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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李重元吞咽着干涩苦楚的喉咙,吐出每个字都是那么艰难,“有了我的孩子…”
柴婧晃荡着的酥手忽的顿住动作,“你说…什么?”
“那个人。”李重元湿润的掌心滑出柴婧的缠绕,无力的耷拉在身侧,“有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柴婧亮若明星的眸子刹的暗黑一片,风乍起,吹起她耳边蓬松的发梢,划过她僵住的笑容,凉到了骨髓深处。
李重元想握住柴婧的手,可柴婧策马离他越来越远,风沙入眼,他好像再也看不清柴婧——“婧儿!婧儿…”
柴婧瘦削的面庞苍白如绢,雪花贴着肌肤缓缓融化,滴落的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
——“婧儿!”
柴婧狠抽马鞭直指李重元失态惊惶的脸,“本宫是当朝永乐公主,闺名岂是你可以叫的?李重元,不要高看了自己…众将跟前,本宫不想让驸马失了颜面,一切,等入宫面圣时再说吧。”
——“驾!”柴婧果决的策马直往宫门而去,青衣飘扬,芳华不群。
李重元狠狠抹去满面冰凉的雪珠,漫天飞舞的雪花遮住了他本就迷离不清的视线,不过片刻,柴婧已经消失不见,一切种种如同一场靡丽艳梦,梦已醒,情渐逝,人难求。
皇宫
太医院首席医官叶熏颤着手给柴逸端过一碗泛着青色的汤药,见柴逸拾起汤勺自若的搅拌着,大颗的汗珠从鬓角滴落——“皇上。。。”
“太医无须再和朕多说什么。”柴逸打断道,“此药的猛烈,你已经与朕说过多次,朕,心里有数。”
医者仁心,叶熏咬牙道:“皇上,此药乃七心莲汁,虽可以强行止住您的肺疾,也能让皇上容颜焕发,如同常人一样精神奕奕。。。可对龙体损耗巨大,若非真是迫不得已。。。”
柴逸厌恶苦口的汤药,平日里连枇杷露略微的甘苦都不愿入嘴吞服,可今日苦如胆汁的莲心,在柴逸看来却如琼浆一般,柴逸一饮而尽,释然道:“叶太医与朕说过,朕的龙体每况愈下,所剩时日,应该不算多了。”
叶熏拂开衣襟跪地恳切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心中筹谋的要事实在太多,臣身为医者,自然该事事如实相告,不可半点隐瞒。可只要皇上安心调理,不再为国事寝食混乱,殚尽竭力,要续命年余也绝非不可能的。”
“年余?”柴逸抚须大笑道,“一年时光尔尔,帮不了朕,也帮不了大周,太短,实在太短!与其碌碌无为虚耗这一年,何不回光高照,再做些有用的事!”
叶熏怯怯抬首,看着面带红光字字铿锵的柴逸,知道他刚刚服下的七心莲汁已经起效,眼见这花甲老人苍老枯瘦的面容,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此事可要让公主知晓?”叶熏小心翼翼道。
“切勿让公主知道!”柴逸果决道,“驸马率军荣归,公主清闲不得,朕这个做父皇的,也有许多事要她替朕分担。。。”
叶熏正要退下,屋外有内侍高喊道:“启禀皇上,驸马一众已经到了泽天大殿外,皇上是否召见?”
“一众大小功臣,朕岂可不见?”柴逸掸了掸金纹龙袍厉声道,“宣!”
第109章 祸水
叶熏正要退下,屋外有内侍高喊道:“启禀皇上,驸马一众已经到了泽天大殿外,皇上是否召见?”
“一众大小功臣,朕岂可不见?”柴逸掸了掸金纹龙袍厉声道,“宣!”
宫墙外
白雪纷飞,粉裘裹身的沈泣月已经在宫墙边伫立良久,红唇轻扬,梢眼含笑——只需越过这堵高墙,她便不再是昔日任人摆弄的宠姬,不再是那个颠沛流离的孱弱柔女,沈泣月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乖孩儿,若你是个男娃娃,娘亲就更有无尽的指望了。”
——“风大雪凉,哥哥的好泣月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哥哥只想你做到三分,泣月竟做到了十分不止!王爷高兴,哥哥欣慰。”
头顶的雪花悠悠不见,身后的无霜不知道从何处而来,撑着把油纸伞如鬼魅般嗔嗔笑语。
沈泣月没有回头去看,迈开步子走出头顶的油纸伞,可身后那人如影随形,咯咯笑道:“泣月已有身孕,不能染了风雪受凉的,不光你指望着腹中这一胎,哥哥。。。也要倚靠你腹中的好孩儿呢!”
——“柴家大军已经撤回徽城,梁都之围已解,凭王爷的本事,夺回嘉邺关以北并非难事。柴昭已死,李重元无心一统天下,柴逸垂垂老矣,柴婧一个女人。。。哥哥,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这会子,你该大功告成往梁都去,王爷的荣华富贵还等着你。”沈泣月走近街角的屋檐避雪,撇着脸不想多看无霜一眼。
“好泣月的话一句都没有说错。”无霜冷若冰块的指尖戳着她的腮帮看向自己,“也有日子没见,泣月就一点也不想念哥哥?”
泣月厌恶的躲开身子,不时警觉的朝宫门方向张望着。
无霜循着她的眼神看去,干笑了声道:“你不用担心,皇上召见得有上一会儿,你的李重元,没那么快出宫接你。当然,他也绝不会丢下你。。。你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指望吧。。。”
沈泣月忽的眼波流转,盈声道:“那哥哥来找泣月,不会只是为了道贺这么简单吧!还是王爷。。。又有需要泣月的地方?”
“都说貌美的女人蠢笨,可泣月为什么美貌又聪慧?”无霜贪婪的揉搓着沈泣月如玉润滑的面颊,“这样仙子般的人儿,竟要为那个李重元生养么!可惜,哥哥觉得好可惜!进徽城的那一幕,哥哥也看见了。“无霜收回手阴冷道,“柴婧甩下李重元独自策马回宫。。。该是已经知道了你们二人的苟且之事。柴婧是大周的永乐公主,柴逸仅有的女儿。。。你占了她的驸马。。。泣月,你如何打算的,说与哥哥听。柴婧宽厚的名声大周人所共知,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如何能宽厚大度到接纳一个夫君的外室。。。哥哥真替你有些担心。”
沈泣月澄定的轻抚着小腹,望着雪花中如画卷一般的周国皇宫道:“永乐公主有一个极好的封号,永乐永乐,永世安乐。。。可有一事不达,柴婧此生都是不得安乐。”
——“何事!?”
“柴婧纵是享尽一切如意,却是无法。。。做一个娘亲。”沈泣月莫测一笑,叹了声道,“她和李重元怎么也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在,仁爱之名万里传,柴婧应该不会绝了李重元的后吧。。。”
无霜顿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夫妇成亲数载无所出,竟是柴婧不能生养!泣月,连老天都在帮你。。。不是,是在帮我们兄妹!李重元若真能被立为大周储君,泣月自当贵不可言!哥哥这一趟跟你到徽城,没有错!”
沈泣月蹙眉道:“哥哥来徽城,不是王爷的意思?”
“当然不是。”无霜狡黠一笑,“王爷这座大山易倒,我思前想后,还是跟着我无所不能的泣月才是最好。你说是不是?”
沈泣月恼恨的闭上梢眼,柔嫩的手心按进自己深深的甲痕,“哥哥想做什么,泣月也是无法阻拦,只是我初到徽城,何去何从尚是未知,公主到底会如何待我,我的心也是悬着一半。。。只怕有阵子没法与哥哥相见。。。”
“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霜听似平静的应答里满是灼人的骇异,“该见哥哥的时候,你不要躲着哥哥才好。泣月,你躲不开哥哥的。。。你我相依相存十余年,命数早已经纠缠不断,咱们俩。。。是一条命!”
“泣月从不敢忘。”沈泣月伸出手触碰着不绝的雪花,捧到无霜眼前道,“哥哥你看,多美的白色!”
无霜捻起一撮贴近唇边,灵舌暧昧的舔弄着蘸雪的指尖,咂了砸嘴道:“不光美,还格外甜蜜可口。。。让人一尝,难忘。”
沈泣月挤出惑人的笑涡,梢眼神往着绵延数十里的周国皇宫,于她看来,这富丽宏伟的宫殿,远远胜于梁国楚王府的大宅。此刻在泽天大殿觐见柴逸的那个男人,也将是她此生最后,最好的指望。
淮村
“哪里来的白马啊?”封碧儿背着竹篓一路往后头看着,“跟了我一路了,去去去。。。别跟着我啊!”
白马温顺的跟在封碧儿身后,走几步便顿住吃几口枯草,再嗅着鼻子紧紧尾随着越来越慌张的碧儿。
碧儿一路小跑回家,迎面撞上了正要出门的云修,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身后道:“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云修窃窃笑了几声大惊小怪的碧儿,满不在乎道:“有你云爷爷在,怕什么?我去瞧瞧。”
白马瞅见云修,高扬起前蹄嘶鸣不止,撒欢似的朝他奔去,云修揉了揉眼睛,半张着嘴惊道:“这。。。白龙!是白龙!!”
——“是白龙的声音!”里屋的岳蘅坐起身推开窗,“柴昭,是白龙找到这里来了!”
柴昭按住岳蘅的身子,温声道:“月子里的女人不准沾风,你好好待着,我去外头瞧瞧。”
“白龙啊白龙。”云修激动的抚着白龙的马鬃,“少夫人可念叨你好几回了,也不知道你跑去了哪里,你可真算是个神兽,这也能被你找到。。。?”
——“白龙不是神兽,御马的人,才是背后的高手。”柴昭背着手迈出封家的门槛,浅笑着道,“崔叔,是不是你?”
“崔叔来了?”云修惊喜道,“人呢?崔叔!”
——“柴少主果然厉害。”崔文从路边的林子里闪出身子,抱拳颔首道,“连我崔文到了跟前也能猜到,可比这冒冒失失的云修强多了。”
“崔叔!”云修欢喜之下,哪里还顾上自己被人笑话,亲热上前揽住崔文的肩,“沧州一别,都好几个月不见您了,您可还好?”
崔文也不急着回答云修,直直看着一身黑衣英姿不改的柴昭,见他英俊的面容棱角清晰,灰眸烁烁含着快慰的笑意,踱近步子道:“崔某这一路过来,人人都说柴昭坠入淮河尸骨无存,可我半个字都没有信过,眼见柴昭安然无恙的站在我跟前,阿蘅也一定安好,是不是!”
“就算我死,也不会让阿蘅有事,崔叔若不信我做得到,怎么会让我把阿蘅带走。”柴昭推开封家的屋门道,“崔叔,我带你去见阿蘅,还有。。。我俩的儿子。”
“是个。。。儿子!”崔文不住的点着头,“柴家有后,你叔父若是得知,一定欢喜的紧。走,去看看他们母子。”
封碧儿倚着自家砖墙又见着一个陌生男子进了门,抽着鼻子道:“奶奶。。。咱家收的了这么多人么。。。还有。。。一匹马。。。”
封嫂浣衣的手没有止住动作,拧着湿衣道:“都已经这样了,再多来几个,奶奶也可以当瞧不见。贵人事多,咱们啊,看着就好,看着就好。”
里屋。
“崔叔看,桐儿生的像不像少主?”云修指着柴桐瞳孔的鸽子灰色得意道,“看那双眼睛,和少主的一模一样。”
“眼睛像你家少主不假,可这鼻子嘴巴,还是像阿蘅多些。”崔叔细细端详着柴桐道,“桐儿。。。阿蘅,看见他,就像看见你尚在襁褓的小弟一样。。。”
柴昭搂住岳蘅的肩,低哑道:“若非阿蘅小弟的金锁护心,我也确是死在淮河里了。”
“天意,是老天要留着柴少主的性命以作大用。”崔文背对着岳蘅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