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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些,个个面孔陌生,有青年男子亦有中年男人,却无一个不是獐头鼠目、面目可憎。
对方人多势众,陆至言即便会一些武功,毕竟算不上是常年习武的人,而刘叔和周辛哪怕武艺高强,以寡敌众肯定吃力。谢清豫明了形势,放下帘子,示意夏果把她的弓箭取出来。
马车外面,很快响起一道声音,谢清豫注意到陆云绣脸色变化,知道这会儿正在说话的人肯定是那个管家。离得这么近,马车里的人也字字句句听得一清二楚。
这管家话倒是说得很直接,要刘叔他们把钱财、陆云绣和谢清豫交出来,如此可以放其他人一条生路。这是一个值得玩味的要求,谢清豫听得挑眉,然而细细一想,明白过来。
从李府逃出来再次遇见陆云绣,想把她夺过去的心思是很好理解的。不论是因为迁怒抑或知道她官奴身份、知道她在李府的经历,认为她合该甘于下贱,都可能成为这个人这么做的理由。
与此同时,非常明显的一点是,单单为了陆云绣,不值得这样冒险。如果目标多添上一个谢清豫,贪图财色的可能性也很低,最有可能的是,他猜到或者认定她身份非常不一般。
谢清豫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无非她曾出入过李府——哪怕那么一次,但在那不久之后,李府出事了。陆云绣从李府逃出来,偏偏和她在一起,而他凭借着经验,觉察到其他人以她为中心是很容易的事情。
把这一条一条放在一起看,大概才促成今天这一场飞来横祸。这是意外,谢清豫没有任何的怀疑,也不需要责怪任何人,而最讨厌的是,这些人把他们看扁了。
很多时候,谢清豫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她常希望事事可以自在随心,没有烦恼与担忧,这自然是奢望。大多数时间,都是不得不迎难而上的。
比如现在。
刘叔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一场打斗在所难免,谢清豫不想自己人受伤。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个管家跟着黑心黑肺的主子久了,也变得烂心烂肺。谢清豫觉得他敢做这样的事,应做好性命不保的准备,否则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然而她没有杀人的胆量,伤人倒是不难,毕竟她都被盯上了。
兵书上说过,擒贼先擒王,谢清豫觉得很适用于今天的情况。这个管家勉强可以说和他们有一些牵扯,其他人和他们无怨无仇,想来不会乐意拼上性命。
抱着这般的想法,谢清豫把目标锁定在那个管家身上。外面打斗声已起,反而忽视了她们这边的情况。她从夏果手里接过自己的弓箭,趁着那管家掉以轻心,搭箭拉弓,瞄准他的肩颈处,一支箭从马车里飞了出去。
谢清豫之前和陆至言说过,自己的射箭之术是霍将军指点的,半点不夸张。不但是霍将军教过的,还是霍将军都夸奖的,连她亲哥哥在射箭上都比不过她。
她爹爹曾经和她说过,小姑娘会点能防身的功夫是好事,因而态度一直是鼓励她好好学、好好练。如果不是有这傍身的功夫,她早就得被王府的人给抓回去了。
谢清豫这一箭射出去,精准无误擦着管家的脖子射在他肩膀处。他猝不及防,一声惨叫,恶狠狠的盯向马车。搏斗中的其他人愣住,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夏果趁机气势凛凛娇喝一声:“尔再放肆,必取性命!”伴随她话音落下,又是一箭从马车里射出去,这次瞄准的是那管家的膝盖下方,于是他一下跪在地上。
明白怎么回事的刘叔当即厉声道:“我们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本不该有今日之争端。这个人我们倒是认识,若你们就此离开,留他和我们好好谈谈,我们不会追究。若非要留在这里,待会儿千万别怪我们不客气!”
管家大喝:“他们无非虚张声势,无需听信他们鬼话!”谢清豫配合的又一箭,射在他的手臂,那管家当即止不住痛呼。这一次,他甚至挪动位置,却没有用。
不是失手才没有一箭取他性命,而是每一次瞄准的位置都分毫不差。除此之外,外面几个人厉害到可以拦得住他们靠近不了马车……待到看明白这一点,有人开始犹豫,而形势顷刻变得明朗起来。
刘叔趁势恐吓,那些人迟疑中当真丢下这管家便离开了。大约是发现先前许诺的好处无法兑现,衡量利弊,做出选择,任由管家如何叫骂也无人回头。
危机解除。
比预想中的要顺利,谢清豫轻吁一气。
折腾这一场,外面已经下起淅沥小雨。确认其他人走远,刘叔过来请示人要怎么处理,谢清豫让他自己决定,没有多说其他的话。一时之间,刘叔应声去了。
其后大约过得一刻钟的时间,刘叔回来,也没有说人到底怎么处理的。他们冒雨上路,好在马匹全都没受伤,不会耽误正事,不过经历劫难,多少心有余悸,个个变得沉默。
午后这场雨转眼越下越大,伴着电闪雷鸣,他们行得一段路后,撞见一处简陋的亭子,停下来了过去避雨。亭子里还有一对穿着朴素的中年夫妇也在避雨,他们面容憨厚,脚边还堆着几捆木柴。
马车里的谢清豫几个必然好一些,没有怎么被淋到,而刘叔、周辛和陆至言三人却都淋湿了衣服。谢清豫和春絮耳语交待两句,春絮便起身走过去和中年夫妇交谈了一下,顺利从他们手里买到一捆柴火。
谢清豫看向刘叔:“你们衣服都湿了,这儿也不好换干净的衣服,凑合先生个火烤一烤、取取暖,小心着凉生病。”想一想又说,“在这儿吃午饭吧。”
周辛取过火折子把火给生起来了,春絮和夏果则从马车里取出来干粮、水囊、茶杯,以及清早在客栈额外要来拿油纸包上带走的两只烧鸡。一行人围在火堆附近,分着吃一点东西。
“最近雨下得频繁,等到下一个镇上,看看去买几身蓑衣几顶斗笠吧,好歹能挡一挡雨。”每个人都不言不语,谢清豫便找了个话题。
刘叔答应下来一声。
说起这个,夏果自己都疑问了:“我们之前怎么都没有准备呢?”
春絮接话:“好像是想着不着急赶路,下雨多留一留也不碍事,便只备了伞。”
“我想得不周道,以为用不上。”谢清豫笑笑,“倒害得别人淋雨。”
刘叔便开口否认:“小姐不要这样说,没有的事。”
谢清豫又笑:“刘叔,你这样,我会想你是敢怒不敢言,不是不怪是不敢怪。”
刘叔摇头,叹一口气。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半晌,陆云绣非常歉疚的出声:“对不起,害大家受累。”
谢清豫扭头认真的看着她,问:“我箭术好吗?”
话题转变得太快,陆云绣傻愣愣半天,才点了一下头说:“好。”
“云绣姐姐,你这夸得一点都不真诚。”谢清豫笑一笑,又特地点名,“春絮,你来仔细说一说,你家小姐的箭术好不好?”
春絮当即道:“小姐的箭术非常厉害,旁人等闲比不上,便说百步穿杨、百发百中都不为过。但凡是小姐出手,从没有失手的时候,这样的箭术怎会不好呢?”
谢清豫面有得色,又凑过去和陆云绣说:“你要是好好夸一夸我厉害,我还要爱听一些。其他的那些话,多没有意思呀,我们得多说有意思的话才行。”
“哎……我猜一猜,”谢清豫视线扫过其他人,笑容中透着狡黠,“你们是不是都有话想对我说?那好,你们挨个来夸一夸我,最好是要像春絮这样的夸法。”
夏果第一个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办?春絮把我想说的全都说完了,不过小姐当真箭术了得。不论之前见识过多少次,每一次还是会觉得大开眼界。”
事情解决妥当,谢清豫不想提,陆云绣也不想太过不识趣,心里却异常的温暖,因为这份善心。她想一想说:“我见识过的人中,没有比小姐箭术更高超的。”
谢清豫笑:“我喊你云绣姐姐,你喊我小姐,是把我给喊到哪儿去了?”
陆云绣低下头,没有接这句话。
这人和陆至言有一样的毛病啊,难怪是姐弟。
谢清豫暗暗嘀咕,却轻轻放过陆云绣,转而眼巴巴的看向了刘叔。
刘叔说:“我嘴笨,只晓得,小姐比我厉害。”
周辛立马接嘴:“也比我厉害!”
挨个夸,一人一句,于是剩下陆至言没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陆至言沉吟中,抿一抿唇道:“名不虚传。”
霍将军教出来的人,名不虚传。
谢清豫听懂了,也知道他记得她说过的话,心里蜜一样甜。
她一面笑,却一面抬手捂住脸:“你们都这么夸我,我该不好意思了。”谢清豫的样子太过可爱,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先前沉闷的气氛也在笑声里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我又来更新。
不露骨的暧昧和小心思才最甜啊。
为郡主的箭术鼓掌!撒40个小红包!
晚安mua! (*╯3╰)
第10章 香囊
虽然谢清豫不希望这一场意外影响到他们游玩的心情,但无非奢想罢了。事情关乎到她的安全,谁都赌不起。刘叔几个表面不显,却比过去要慎重许多。
不想让其他人为难,不论是刘叔、周辛,又或者是陆至言、陆云绣,谢清豫不再和之前一样时不时要在一个地方停留一天两天的。之后,他们赶路居多,夜里能投宿尽量投宿,否则便日夜兼程。
这么一路走一路赶,他们行进的速度变快很多,而谢清豫和陆至言说话的机会也少下去。何况如今有陆云绣在,她多少会顾忌一点,克制一点。
断断续续的阴雨天气过去,接连许多日都是大好晴天。这一日他们赶了一天路,傍晚附近却没能到达下一个城镇,恰好附近有河流,因而准备在河边将就一晚。
一轮血红的太阳遥遥安挂在天边,吃的东西只剩下了干粮,了解谢清豫唯独在吃食上不会委屈自己的脾性,于是赶在日落之前,他们分工张罗起晚饭——
夏果和陆云绣去捡柴火回来生火,春絮在河边清洗待会要用的瓷碗、茶杯和煮东西用的小锅,周辛手里一柄长剑有了叉鱼的新用途,谢清豫则跟着刘叔、陆至言一起去附近猎野味。
虽然大家都知道谢清豫的箭术好,但是在这些事情上面,没人要她动手。因而,谢清豫的跟着也确实仅仅是跟在他们身后。在连续放过两只野兔后,他们猎得几只山鸡,便打道回去。
刘叔扯了结实的藤蔓,把山鸡都捆着串在一起,直接倒挂提在手上。山路有一些狭窄,他们走成一列,刘叔在前面开路,陆至言在最后,中间夹着一个谢清豫。
等到从山林里出来,道路变得开阔。最近赶路没能和陆至言多说上两句话,谢清豫这会儿抓紧机会,偏问刘叔:“今天我们可以做叫花鸡了吗?”
想在别处吃到这道菜不难,可对于谢清豫来说,自己动手必然不同,哪怕她往往需要做的不过只是动手……吃而已。这个季节尚且见不到新鲜荷叶,为此,她特地让春絮去买回来一些干荷叶备着。
刘叔应声道:“小姐想吃的话,肯定没有问题。”
“我知道这道菜要怎么做。”谢清豫一笑,手往腰间一摸,继而动作一滞。
她声音平静,蹙眉陈述一般说:“我丢东西了。”
刘叔闻言脚下顿住,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