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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望了范增一眼,只见他捋着银须,面沉如铁。
“这范增果然老辣得很,借刀杀人,要把这残暴的骂名嫁给刘邦。”韩淮楚心中寻思。
范增见他犹豫,问一声:“韩信,你在想什么?天色正晚,正好趁秦人熟睡,在梦中将他们结果掉,还不快去!”
韩淮楚道声:“得令!”跨上一匹马,急冲冲向刘邦大营而去。
范增对项羽道:“羽儿,老夫已传令,将秦狗全部坑杀,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项羽点了一下头,说道:“早该如此。”
忽然他双手抱头,高喊一声:“好痛!”说罢“砰”的一声,仰面跌倒在地。
范增急叫:“羽儿你怎么了?”项羽嘴角不停地抽搐,说道:“我头痛得厉害,好像要炸开一般。快把我扶回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项羽那九尺长的身躯抬起,扶回中军大帐。项羽往榻上一倒,就沉沉睡去。
※※※
韩淮楚骑着快马,匆匆来到刘邦军营,已到亥时。刘邦营中已熄了灯,只有巡逻的哨兵仍在值守。
韩淮楚道明来意,叫开营门,由一小兵带路,来到了刘邦的帐中。
哪知那刘邦竟然并未在帐中。
原来那刘邦先头遭龙且等人暗杀,窝了一肚子气回去。遇到夏侯婴,谈起遭暗杀的经过,破口大骂。
夏侯婴看他生气的样子,说道:“沛公,俺今日去到城阳城中,在那芙蓉院里认识了几个小娘子,都长得娇滴滴白皮细肉。何不去那里宿上一晚散散心?”
刘邦一听,顿时心里痒了起来。
原来此次刘邦只带了夫人吕雉一人出来,营中别无其他美人。那吕雉在他眼里便像豆腐渣一般,哪里提得起兴致。
其实吕雉的容貌也算得中上之姿了,那窑子里的粉头未必及得上她。但家花哪有野花香,刘邦原本就好这一口,又心里憋气,听了夏侯婴之言,心里便活动开来。
刘邦犹豫道:“这军中岂能无主。俺如何能去城中?”夏侯婴道:“无妨,叫纪信来扮成你的样子,留在你营中,只一晚上,料想无事。”
于是刘邦就唤来纪信,呆在帐中,自个儿同那皮条客夏侯婴,躲在夏侯婴的车中,乘着夜黑溜到了城阳城,风流快活去了。
纪信假扮刘邦,正吹灯睡觉,只听帐外一人禀告,项羽遣人来到。
只听一人在帐外大叫:“沛公,紧急军务!”纪信听那声音,辨出是韩信,大为窘迫。
那刘邦只说出去一晚,叫他冒名顶替,谁知这一晚偏偏来了紧急军务!
不出去见人也不是个事。纪信忙披衣起床,走出帐外迎接。
“我当是谁,原来是韩将军到此。这么晚了,有什么军务?”
韩淮楚望着纪信发愣,问道:“怎么是你,沛公人呢。”
纪信便苦着脸,把刘邦去了城中的事告诉韩淮楚。韩淮楚一听便哭笑不得,说道:“快差人去城中将沛公找回来。”
只听身后一人悠悠道:“什么紧急的事啊,能否让娥姁听一听?”韩淮楚回过头,只见月光之下站了一人,可不正是刘邦的夫人吕雉。
韩淮楚这是第二次遇见吕雉。第一次在萧何的家中,那时吕雉为了嫁不嫁给刘邦一事把握不定,来找鬼谷悬策看相。那时的吕雉可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如今一见,想是生产的缘故,风采大不如昔。
纪信介绍道:“夫人,这便是韩信韩将军。”
吕雉却是第一次见到韩信,便拿目向他上上下下看来。连声称赞道:“原来你便是韩信,我夫君常常夸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非池中之物。”
韩淮楚淡淡一笑:“夫人过奖。”
吕雉又道:“听说韩将军犯了一点小过错,被贬去做了一个持戟郎中。这可太屈才了。我夫君这里正缺少像你这般的文武全才,不如离开那项羽,到我夫君这边来吧。”
韩淮楚哑然失笑,“那刘邦还知道遮遮掩掩,这老处女竟赤裸裸地挖角。他们夫妻俩这倒是一条心,见到人才就想招揽。”于是笑道:“韩某深受项公大恩,不忍背弃少将军。夫人好意,韩某心领了。”
吕雉还不甘心,又道:“娥姁有一妹子,年方及笄,模样还过得去。听说将军还未立家室,娥姁愿将妹子许配给将军,不知将军可否愿意?”
韩淮楚想起一年前在萧何家中见过的吕媭,心中好笑,“那吕媭还是一个幼女,虽过了一年,想必还未成年吧。要是放到未来社会,小生娶了她,定要判我个刑不可。”笑道:“韩某只是一个持戟郎中,哪里配得上夫人的妹子。”吕雉连声道:“配得上,配得上。你要担心没有家产我妹子受委屈,我吕家可有家财万贯,可以为你们买田买地。”
纪信嘿嘿一笑,说道:“夫人,韩将军有紧急军务在身,你那结亲的事以后再提吧。何况那项家大小姐早就对韩将军有意,要是知道夫人想把妹子嫁给他,非找你拼命不可。”
吕雉这才明白,站在眼前的韩信是被那项追项大小姐看上的,看来这一招美人计是用不上了。心想怪不得韩信宁肯在项羽帐下做一个持戟郎中也不愿背弃他,原来是有美人相伴。尴尬一笑,说道:“韩将军深夜到来,不知有什么军务?”韩淮楚望了望四周,说道:“入帐再说。”
进了帐中,韩淮楚将来意一讲,纪信就嚷将起来:“不行,沛公最讲仁义,要是干了坑杀降卒的事,岂不砸了他仁义招牌。这种事情,绝对干不来。”
吕雉初时也是吃惊,忽然问出一句道:“这军令范军师知道吗?”韩淮楚点点头:“范军师已经知晓。”吕雉又问:“范军师既已知晓,为何不阻止?”韩淮楚笑道:“这军令就是范军师下的。”
吕雉顿时明白这是范增的诡计。日里暗算夫君不成,又想出这一招,意在毁坏夫君的名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那老爷子把夫君给盯上了。日间夫君收降降卒,便被他拿到把柄要致夫君于死地。如果不答应坑杀那些降卒,又给他一个上门问罪的理由。”
吕雉不同于刘邦。刘邦要坑杀降卒还会有所顾忌,那吕雉史书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起人来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那些降卒与她没有半点瓜葛,是死是活她怎会放在心上。
吕雉的信条是怎么对自己有利就做什么,从她肯嫁给刘邦就可见一斑。于是道:“既是少将军与范军师的军令,不容耽搁。沛公不在,咱们便按军令执行。去告诉樊哙,乘秦人熟睡,全部做掉,一个不留!”
韩淮楚听着她的声音,冷酷无情。听着那声音,就像在长乐宫中,一把竹签捅进了自己心窝一般,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韩淮楚既然交代完毕,便拱手告辞而去。
※※※
那屠夫樊哙接到军令,大为犹豫。
原来不是为别的,只是要一举坑杀两万降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便紧急发动,将刘邦营中能打的打手都唤醒起来,一人提一把兵器,冲入熟睡的秦军降卒营中,不由分说,一阵乱刺乱砍。可怜那秦军降卒正在睡梦之中,浑不知死神降临。
也是日里那些秦军将领被刘邦一阵黄汤猛灌,又一人受了刘邦一个亲亲蜜蜜的拥抱,没有提防。另外秦军手无寸铁,虽然有过不大的反抗,哪里是这些手舞兵器的屠夫的对手?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两万将士,一夜之间全部饮恨身亡。
汉书中对城阳的这场屠杀讳莫至深,皆是语焉不详。人们往往只知道项羽屠城,坑杀降卒,却不知早在反秦战争期间,刘邦与项羽协同作战时,就有过挥起屠刀共同杀戮的记录。
虽然刘邦部充当了刽子手,那军令是项羽所下,便增加了他的杀孽。为了让这些冤死鬼不能投胎转世,好增加项羽的罪孽,这场杀戮的幕后策划者申公豹,又在那军营上空,用罗生噬灵图结成一张无形大网,收摄那刚死不久的生魂。
生魂被收去,地府自然不会甘心。上次申公豹收摄生魂后,阎王便告到仙界。群魔都躲入了时空明轮,原本以为天下太平,谁知还有申公豹这个漏网之鱼。这一次申公豹大张旗鼓地收摄生魂,仙界又派出了高人——原始天尊的大弟子南极仙翁来擒拿申公豹。
第二十九章 厉兵秣马
那申公豹正用罗生噬灵图结成一张无形大网,收摄撞到网中的生魂。陡听空中一声顿喝:“申师弟,各路妖魔皆已遁入时空明轮,你还敢在此做恶。今日拿住你,叫你形神俱灭!”
形神俱灭是妖魔两届最悲惨的结局。形灭神存还可以夺舍再生,神灭形存还可以重新修炼元神。那南极仙翁一张嘴就是形神俱灭,其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若在往日,申公豹最畏惧的就是这位南极仙翁,见到他只有远远避开,逃之夭夭的份。可如今有混沌钟在手,他腰杆便壮了起来,说出的话也大不相同。
申公豹冷笑道:“南极师兄,吾只正要找你报昔日被擒囚于北海泉眼之仇。吾不来找你,你倒自己撞上门来。看谁把谁打得形神俱灭!”
南极仙翁直疑申公豹失心疯了,说大话怎不怕凉牙齿。
仙魔两届,一言不合便是开打。南极仙翁也不啰嗦,喝一声:“白鹤童子何在?”童子应道:“弟子在此。”南极仙翁道:“你去将申公豹一口啄死。”
白鹤童子领了法旨,在云中一个翻滚,化身为一只大鹤,冲着张喙申公豹便啄。
在万仙阵后,白鹤童子能追得申公豹上天入地到处乱逃,法力便远远高出申公豹。何况申公豹在北海泉眼呆了八百年,功力不进反退,以他一啄之力,按理申公豹是不敢招架。
谁知申公豹公然无畏,叫一声:“起!”一口古铜色小钟从申公豹手中应手而起。
便听“嗡”的一声,如同从亘古洪荒传来的天外之音,悠悠绵绵,飘渺来自那无边宇宙的深处。
如一池平静的湖水投入了一颗小石,那混沌钟周边突然衍生出一圈圈如同涟漪般的黄金波纹,以古钟为中心蔓延开来。先是无形,后化为有形,每一圈有形的波纹,皆是诛仙灭神的利器!
波光荡漾,只见白鹤童子被那黄金波纹的外圈一触,忽然那波光化为一只巨兽之手,把白鹤童子的脖子一抓,瞬间白鹤童子被拽进了混沌钟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过程说起来繁复,却只在一瞬之间完成,真是地地道道的秒杀!
音波骤然而止,混沌钟飞落申公豹手中,只见钟底滚落出一粒白色的仙丹。申公豹张嘴一吞,那丹丸就飞入了他口中!
南极仙翁大骇。那白鹤童子从他得道伊始便跟随他修炼,根基深厚,道行比他另一位得意弟子杨戬只高不低,却被申公豹以一口小钟摄走,瞬间便炼成了仙丹,被他当成补品吃入了肚中!还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事情?
能在一瞬间将元神炼化成为仙丹的,这世上只有一件法宝可以做到。
他声音颤抖道:“你手中可是那东皇太一的混沌钟?”
申公豹哈哈一笑:“算你还识货。南极师兄,下一位该轮到你了!”
便见申公豹手一扬,那混沌钟高高祭起,发出一道道慑人的音波,直向南极仙翁涌来。来势之快,只在交睫之间。
南极仙翁骇得魂不附体,也不管能不能招架得住,将五火七翎扇一搧,五火纠缠,五彩神焰焚动,火势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