑袋按回被子里。
苏夫人诧异,“怎么了,阿翎怎么又躺下去了?”
苏行止声音平平:“没什么,太累了。”
我:“???”
诛心之句啊,什么叫太累了,大清早你跟苏夫人说我太累了什么意思?你唯恐她不会想歪是吗?!
我狠狠掐住他腰内侧的肉,左拧右拧我拧拧拧!苏行止明显僵了一下,一只手来抓我的手,一只手把我圈进他臂弯里。
他语气明显加快了,像是咬牙:“娘没事快走吧,扰儿清梦不说,大清早的阿翎也不好意思。”
苏夫人连忙“哦”了几声,听声音就知道喜笑颜开,“娘知道了,娘看来是该准备小儿衣裳了。”
就知道苏夫人会误会,我脸快烧熟了,气得扯过苏行止抓我的手,就着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嘶……”苏行止忍不住哼了一声,苏夫人估计已经走出几步了,又回头叮嘱:“不是娘啰嗦,行止你要知道爱护公主!”
“知道了知道了!”
好容易等苏夫人出了门,我猛的掀了被子,苏行止的手腕被我咬出了一排牙印。
“啊啊啊啊,苏行止我跟你拼了!”我怒不可遏,把手刀架在他脖子上,“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说!”
他无奈的摊手,“昨夜太热,你出了一身汗,叫你起来你又不起来,我只好帮你把衣服脱了。”
“胡说!”我气呼呼道:“我这些天都没觉得热。”
“那是你一个人睡,两个人睡就热啦。”苏行止把我手拂开,斜了我一眼,“小时候的坏习惯到现在都没改掉,睡觉还是喜欢往人怀里钻。”
我:“……”
他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我可以理解为他丫的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至于小时候,都说了是小时候嘛!
记得有一年跟父皇去上林苑围猎,那是个冬天,我和苏行止说好了找白鹿去,谁知突起大风,找着找着就迷路了,最后只找着一队御林军,御林军自然不敢怠慢我们,搭了小帐篷给我俩住,天寒地冻的,我跟苏行止睡一张床,我冷的直哆嗦,不往他怀里钻往哪里钻?
那个时候的苏行止也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身上却火热火热的,浑像一个小火炉。
我想着那年冬夜里小苏行止板着脸的样子,想着想着不由地笑了起来。
苏行止嫌弃地看我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很快回过神,振振有词,“我往你怀里钻你就接啊,你不知道推开我?”
“我推了呀,根本没用。”
“你怎么推的。”
“喏,”他伸手在我肩上轻轻拂了一下,“这样推的。”
这叫推?我板起脸教训他,“你应该狠狠把我推开,掀翻下床的那种,最好踢下去,这才叫真拒绝。”
苏行止嘴角一抽,“我要真把你推下床,你醒来还不得跟我没完?”
好像是这个样子……我懒得同他再计较,拽过薄被遮住胸前风光,爬起来去拿中衣。
“下去,你下去。”我拿脚踢他,苏行止坐起身披了一件中衣,我踢他时他一让,我踢了个空,整个人就扑了出去。
“啊……”
啊字还卡在口中,我又听见一声闷吭,巧的是的他那一让,正好被我扑倒,压在身下当了肉垫。
身前有点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苏行止的眼神从我脸上掠过,渐渐往下,随后就变得不自然起来,耳根发红,我明显看见他喉咙咽了一下。
绸衣不知滑落到了哪里,秀发散了一身勉强遮住裸/露的肌肤,苏行止扶着我的肩,我撑在他尚未系带的胸膛上。
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这气氛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这种情况下,谁先动,谁尴尬……
忽然,他松了手,我失了支撑,一头磕下去趴在他肩上。
男人身上的温度,热得有点吓人。
肌肤相贴,我莫名心慌,耳边有我从未听过的沙哑声音,明显透露着欲望:“阿翎……”
☆、高见
他的一声轻唤,像微风吹拂酥麻了全身。
我猛地一个激灵,翻身一滚掀起一旁的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进去。
我在里面急急道:“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吧。”
僵了片刻,感觉到他起身,然后是平平无波的声音:“好。”
“那个,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睡,你让人把书房修好,今晚不要过来了。”我听见拉门的声音,忙又添了一句。
“……好。”
我躲在被子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好久好久,直到侍女进来伺候,才松了口气,探出头来。
男女之间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女人动情最多是被美色所惑,男的动情却是要起欲念的,想起苏行止刚刚灼热的目光,啧啧,真是可怕。
早上一出闹剧,害得我原本打算去看柏清的计划改到了下午。
墨竹几竿何袅袅,品菊三清风余香,柏清正仰躺在后院竹下看书,十分惬意。我心里有点忐忑,苏行止同她告白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柏清怎么想,有没有生我的气。
柏清瞥了我一眼就收回目光了,闲闲道:“你那爬墙的驸马怎么没跟来?”
完了,这话一说我就知道想糊弄她,没戏。
我吞吞吐吐道:“相府墙太高,他爬不动了。”
柏清嘴角一扬,眼神朝我斜了过来,“我还当你们这对假夫妻多有本事,一个个心思都写在脸上,还妄想瞒天过海。”
我干笑两声:“你都知道啦?”
柏清在我额头点了下,“你呀,在宫里的时候看我哥的眼神还知道收敛,出嫁以后那眼神都快化成糖黏成丝了,拉都拉不开,我会看不出来?”
有时候不对她坦诚,我压根不会愧疚,因为我知道柏清这个人,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见她没有生气,我也就放了心,同她嬉嬉闹闹了一会,吩咐人把我送给她的滋补品拿上来。柏清抬手止住我,左右扫了一眼,侍女立刻会意,退了下去。
“那些东西就免了,你要真有心,就帮我一个忙。”她悄悄道。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她的,忙道:“你说,我能做到我一定帮。”
“其实这件事不难,难得是要求人,可我把人家得罪惨了,自然不好再废话,只好找你帮忙。”
柏清是相府嫡女,在父皇面前那都是极受信宠的,还有她求不得的人?我越听越糊涂,诧异道:“你倒是说说看。”
柏清顿了一顿,才说:“我想让你帮我向苏行止求个情,请他帮我找一个人。”
求苏行止,找人?
不等我问,柏清便道:“找——我的救命恩人。”
柏清将那日失火的事对我一一道明,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失火,柏清就在楼上,她幼年有疾,鼻腔最受不得刺激。浓烟大火里她没法呼救,最后是一个龙廷尉救了她。
柏清道:“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说过的,在宫里遇见的那个小男孩吗?我可以肯定,救我的人就是他!”
她这么一说,我恍惚有点印象,柏清曾经跟我说过,小时候她在宫里和一个小男孩起了争执,互不相让,最后还把人家整进枯井里去了。
我迟疑了下,“可是柏清,你不是说那个人是前朝皇室后裔吗?”
我没有亲眼见过柏清说的那个人,但柏清说那个人脖子上有一块五瓣云纹,前朝皇室的嫡系子嗣身上,都会有这样一块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