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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老祖宗将蒋氏曾经的陪嫁悉数交到了林氏手上,又另替春生备置了一份嫁妆,亦是交到了林氏手中,见祝嬷嬷念主心切,便又将祝嬷嬷一家三口拨给了春生一家。
而此些嫁妆中,就包括了京城十数家铺子,及这个乡下的庄子,另还有一笔不菲的银钱首饰,及蒋氏曾娇养在闺阁中诸多的金贵首饰,悉数都传给了林氏,继而传给了春生。
春生一家自往京城祭拜了亲人后,并未曾久留下,而是即可动身,随着以往心中向往的那般,在外游历了两年。
曾一路北上,将要到达了北疆边境,又一路南下,行至大俞边界最南边,一路走走停停,四方游历,若是遇到哪个喜欢的地,便停歇下来住上两月也是常有的事儿。
见识过形形□□的人类,领略过不同的风头人情。
当然,也曾遭遇过凶险,也曾与各人斗智又斗勇,所幸,最终平安归来。
是在除夕之前赶回的京城,在庄子上过的年,后因考虑春生年纪见长,身段已长开,并不大适合四处奔波。
后又考虑晋哥儿已到了入学堂的年纪,便最终决定暂时在京城落了脚。
这两年无论是对于春生,还是对于林氏,晋哥儿或者陈相近而言,皆是意义非凡的两年。
其实,原本大俞对女子是有一定的束缚的,按理说,这样的行径对于寻常闺阁之女,亦或是林氏这样的少妇人来说,实属惊天动地之举了。
可这林氏绝非寻常女子,林氏前半生便经历过大富大贵,又大起大落,早已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性子。
本就是个不凡的女子,无论是见识见地,还是胸中丘壑,都绝非寻常女子可比拟的。
是以,这般,在旁人眼中根本就不可能促成的事儿,到了她眼中,却是丝毫不觉得大惊小怪。
而那春生打小便在那归逸大师座下抄经念佛长大,对于这四海之地,本就是好奇之极,再加上归逸大师外出游历一走便是好些年未归,春生自小耳儒目染,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其实春生打小便是个极具灵气的小娘子,幼时便聪慧伶俐,古灵精怪的,甚至一度还曾异常刁钻促狭,看似文静可人,蕙质兰心,其实啊,最是个刚烈的脾气。
反倒是后来进了沈家府宅后,那性子渐渐地被拘得稳妥了起来,后又许是并不快乐,便觉得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似的,渐渐地失了灵气。
反倒是这两年,与家人常伴,过着心心念念,自由自在,又舒心随性的日子,便又如同被挣脱笼子的鸟儿似的,欢快了起来。
春生与安素素皆是女儿身,时常在外奔波着不便,便常扮作男儿身,起先到底年纪不大,是以,一名十三四岁的公子哥,最多觉得生得女气了些,其余的,倒也还像是那么回事儿。
可是现在嘛,便是扮成了男儿身,那越发丰盈的婀娜身段,却是渐渐地显了眼了,倘若有那有几分阅历之人,一眼便可以瞧出来。
可是,那些个铺子向来皆是由着春生在打理着,便是能够被人轻易瞧了出来,到底要比一身女子装扮要方便许多。
为此,春生也是绞尽了脑汁,最终也只有尽量的将眼上的细柳眉往粗了描绘,头上佩戴着严实冠帽,瞧着英气了些,能遮则遮,能避则避。
横竖就在自家几个铺子里打转,也不必忧心。
这日查了一整日的账,确实是有些疲乏,不过方才在回来时的马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子已是精神了许多。
春生以前身子骨有些羸弱,这两年四处奔走,身子骨倒是结实了不少。
春生出了闺房,便开口问着:“嬷嬷,阿爹阿娘可是回来了不曾···”
原来自从此番回到京城这庄子里安顿了下来后,那陈相近得知村子里有一片上百亩的地是自家的,二话不说,隔了没几日便扛起了锄头要去开垦,要去种植瓜果园林,还是被那林氏给一把拦了下来。
左等右等,总数是等了十几日,便按捺不住了。
过了年后,到了春天,便才开始迫不及待的下地了。
土地才是那陈相近的天地,林氏便也不拦着他,随着他去了。
春生打点着铺子,陈相近打点着那些地,林氏便手把手的督促着晋哥儿念书,闲来无事,许是受了那陈相近的印象,便琢磨着自己养养花卉之类的。
陈相近见林氏喜欢花卉,便又专门开垦了一片地,为其种植了许多品种的花卉。
眼下这个时辰,正是到了浇水养花的时辰。
通常这个时辰阿爹该是在那花地里忙活着,而阿娘该是在那一旁观摩着呢。
春生话音刚落,便率先听到了晋哥儿欢快的声音从院子里头传来了。
嘴里不停的道着:“娘亲,你猜,姐姐可是回来了不曾,姐姐今儿个可是答应了到城里头给晋哥儿带糖葫芦回来吃的?”
半晌,便听到了林氏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听不到说些什么。
片刻后,又听到了晋哥儿的声音清脆的响起了。
应该是在说着学堂里的事儿,一口一个“夫子”之类的。
春生闻言,便笑着对着祝嬷嬷道着:“嬷嬷,阿娘与弟弟都回来了,咱们摆饭吧。”
说着,自己便迎了出去。
第178章
只见;一位三十左右的年轻妇人手里牵着一名六七岁左右的小公子往院子里走了进来。
那名妇人打扮亦是素雅;身上穿着如意花色褙褂,青褶裙;头上挽着妇人鬓;鬓上简单的佩戴了一支玉簪子;相貌与春生有几分神似。
一侧面上;描绘一朵牡丹花色;丝毫瞧不出脸上有半点损坏的痕迹,眉眼间亦是泛着与闺阁少女全然不同的别样风情,极具韵味。
手中牵着的小公子;面上还有几分稚气未脱,粉脸桃腮;生得颇为秀气;不过生了双剑眉,凭添了几分英气;浓眉俊眼;穿着一身学堂统一派发的小生儒服;显得娇憨可爱。
晋哥儿牵着林氏的手;兴冲冲的往里走。
一时;瞧见了春生,喜得就要奔了过去,中途似乎想要了一茬,只忽然间又停下了脚步。
远远地冲着春生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嘴里奶声奶气的道着:“家姐,晋哥儿下学归来了···”
春生瞧得忍俊不禁,先是朝着林氏唤了声“母亲”,便又对着晋哥儿招手道:“晋哥儿快到姐姐跟前来。”
捉着他,问他今日在学堂里学了些什么,与学堂里的同伴们相处得可好,每日必定的话题。
晋哥儿描绘的绘声绘色,显然是很喜欢待在学堂里学习的。
林氏亦是走了过来,笑着静静地瞧着姐弟两个说话。
见后头陈相近跟上来了,这才对着姐弟两人道着:“好了,你们爹爹回来了,咱们进去用饭罢。”
春生一家在京城渐渐地安定了下来,过着异常平静而幸福的日子。
这样的,亦是春生曾被困在沈家时,心心念念的生活方式。
饭桌上,也并没有大户人家的那些规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并未曾有,仍是与以往在庄子里那般无二,边用饭,偶尔边会说上几句白日里发生的趣事。
春生将铺子里查账的事情与林氏交代了一番,又问着陈相近与林氏瓜果花卉种植的事宜,一顿饭,其乐融融。
素素亦是随着坐在了一个桌上随着他们一起用饭。
原本是要祝嬷嬷与方叔一家子亦是随着一同上桌的,就如同以往在外游历那般,可自回了京城,在这别院安稳下来之后,祝嬷嬷如何都不肯了。
毕竟主仆有别,林氏便也未曾强求。
用饭用到了一半之际,林氏想到了一茬,忽而对着春生道着:“再有两月便是你祖母的生辰了,母亲寻思着现如今咱们也已经安定了下来,便想着要不要将你祖母也接过来,与咱们一道住着,春儿,你觉得呢?”
春生听了,立即笑着道着:“这个自然好啊,有两年没有见过祖母了,我可是想念得紧啊。”顿了顿,又问着一旁的晋哥儿,“晋哥儿想不想念祖母?”
晋哥儿忙不迭点头,“晋哥儿很是想念祖母。”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百善孝为先,夫子每日便教导我们,要以孝顺长辈为先,咱们应该将祖母接过来,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的。”
春生听了,忙赞了晋哥儿一句。
一旁的素素亦是夸赞着道着:“小少爷真棒,将来定是个孝顺的。”
晋哥儿为赞得脸微微有些红,有几分羞涩,却仍是一本正经的道着:“这是自然。”
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倒是林氏,闻言,又欲言又止的看了春生一眼。
春生自然是知晓母亲眼中的担忧。
其实,要将祖母接来,并非突然的决定,早些日子,才刚搬来京城时,春生便主动与林氏商量着此事了。
考虑到当时还处在冬季,路途遥远,怕祖母她老人家身子受不住,便想着待到了春夏,许是会合适许多。
一晃,便是两年过去了,当时,林氏认亲,春生离府,这件事事发太过突然,这一走,又便是两年的光景,连她们都是挂念得紧,更别说祖母她老人家了。
林氏忧心的,无非是沈家那一头呢。
她们一直有意的躲着避着,可是,一辈子这样长,总不至躲避一辈子吧。
可不能为了她一人,落得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探的地步啊!
有这样两年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春生已是非常的满足了。
至于以后,每个人命中皆是有每个人命定的气运,好的,坏的,总归是要去坦然的面对的。
且这么两年下来,走多了,瞧多了,春生心境早已经变得无比的豁达了。
再者,这两年的时光都已经过去了,该散的,总该散尽了吧。
自个在这里战战兢兢的,指不定人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毕竟,不过就是一名丫鬟而已。
许是那时,尚且有几分新鲜,许是,亦是会因着她的擅自离开,而恼怒几许。
可到底,就如同那满园的春景,到了夏日,终将会悉数败尽了,到了第二年春,新的一波自然又会绽放了。
那满园的春景,哪里,就只为她一人所拥有呢?
春生想着,那一篇,总该是要翻了过去了吧。
有时候,回想起往事,就如同做了一场梦似的。
她在府里一共待了四年,那四年,在她的生命中,无论从年龄上,还是经历上,该是最为印象深刻地四年才是。
可是春生偶尔回想起来,竟然觉得有些恍恍惚惚的,只觉得极不真实。
晚上,洗漱完毕后,素素替她将屋子里的灯灭了,出去时,又替她将屋子的门合上了。
春生躺在了床榻上,竟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