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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书房一段距离后,他回头望向还亮着灯的书房,若有所思地自语:“怪不得这小子情路走得比我顺,原来他就是靠这些肉麻花哄姑娘家开心的!不知颜凉是否也喜欢听这些?算了,反正都免不了一顿揍,试一试也无妨……”
话说关欣怡回去后听到个令她啼笑皆非的消息:周麻子居然亲自来关家请关二河作他的状师!
关二河生气地向闺女抱怨:“我是爱财,但也不是为了财就没了原则!我若接了他的委托像什么话?与亲闺女对簿公堂很体面吗?不管输或赢咱们关家都会成笑柄!”
关欣怡也冷笑:“那周麻子就是存心恶心咱们的,爹别气了,明日女儿一定好好会会他!”
“哼,他并非是真想让爹上公堂,只是故意做小动作气咱们,听说他已经请了状师,那人也是青山县的,比爹晚入行几年,爹认识,能力有限,你不用惧他。”
关欣怡是不惧,她相信邪不胜正,正理处在她这一边,对方再厉害难道只凭嘴皮子上的本事就能赢?若主审是以往那些贪财不干事的县令那很有可能,如今的县太爷成了江沐尘,她还惧什么?
“夫妻同心,其利断筋。”的话突然涌上脑海,关欣怡脸腾的一下红了。
关二河见状,忙出言安慰:“那姓周的没说两句话便被爹命人拿扫帚赶出去了,你也别太在意,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关欣怡忙低下头掩住眼中的异样情绪,道:“女儿晓得。”
可怜的关二河不知自家闺女与他说话时在想别的男人,还在欣慰她孝顺听话呢!
一夜很快过去,次日一早,关欣怡精神抖擞地起床,穿着打扮好后便大步向县衙走去……
第64章 女大状师
“威武!”
关欣怡再一次站在公堂之上,心情与前几次有些不同,这次是以状师身份为与自己无关的人辩诉;意义不同。
羡慕嫉妒恨了一晚的杨少白铺好纸张随时准备记录案词时;抬眼扫了眼关欣怡,忍不住眼前一亮;怪不得能让闷葫芦一般的好友像变了个人似的看那种话本子学习情话,这关家长女气质形象确实不一般,有令男人变成傻子的本钱!
好是真好;不过比起自家冷美人颜凉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颜少白颇有些自得地想着。
江沐尘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定会无比嫌弃;关欣怡好歹已经算是属于他了;颜凉此时此刻却是半点都不属于杨少白;于是姓杨的到底是在得意什么?
开堂后;按往常流程有人将周麻子与郭氏本堂官司的主要内容简单介绍了遍,点明谁为原告、因何原因而状告被告。
郭氏因着双腿病痛难忍;行走都需要在借助拐杖的情况下被人扶着,跪立困难;是以她被破例允许坐在蒲团上,周麻子就跪在她旁边不远处。
之前被衙差阻止没能见到郭氏,此时见到了周麻子恼恨的双眼一直瞪着她,郭氏则全程都没有看他,仿佛看他一眼会污了自己眼睛般,这令周麻子更为气愤了。
流程走完后,江沐尘拍了下惊堂木,一身官服的他俊脸严肃非常地开口道:“被告周山,原告状告你虐待妻子且恶意侵吞郭家财产,你有何要说的?”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周麻子禀明立场后忙看向他请来的状师。
周麻子的状师姓宋,青山县本土人士,小眯缝眼,一脸精明相,看到周麻子的眼神求助后,他不紧不慢地道:“大人,郭家两位长辈先后过世,郭氏一个女人无论是身体还是能力都有限,产业管了几年撑不住,被告接手也是为了不让郭家的产业就此败落,乃顺势而为,而非霸占产业,大人请明察。”
宋状师说的话猛一听还挺合情合理的,正紧张着的周麻子脸立刻放松下来,心头很是满意,不枉自己花费重金聘请而来,至于那个年轻的关状师……周麻子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当起状师来了,自己如果是她爹,非打断她的腿不可,简直败坏家风丢人现眼!
周麻子那一扫被关欣怡看了个正着,这渣男看不起她,关欣怡自他的眼神中很轻易便看出了这一点,心头冷笑,她望向宋状师不慌不乱地道:“宋状师称周麻子‘接管’郭氏产业是顺势而为并非侵占财产,我有两点疑问想请教。”
“关状师请问。”宋状师扬起下巴一脸傲气,看都没看关欣怡,如果今日上堂的是关二河,他还会忌惮,关欣怡一个没打过几场官司的黄毛丫头哪里配入行二十多年的自己与其辩论?她可能有几分天赋和小聪明,但毕竟道行浅经验尚缺,他对她实在没法高看。
对于这位“前辈”的轻视,关欣怡并没放在心上,她做出一副虚请教的样子问:“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如果说被告没有侵占妻族财产,那么原本叫郭家饭庄的店何以会改名为周家饭庄?第二个问题,原告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被周麻子赶去破旧的小院里,身边只有一个郭家的奴仆伺候着,请问这不叫虐妻那应该叫什么?”
关欣怡的两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这两点是最关键的两点,任何一个人上堂都能问的出来,宋状师自然也能想的到,是以被问及这些问题时没有慌,再次不紧不慢地回答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被告有与我说起过,当年他刚接手饭庄时很多人不服他管教,关状师,若是你做生意时手底下的人都不听话,你是要关掉铺子还是像被告那般解雇掉不听话老人换上新血脉?这饭庄可是郭家二老辛辛苦苦操持起来的产业,若是随意关门岂非对不起他们的付出?被告没有它法,只能背着恶名将饭庄里的老人全部换成新人,为防再次出现老问题,他只能将饭店名字改成自己的姓氏。”
“第二个问题,原告当年小产伤了身体,大夫说以后很难再怀有子嗣,被告在家中是独子,无后的话岂不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于是纳了妾,原告强势霸道,接受不了丈夫纳妾,与妾室合不来,争吵不断,几次下来病情变严重了,被告见状没有办法,只能将妻子送去别院休养,还别说,离开老宅后,原告郭氏的病情到是稳定了没有再恶化,由此可被告周山的所作所为委实是用心良苦啊!”宋状师说完后,终于侧过头将视线投到了关欣怡身上,“关状师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宋状师这人能在这一行做这么久,自然不会没有几分真本事,明明大家都知道周麻子这个人是个坏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在宋状师口中走了一遭,便成了周麻子是个有苦衷的一切都是为了郭家好的高节操人士,堂外观审的人中很多差点都要被说服了。
郭氏气得浑身发抖,抬头想反驳,触及到关欣怡沉稳的目光后她愣了片刻,最后收回目光垂下头沉默,不知为何,明明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可是刚刚的那道眼神却莫名地令她感到心安。
“啪啪啪”,关欣怡鼓了几下掌,赞道:“宋状师说得很好,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宋状师闻言扬起唇角,眉毛刚挑起来,得意的表情刚做至一半便被她接下来的话气得僵住。
“不过全都是歪理!猛地一听很有道理,仔细一琢磨全是站不住脚的废话!”关欣怡语气突然一变,
宋状师脸黑得难看,冷笑:“那宋某到是有劳关状师赐教了!”
关欣怡腰板挺得笔直,一双置于身后,另一手则握着折扇表情坦然地道:“宋状师既然要听,那我便与你说道说道。”
“宋某听着呢!”
“宋状师家中颇为富贵,家中有几十亩地,其中大半都是良田,以往都是令弟负责打理庶务,其中地里的收成一事也归他负责,可半年前令舅兄一家投奔青山县,正好令弟生病需静养很长时日,于是令舅兄便接手了打理地里收成的活计,不知我这说这些可是事实?”关欣怡提的这件事是她自己听说的,这事当时闹得很大。
宋状师自她一打个头便黑色极为难看,神色不悦地抱拳向江沐尘道:“大人,关状师说的这些与本场官司毫无关系,宋某拒绝回答。”
“大人,民女的这个问题与本场官司关系很大!”关欣怡也抱拳道。
江沐尘在堂上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冷肃着脸问:“关状师举这个例子目的为何?若与本堂官司有关请立刻点明,否则宋状师有权利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这还是江沐尘第一次在公堂上没“偏向”关欣怡,不但杨少白诧异地差点写错了字,连关欣怡都愣了下,明白他如此做自有他的用意,忙道:“当年宋状师舅兄接管了田地的事宜,结果被宋状师怨上,不但与舅兄吵过无数架,连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的妻子一并埋怨上了,甚至为此还闹上公堂过,当时还是前任县太爷接手的官司,最后前任县太爷强硬命令宋状师舅兄不得染指宋家田地!”
堂外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此时已经很多人都想通了关欣怡的话。
聪明如江沐尘自然打关欣怡刚提起这件事也明白了,就是因为明白她有绝对的把握,所以才会假意“为难”她一下,为了以后两人关系公开后堵住某些人的嘴。
关欣怡冷笑着看向脸色难看的宋状师:“请问宋状师,若按方才你为周山辩解的话,令舅兄分明是见令弟卧病在床而你又不通庶务,所以才‘好心’接手宋家田产帮你们打理,为了田地有更好的产出,将以往宋家惯用的佃户及长工短工都换掉,就如刚刚你说周山都为了郭家好一般,令舅兄所作所为明明与周山差不多,哪里有错了?何以当年你面对‘有苦衷’的妻子及舅兄一家,拼着要休妻都要将妻舅一家告上公堂?”
宋状师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唇角几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
“哼,身为状师,为自己的委托人辩护无可厚非,但还请在说锥心话时要摸着良心想想这些话是否能将自己说服?宋状师在涉及自身利益时,不管闹成什么样都不愿让自家的产业被妻舅一家占到半点便宜,而在说起经历比你当时惨数倍的原告郭夫人时,却开始说周山所作所为没错了!请问双重标准到如此卑鄙无耻的地步是宋状师一向的作风?你遇到这种事就是令舅兄‘心怀不轨之人企图染指你的财产’,别人遇到这种事就变成了‘周麻子是为了郭家好’,我想代表我的委托人郭夫人问你一句,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关欣怡就是那种别让她逮着一点对方言语上的不妥或把柄,否则她能滔滔不绝地将人挤兑得恨不得想死。
宋状师再是行为老手,这一刻他确实站不住脚了,在为周麻子说话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经历会被关欣怡拿出来说,关键是也太巧了,他当初的事与郭家这个事还真有几分相似,就是因为有着之前他状告舅兄打赢官司的事在先,他为周麻子的辩论就变得可笑了。
堂外传来几声嗤笑,宋状师听在耳中简直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早知这姓关的比她那个可恨的爹并不差什么的话,他都不该因为可观的报酬接这场官司!
说完了第一个问题,关欣怡开始说第二个,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说周麻子因着体谅妻子身体,为防她总生气而‘不得已’将她送走,那我请问,妻和妾时常起争执的话,身为丈夫若真心为妻子好,难道不该是将妾赶出去吗?为何到了周麻子那里却是将妻子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