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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道:“许是王妃想殿下了。”
李元婴心里挺美,面上还是很谦虚地说:“才半天不见,姝妹妹怎么会想我?想也没事,明儿我就回去了,不会叫她想太久的!”
左右听着都笑了。
李元婴去和柳宝林说了一声,便又骑着马出了宫,直奔李靖家。其实刚才听阎立本说蹿出只小豹子,李元婴就两眼发亮,迫不及待想去李靖那边撸豹子!
不过,在他皇兄面前他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免得他皇兄觉出不对来,不让他去了,毕竟他皇兄有禁止他去李靖家骑大象的前科!
与此同时,李靖家中,红拂正在替李靖整理许久没穿的礼袍,埋怨他养的豹子乱窜。李靖道:“底下的人一时没关好笼门而已,谁知道会冲撞到阎侍郎?”
人已经得罪了,红拂只能叹着气说:“他回去跟圣人一说,圣人不会不让你的画像入凌烟阁了吧?”
李靖言简意赅:“不会。”虽然他已算是半解甲归田状态,但自大唐立国以来也算屡立战功,还为朝廷著了兵书,李二陛下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他剔除在外。他说道,“就是不知会换谁来?”
夫妻俩正说着话,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李元婴来了,说是奉命来给李靖画画的。
李靖与红拂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不过两个人对李元婴的到来都很欢迎,主要是李元婴当初主动帮红拂请来了孙思邈,把病重垂危的红拂救了回来。后来了解多了,李靖觉得这位小王爷很对他脾气,每次李元婴上门他都很欢迎。
李元婴也没和李靖见外,兴冲冲地跑进来,左看右看,没看见豹子,便问李靖:“不是说有小豹子吗?在哪里?我想看看!”
李靖也不急着要画像,起身带李元婴去看他刚得不久的小豹子。他说道:“这豹子的父母都没了,被带回来时还没睁眼,我叫人喂羊奶喂大的,没想到居然还挺有野性。”
李元婴一点都不怕那野性十足的小豹子,还跃跃欲试地提出要摸一摸。
李靖叫喂养豹子的人把它骗出来给李元婴过过瘾。
李元婴顺利摸到豹子,觉得手感挺不错,可着劲蹂/躏了一会儿,非常满足。撸了豹子,他又去看去年戴亭从吐蕃带回来的牦牛,李靖手底下的人养东西很有一手,连离了高原可能活不了的牦牛都活了快一年了,虽然瘦了不少,但总算还能吃能跑。就是天气马上要转热了,照看牦牛的人在帮它剃毛,让它清清爽爽地熬过酷夏。
李元婴对剃毛也很感兴趣,冲上去逮着那头白牦牛剪下一把一把的白毛,玩得不亦乐乎。直至被很没安全感的白牦牛顶了一下,摔了一屁墩,李元婴才心满意足地去和李靖商量画像的事。
李靖早叫人备好笔墨了,还重新穿上了正儿八经的礼袍,看起来正式得不得了。
李元婴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身装扮不够威风,不如穿甲胄吧!将军还是要身穿铠甲、手拿武器最好!我看其他人都穿得差不多,大家都一个样太不显眼了,我给您画幅最显眼的!”
李靖道:“也好。”
两人商量着商量着,最后变成画李靖身穿甲胄骑在马背上的英勇姿态。
125、第 125 章
自从对外宣称腿部有疾; 李靖已经挺久没上马; 更别提穿着甲胄上马; 但李元婴的提议让李靖也来了兴头,马上叫人去拿他的甲胄来。李元婴又说:“要拿年轻时穿的那种!”
李靖奇道:“为什么?”
李元婴道:“既然是要展现功臣的风姿; 那自然该展现您立功时的风采。”见李靖依言命人去取当年穿的甲胄; 李元婴又兴致勃勃地问李靖最得意的一仗是在哪儿打的; 当时拿的什么武器; 骑着什么样的马儿; 身边可有什么飞鸟帮着传信。
李靖的甲胄平时都是红拂管着,听人说李靖要穿早前的甲衣; 红拂吃了一惊。细问之下; 红拂才知晓李元婴的打算。她虽然觉得这样的画像可能入不了凌烟阁,但是李靖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她自是亲自领着人带上甲衣一块过去校场那边看看李靖久违的马上风姿。
李靖见红拂亲自来了; 开怀地一笑,命人伺候自己穿上甲胄,还招呼红拂帮他把披风拿来。他年纪不算小了; 这几年又总生病; 骑马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他也不怕旁人笑话; 叫人把自己搀扶上马,坐在上头和李元婴回忆:“当初我的马不是这一匹,是红色的,可精神了,跑起来鬃毛和尾巴都甩得老高。我还养了只猎隼; 你见过没猎隼没?”
李元婴道:“见过,老凶老凶的!”
李靖哈哈笑道:“可不是吗?它还啄过突厥人的眼睛。突厥人自己也养鹰隼,但都不如我养得好!”李靖说到兴起,又喊守在一旁的亲兵,“去拿我的戟来!”
亲兵领命而去,很快替李靖将描金长戟取了过来。李靖伸手一接,觉得有些沉了,但还是抬起已经青筋毕现的手把它举了起来,对李元婴道:“当年,我能用这戟轻轻松松扫平一片敌人,放我出去杀个痛快,我能以一敌百!”
李元婴听得心驰神往,又夸道:“您当了将军,那就是以一敌万!不,应该是以一敌十万了!”
李靖乐道:“哪有那么夸张,还是得有好使的兵,当个光杆将军我也没辙。”
一老一少两个人聊起战场来那都是热血沸腾,李元婴两眼发亮地要李靖多说点,李靖则是满脸都带光地回忆往昔。
红拂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得兴致高昂,眼眶不知怎地湿润了。
多久了啊,自从贞观十年的吐谷浑之战后,她丈夫就再也没有上过马,也没有这样意气风发过,每日不是闭门著书就是逗逗府内养着的飞禽走兽,再没有露出过这样一面。可她是一路随李靖走来的,她知道李靖只有在战场上才最快活,他这个人就是为战而生的!
李元婴和李靖聊了个尽兴,却压根没动笔墨。李元婴对李靖说:“我心里有谱了,回去慢慢给您画,画好了让人送来给您看看,您觉得可以再让人送去宫里。”
李靖一口应下。
送走李元婴,李靖才发现红拂眼眶泛红。李靖过去握住红拂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红拂道:“好久没看到你上马了。”
李靖道:“你若想看,我天天上马给你看。”
红拂扑进李靖怀里,夫妻俩紧紧相拥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往日时光。
他们能平平安安到老、能看着儿孙长大成人,总要放弃一些东西,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李元婴已和柳宝林道过别,便不回宫了,径直带着李二陛下着人准备的笔墨纸砚回了国子监,寻马博士他们腾了个位置,说是奉旨画功臣画像。马博士他们都挺纳罕,李二陛下的打算他们也有所耳闻,但他们听说的是李二陛下派阎立本画画像、褚遂良题字,没听说要让李元婴画的。
李元婴便把阎立本被豹子惊吓到的事跟马博士他们说了,还着重描述豹子长什么样、手感如何。这下好了,大伙都知道李元婴跑去李靖家里撸豹子了!
虽说都觉得让李元婴来画功臣图有点儿戏,但马博士等人还是挺好奇李元婴能画成什么样的,把直舍内的一处静室给了他,让他空闲时过来这边画画。
李元婴抱着笔墨纸砚去静室那儿放好,连着好几天都没动笔,只在早课时腾出时间坐在一旁看马,看它们的眼睛长什么样,看风一来它们的毛会沿着什么方向飞动,看它们跑起来时蹄子怎么扬起、怎么落下。
看得多了,李元婴脑海里便有了匹活灵活现的马,那马儿通体火红,眼睛又黑又亮,神气得很!接着马上又多了个人,那人的脸庞逐渐变得年轻又英俊,瞧着正当壮年,整个人英姿勃发,瞧着就是个少有的英雄人物。
最后,一只凶猛的鹰隼从天上长啸而下,落到了那盖世英雄的肩膀上。
如此一来,整幅画面就完整了。
李元婴废寝忘食地琢磨了数日,终于开始动笔了。他和马博士告了假,把自己关在静室里一整天,在魏姝等人担心他会饿伤身体的时候,李元婴出来了。见魏姝等人都守在门外等他,李元婴兴冲冲地拉着他们入内看他的杰作:“你们看,我画好啦!”
魏姝被李元婴拉着进屋,也不挣扎,迈步跟着李元婴走到案前,只见案上铺展着一张长长的画卷,画上的人是学着阎立本惯用的画法来画的,画工兴许差了些,但胜在鲜活动人。
没错,只看一眼,画上的李靖就像是走到了你眼前来一样,也许那面容没多相像,那身量也没完全按着本人来画,但是你一眼看去就晓得这人是李靖,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将军——看久了,你甚至由衷地生出一股想要跟他一起血战沙场的热血来!
魏姝夸赞道:“画得真好。”
武媚也说:“对,画得好极了。”她曾远远见过李靖,那时李靖已经患了足疾,每次进宫都拄着杖,身形看着越发地伛偻,丝毫没有年轻时的骁勇与英朗。看了李元婴这画,她便明白为什么李靖的夫人当年不顾一切要与他结为连理,这样的英雄人物,谁看了不会心生倾慕?
这边的热闹也将当值的马博士几人引了过来,听说李元婴把画像画好了,他们也都上前准备看看李元婴画出了什么样的“功臣图”。一看之下,早些年就见过李靖的沈博士夸道:“像,真像啊!我记得当年的卫国公就是这样的!”
其他人也觉得李元婴画得着实传神。
李元婴得了一通夸,高兴得不得了,叫人把画像送去李靖家中让李靖看看满不满意。
专注画画时李元婴不觉得饿,画完后李元婴就发现自己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好在食堂就是丰泰楼包的,李元婴哪怕去晚了也有人帮他留着不少好吃的,李元婴做完一桩事,胃口大开,在魏姝她们的陪伴下大快朵颐。
等李元婴吃饱喝足,唐璿才在一旁说他:“你怎么连饭都不吃,大家很担心你。”
李元婴道:“我画画讲究一气呵成的,停了就很难找到感觉。”为了一幅画像琢磨了几天,李元婴却一点都不觉得累,还感觉自己边画边感悟到不少技巧,画技提升了不少。他兴致勃勃地对魏姝说道,“我觉得我现在会画人像了,就是画起来有点累人,旁人我再不画了!等我们成亲时,我把你穿嫁衣的模样画下来好不好?”
魏姝感觉其他人都齐刷刷地朝自己望过来,耳朵虽然微微泛红,口里却还是很高兴地应了一声:“好。”
李元婴开开心心地送魏姝到她们住的小院前,径自回去呼呼大睡,补回白天为了画李靖画像耗掉的精神。
李元婴吃饱喝足早早睡下了,李靖府上却一整夜都灯火通明。李靖夫妻俩把画挂了起来,两个人坐在画前看着画上正当壮年的马上将军,那马就像他那已经老死的爱马一样,又精神又骁勇;那长戟高高扬起,仿佛有破风之声;连那鹰隼,也像是活生生地来到了眼前。
这画像李靖满意吗?李靖哪能不满意,他怎么都没想到,从没见过他当年模样的李元婴能够画出这样一幅画像来。要知道当时李元婴甚至还没出生!
红拂道:“能不能叫人另画一幅送到凌烟阁去?这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