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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想了想,点头:“嗯,那我回去等你。”
他说的的确不无道理,而且,她忽然觉得,应该给他独处的机会。
就好比刚刚给陌千羽和襄太妃。
虽然楚凝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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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千羽踏进龙吟宫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
落日的余晖从窗户斜铺进来,将殿里面染上一片红彩,也将负手立在窗边的男人周身拢上一层红芒。
其实也没有多久未踏进这里,陌千羽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物是人非。
记得以往每日的这个时候,都是他去映月楼的时候。
想起映月楼,他想起那个最初让他每日去映月楼的女子。
易敏。
太后都知道让她的人扮作易敏的样子去天牢,除了因为易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和大牢以外,她笃定的还有易敏会为他做这种事,以及他会相信易敏并且愿意随其越狱吧?
垂眸弯了弯唇,他举步走了进去。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站在窗边的凤影墨回头。
见到是他,眸光微微一敛,并徐徐转身。
“你来了。”
那样子,似是早知道他会来,又似是专门在等他一样。
“嗯,”陌千羽缓步走了过去。
心情
其实是复杂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想想,曾经也是挚友过。
是主仆,是君臣。
没想到最终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我过来是跟你说一声。。。。。。”
“正好,我也准备去找你!”没有让他的话说完,凤影墨就出声将其打断。
陌千羽一怔。
凤影墨面沉如水,凝眸看向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
是夜。
张府。
厢房里,霓灵一袭单薄的寝衣坐在灯下,对镜卸着头上的发饰。
低低叹。
这一头华发何时才能转黑啊?
张硕走过去,张臂将她抱住。
空气中还飘着沐浴花的香气,以及女子淡淡的体香入鼻,张硕心神一旖,大手当即就不规矩起来。
探进寝衣大敞的领子。
霓灵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发簪,隔着薄衣将他的手按住,红着脸喝止道:“张硕,别乱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又陡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该叫你什么?叫张硕?明明你不姓张。叫你钟卿尘?你也不姓钟。可姓陌的话,你又没有名字。”
见霓灵秀眉微锁的样子,张硕轻笑。
虽然手被她紧紧握住不放,但是口鼻依旧在她的脸颊耳畔流连,“这个也能让你伤神?我认识你的时候是张硕,和你一起的时候也是张硕,你自然就应该叫我张硕咯。”
霓灵想了想,点头,“嗯。”
的确这个名字最合适。
叫钟卿尘太奇怪了。
在她的心目中,这个名字是属于大哥的。
而若姓陌,那就得重新取个新名字。
忽然,她眸光一亮,“要不这样,你就叫陌张硕,姓陌,名张硕。”
陌张硕?
张硕汗,一脸嫌弃。
“这名字真难听。”
“难听吗?”霓灵念了两遍,“不觉得啊,而且,大家平时喊你可以不带姓,直接喊你名字就行。”
张硕再汗。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跟叫张硕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你是当今世子,你姓陌,你的血管里面流着陌家的血,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说到这里的时候,霓灵忽然笑了,“诶,张硕,没想到你跟凤影墨竟然是兄弟。”
“堂兄弟。”张硕如是纠正道。
一边说,一边吻上她小巧的耳珠。
霓灵浑身一颤,微微缩了脖子,强忍着酥痒,绷直了声音调笑道:“反正也是兄弟。既是血缘上的堂兄弟,又早已是挚友的难兄难弟,看来,你这个世子的前程似锦啊,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你希望我加官进爵吗?”张硕突然问,滚烫的唇离开她的耳珠,轻轻蹭在她的脸上。
“难道你不希望?”霓灵也不答反问。
“不希望!”张硕回得干脆,话落,将手自她的领子里抽出来,直起腰身,然后扳过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一直像现在这样在太医院里做一名太医。”张硕专注地凝进霓灵的眼睛,说得一本正经。
睨着他的样子,霓灵“噗嗤”一声笑了。
她不过跟他调笑而已,至于那般郑重其事吗?
而且,太医很好啊。
治病救人,也比较不受约束。
最重要的,皇室纷争太过复杂残酷,那么多鲜血淋漓的例子。
虽然凤影墨为帝王,自是不会对张硕不利,但是,做太医是最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威胁的选择。
单纯如她,都能想到这些,面前的这个男人定然也是如此考虑。
“我支持你!”
她回望着张硕的眼睛。
似是意料之中,张硕眉眼一弯,蓦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砰砰砰……”外面骤然传来细碎的敲门声。
两人一震。
霓灵伸手推张硕胸膛的同时,张硕已皱眉放开她的唇。
“谁?”张硕问。
外面的人没有吭声。
屋内两人对视了一眼,张硕伸手将霓灵歪垮到一边的领子拉正,“我出去看看。”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拉开厢房的门,门外并未见有人。
张硕一怔。
扬眸,便看到站在院子里树下的那一抹清瘦盈盈的身影。
虽然身影尽数被大树的阴影笼住,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眸光微微一敛,他反手将厢房的门带上。
举步朝身影走过去。
待徐徐走近,他才发现,对方头戴风帽,面掩轻纱。
这么热的天,她……
“你怎么来了?”
在行至距离对方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他停住脚步。
他这个问题似乎让对方有些受伤,露在轻纱外面的一双眸子里的光芒微微一黯,“白日我不能出门,只有夜里过来找你。”
白日不能出门?
张硕微微一怔。
“为何?”
“为何?”巧黛嗤笑,“那日你不是也在现场吗?陌篱殇给我吃了噬颜丹,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硕又愣了愣,有些震惊。
噬颜丹?
他还真的不知道。
哦,好像有点印象。
似是听陌篱殇说了,只不过当时的他神识恍惚,心思根本没在哪个上面,也没怎么听到说什么。
噬颜丹并无解药,服下此丹之人,一旦发作,不得见阳光,否则,皮肤会一寸一寸溃烂,噬颜丹的名字也由此得来。
难怪如此大热的天,还戴着风帽,掩着面纱。
“那你的脸……”
张硕没有将话说完。
水眸盈盈凝着张硕,巧黛伸手,来到自己耳边,轻纱的一角垂落,露出她掩在轻纱后面的脸。
张硕眼波一敛。
半边脸颊赫然已经溃烂。
让原本姣好的容颜,此刻在斑驳的树影下,却如同一个鬼魅。
巧黛苦涩地弯了弯唇,又抬手将轻纱掩好。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和坏事,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会原谅我吗?”
水眸映着树叶间投过来的皎皎月辉,她一瞬不瞬地望进他的眼底。
张硕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原谅吗?
他问自己。
其实,时至今日,已经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了。
食了噬颜丹,接下来的命运已经可以预见。
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奇怪。
无忧无喜。
没有对她食了这种没有解药的毒药的忧心,也没有因为她来主动求他原谅的欣喜。
他很平静。
他也有些震惊自己此刻心情的无波无澜。
真的,曾经知道她当年跟他好,是为了潜入钟府,曾经知道他身上的那个什么假双刃花的毒是她下的,他也恨过,怨过。
如今,竟然连这些心情都没有。
张嘴,正欲说话,身后骤然传来“吱呀”一声。
厢房的门被人自里面打开,烛火的光亮透门而出,霓灵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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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硕跟巧黛都循声朝霓灵看过去。
霓灵背对着屋内的烛火,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一头银丝如雪。
而巧黛隐在树影之下,又戴着面纱,也看不清楚人。
霓灵先出了声:“想必又是你太医院的同僚吧?外面夜深露重,为何不请人进屋?”
张硕面色一滞。
想起那夜,巧黛来找他,就是给他下毒那次,回房后,霓灵问他是谁,他怕她多想,跟她说是自己太医院的一个同僚。
看来,她知道了。
知道他欺骗了她。
心中一急,本能地就想解释:“霓灵,那夜我是……”
善意的谎言五个字还没有出口,霓灵已经先他一步将他的话打断:“我知道。”
说完,便举步迈出门槛,缓缓走至二人面前。
在看到巧黛的那一瞬,故意露出微愕的表情:“是你呀。”
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我正好要找你呢,今日太后跟我和我姐说,当初沈妍雪出殡,她之所以让钦天监看风水的人将墓地选在齐山的七颗松下面,是因为有人秘密送了信给她,说看到疑似是钟家之女的人在那里葬过人,后来,她派人追查密信的来源,怀疑是你。是你吗?我跟我姐都不相信,正好今夜你当面,就问问你。”
霓灵口气极淡,眸色却浓郁,灼灼盯着巧黛。
巧黛面纱下的脸色一白,水眸中掠过慌乱。
“不……不是……”巧黛连忙否认,边说边抬头看了看月色:“我的脸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
说完,也不等霓灵跟张硕做出反应,急急转身,快步离开。
待她的身影消失,霓灵转眸看向张硕:“还不去追?”
话落,她也转身,兀自回屋。
张硕紧步跟在后面。
两人前脚后脚。
一进屋,张硕就双臂圈住了她,一脚将房门踢上。
轻笑声低低响在耳畔:“霓灵,第一次看你吃味的样子。”
以前的她只会默默承受,只会忍气吞声,第一次,她这样勇敢地直面上去。
他很喜欢。
也很受用。
霓灵却不承认,冷哼:“谁吃味了?”
睨着她嗔怒的样子,张硕笑意更甚:“那为何那么一股子酸味,还说什么让我追上去?”
“以前那样的事难道做得少吗?”霓灵愤然。
“以前我傻嘛,不懂感情。”张硕双臂收了收,将她裹得更紧。
霓灵微怔。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他:“张硕,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了吗?”
“当然,怎么到现在还在问这个问题?”
张硕蹙眉。
经历了那么多,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早已毋庸置疑了吗?
“还有,张硕,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霓灵在他的怀里转身,面对着他。
“嗯,你问。”
“你真的不是将我当做妹妹?”
毕竟曾经做过兄妹。
对她来说,还好点,她没有将他当做大哥,因为至少现在的他换了脸,换了声音,换了脾性。
而对他来说。
她还是曾经的霓灵。
若非说也有些改变,充其量就是长大了些。
他面对她的时候,不觉得怪吗?
她一直好奇这一点。
“当然不是,”张硕笃定摇头,“或许是你跟你姐二人从小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