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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平气喘吁吁跑回承乾殿搬救兵的时候,正逢萧烨在接见虞阁老。
虞阁老近来诸事不顺,听到周琪被赐婚的旨意,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人在困厄之时,总希望有外力可以解开危局,嗅觉灵敏如虞阁老,还想将外孙女送进宫去,以缓解新帝近来对他的不满。哪知道目的还未达成,周琪就有了婆家。
虞阁老在朝堂之上的痛哭流涕并未获得新帝多少同情新帝虚假的安慰他劳苦功高,也未能让他心安,总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急需在政事上做出几件让新帝刮目相看的事情,以期挽回皇帝陛下对他的信任与倚重。
他今日在朝堂上针砭时事,言辞之激切,与他多年在朝堂之上的形象大为不符,除了为大魏王朝的痼疾开出药方,他还积极争取今秋恩科的主考官,“为圣人分忧解劳”。
第二百四十一章
虞阁老在朝为官几十年,门生故旧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于萧烨来说早就想要撕破这张巨网,又如何肯给虞阁老机会,让他再做一回主考官,收罗门人弟子。
“阁老此心昭昭,朕如何会不明白?只是阁老年事已高,朕不忍心再让阁老为恩科之事操劳。此次的主考官已有人选,阁老也可适当的歇一歇,朝中跑腿之事,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做,阁老从旁指导即可。”
听起来皇帝陛下对虞阁老可谓体贴之极,做臣子的能得帝王体恤,虽死无憾。
但虞阁老心头百般滋味,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
他急欲在新帝面前挽回信任,但似乎收效甚微,才提了个开头就被驳了回来,未免有几分沮丧,又与皇帝就朝中之事多聊了几句,未曾达到预期的“君臣亲密度”,遂怏怏告辞。
直等他的身影从殿里出去,萧烨才笑骂道:“老狐狸,占起便宜来没完,有麻烦先把自己摘干净,轮到争权夺利就没有手软的时候。”
胡衍朝殿外瞄了一眼,道:“陛下,从方才姚平就在殿外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有何要紧事?”
姚平是皇贵妃的贴身近侍,早晨跟着皇贵妃去文思楼,这会儿独自前来,想也知道事关皇贵妃。
萧烨对叶芷青的事情向来放在心上,近来叶芷青虽然对他要和颜悦色多了,但在她没有生下皇儿之前,他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叫他进来。”
姚平一路跑回来通风报信,哪知道正逢皇帝与虞阁老在谈正事,他急的的殿前转了不知道几圈,只感觉天气越来越热,额头的汗都下来了,才等到宣召,忙急三火四窜了进去,跪倒磕了个头,竹筒倒豆子般道:“陛下,一个时辰之前,高嬷嬷带着人将娘娘拦在了文思楼回来的路上,说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要请皇贵妃娘娘去替皇后娘娘开个调养的方子。我家娘娘不肯,被高嬷嬷强硬带走了!”
萧烨与朱氏多年夫妻,知道她禀性贤惠,后宅子里那么多女人,也从来不见她有过胁迫等事,当下便道:“许是皇后当真身子不适。”
姚平在宫里待了二十年,从十一二岁就净身入宫,宫里的阴私之事见过不少,听到皇帝这话,心里几乎要鄙视:都说天子圣明,没想到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宫里的女人们为了争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陛下您居然还觉得是小事?
萧烨见他欲言又止,心中也有几分不安,皇后还罢了,素来是个端方温柔的性子,可她身边的人却不是泥捏的,尤其高嬷嬷这样的老奴才最会仗着主子的体面闹故事。
“朕闲着也是闲着,还是过去瞧瞧皇后的身子如何了,顺便接了你主子回来吃午饭。”
胡衍假装未瞧见御案上摞的半尺厚未批的折子,殷勤在前引路:“陛下坐了一上午了,是该起身走动走动了。”
萧烨坐着御辇到坤宁宫门口,一眼便瞧见院子里好些人围观当间的叶芷青,她面无表情当庭跪着,高嬷嬷还在旁边趾高气昂的斥责她:“皇后娘娘宽宏,皇贵妃也别仗着娘娘禀性宽厚,便视宫规如无物,见到娘娘也不肯大礼参拜,对娘娘的懿旨也敢违抗!娘娘让皇贵妃给把脉开个方子调养凤体,那是皇后娘娘瞧得起您,您可别不知好歹!”
叶芷青跪的腰背挺直,丝毫没有受训的自觉,冷声道:“我许久不曾习医,于医道一途早就生疏了,不敢替皇后娘娘开方把脉,这也有错?”
荣嫔娇笑道:“瞧娘娘这话说的。皇后娘娘肯让您来开方调理凤体,那是皇后娘娘瞧得上您,可娘娘您非要跟皇后娘娘对着干,死活不肯把脉开方,莫非是瞧不上皇后娘娘?”
高嬷嬷听到这话,更为生气了:“也是皇后娘娘往日太过宽纵,才让皇贵妃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总要皇贵妃熟读宫规,才好知道知道这宫里谁是主子!”
武婕妤附和:“咱们这后宫里,自然以皇后娘娘为尊。”她拖长了腔调道:“只是不知道在皇贵妃心里,是不是视皇后娘娘为主子,就不得而知了!”
“朕倒不知道这宫里的主子是谁了,不如高嬷嬷来告诉朕?!”
萧烨下了御辇,黑着一张脸踏进坤宁宫的大门,院里立着的众人顿时惶恐下跪。念着高嬷嬷是皇后的娘家陪嫁奶娘,平日在皇帝面前也颇有几分体面,没想到今日皇帝半点情面也不曾留,上前一脚踹翻了她:“刁奴!皇后贞静娴淑,却听了尔等馋言。朕竟是不知道,何时后宫之地,你这老刁奴倒成了主子?!”
他踹完了人,亲自来扶叶芷青,没想到她却犯了倔不肯起身:“皇后娘娘罚我下跪,陛下没经过皇后娘娘的同意就擅自扶我起来,岂不惹得皇后娘娘不痛快?”
这大半年来萧烨领教了她烈火般的性子,早将他的霸王脾气给磨没了,陪着笑脸去抱她:“乖,跪着不舒服,咱进殿里去坐着吧,让御医来瞧瞧,可别跪伤了膝盖!”
他话音才落,也不顾叶芷青的反对,弯身将人抱了起来,被叶芷青狠捶了几下:“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乖乖别动,定是膝盖疼,一会朕替你上药,乖啊别动!”三言两句,就将跪着的人抱到殿里去了。
院里瞧热闹的荣嫔与武婕妤,连同瘫倒在地的高嬷嬷一起傻眼了,三人皆是震惊不已。
自萧烨登基,王府女眷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入宫之后不乏有心气儿高的,觉得后位无望,但总能朝着妃位奋斗,结果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皇贵妃,令得六宫粉黛无颜色。
荣嫔与武婕妤也不是没有服侍过萧烨,前者还颇得萧烨欢心,都从不曾在他面前耍过小性儿,走的都是善解人意的路子,今日被皇贵妃刷新了世界观,只觉得晴天霹雳——陛下怎么能在别的女人面前这么温柔?!
温柔的都要被她们怀疑是另外一个人!
荣嫔甚至在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萧烨从小横行霸道,连皇子也不放在眼里,外面多少人想要求着他,脾气是出了名的横,惹的他不痛快了,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荣嫔早就瞧得明白,朱氏能得萧烨敬重,完全是在拿他当儿子哄着,才换来了今日的地位稳固。夫妻多年,她竟是从来不曾违拗萧烨之意,多半还要为他无礼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与借口。
正妻都如此,她们这些姬妾难道还敢跟萧烨呛声不成?!
没想到皇帝与皇贵妃的相处原来是这样子的——什么狐媚子?谁见过倔头倔脑的狐媚子?
荣嫔心里叹息:原来她们都用错了方法,千依百顺温柔小意固然让男人舒心,正因为太柔顺了,未必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她暗悔明白的太晚了。
正如荣嫔内心的煎熬,朱皇后亲眼见到萧烨抱着挣扎的叶芷青踏进中宫正殿,内心的波澜也不比外面跪着的女人们少上半分,甚至有汹涌之势。
听说是一回事,眼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烨将人放在凳子上,在朱皇后欲行礼之时拦住了,转头吩咐胡衍:“派人去太医院请两个御医过来,一个替皇后把脉开方调理身子,另外一个替皇贵妃瞧瞧膝盖上的伤。她皮肤娇嫩,肯定已经跪伤了。”
朱皇后从不曾见过他如此温柔体贴,还是另外的女子,心中又惊又怒,还带着说不出的委屈之意:“臣妾……臣妾只是让妹妹在外面跪着反省一会,想来……想来不至于跪伤了膝盖。”何至于娇贵如此?
她本来是依宫规惩治犯戒的宫妃,怎么到了最后,倒好像她做错了一般,心虚的都不能理直气壮为自己分辩?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朱皇后很委屈。
她的委屈都快从心里溢出来了。
嫁给萧烨十几年,就属今天最委屈!
萧烨以往也宠过家里外面的女人们,但都很有分寸,从来越不过她去,给予她嫡妻的体面与敬重,浑不似今日大喇喇将人直接抱进来,当着她的面嘘寒问暖,疼爱有加。
“皇贵妃肌肤娇嫩,以往就算是在承乾殿,朕都舍不得让她跪,皇后又为何非要让个老刁奴折辱于她?”
坤宁宫的宫人们全都被赶了出去,太医还没请来,眼下殿内只有叶芷青与萧烨夫妻。但两人一跪一站,气氛剑拔弩张,是成亲十多年未曾有过的境况。
叶芷青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坐着居然生出几分看戏的心态,不但厌恶萧烨,连同他向来称之为贤惠的朱皇后也一并厌恶了起来。
她曾经在王府里住过,深知朱氏是真贤惠,大妇里面她算是善良的了,不但不曾折磨丈夫的姬妾,还将她们安置的妥妥当当,在丈夫面前搏了个贤惠的名儿。
可正是因为她的纵容,从不曾好言规劝约束,才让萧烨宛如脱缰的野马般在女色上毫无顾忌的一路祸祸下去,连带着她也遭了殃。
朱氏虽不是主犯,但在怀孕之时尽心尽力为丈夫安排暖床的女人,如此行径,与包庇纵容的从犯又有何区别?
萧烨的疼惜如针般深深扎进了朱皇后的心中,夫妻十几年,她何尝得到过萧烨如此疼惜?听说他甚为宠爱皇贵妃,她尚能忍得,暗自排解心底里的幽怨寂寞,真正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内心不可抑止的涌上恨意。
她从来以夫为天,哪怕是因着丈夫太过宠爱别的女人,心里也还保留着一丝侥幸,暗道:陛下流连花丛,却从不曾因别的女人而给我难堪,偏生遇上你这丫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被你哄的团团转,眼里再容不下别人!高嬷嬷果然说的没错,市井里出来的狐媚子,既卑且贱,最能蛊惑人心!
那一刻,往日高嬷嬷在她耳边吹过的风都犹如实质,化作利刃刺中了朱氏心底最隐秘的地方,让她的心痛的紧缩成了一团,面上却还能维持着往日的端庄温柔,甚至还露出些惶恐:“臣妾主理后宫,宫规都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臣妾也只是依宫规办事而已。陛下的后宫除了皇贵妃一人,还有数百嫔妃。陛下无视宫规,只须宠着皇贵妃便好,但臣妾在这坤宁宫却要一碗水端平,约束管教后宫诸位妹妹,对她们一视同仁。若是陛下觉得臣妾不该拿宫规来约束妹妹,还请下旨让旁人来主理宫务,臣妾无话可说!”
朱皇后多年替萧烨打理后院,从未出过岔子,任职期间很是勤勉,从无消极怠工之事,今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