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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那个时候,我也仅仅有一个要求,不难……是让郑家不至于太落魄,就足够了。”老太爷缓声道:“或许你那几个表舅会对你有所要求,你若是愿意应下就应下,若是不愿意,就只管来找我。我暂时还死不了,总能撑三五年。”
老人家言语简洁明了,很快就将郑家的能够提供的和想要获得的回报清晰地摆在了邓长年面前,等待他作下决定。老人家很笃定邓长年会答应。因为他看不出邓长年为什么不答应。
万一邓长年真的不肯答应,坚持要与郑家划清界限……
那这个邓长年就没有任何值得投资期待之处了!
邓长年早就作下了决定。他应了下来。
“那么,你去找世子吧。具体如何,你们商议。”明义候见他点头,便立即结束了谈话。顿了顿,他又道:“他不怎么会打仗,只能琢磨些乱七八糟的。如何应对,你自己看着办。”
老人家似乎对自己的儿子十分不满。
这样国战时候,郑家下一代的当家人居然没有提枪上马……老人家闭上眼睛,掩饰住了眼底的失望和落寞。
邓长年从老人家的书房里退了出来。门外的寒冷让他有些不适,又立即清醒过来。那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依旧在院子里等待着。
“你叫什么?”邓长年开口问道。
“小的郑棍,当年侯爷征战的时候,小的给侯爷刷过马。”
邓长年这一问,就让这名郑棍的管事得到了一个信号。他显然不再像之前一样沉默,变得热情起来,介绍完自己之后,询问道:“表少爷现在就去见世子爷吗?”
称呼也跟着改了。
邓长年品味了一下,点头道:“若是表舅爷方便,我当然要去拜见一番的。只是不知,表舅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好像记得,这个郑世子郑大老爷仅仅在年轻的时候去过战场,待了不到一年,就回了京,如今在军部谋了个职位。
但严格说,他根本算不上一个武将。
可想而知,他的行事态度绝不会与老太爷一样。
郑棍一边引着邓长年往前走,一边向邓长年介绍道:“世子爷待人宽厚温和……”
郑大爷虽然生的身材高大威武,但在他身上,全然找不到经历过战场生死的那种铁血之气,更像是在宦海经营的文官文人。邓长年也能感受的出,这位郑大爷功夫底子已经废了大部分,只剩下些皮毛,恐怕连街头的混混儿都打不过了。
“这就是我那邓家侄儿吧。”郑大爷一见邓长年,就满面笑容,随即又有些动情的唏嘘,快步上前重重地拍了拍邓长年的肩膀,叹道:“我也没想到,郑家还有这么一门亲……老太爷居然瞒了这么多年,真真是……”
郑大爷说到这里,眼中已经泛起了泪,看向邓长年,露出心疼之色,道:“我也是之前才清楚……这些年,让你这孩子受苦了!”
☆、241 舅甥
邓长年只觉得肩膀的肌肉立即僵硬起来。
不待他开口,郑大爷又热情地携了他的手,道:“来来来,跟我到后院去,见见你舅母和妹妹她们……”
“表舅舅。”邓长年终于让自己的肩膀放松了些,露出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急忙道:“我今日是匆忙上门,去见妹妹们会不会太失礼了?待日后备下见面礼,再相认不迟。而且,我今日来,是有正经事,要找表舅舅商议的。”
他今天衣着十分普通,更是空着手来的。
郑大爷连连邀请几句,邓长年只是推脱没有准备不肯往后院去,郑大爷才思量着是邓长年爱脸面,这么没有准备实在有些失礼,偏也就作罢,留下邓长年在书房叙话。又满心感慨地解说着这些年都是因为老侯爷的糊涂,居然隐瞒了这门亲戚,以至于没有照顾邓长年兄弟,让他们受苦了云云。邓长年偶尔应声,稍微显的沉默了些,只是神色之间越来越松,似乎是多年的心结终于慢慢被解了去一般。这让郑大爷十分满意。
直到他偶然间说完了一段话题,见邓长年欲言又止,又想起他一开始说有事找自己商议,郑大老爷便开口问道:“不知长年侄儿找我,是为了什么?若是因为军中遭受的不公,我会让人重新审查你的功绩,你完全不必太担心。”
“你是我明义候郑家的侄儿,谁还敢再克扣你的军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坐姿端正,看似十分重视邓长年,但眼底却是流露出一些随意。大约是觉得,邓长年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要找他商量吧。
邓长年摇摇头,感激地道:“关于军功的问题,表舅舅既然答应了我,我当然是相信的。而我与表舅舅商议的,并不是这方面的事情。”
他再次犹豫一下,道:“我知道一个大秘密,关系重大。若是上达天听。必然是大功一件……只是表舅舅也知道,我现在人微言轻,无法亲自开口,就想请托表舅舅您出些力……”
“哦?”郑大老爷闻言稍微重视了一些。见邓长年十分谨慎。便配合他挥退了附近伺候的人。问道:“什么秘密?”
邓长年没有立即开口。这让郑大老爷真的有些好奇了。不过,他耐心还算不错,没有立即催促。
半晌。邓长年才低声道:“我听说,有一个表妹来年春日就要进宫了。我要说的这件事,与邓家有关,却更与皇后娘娘有关。一但宣扬出去,则是能震惊京都的大事情,那个邓家……”他咬牙切齿,却又露出不忍心。
郑大老爷见他如此,念头之中转过种种可能的猜测,忍住难捱的心痒,冷静地道:“你想对付邓家那些人?”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邓府本来就该是你们兄弟的。现在留在里面的人,在人们心中不过是跳梁小丑,没有人会站在她们那边的。”
“表舅舅说的很是。”邓长年脸上绝然和不忍几次变幻,道:“我还是姓邓,不想看到邓府被摘了匾额,血流成河。”
郑大老爷心中一跳!
什么样的大秘密,才会一旦公开,就会让整个邓府都不存在了!形容血流成河的,只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邓长年,一时间居然有些不敢追问了。
邓长年却是说了出来:“邓家与北金人有勾结。”
“可有证据!”郑大老爷心下骇然:“这种话,可不是能随便能乱说的!”就算是他仅仅从战场上一年不到就回京来了,但多年的权贵养成的气势此时全然爆发出来,亦是十分凌厉!
邓长年抬头,对着郑大老爷的,慎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不想看他们重新得意了,所以才来找表舅舅。我从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表舅舅……所以想将这个消息送给表舅舅您做拜见礼。”
郑大老爷再次打量了他几眼,终于确信了邓长年说的是实话。现在的邓家当真是有人勾结了北金。至于邓长年为什么将这个消息拿来送礼,在郑大老爷看来,这无疑是因为邓长年想要牢牢抱住郑府的大腿才做出的决定。
看来,自己之前让人打压着他,果然是做对了。
年轻人都很骄傲。尤其是有本事的年轻人。若不是他见识到了现实的无奈残酷,又怎么会真心低头?!而只要自己今后再待他好一些……
“长年,你记住,越是大事,就越不能焦急。”郑大老爷面上露出高深莫测又和蔼可亲的笑容,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舅甥先做饭吧……用了饭再说。”
……
邓长年从明义候府走出来的时候,脸色一片平静。他说服了郑府暂时不要对外大肆宣扬他的身份,因而他离开的时候,仅仅只是当初那个叫郑棍的中年管家送了送他,就像他本来来找的就是这个管家一样,并没有什么人留意。
郑棍也仅仅只是送到了门外。
邓长年独自离开了。
当晚,明义候世子去了正院。正院的灯亮了许久,才归入了黑夜。次日一早,明义候府世子夫人的名帖就被送到了文昌伯夫人的案头。文昌伯夫人临进宫之前看了一眼,点头让人拟了帖子定了听戏的时间,将暂且将这帖子放在了脑后,一边皱眉沉思着,一边让人给换了大衣裳,准备车马。
“大小姐呢?”伯夫人皱眉问道:“怎么还没来?”
“回夫人,大小姐说昨夜被冷风吹的头疼不能起身……”来回话的小丫鬟战战兢兢,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勉强将一番话给回清楚了:“大小姐说,待她好过些,就进宫去给娘娘请安。”她仅仅是因为年纪小头一次出来到夫人面前传话才紧张,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在她看来,宫里的娘娘是多疼爱自家小姐啊,如今连自己用的嬷嬷都给了小姐了!小姐想什么去见娘娘不行呢?生了病不舒服,当然就不去了!以后再见又不是多难的事!哪里值得紧张呢?
☆、242 不去
小丫鬟却没有发现,伯夫人一瞬间难看下来的脸。
她长出了一口气,才缓声道:“好好照顾你们小姐。”
时间紧急,她再耽搁耽搁,就要迟到了。再说,廖蔓茹到底是她放在心尖上长大的亲女儿,如今她闯了些小祸惹了娘娘盛怒,回避一下,也少吃些苦头。
做母亲的,虽然恼女儿闯祸不听话,但最后还是心疼的多。
或者说,在伯夫人心中,其实也是认为,捉弄了那黄家姑娘警告了一下黄家人,又能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值得皇后娘娘为此盛怒,连春嬷嬷都不要了?估计是最近……伯夫人想到最近庆隆帝对皇后娘娘的冷淡,便是格外焦虑起来,顾不得在去想廖曼茹了。
廖蔓茹不过是弄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庆隆帝对皇后娘娘对廖氏的冷淡,才是天大的事情。
文昌伯夫人想到此,不再耽搁,登上伯府马车,像皇宫而去。
廖蔓茹当然没有病。
她在伯府,也有一个绣楼。此时,她正站在绣楼的走廊边上,远远眺望着皇宫那一片金红色无比巍峨堂皇的宫殿。
这个绣楼叫明心楼,而且是当年皇后娘娘住过的。皇后娘娘嫁出去之后,这个绣楼一直被小心保养着,直到十年前皇后娘娘发了话,廖蔓茹才得已搬了进来。由此,足以看出,皇后娘娘是多么喜欢廖蔓茹,简直比亲女儿还要亲了。
姑侄。本来就亲。
“嬷嬷,姑母为何这般生气,连嬷嬷您也不要了?”廖蔓茹轻声问道。她对皇后娘娘身边这位倚重了十几年的嬷嬷还是很尊敬的。但说出的话,却难免有些不太动听。
春嬷嬷面无表情,低声道:“娘娘是想让老奴出宫养老。”
“嬷嬷,您骗我又有什么意思呢?”廖蔓茹回头看向春嬷嬷,神色之间是年轻的少女才能有的明媚的天真之色,又娇美又动人。她看着自己的修长白嫩的手指头,道:“我猜,姑母太过于心烦了。所以才抓了一些小事情就要发泄一番吧。毕竟。宫里马上要多出许许多多鲜嫩的新美人儿了,姑母肯定不会高兴。”
“我才不去触霉头。”廖蔓茹道。
她又不傻,干嘛要这个时候去给皇后骂。将来,待皇后心情好了些。她再去撒个娇请个罪。这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廖蔓茹的心思很快从皇宫那里离开。想到自己“犯的错”,于是就想起了心中忘不了的那个人。这让她神思恍惚,又怅然不已。
她摆弄着自己好看极了的手指。没有抬头,就开口说话,问春嬷嬷道:“嬷嬷,我真的没有希望了么?您说,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