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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都是为了防备匈奴南下抢掠,这利国利民的请求,想那刘邦应该依准吧?
没有那简单。韩国要迁都,那建新都的银子还要他老兄来掏。
去年岁末,那太原雁门两郡的赋税已经被汉家朝廷一股脑收走。韩国新立收不到税,干什么还须朝廷拨款。
刘邦正一心想着如何将项羽斩尽杀绝,汉军征战银根吃紧,哪有心思管到韩国迁不迁都。就将这奏章搁置起来,没有表态。
大汉如今地大物博,修建一座都城也就是挤挤牙缝的事。想那歌声能使五万楚军逃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美人军师十年不领俸禄,刘邦乐得看张良喝西北风,便笑嘻嘻道:“好!就以五万为限,寡人与军师打这个赌。”
※※※
张良真的就大干起来。找了四万楚籍士兵,每日学那《散楚曲》。又劈竹为笛,找一万士兵学习吹笛。那汉军营中,一下子变成了合唱团,每日歌声笛声不断,煞是热闹。
过得几日,将那《散楚曲》学练纯熟。张良令士卒夤夜潜往楚营所在东西南北四面峰头,一起唱歌吹笛。一夜之间,竟唱走了十余万楚军。
空口无凭,这数字又是如何得来的?
楚军这么一下子逃走十几万人,各伍各什都不满数,如何去投入战斗?肯定要重新点数编排队伍,收缩防线。混在楚营的汉军斥候,自有办法将点数的结果传递出来。
刘邦打赌输给了张良,却是十分兴奋,乐呵呵赞道:“子房先生真乃安邦定国之栋梁也。”于是准了韩王之奏,下旨拨款修筑韩国新都城马邑。
“昨夜半数楚军走散,咱们再去唱他两夜,楚营就要成为空寨也!”刘邦很理想地推测道。
张良一盆冷水浇下:“闻听如此悲切楚歌尚不动摇者,必矢志效忠项王之死士也。一唱则已,再唱就无此必要了。”
正是:一路雄兵犯界河,烟尘寒路绝人过。安邦赖有张良在,画角城头唱楚歌。就凭张良这一计“四面楚歌”,解除了楚军一半战斗力。那刘邦得一张子房,胜过得十万雄兵。
※※※
诸侯联军的绳索越勒越紧,西楚大军一半逃亡,形势已空前严峻。
白云洞前,响起了钟离昧与桓楚的小声对话。
“王妃病体还未好转么?”“有了一点起色。今日看见她自己坐起喝粥。”“王妃可能策马?”“虞姬连站立都困难,如何能策马?”
“韩信已击溃项声大军攻下东海,正在来九里山路上。若是韩信到此,再想突围恐不可得。陛下若再不突围,吾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也!”那桓楚的声音稍微拔高了一些。
“唉,朕何尝不想突围,怎忍心看着这些兄弟陪朕同死。但虞姬病体若此,如何能将她一人抛下自个逃亡。”项羽叹气道。
“天下美色何其多也!陛下乃万民之主,岂可为一妇人而将武信君留下的基业毁于一旦!”桓楚大声力谏道。
那项羽还在迟疑,忽然从洞内走出一侍女,对项羽道:“陛下,王妃有请。”
项羽也不知爱妃找自己何事,随那侍女走进洞内。
只见虞芷雅已坐在床沿,背脊崩得笔直,两只瘦骨嶙峋的手紧按住木榻,蚕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面色蜡黄。
“爱妃,你病体刚有所好转,何故坐起?快快躺下,休要累坏了。”项羽惊呼道,急忙搀扶着虞芷雅躺下。
虞芷雅倚着枕头问道:“陛下,我墨家一门,在军中还剩有多少人?”
项羽想了一想,说道:“大概有三百人。爱妃今日何故问起这事?”
虞芷雅顿时心中一寒。
曾几何时,墨家好生兴旺,在西楚九郡,墨家弟子以十万计。在西楚各部军马中效力的“墨侠”不说一万也有大几千人。想不到而今竟只剩这么一丁点人。
自周殷被俘之后,墨家弟子多集中在虞子期军中。她的信郎彭城一战,不仅敲响了西楚帝国的丧钟,也给墨家带来灭顶之灾。身为一派门主的她,如何能无视千千万弟子死在爱郎屠刀之下这个事实?
等到那刘邦得了天下,绝不会给绑在西楚战车的墨家弟子好果子吃,一定会对墨家来个大清算。墨家前景一片黯淡!
“请陛下将众弟子招来,臣妾有话对他们讲。”虞芷雅毅然说道。
※※※
白云洞中,人头攒动,三百名墨家弟子跪在一起。虞芷雅被两名侍女搀扶,坐在床沿。
“今日召各位弟子来,是为我墨家一门前途也。芷雅年少无知,蒙先师莫庄传我钜子之位,却不能振兴我墨家一门。如今众弟子纷纷战死,我墨家即将有覆巢之危。是芷雅无能也——”虞芷雅说到此,连连喘气。
墨家弟子一起垂泪,哀声一片。
虞芷雅对着一老者手一挥,说道:“秦师叔,你且过来。”
那老者是莫庄的师弟,门中的长老,名叫秦巩,虽是虞芷雅的师叔,却恭恭敬敬走了过来,到床沿边跪下道:“钜子唤老朽何事?”
虞芷雅神色肃穆,从怀内掏出一方黄铜,上面只有一个“墨”字,形似一块大方印,递到秦巩手中,大喝一声:“接令!”
钜子令一接,那秦巩便是墨家钜子。众弟子恍然大悟,原来门主召大家来,是要传位给秦巩。
但是门主如此年轻,正是青春妙龄,还有多少年好活,如何想到要传位?大家十分疑惑,那秦巩望着伸到手边的钜子令不敢去接。
虞芷雅看他犹豫,大急,厉喊一声:“芷雅身染重疴,恐不久于人世也!”仰面一倒,昏厥过去。
※※※
过了良久,虞芷雅幽幽转醒来,只见众弟子都在,个个流泪不已。
“秦师叔,芷雅病重,生死只在旦夕之间,难当钜子重任。我墨家一门存亡,只有依仗师叔你了。师叔还不接令,更待何时?”虞芷雅又将钜子令递给秦巩,连说带喘。
秦巩老泪纵横道:“钜子师侄有命,敢不遵从。只是诸侯大军伐我西楚,我门势衰如此,老朽又有何力保全我墨家?”
虞芷雅说道:“只要师叔谨记我命,从今以后,墨家弟子只写书立说,一不准从政,二不准入伍,以汉王之仁,当不致灭我墨家。”
墨家弟子以“伸天下之大义”为己任,只写书不从政不参军,那还叫什么墨家?
但众弟子皆体会出虞芷雅说这话的苦心。墨家一直与汉王作对,早已被刘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刘季若是做了皇帝,哪会启用墨家之人?只有低调行事,才能免灭门之灾。
秦巩接过钜子令,哽咽道:“钜子师侄之命,绝不敢忘。”
谁都能听得出,虞芷雅那话,实是遗命。看着虞芷雅传位秦巩,一个个弟子跪在床前,哭得如泪人也似。
“从今日起,师叔便是我墨家第八代钜子也。芷雅当会恳求项王,让各位平安离去。芷雅已身心交瘁,各位好自为之。”虞芷雅手一拂,示意众人退去。
※※※
混在墨家弟子中的韩淮楚,凝视着病体垂危的佳人,是泪眼滂沱。
麾下悍将灌婴枪挑虞子期,他一直负疚于心,早想找个机会来向佳人表白,自己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梦里萦回的,唯有佳人而已。
而那战争的形势,不容他轻易离开军营。等到收拾完项声季布的兵团,韩淮楚率军赶到九里山东麓,找了一个借口将军务委与灌婴,便只身上路。
一个诸侯大王溜号,为见佳人一面竟冒生死危险,简直是色胆包天!他又找了什么借口?觐见汉王商讨灭楚大计。
就在那楚军下寨的山下,韩淮楚将战神宝驹放逐山林,自个戴上纳米面具,施展鬼魅般的轻身功夫,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了楚军驻地。
这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步步惊心。那楚军在山上是戒备森严,错非韩淮楚有绝世轻功,换了别人早被楚军擒下拘到那项羽面前一刀咔嚓。
他虽打探得佳人住在白云洞,虽然那白云洞离他藏身之地也不过百十米距离。但自从上次楚军闹事要杀了妖女虞姬,那小小的洞口前日夜皆有警卫站岗,韩淮楚一直得不到机会混入洞中。就这么过去了一日一夜。
今日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他打听到佳人要召见墨家弟子,半路上点了一名落单弟子的穴道,剥下他身上的褐衣麻鞋自个换上,就这样终于见到了每日魂萦梦牵的佳人。
看着佳人一病如斯,病如膏肓,想来都是因为虞子期被杀之事让她深深伤心。韩淮楚心如刀割,只恨那挥军彭城的一幕并未发生。
大错已经铸成,韩淮楚如何能让虞子期死而复生?他只有望着佳人以泪洗面,深深地忏悔。
泪水几尽干涸,突然听见佳人一声启齿,要大家退去。韩淮楚心中一怔。
退去容易,要再见到佳人,比登天还难。韩淮楚如何舍得离开?
※※※
墨家弟子鱼贯退出洞外。韩淮楚磨磨蹭蹭,将身退到队列最后,突然将身一旋,藏在一口钟乳石柱之后。
他做的这一切无人察觉,韩淮楚心中却是砰砰乱跳。只要有人看见,立马便会发现他这个让墨家弟子视为大仇人的齐王韩信!
白云洞中安静下来。佳人倚在枕上,一喘一息牵动着韩淮楚的心。
“芷雅呼吸如此紊乱。盛夏季节,芷雅竟盖如此厚的被衾!看来真如她所说,恐怕不久于人世也!”韩淮楚心中大为揪心。
佳人得的是心病。心病要用心药来治。而能治疗佳人心病的韩淮楚,却不敢露出半点行藏。只因为在那白云洞中,还有两名侍女正在掩帐。
急冲冲的脚步响起,项羽那伟岸的身躯出现在韩淮楚视野之中。
“爱妃,你正当青春,为何传位与他人?”只听项羽问道。
佳人“嗯”了一声,说道:“臣妾做这钜子做得太辛苦,早就想卸下肩头这副重担。”
项羽爱怜地望着帐中的佳人,说道:“不做这钜子也罢。爱妃今日累了,早点安歇吧。”说完转身欲走。
“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请陛下依准。”佳人说道。
项羽闻言一个错愕。那佳人与他成亲数年,还是第一次听她求自己什么。转过身来问道:“爱妃有何请求?朕一定答应。”
“请陛下放我墨家弟子下山,不治他们临阵脱逃之罪。”佳人犹豫一下,吞吞吐吐说道。
项羽脸上现出很痛苦的表情。
临阵脱逃,那可是军中大忌。按照军法,绝对是杀无赦。
第一次听见佳人恳求自己,竟然求的是这桩事!连心爱的妃子也不愿让门中弟子为他殉葬。只差一句话她没有道出:自己已经穷途末路。
沉默一下,项羽故作轻松地笑道:“十几万将士都做了逃兵,朕也未作追究。你门中几百人要去,就让他们去好了。莫非爱妃也要随他们离去?”
什么人都可以走,什么人都可以弃自己而去。只有心爱的虞姬不能。项羽说出这话,心中忐忑不安,深恐爱妃的回答让自己失望。
“只要陛下不难为我门中弟子,臣妾愿随陛下同生共死。”佳人泰然说道。
项羽听了心中一阵滚烫,道声:“爱妃早作安歇。”旋身而去。
韩淮楚在石柱后乍听佳人说出同生共死这四字,心中大震。
书中写的是虞姬在垓下为项羽殉情拔剑自刎,韩淮楚一直想不出来与自己心心相印的佳人有什么理由为那暴君殉葬。今日终于知道了理由,韩淮楚满心悚然。
“这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