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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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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胃口,中午这顿饭谢清豫吃了几口,陆至言甚至没有动筷子。她满脑子都在想陆云绣说的那一番话,想那些是不是真心话,想陆云绣会不会有苦衷……
  回到客栈,谢清豫恹恹躺在床榻上,不想理人也不想被理。她抱着引枕,心里头一滩苦水,本该是很好的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春絮和夏果没有看到那些,不知道谢清豫究竟为什么苦恼,却猜得到定然是和陆至言有一些关系。可看到她这样子,她们也不好受,便好言劝谢清豫睡一会儿。
  心乱如麻,谢清豫同样想冷静下来,后来被劝着还是闭眼躺下了。她的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安稳,醒来时却临近日落时分。只是睡醒以后,谢清豫也变得镇定,思来想去,做了个决定——想办法单独找陆云绣再谈一谈。
  要避开陆至言做这件事不会太容易,谢清豫暗忖着,吩咐春絮去把刘叔请来商量事宜。刘叔很快便过来了,与此同时也带来个消息,说陆至言这会儿浑身滚烫、烧得十分厉害,是生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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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真
  之前的数日,陆至言身体便有些不舒服,今天遭受此般刺激,一下抗不住。病来如山倒,虽则请来大夫诊脉开药方,喂他吃药,但夜里反而病得更重,及至第二日亦不见任何好转。
  看到陆至言这样子,谢清豫坚定该单独找陆云绣谈一谈的想法。她本来还发愁要怎么避开他、不让他知道,现在他病得迷迷糊糊、也不清醒……倒省下这份心。
  要寻到陆云绣在哪户府宅一点儿都不难,谢清豫让周辛和春絮留在客栈里面照顾陆至言,带上夏果和刘叔一同去的。刘叔与门房递上名帖之后,他们被请进府,谢清豫格外顺利的见到人。
  陆云绣在自己住的院子招待谢清豫,当着李府丫鬟婆子的面,她小心没有暴露谢清豫的身份。待将人屏退,她立刻与谢清豫福身行礼道:“罪女见过静和郡主!”
  此时面对谢清豫,陆云绣何曾有半点昨日对待陆至言的冷淡?谢清豫很容易意识到其中定有隐情,也知道她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既然是这样,谢清豫觉得不必拐弯抹角,她直接对陆云绣说:“他生病了,就在昨天见到你之后,情况有些严重。虽然请大夫诊治了,但效果不是很好。”
  除去这阵子身体本就不舒服,陆至言生这场病,说是心病不为过。谢清豫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陆云绣这样不明不白让他心里煎熬,图什么呢?
  陆云绣怔了一下,垂眉敛目的说:“劳烦郡主费心了。”
  “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谢清豫眼睛盯住她,要她痛快的给一个理由。
  睿王府和陆家过去没有什么过密的往来,陆云绣比她也大上一些,不过谢清豫还是知道的,她原本性子很好。若非如此,她不会这么费力的打听,还来了青州。
  谢清豫态度明确,陆云绣紧抿着唇安静的听,眸光黯下去。两个人沉默,谢清豫耐心的在等陆云绣解释。既然她有苦衷,总归是可以被理解和被原谅的。
  好半晌,陆云绣轻轻一笑说:“至言能来青州全托郡主的福吧,他靠自己,定是不能走这么远的,也不可能特地找到这儿来。”
  谢清豫没有否认。
  陆云绣又放轻一点声音:“那么,陆云绣如今是什么境地,郡主应也是了解的。”
  她认认真真在说这句话,谢清豫听得一怔,转而意会陆云绣的意思,眸中浮现几分不忍。她如今的境地,为人妾,商贾之妾,且此人年过花甲、恶名在外……
  “我若表现出一分温情,凭着至言的性子,定会想办法救我于水火,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陆云绣的声音里透着低落之意,“可是他……我怎么能自私的看他往火坑里跳?今时今日能见面,知道他过得不坏,已是莫大的幸运。”
  竟然是到了这种地步吗?
  谢清豫禁不住鼻子泛酸:“他昨天中午什么都没有吃,好像非常难过。”
  陆云绣眼睫轻颤,垂下眼看着自己衣袖处一朵绣得精致的山茶花。又过去很久的时间,她才艰难的开口:“苟且偷生的人是我,没脸见他的人也是我。若他就此寒心,不再惦记,也好。”
  他们沦落到现在这样子,说到底关乎到那一位万万人之上的人……她是郡主,是皇室中人,从小到大便受到那一位的恩惠庇佑。谢清豫心口发闷,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实在差劲,因而低声说:“抱歉。”
  陆云绣摇一摇头:“若非郡主,我与至言这一面也难见。他能得到王府庇佑,应该好好给郡主道谢才是。这一份恩情,是我、是至言一辈子都该牢记于心的。”
  谢清豫说:“他曾救过我的命,王府也只是想报答这份恩情罢了。”
  陆云绣再次摇一摇头:“这是两码事。”
  锦上添花不太难,雪中送炭却最不易,这个道理,陆云绣心里十分明白。她稍微顿了一下,和谢清豫说:“至言他打小便不是热络的性子,外人不免觉得他时时态度冷淡,又是年少蟾宫折桂,少不得引人不忿。”
  “倘若无王府出手相帮,落到了那些人手里……”光是想一想这种可能,陆云绣都会害怕,“爹爹以前常说他至刚易折,那样的话,而今看来,终究算不得错。”
  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时,谢清豫变得不好意思看陆云绣,后来一直垂着眼看向别处。于是,她注意到陆云绣会下意识扯一扯自己的衣袖。
  这不过是一个十分细微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到陆云绣这样的举动,谢清豫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她的动作太过自然与不动声色,反而像平常就会这样,习惯又再慢慢变得自然而然。
  怪异的想法一旦冒出来,谢清豫便无法忽视它。尽管十分的冒昧和唐突,她仍旧没有征求陆云绣的同意,非常突然的抓住陆云绣的手臂,继而撩起了她的衣袖。
  本该白皙的胳膊上面却有累累伤痕,一道一道,像鞭伤,新伤旧伤交错在一起,乍一眼十分可怖。谢清豫倒吸一气,禁不住红了眼。陆云绣慌慌挣脱她的手掌,背过身去将衣服整理好。
  “为什么会……”视线落在陆云绣身上,谢清豫近乎喃喃道。她一时想不清楚,明明看陆云绣的衣着打扮都不像被苛待,怎么会身上有这样的伤痕?
  然而一刹那,谢清豫记起片刻之前陆云绣说过的话——她说她才是苟且偷生的那一个人,她说自己没脸见陆至言。所以,是因为这样吗?
  才二十二岁,陆云绣才二十二岁。
  谢清豫脑袋忽然空白,心口钝刀子割肉般难受,讷讷道:“我们一块儿走……”
  “我是罪奴之身,不能这样拖累郡主。”恢复镇定的陆云绣听到谢清豫的话,冷静的说,“只望郡主万万莫将这些事情告诉至言,他会受不住的。”
  谢清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李府的,外面阳光如此灿烂,又如此刺眼,让人感觉眼睛都被刺痛,忍不住想要流下泪。
  临走之前,她把自己腰间一个香囊解下来拿给陆云绣。香囊里面是一只昨天陆至言亲手编的草蚂蚱,原本是她想偷偷带在身边。
  东西留给陆云绣,或许勉强称得上是一个念想。谢清豫却感觉到自己太过天真,既不知世事复杂,又如此微小与无力。她能够做得了什么?
  夏果扶着谢清豫上马车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打骂呵斥的声音。情绪崩溃的谢清豫没有多注意这些,夏果却看过去一眼,发现李府下人在殴打一名粗布衣裳的青年男子。
  这样的事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何况此时谢清豫看起来不太对劲,夏果同样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一眼之下她已然收回视线,动作迅速上了马车。
  坐马车回客栈的路上,谢清豫一路哭得说不出话。夏果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她也无法解释、无法说得明白自己的心情。回去之后,她吩咐收拾行李,趁着陆至言还在昏睡,离开青州。
  谢清豫觉得自己像是在逃跑,无法承受陆云绣带来的冲击,这样急迫逃离。可是哪怕离开青州的地界,哪怕马不停蹄又走了一天一夜,她脑海里清晰停留的依然是陆云绣手臂上一道一道交错的伤痕。
  就像一份证据,说明她的软弱与胆小,说明她的无能为力。她从王府出来,她来青州,只是为了这样吗?一种极度痛苦的情绪死死纠缠住谢清豫,而她终究不能接受自己软弱的逃走。
  陆至言这两日时时陷入昏睡,谢清豫让刘叔和周辛合力把他安置在马车里面的小塌上躺着。他躺在她的对面,发白的一张脸,深深皱着眉,看起来痛苦又不安。
  谢清豫呆呆看陆至言,不知过去多久,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吩咐刘叔停车。马车停在路边,她几乎跳下去的,而后快步走到刘叔面前,说:“我们回去吧。”
  疾步跟在谢清豫身后的夏果和春絮听到这话一愣。
  刘叔和周辛亦是默然。
  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谢清豫情绪变得平静。她看向刘叔,缓下语速说:“那姓李的商贾不是恶名在外么?总是有些把柄的。若是他垮了,李府自然要散,届时趁乱把人带走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刘叔问:“小姐想把陆云绣救出来?”
  谢清豫点一点头,垂下眼低声说:“要是什么都不做,真的太难受了。”
  夏果想起那天在李府门前看到的,便说:“去见陆小姐那日,小姐从府里出来,我瞧见那家的下人竟当街殴打一名男子,可见气焰嚣张。”
  刘叔微微蹙眉思索谢清豫这番话,待过得一会儿才说:“一日两日这件事恐怕办不妥当,陆公子的病情严重也不可如此折腾。小姐可先行去往桐城,我且回青州试一试,日后在桐城会合。”
  “从这儿到桐城再快也需月余时间,”谢清豫摇摇头,不太同意,“离得太远,假使生出变故,岂不是放刘叔一个人?不能这个样子。”
  “郡主若不嫌弃,周家祖宅离此地约莫半天路程,只非去往桐城那条路。”周辛开口道,“但若在周家祖宅等待,想要来回传递消息方便,我家亦认得一位名医,可请来替陆公子诊脉治病。”
  谢清豫眼前一亮,又犹豫:“但让刘叔一个人去,会不会……”
  刘叔道:“我替王爷办过许多的差事,郡主不必担心。”
  谢清豫咬唇,想一想说:“稍等一等。”
  她从马车暗格里翻出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块赤金腰牌。
  谢清豫把腰牌放到刘叔的手里:“这是爹爹给我的,说路上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可拿出来一用。你带去,想来做事会更容易一些。”
  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后,他们商定妥当,刘叔骑马回去青州,而周辛驾马车领他们前往周家祖宅。谢清豫在马车里,望住陆至言沉睡的面容,默默祈祷能有一个好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爱与成长。
  今天依然40个小红包&会有好结果的。
  晚安!


第7章 金风玉露
  周家祖宅在一个小镇上,大约在当地有些声名,且人丁兴旺,一趟大街住的都是周家的人。在周辛的安排之下,谢清豫、陆至言四个人单独住进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平常收拾得十分干净,他们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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