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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凉玉翻了个身,戳了戳秦素鸢的后背,“小姐,你就这么答应了敬王的要求,那王公子要怎么办?虽然你们还没正式订亲,可在老爷夫人的眼里,王公子已然是秦家未来的女婿了。”
秦素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今非昔比,是我对不起王瀚。”
“如果敬王知道小姐和王公子的事,是不是就不会提这个交换条件了。”凉玉想起今夜秦素鸢的决绝,“我本来要开口告诉敬王的,可小姐你不让我说。”
“凉玉,秦家一干老小的性命,是当务之急。是我对不起王瀚。”忆起那个出身贫贱却才华横溢的男子,秦素鸢心下有些烦躁。她翻过身,和凉玉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不提他了,回头我自己去他面前说。”
凉玉叹口气,又问:“敬王这个人,真的可信吗?”
“至少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秦素鸢道,“如果敬王有心邀功,完全可以带人埋伏在佛堂里,将我拿下。他立功,便能打击诚王一党,他也能少受些诚王他们的绊子。”
凉玉喃喃:“恕奴婢多嘴,奴婢虽然不了解敬王殿下,却觉得他不像是热衷于皇位权势的人。”
“他自然不是,凉玉,你听过他的故事没有。他也常年不在京城,却是去列国寻找医术高明的人,就为了能治好宁王殿下的病。为了宁王,他放弃在圣上面前立功露脸的机会,此番又为了我,搭救我的奶娘,让心腹将我领到他面前。”秦素鸢幽幽道:“凉玉,敬王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我信得过他。我们且等一等吧,明日也打听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一天的时间就在小心打听中过去了。
也不知道沐沉音是如何说服汤帝师的,总之,汤帝师出面了。
汤帝师的话,果然管用,嘉和帝于这日晚上传令给大理寺,撤去对秦家满门的斩首令,改为监。禁。并吩咐大理寺和刑部尽快查明秦家父子的下落和整件事情的经过,届时再作定案。
当这个消息传入秦素鸢耳中时,她大松一口气,身子都软了。
凉玉扶着她,两个人靠在一座民宅的屋檐下,互相看一眼彼此,都露出仿佛是劫后余生的笑容。
不过,沐沉音这次帮秦家,也损失了不少。
秦素鸢在次日才知道,汤帝师要求沐沉音必须为汤家做一件事。汤帝师说,这件事他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沐沉音。只要不是叛国弑君残害手足的事,无论什么,沐沉音都必须给汤家做到。
沐沉音一口答应了。
秦素鸢为此有些愧疚。
汤家本就不善,若是未来,他们将沐沉音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可该如何是好?
此刻秦素鸢正在描妆,她已经恢复了女装,头发也盘好了,是凉玉给她盘的单螺髻,简单却落落大方。
她要去见宁王了,沐沉音差人告诉她,宁王今日在姹紫嫣红馆——唱戏。
陈国是个看中歌舞的地方,举凡女子,都以能歌善舞为荣,就连贵族女眷也不例外。
因而京城里总是歌舞升平。
但对于男子,却不使用这套衡量标准。
在男子眼里,从事歌舞优伶的男子,乃是下九流的烂人。偏偏宁王是个酷爱唱戏的,这也是他声名狼藉的一大原因。
而姹紫嫣红馆,便是宁王唱戏的地方。
姹紫嫣红馆原本只是个歌舞坊,被宁王看上后,花钱买了下来,让一楼和二楼接客赚钱,他自己在三楼唱戏。
秦素鸢和凉玉蒙着面,来到姹紫嫣红馆,穿过一楼和二楼的奢靡喧闹,登上三楼。
推开三楼的门,入眼的是一间很大很华丽的屋子,三面都是高高的宛如会倾倒的青铜烛台,有的做百鸟朝凤,有得做团蝠送福,剩下的一面是一张半透明的琉璃屏风。
大白天的,烛台上的红烛却都在燃烧,弥漫的雾气里不时发出咝咝轻微的声响。
内室里隐隐约约的有唱戏的声音,听不真切,却是妖妖靡靡,丝丝入心。
秦素鸢解开面纱,听得那人唱道:
“朝朝琼树
家家朱户
骄嘶过沽酒楼前路
贵何如
贱何如
六桥都是经行处
花落水流深院宇
闲,天定许
忙,人自取。”
原是一曲《山坡羊》。
那声音软若花羽,艳比朝阳,烈如金玉,清似夜风,听来如山精鬼魅似的,直将人的心魂都勾到了九霄云外。
秦素鸢心下震撼,再看凉玉,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古琴撩拨了几下,韵味柔媚入骨。接着有芦笙齐奏的声响,萦绕在那些雕梁画栋之上。
两人绕过半透明的琉璃屏风,走进了内室。
这瞬间,秦素鸢没有防备,被眼前所见怔住,无法呼吸。
她看见了蝴蝶,粉红、浅紫、宝蓝、明翠和柠黄色的蝴蝶,在整座屋里翩然飞舞。
屋中碧树红花,一盏盏琉璃屏风上浮雕着鲜艳明媚的山水。
这屋子的地上还引了水。
水流从四面蜿蜒绕来,在屋子的正中汇成一个小小的人工湖。
湖水如玉,那人就立在湖边高唱,身上红艳如血的大袍子上下舞动,犹如一朵开在湖畔的花。
凉玉惊讶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有墙、有窗户,“小姐,我们真的是在三楼?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秦素鸢喃喃:“不愧‘姹紫嫣红’之名。”
曼陀铃的声音,便在此时响了下,激得两人心神一荡。
她们瞧见,花木的掩映下还坐着几个人,他们在演奏。琵琶,箜篌,箫,玉磬……忽然便如同百花齐放,一片齐鸣。
戏台上那人又唱:
“天津桥上
凭栏遥望
春陵王气都凋丧
树苍苍
水茫茫
云台不见中兴将
千古转头归灭亡
功,也不久长
名,也不久长。”
他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用的却像是女儿家的簪子。
一柄宫绦纨扇,在他的手中上下舞动,宽大的袖子犹如一双羽化登仙的翅膀。
他高唱、起舞,可秦素鸢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相貌。他展示给她的每一个角度,都用纨扇和袖子恰到好处的遮住容颜。
几只蝴蝶在他的身边环绕,一片花木清芬,独他一袭浓烈红衣,邪魅入骨。
美丽到极致,水月镜花到极致,便是让人觉得心神混乱,心口冰凉。
“这就是……宁王?”凉玉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秦素鸢按住凉玉的手,让她立在原地,自己朝湖边又走几步。
乐声忽然拔高,犹如山雨欲来前的满楼疾风。
那人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唱道:
“悲风成阵
荒烟埋恨
碑铭残缺应难认
知他是汉朝君,晋朝臣
把风云庆会消磨尽
都做北邙山下尘
便是君,也唤不应
便是臣,也唤不应!”
最后一个尾音,像是金石崩裂,袅袅的扬到高处。
可这戏文的内容,却又让秦素鸢的心,在一瞬间悚然惊住。
太过苍凉啊。
不等她回神过来,一柄宫绦纨扇被高高的抛起,正落在她的脚下。
扇面展开了,三十六根扇骨躺在秦素鸢的身前,扇面上花红如血,艳蝶翩飞。
她不知道该不该捡起这扇子,一仰头,却见那人倾国倾城的冲着她笑。
这瞬间那近乎妖魅的美,让秦素鸢心跳都停了。
那人从红袍下抬起一只玉色的手,手指朝着她一勾,魅惑至极的道:“就是你,要做本王的女人?把扇子捡起来,到本王这儿来。”
秦素鸢是真的怔住了。
他的样貌太美,美的令人不敢相信。
他的声音,又是勾人精魂的,仿佛那场缠缠绵绵的戏文还不曾结束,耳边是淋漓细雨,眼前是杏花扑面。
秦素鸢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不知是震撼,还是怕。
她想,是怕的,她竟然会害怕一个笑得倾国倾城的人。
她弯腰捡起纨扇,合拢了扇子,朝宁王走去。
踏上白玉做的短桥,一点点的靠近宁王,他始终在笑,惊心动魄的妖异让秦素鸢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长眉入鬓,眼含精玉,流转的眼波醇香醉人。
他从秦素鸢的手中,拿回了纨扇,手腕一转,把纨扇转了个圈,扇柄回到他的手心。
秦素鸢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扇柄给挑了起来,这力度,迫使她看进宁王的眼睛。
她心里又是一紧,浑身的血液都要凉了。
“秦素鸢,是吗?”他问,慵慵懒懒的,又自有华贵的气息。
秦素鸢道:“是。”
“把你的手抬起来。”
秦素鸢抬起了手。
小手落入宁王的双手,他的手……烫,很烫。这就是宁王的怪病,烫的教人靠近不得。
原来,竟真是这般匪夷所思。
“你真凉啊。”他摩挲着秦素鸢的手,像是摆弄可爱的猫儿那样,肆无忌惮的玩着。
就在秦素鸢全无防备的时候,猛然间,他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远处。
“小姐!”凉玉被吓坏了,咔的拔出剑,朝两人冲过去。
第4章 美人在怀
花木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伴随一道剑光,将凉玉拦住。
两人的剑撞在一起,发出铮然的响声。
凉玉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剑差点就脱手。目光在一瞬间从焦急变作犀利,直视面前这个持剑的男子。
“你!”凉玉愤然。
她知道这一身黑不溜秋的家伙,定是宁王的贴身侍卫。
宁王的声音传来:“杨刃,退下吧,别伤了这位姑娘。”
秦素鸢也道:“凉玉,把剑收起来。”
“哼!”凉玉不甘的收剑,瞪一眼面前石头般的侍卫。
秦素鸢双手没地方放,只能攀着宁王的颈项。而言语间,宁王已在一张矮桌前坐下,秦素鸢被他抱着,坐在他腿上,两个人的衣摆有些凌乱的交错在一起。
秦素鸢看着他。
“一朝落拓,从侯门的大小姐变作罪臣之女,家人还都在狱中,你不想落泪吗?”宁王贴近了她的脸,他眨眼时,秦素鸢甚至能感受到,他软软的睫毛像是羽毛尖划过她的脸,惹来丝丝酥。痒的战栗。
秦素鸢道:“落泪不能解决问题。”
“哦?那你想怎么解决,我的美人?”
“我会想方设法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我秦家清白。”
宁王轻笑一声,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他突然低头,把嘴唇贴在秦素鸢的额头上,低声说:“你真的好凉,就像是,一块冰。”
不得不说,这宁王的举动太没章法了。
见面就摸手,然后就抱,接着吻额头,秦素鸢不知他接下来又会怎样。
她不敢动,身子僵硬着,额头上滚烫的两片嘴唇,在将难以磨灭的热度烙进她的皮肤里。
秦素鸢忍住惧意,平静的道:“我与殿下一样,自小体温异于常人。我便是浑身都这么冷,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也依旧是这样。唯一与殿下不同的便是,殿下要时时刻刻承受火刑般的痛苦,我却没什么不适的感觉,行动如常。”
“这样?”宁王的语调听来有丝委屈,“那你和常人也没有区别了,不似本王,活得这般辛苦。”
“殿下,往后有我在,您能少些辛苦。”
宁王又是魅惑至极的一笑:“既然这样的话,那可就仰仗你了,我的美人。”他说着,将头埋进秦素鸢的颈窝,仿佛沉醉一般,叹道:“你好香啊……”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