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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手中的兵器,已换作了一杆长矛。只听他舌绽春雷,喝一声:“呔!”手一抖,长矛直刺而出。
“珰”的一声,项羽与蒙毅兵器一碰,立即感到虎口一震,那天龙破城戟险些把持不定。跨下的踢云乌骓前蹄一蹶,向天仰了起来。
项羽本是力大之人,能拉满六尺长的阴山神弓,而与蒙毅甫一交手,方知对手的力道,更在自己之上。
蒙毅哪会放过如此良机,左手一抻,已抽出一柄短剑。
那剑溶溶如水,剑身极薄,色作赤红,望去只有两尺,灿阳照在剑上,映出一溜奇幻的炫光。
这便是春秋时期越国铸剑大师欧治子采赤谨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制成的鱼肠剑。那鱼肠剑本极短极厚,刺客专诸用之刺透吴王僚的三重铠甲,取了王僚的性命,成就了公子阖闾的王位。那剑当时已断裂。后来伍子胥召来吴国工匠,将断剑回炉,打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这剑辗转易手,最后到了秦国大将军蒙毅的手中。
蒙毅取剑在手,双腿一夹,战马窜过一个身位,挥起鱼肠剑,刺向项羽心口。
项羽忙用天龙破城戟来格挡。蒙毅这剑乃是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神兵,唯恐毁了他的宝戟,侧身一让,闪过戟势,身躯如影随形欺了过去,用剑在项羽右臂划了一下。
项羽那右臂哪经得起这神兵一划,立刻鲜血狂涌,一条右臂已坠落马下。
蒙毅冷笑一声:“小子,跟我斗,你还差得老远。”一伸手,将兀在雪雪呼痛的项羽拧过马来,挟于臂下。那项羽身高九尺,蒙毅却拧他举重若轻,这秦国上将军这膂力,令人叹为观止。
※※※
就在这时,空中忽响起了一声鹤唳。一只巨大的白鹤上骑了一位少年,眉目清秀,唇如敷粉,额上扎了一根束带,穿一袭白衣,钟灵毓秀,神光内敛,宛如仙家童子。那少年跨下的白鹤,头顶一颗红冠,一身羽毛如银般雪白,双翅展开,在空中翩然翱翔。
交战之人,均为那鹤唳震惊,一时均停下手来。
在龙武坡韩淮楚与蒙毅决战时,见过这少年,听赤松子呼他为姬风。正是他掷出肩后的金圈,打伤了那逞凶的大蛇。但不知这仙道中人,今日怎会莅临于博浪沙。
此番那少年竟满脸肃杀,全无昔日那详和安逸之态。
只见他左手捧起长笛,凑到唇边,五指流转捏按,从笛中飘送出一缕笛声。
那笛声从空中传下,悠扬婉转。刹那间万千交战之士,均忘了杀戮,沉溺在那笛声之中。
笛声飘送,仿佛有晚归的牧童,俯身觅食的牛羊,清淙的小溪,天边的浮云。众人心中一畅,眼前随那笛声浮现出一幕幕虚幻的画卷。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度闻?
一群飞鸟,应声而至,立于姬风头顶,肩头,手臂,衣袍处,欢跳不休。黄莺高啭,布谷长鸣,和着笛声,应着节拍,为姬风平添出一股神逸。
项羽在与虞芷雅、项追乘喜鹊鹰飞过秦营之时,便曾听过姬风奏过这“万妙清音”。当时姬风只用之来召唤蛇母妖姬,曲调与今日吹奏的大有不同。他被蒙毅挟在臂下,一时竟忘了臂上的疼痛,随着那笛音入醉沉迷。
韩淮楚却未像众人一般反应。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门道家功法。若沉溺于此,便会中了姬风之术。
这倒不是因为韩淮楚身负异秉,不同于常人。只因他练过道家无上玄功——先天真炁。闻了姬风那笛音,体内立刻有了反应。
他只有暗中调息,保持神智,以对抗姬风的“万妙清音”。
与他有同一反应的,还有一驾龙辇中的英布。
英布被始皇赢政授以御前都统领之职,此时正与那千古一帝共乘同一龙辇,做了羸政最后一道屏障。羸政命他,不到最后关头,绝不现身出手。
英布修习的玉鼎妙虚功,与姬风同源,均是学自天池真人赤松子。那“万妙清音”一响,英布体内立刻有了强烈的反应,于是也默运玄功,与笛音相抗。
而剑魔管中邪的反应却大不相同。姬风的笛声,便是他体内魔功的天敌。此时他体内真炁信马由疆,恣意驰骋,一颗心跳荡不休,耳中仿佛听到锣鸣。
管中邪大惊,也不顾周围人骇异的目光,竟在道旁盘膝打起坐来。
其实此时也无人去顾盼他,所有的人都被那笛音摄迷心智。连那秦国上将军蒙毅,也不知不觉松开挟住项羽的猿臂,任其跌落于黄沙之中。
第三十五章 讨债而来
那姬风笛音又变,宛有塞外大漠,胡笳羌笛,战马嘶啾,铁铠铿锵,葡萄美酒,夜光杯盏,金风杀戮,愁云锁城,关山重重,春风不度。众人恍惚中,又随着笛音到了玉门关外,古时战场之中。
便有万千兵将,闻了那笛音,潸然泪下,蒙生思乡之情。如将众人的泪水汇于一处,便可填满数个大缸。就连那些精心挑选的秦军战马,也泪眼迷朦。
姬风似乎意犹未尽,曲调再变。又见有幽龙出涧,谪仙出谷,落红流翠,鸾鸟凤凰,洞天福地,云吞雾绕,琼楼玉宇,云鬟雾髻,琪花仙草,灵兽清童。不知不觉中,又将万千兵将,带入到一个虚无飘渺的神话世界。
此时此刻,韩淮楚、英布、管中邪仍是不为那笛音所惑的仅有三人。
笛音渐渐转为低柔,如同慈母蹲在摇篮边,为哄婴儿入眠,哼出的呢喃之声,如丝如缕,如梦如幻。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意乱情迷。
万千兵将,仿佛都已回到幼时,变为婴童,尽为笛音迷失心智。于是纷纷抛下兵刃,俯在驰道上,黄沙中,相继入眠。功力深的还可撑得长久,功力浅的立刻坠入毂中。
这场面非常奇特,刚才还拔刀相向,舍命拼杀的敌对双方,此时竟有人以对方为枕,就地躺下。还有的干脆互相拥护,蹲着就进入梦乡。
终于,刚才还杀气冲天的博浪沙,变得一片静谧。再也无人能阻止姬风,他便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那姬风按下巨鹤,飞临一辆龙辇上。长笛一划,那龙辇便哗然碎裂。姬风望了望辇内沉睡的始皇替身,摇了摇头,一纵身,又转到另一辆龙辇。
“这姬风究竟所欲所为?”韩淮楚看得大奇。
只见姬风将一辆辆龙辇劈开,不厌其烦,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终于当他劈开二十辆龙辇之后,便发现了身着龙袍,头戴帝冠的始皇羸政。
不料那羸政身旁,一位瘦弱的丑少年,早凝神以待。龙辇甫一劈开,那少年便猝然刺出一剑,如匹练般直取款姬风面门。
姬风实在没有想到在聆听了他有道家玄功发出的“万妙清音”之后,居然还有人躲在龙辇中未曾入眠。而这人的剑势,竟强横若斯!
一道剑光已临姬风面门,此时再欲躲闪,已是避无可避。
好个姬风!也未见他腰腿如何动作,竟硬生生将身躯向后挪了一尺。
韩淮楚看得咋舌不迭。原来这姬风的武功已精湛到“御炁挪形”的地步。
这种功法在《鬼谷子十四篇》“却乱”篇中便有记载。只要修为达到一定层次,便可意随心动,御炁挪形,而不借助于任何四肢腰际动作。看来那同是道家弟子的姬风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之上。
交睫间,姬风退了一尺,英布的剑光也涨了一尺;姬风再退,英布再跟。如此二人仿佛踩了滑轮,直退到一丈之外。
姬风忽然足尖一点,挑起地下一杆长枪,枪风霍霍,如出水的矫龙,直刺英布。
英布吃了一惊,长剑横削,挡了一下,那枪便坠于地下。如此一来,英布身形便滞了一滞。
就在这一滞之际,姬风的一口真炁已换了上来。
姬风长笛向前一划,一道绿光暴涨,“噗”的一声钝响,仿佛能将天幕劈开。那势道之猛,世难悍匹!
英布急忙使一招“脱袍换位”,伏身一滚,欲避那道笛光。但还是慢了一拍,被笛光扫在后心,火辣辣好生疼痛。
英布心道,“这小爷太猛,俺不要为了那皇帝老儿,丢了小命。”一纵身,闪身便逃。
那始皇帝嬴政现在是睡着了。若是他知道他钦点的御前都统领,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在这等危急关头,竟是这么来保护自己的,一定会气得吐血。
姬风的目标也不是英布,便任他逃去。一纵身,已窜上了劈开的龙辇。
他只微微伸指在始皇额上弹了一下,那千古一帝便睁开眼来。
韩淮楚心中一动,“原来这般便可以让沉迷入眠之人苏醒过来。”
赢政仍是睡眼惺忪,目光呆滞地望着姬风,好似做了一场长梦,刚刚醒来。
姬风挥起右掌,重重掴了羸政一掌,羸政终于如梦方醒。
随即勃然大怒,“居然有人敢掌掴朕!”怒喝一声:“你是何人,胆敢犯驾?”
姬风仰天哈哈大笑,笑声充满乖戾激愤:“暴君,你终于有落到我手中的一天!”
羸政环顾四周,旋即发现万千兵将已陷入沉睡。心中陡然一惊,“原来朕已无任何人可护驾依恃了。”
他本是千古一帝,当知道处境的不妙,那凌人的盛气立敛,语气也变得缓和下来。
“壮士,你究竟是何人?我羸政与你有何怨仇,你想置朕死地于后快?”
姬风眼中迸出血焰,冷笑道:“暴君,我姬周传了八百年的宗庙社稷,就毁于你羸氏之手。我的父王,也死在你们这帮屠夫手下。你说我与你有没有仇怨?”
“这俊秀的少年,原来是为已经谢幕,退出历史舞台的周王室讨债来的。”羸政终于明白。
※※※
公元前256年,利令智昏的周郝王姬延忽然头脑发热,想以天子的名义号召诸侯,协力攻打秦国。他约集六国大军会师,却只来了楚燕两国。
于是攻秦的计划变作了泡影,反惹怒了当时强大的秦国。秦昭王一怒之下,派将军羸缪发兵攻打西周。那羸弱只剩空壳的周室哪敌得过秦国虎狼之师,国遂亡。象征天下归属的九个巨鼎,也被秦师掠回咸阳。
周郝王被废为平民,迁出成周城和王城,不久便死掉。秦昭王倒还仁厚,将另一支武王后裔东周公姬杰降为东周君。
那东周君也学姬延,担任纵约长,联合各国,举兵讨伐强秦。
此时秦国国君乃羸政之父庄襄王。庄襄王便令相国吕不韦发兵十万,对抗六国大军。
吕不韦采取攻心为上的方略,用一纸檄文,吓得六国诸侯龟缩鼠退,纷纷退兵,东周君人单势薄,兵微将少,便为吕不韦所败生擒。
自此,享祀八百七十三年的周朝便彻底灭亡。
而这武功盖世的跨鹤少年,便是东周君姬杰之子。东周国兵败国破时,姬风才是襁褓中的婴儿。在强秦的虎狼雄狮手中,世外高人赤松子把他救了去,收为内弟子。
今日姬风,便要来报这灭国毁祠之仇。
※※※
羸政闻言,哈哈大笑:“那姬杰我羸氏待他不薄,只降他为东周君,本已宽宏。只想为你姬周存下宗祠以供享祀。不料他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竟敢纠合六国军队来攻我大秦。国破身亡实咎由自取。朕既落于你手,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羸政果然是千古一帝,身陷敌手,还能慷慨陈辞,有此帝王气慨。”韩淮楚闻言暗赞。
只听姬风厉喝一声:“暴君,纳命来!”取下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