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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光溜溜的脑袋瓜子多好看啊!哪像如今这般,摸着都嫌扎手!
“我要剃头,嬷嬷不让,母亲也不许,爹爹更不肯,我也没法子啊!”无色心里更委屈。
陆宥诚原本想喝斥的话在看到端王夫妇的表现后一下子便咽了回去,轻咳一声上前几步:“鑫儿,休得无礼!”
无色努着嘴‘哦’了一声,乖乖地回到他身边站好,学着他的模样老老实实地行礼:“鑫儿给皇……请安,给皇……请安。”
陆修琰好笑,又哪会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故意模糊了那两个称呼,说来说去,无色大师就是拉不下脸。
“给谁请安?本王怎么听不清楚呢?”他装出一副狐疑不解的模样,存心逗他。
无色的嘴嘟得更长了,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叫出来。
还是秦若蕖心疼他,直接拉过他到身边,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飘着诱人香味的糕点塞进他嘴里,笑眯眯地问:“好吃么?”
“好吃。”小家伙吃得眉开眼笑。
陆修琰无奈笑笑,也随他。
陆宥诚嘴角带着笑意,朝他拱了拱手道:“让小皇叔见笑了。”
顿了顿又识趣地道:“侄儿还有要事在身,便不久留了,晚些再过来接他。”
“不急,你有事便忙去吧!”陆修琰不在意地摆摆手。
叮嘱了儿子几句,又吩咐身后一男一女两名下人好生侍候大公子,陆宥诚方告辞离去。
***
端王府后花园凉亭内,秦若蕖与无色坐在石级上,两人当中隔着一只精致的食盒,食盒里却是空空如也,余下的缕缕甜香顺着风吹送向远方。
“芋头姐姐,你来京城之前可曾见过我师傅与众位师兄他们,他们可还好?可有天天想我?”无色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抹了一把嘴巴问。
“住持与几位大师都挺好的,至于他们有没有天天想你,这个我可就不清楚了。”秦若蕖老老实实地回答。
无色托着腮帮子,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旧人又哪及新人,师兄他们必又收了不少徒弟,想来也没时间想我了。”声音有些闷闷的。
秦若蕖挠挠耳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芋头姐姐,我真想他们……”小家伙也不在意,满怀惆怅般又道了句。
“你爹爹他们待你好么?”秦若蕖摸摸他扎手的脑袋,关心地问。
“爹爹很少在家,母亲整日忙,也没空陪我,每回见了我都要考我学问,我又不想当酸秀才,做什么要学那些。早知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答应跟陆施主到这儿来了,不只天天要写字念书学这个学那个,还成了所有人当中辈份最小的,连你也成了我叔祖母,太过分了,人家可是当师叔祖的人!”说到后面,小家伙的声音愈发的响亮,愈发的不满。
这回进城,当真是亏大了!
“我也亏啊,人家还很年轻呢,就要当祖母了。”秦若蕖同样很不满,瘪着嘴相当委屈地道。
正走过来的陆修琰听到两人这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止了脚步,定定地望着那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看着秦若蕖体贴为小家伙擦手,不时还为他拂去飘落肩头的叶子,眼神愈来愈柔和。
他的小妻子,将来必定会是一位很好的娘亲。
“那你的弟弟呢?可陪你一处玩?”片刻,又听秦若蕖问。
“他?娇里娇气的跟屁虫,一点儿都不好玩。”小家伙一脸的嫌弃。
跟屁虫?听到这里,陆修琰险些笑出声来。明白他说的必是陆宥诚的次子,五岁的陆淮哲。
诚然,对被抢了儿子长子身份的钱侧妃来说,确实相当不喜无色,可孩子的世界却不如大人复杂,陆淮哲虽然任性,但对着这么一个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敢做的哥哥,简直崇拜到不行。
只可惜无色嫌弃他动不动就哭,娇里娇气的还不如身为姑娘家的芋头姐姐,故而一点儿都不乐意带着他玩。
再加上这个爱哭鬼弟弟还有一个每回见了自己都阴阳怪气的娘亲,他便愈发的不爱与他一起了。
而在陆修琰的记忆当中,那个孩子的确是被娇宠得过了些,想来也是因为前些年二皇子府只得他一根独苗的缘故。
“王爷,大理寺杨大人有要事求见。”他正想上前,忽见前院管事急急上前禀道。
他愣了愣,脚步却已转了方向,走出几步忽又停了下来,转头吩咐一旁的侍女:“若是王妃问起,便说我有事外出,稍许便回。”
“是。”
京中人人皆知他正值新婚假期,若非真有要事,以他对那杨大人的了解,他必不敢上门来寻。
而杨大人能寻到他的,唯有关系一人之事——被幽禁的平王陆修琮。
***
“已经病了好些天,烧得一日比一日厉害,大夫也请过了,只仍未好转,下官无法,唯有求到王爷跟前。”杨大人一面走,一面低声禀道。
“怎不请宫里太医来瞧瞧?”陆修琰皱眉,下一刻便叹了口气,明白杨大人的左右为难。
平王被幽禁的前几年,一切待遇还是如同亲王,自五年前平王妃借着母丧之机向宣和帝讨了恩典祭母,途中却突然袭击二皇子府车驾,连累刚满周岁的皇长孙失踪,从而引得宣和帝龙颜大怒,不但下旨赐死了她,连平王的亲王待遇亦一并取消,仅保留他平王的名头。
也正因为此,如今平王突然大病,民间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均无用,奉命看管他的杨大人才头疼不已。
虽说这位已经等同废人了,只到底是皇族血脉,万一真的病死……不得已,他才求到了端王头上。
昏暗的灯光下,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脸色红得异常,呼吸声一下重似一下,陆修琰沉默地站在一旁,神色不辩。
“太医,如何?”见太医诊完脉,杨大人忙问。
“有些麻烦,只性命却是无忧,待下官开张方子,大人命人按方煎药让他服下便可。”头发斑白的太医沉声回道。
杨大人连声道谢,亲自送了太医出门。
陆修琰一言不发地望着病床上的兄长,良久,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是修琰么?”
“二皇兄,是我。”
平王挣扎着欲起来,却觉浑身无力,唯有苦笑地望向他。
“除了你,我也想不出还有谁会来此处。”
陆修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扶着他靠坐在床上。
“听说你成了亲,恭喜了,只如今兄长我囊中羞涩,连个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了。”平王笑了笑,语气轻松。
“你我兄弟,何需客气。”陆修琰低声道。
“如今只怕也唯有你还认我这个兄长。”平王自嘲地道。
陆修琰一时无话,良久,轻叹一声道:“我已经请太医为你诊过脉了,你,好生养病……”
平王不置可否:“难为你费心,我也不过苟喘残延熬日子罢了。”
陆修琰张张嘴,却是不知该从何劝慰。
平王也不在意。
两人沉默半晌,陆修琰正要告辞,却听对方哑声道:“我这辈子,胜也好,败也罢,从不曾服过任何人,唯一人除外。”
“能得皇兄佩服,此人必有相当过人之处。”
平王并没有接话,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少顷,方低低地道:“那个人,便是懿惠皇后,你我的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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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听到这个意外的答案,陆修琰一时有些怔忪。
可此时平王已阖上眼睛,一副不愿再说的模样。他想了想,也不再打扰,静静地告辞离开。
直到关门声响起,平王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向紧闭的房门,神情恍惚。
若是他也有一位清醒睿智又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的生母,他的人生路是不是就会好走许多?又或者当年成为母后养子的是他,如今那宝座上坐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变成他?
可这些都已经无法得到答案了,一切早已成了定局,他也沦为了阶下囚。
***
坐在回府的车驾上,陆修琰思绪仍有几分混乱。据闻当年母后生他生得异常艰难,整整痛了两日两夜才将他生下来,而他落地几个时辰之后,母后便因生产血崩而亡。
他对母后的印象,多是从父兄口中及史书记载中得来,知道她是一位举国称颂的贤德皇后,父皇爱重非常,兄长们敬重有加,几乎所有赞美的词语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留给自己的,唯有在孕期时亲手为他缝制的几套小衣裳及两双虎头鞋。拳拳爱子之心,便从那一针一线中体现出来了。
他想,不能承欢母后膝下,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遗憾之事。
走在府中花园的青石小路上,远远便见秦若蕖朝自己快步走来,走得近了,揪住他的袖口噘着嘴道:“你怎的才回来?酒肉小和尚都走了,人家还想留他在家里住些日子呢!”
将扯着袖口的小手拉下来包入掌中,他好脾气地笑着道:“两府离得又不远,不过几刻钟的路程,你何时想他了,让人把他接过来便是。”
陆宥诚是个人精,哪会真的这般不识趣地将儿子留下打扰他夫妻二人的新婚生活。
秦若蕖遗憾地叹了口气,闷闷地道:“我怎么突然觉得京城还不如岳梁好,酒肉小和尚也不能像在寺里那样自由了。”
“他快七岁了,以后也会慢慢长大,自然不能像幼时那般轻松自由。”
“况且……”他捏捏她的脸蛋,没好气地道,“难道在你心里,我的地位还不如无色大师?”
秦若蕖蹙着眉头,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见她居然真的要思考对比,陆修琰顿时气乐了。
“没良心的坏丫头!”气不过地瞪她一眼,故意板着脸背着手不发一言地朝前走。
秦若蕖挠挠耳根,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进到屋里,见他仍旧板着脸,想了想,上前环着他的脖颈坐到他的膝上。
“陆修琰……”拖长尾音撒娇地唤了一声。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陆修琰心里舒畅得很,大掌搭在她的后腰处固定着她的身子,闻言也只是“嗯哼”了一声。
见他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秦若蕖抿了抿嘴,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害羞地将脸贴在他的颈窝处。
陆修琰怔了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笑容。
少顷,他便又听怀中的小妻子软软糯糯地道:“酒肉小和尚是朋友,你是夫君,我喜欢酒肉小和尚,但是更喜欢夫君……”声音越来越低,竟是又害羞了。
陆修琰轻抚着她的背脊,眼角眉梢尽是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心里暖洋洋软乎乎的。
他觉得他这辈子真的栽在这丫头手里了,对她的喜欢,一日深似一日,他怀疑这样的喜欢会不会有到尽头的一日。
不过也无妨,她是他的妻子,爱她、宠她、呵护她,本就是夫君应该做的。
他温柔地将埋在自己怀中的脸蛋捧了出来,果不其然,那白玉般莹润的一张俏脸早已艳若海棠,一双明亮的杏眸氤着雾气,娇艳的樱唇紧紧地抿着。
他叹息一声,含着她的唇瓣浅浅地品尝,引诱着它为自己开启。
秦若蕖被他亲得晕陶陶,整个人娇软无力地伏在他的怀中,任他予取予求。
良久,陆修琰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彼此的脸均泛着热度,四目相接,情意缱绻,下一刻,相视而笑。
“陆修琰。”秦若蕖脸蛋贴在他的心口处,听着里头有力的心跳声,唇角带着甜甜的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