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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少主英明又骁勇,定是从来没有觊觎过你叔父的这些虚位。”岳蘅搂住丈夫的颈脖笑嘻嘻道,“是不是?”
柴昭宽慰一笑,“世间懂我心思的,也只有阿蘅了。今时今日,我柴昭想要的,都在自己剑下,又何须从叔父那里窥得什么。”话语间,柴昭眉宇间又显凝重,“我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重元本性纯良,只盼他别想得太多才好。”
“叔父睿智,定是什么都看得出的。”岳蘅戳了戳柴昭的额头,托着腮道,“柴少主是不是累极了,你这脑袋里,还有什么是不想的?”
柴昭握住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心上道:“原本只想活着,如今是想为了你好好活着。阿蘅,刀光剑影,人心难测,柴家如今看似风光无限,却暗潮涌动依然是步步惊心。。。你真的心甘情愿与我一起?”
岳蘅吮吸着他湿润的指尖,“甘苦与之,是你说的。我岳蘅像是贪生怕死的人?”
柴昭一阵快慰,二人相拥着又说了些话,这才沉沉的睡去。
春日渐近,天才刚亮,莺雀的啼鸣声已经不止,柴昭见岳蘅还睡的正香,小心翼翼的翻身起来,披上黑衣执起床边悬着的佩剑,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别苑玲珑,生怕剑声惊扰了梦中的爱妻,想了想,便往太尉府的花园寻去。
柴昭还没走进花园,已经隐约听见阵阵剑气的凛冽声——竟有人比自己还早?
如钩新月还在天边,只有这样的英姿才不负如此,剑式如虹,又似游龙穿梭,两尺长剑在手中轻旋如风,手掌骨节分明,灵巧的驾驭着一招一式。
看那身形英武,柴昭一时分辨不出是殷崇旭还是殷崇诀,正欲走上前细看,那人的剑术渐渐收住,唇边似笑非笑,挽起一个潇逸的剑花将长剑别在身后。
——殷崇诀。
“柴少主?”殷崇诀目露笑意,“您怎么也起的这么早?”又见柴昭手里执着剑,顿悟道,“柴少主也有早起练剑的习惯?”
“嗯。”柴昭低应了声,灰眸打量着意气风发的殷崇诀,“看来我没有看错人,殷家的男儿果然这样的有本事。”
殷崇诀难掩嘴角轻扬,颔首看着柴昭手里的剑笑道:“不知。。。崇诀有没有与少主切磋的资格。。。”
“与我?”柴昭垂眉道,“你这样好的身手,我该自愧不如才是。不过,切磋切磋也无妨。。。”
“少主谦虚了。”殷崇诀欢喜的执起手里的长剑,弯月已落,旭日东升,映着剑刃闪出夺目的青光。
第40章 猎天下
柴昭垂眉道,“你这样好的身手,我该自愧不如才是。不过,切磋切磋也无妨。。。”
“少主谦虚了。”殷崇诀欢喜的执起手里的长剑,弯月已落,旭日东升,映着剑刃闪出夺目的青光。
柴昭缓缓拔出剑鞘,剑刃相碰,火星四溅,殷崇诀求胜心切,手腕轻翻,一招凌厉袭来,柴昭沉着的抵挡开来,感受着殷崇诀沉稳的腕力,也是暗暗吃惊。
殷崇诀恨不能让柴昭见识到自己所有的本事,剑法变幻无常,虚虚实实,柴昭倒是不急于求胜,一招一式不急不缓的拆解着,乍一看倒像是落了下风。二人缠斗了四五十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柴昭自若的挡开殷崇诀又欲挥下的剑锋,唇齿微张道:“不如暂且如此吧。”
殷崇诀忽觉有些失态,急促的收起剑锋,俯首退让了几步,抱拳道:“少主莫怪。。。崇诀鲁莽。”
“都说了是切磋,又怎么会计较结果。”柴昭放下佩剑,见殷崇诀难掩面上的惊慌,淡淡笑道。
殷崇诀走到石桌前,给柴昭斟上茶水,柴昭慢悠悠的接过缓缓喝下,再看殷崇诀都有些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知道这个殷二少虽是气盛世故,可多少还是稚嫩了些。
柴昭示意殷崇诀坐下说话,见他陷入尴尬的沉默,缓和道:“今日进宫,皇上会钦赐领兵的虎符予我,回到云都,我们便会马不停蹄的往绥城集结。刀剑无眼,崇诀,你们兄弟二人可愿与我柴昭生死与共?”
殷崇诀抬眼看着对面的柴昭,顿了片刻单膝跪地,俯下头颅道:“属下与大哥选择追随少主,自当忠心耿耿,生死与共!”
听他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柴昭满意的点了点头,冲他抬起手背,殷崇诀站起身,迟疑着坐了下来。
“阿蘅的事。。。”柴昭随意说着,眸子却不经意的扫过殷崇诀澄定的面孔,“我记在心里,殷家堡与你殷二少的情义,待天下一统,自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殷崇诀竭力平复着心绪,强作镇定道:“殷家不图什么回报,只愿与您一道为天下谋得安定。”
柴昭不再言语,起身意味深长的按了按殷崇诀的肩膀,轻笑一声执剑转身离开。
柴昭走出去老远,殷崇诀似乎还能觉着他周身的莫测气息,半响动也是不敢动。
辰时,皇宫,泽天大殿。
柴逸身着淡金色绣蟒朝服,头戴鎏金冠,面色比起昨日也红润精神了许多,苍老的双目掩不住暗藏的喜悦。
柴昭一身黑色锦衣绣着暗金色的旭日暗纹,低调中不失高贵,腰束衿带,身姿如雪中青松般傲然,神色淡然,不见喜怒,冷冷扫视着殿上群臣,威压得志架势尽显淋漓。
柴昭身后紧跟着殷家兄弟,朝臣见这二人虽是陌生,但皆是气度非凡并非俗人的模样,窃窃私语中也是猜出几分。
殷崇诀昂首看着周国恢弘的泽天大殿,黑眸闪出奕奕神采,再遥望正殿里那张金光四射的龙椅,心潮一阵澎湃。
“大哥。”殷崇诀压低声音道,“你我还是头一回面圣,这阵势,怕是连爹都没有见识过吧。”
殷崇旭比起弟弟固然要沉稳许多,可也是初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低声道:“你我看着听着就好,切勿多话。”
大殿中央,南宫辰晃荡着腿眨巴眼睛看着,见岳蘅也在众人之中,欢喜的冲她挥了挥手。
“少夫人。”云修戳了戳岳蘅的手臂,“皇上好像冲您笑呢。”
岳蘅抬头看去,见南宫辰果真睁大眼看着自己,抬起腕臂做出拉弓之势,又对这少帝挤了挤眉眼。南宫辰咧嘴露出笑颜,正要说些什么,身旁端坐着的长姐南宫燕不悦的咳了声,南宫辰赶忙捂住嘴,悻悻的垂下了头。
太傅洛辛上前接过南宫辰的诏书,缓缓打开高声道。
——“盖有齐天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而致千里,将有负而立功名,亲王柴逸,上将军柴昭,得圣上之令,驭十万雄师,伐梁国纪氏,猎万里河山,盼不辱圣令,凯旋得归,钦此!”
南宫辰接过内侍呈上的虎符,战战兢兢的跳下龙椅,腿肚子一软还踉跄了几步,一旁的内侍忙搀扶住这个还不满十岁的孩童。
殷崇诀听见动响微微抬头看去,见南宫辰涨红了脸很是羞窘害怕,再看柴逸与柴昭昂首直立着身子宠辱不惊,仿佛顷刻便可傲立南宫一族之上,心里也是若有所思。
“柴将军。”南宫辰稚声道,“朕将领兵虎符赐予你,望柴将军。。。领兵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回朝!”
柴昭上前单膝跪地,接过南宫辰手里的虎符,高声道:“末将定当为皇上,为大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柴昭正要起身,南宫燕盈盈笑道:“柴将军先别着急着起来。”
柴昭止住动作,抬眼看向南宫燕妖媚艳丽的瓜子俏容。
南宫燕丝帕半掩面容,揉搓着喏声道:“柴将军,皇上与本宫,还有这满朝文武都对你们柴家寄予厚望,大周南宫江山能否屹立不倒,就全指着柴家此番攻梁。这押上的筹码实在太大,太重。。。本宫昨夜思量着,都是心悸难眠。。。”
岳蘅眸子微动,与云修对视一眼,不知南宫燕是何用意。
“本宫。”南宫燕注视着神色笃定的柴昭,继续道,“本宫想知道,若是。。。若是柴家攻梁兵败,又该如何?”
此言一出,殿上一阵交头接耳,私语声此起彼伏。
柴昭目不斜视道:“柴家军此战必胜,兵败。。。?末将真的没有想过。”
“有胜自然有败。”南宫燕嗔笑道,“本宫虽是个女子,可也知道自古将领出征,也有立下军令状的。不如。。。让本宫稍作宽心,柴将军,你也在大殿众臣面前,与皇上和本宫立下军令状,如何?”
“军令状!?”云修咬牙念道,“这也能逼少主立下?”
岳蘅示意云修莫要多嘴,低声道:“你小声些,别坏了事!”
殷崇诀不禁多看了南宫燕几眼,又将眼神定在了柴昭屹立的背影上。
见柴昭迟迟不做应答,南宫燕眉眼轻挑道:“柴将军刚刚也说柴家军此战必胜,既然必胜,又何必惧怕立下军令状!可是柴将军。。。还是有些忧心是否会败?”
柴昭骤然抬头,一字一句道:“末将只是以为,此举有些有余罢了。既然长公主发了话,末将。。。遂了长公主的意思,立下军令状便是。”
南宫燕露出得逞的笑意,抿唇道:“好!皇上与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若是柴将军此次攻梁兵败,柴家便拱手让出爵位官职,退居苍山,此生不再踏出半步,可好!?”
大殿寂静无声,众人的心跳声仿佛也就此顿住,不过片刻,柴昭低哑坚定的声音已经响起,“末将应下此军令状,此战若败——柴家拱手让出爵位官职,退居苍山,此生不再踏出半步!”
第41章 □□
大殿寂静无声,众人的心跳声仿佛也就此顿住,不过片刻,柴昭低哑坚定的声音已经响起,“末将应下此军令状,此战若败——柴家拱手让出爵位官职,退居苍山,此生不再踏出半步!”
“好!”南宫燕拍着手掌起身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上与本宫,就静候柴将军的捷报了!”言罢轻挥水袖在宫人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南宫辰见长姐离开,大眼瞅着一言不发的岳蘅道:“岳蘅,你也跟柴将军一道攻梁吗?”
岳蘅先是一愣,随即道:“回皇上的话,岳蘅。。。自然跟在夫君身边,他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南宫辰欢喜道:“朕信,有你跟着,我大周将士一定无往不利。也是你,让朕试一试的。”
岳蘅注视着这个满面纯真的少帝,笑着点了点头,“皇上圣明。”
南宫辰离开之时,又扭头看了岳蘅几眼,也不顾那么多朝臣还在,忽的张嘴道:“待你回来,朕要与你学习骑射,朕还要做千古一帝呢!”
群臣见南宫辰待岳蘅如此信任亲厚,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喘。
见这南宫姐弟离开,柴昭踱近柴逸低声道:“叔父,长公主咄咄逼人,侄儿刚刚擅自与长公主立下军令状。。。”
柴逸摇头示意他无须再言,凹陷的鹰目环视着大殿群臣,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锦绣山河谁人不喜,我大周乃天命所归,自当傲立中原!”
众人退下大殿,柴昭停住脚步,转身回望身后的泽天大殿,已是午时时分,红日当空高悬,大殿的琉璃彩瓦被照射出耀目绚烂的光泽,飞扬入天的檐角仿若想向他昭示着大周皇朝的屹立巍峨。
正殿已经空无一人,当中金光熠熠的帝王宝座龙纹盘绕,似乎在等着谁一般。柴昭灰眸注视着空荡荡的泽天大殿,良久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