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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头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带来的人嘴巴没把门,经过两日的严格审问,发现并不是自己人所为。那到底谁和覃州范家有这么大仇恨?她誓要查个清楚。在这之前,她不会按辰轩少爷说的回覃州去,却又了解他的脾性,怕他又觉自己欺瞒,就没把实话说出来。
看了看坐在床上,身子有些僵硬的阿薇,曲嬷嬷不由添了一句,“辰轩少爷,这姑娘挺好的——”
辰轩截住了她的话,“我们说好的,接下来的事情您不用管,我自己来处理。”
见辰轩面孔冷然,曲嬷嬷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能让这个姑娘进门,已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她向辰轩行了一礼,踟躇着转身离开,心里只盼着少爷莫要辜负花好月圆夜。
阿薇听到竹桥上再次慢慢淹没的脚步声,一切又归于宁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薇只觉得屋里越来越暗了,暗到她盖头下的视野里,那嫁衣袖口上锦绣的缠枝花也变得模糊。
外面的风声鸟声流水声都变得浑浊起来,只听到自己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这屋里难道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刚才明明听到有男子的声音。
她一双规规矩矩叠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挪开,不安地抓紧了殷红的缎裙。
忽的,云皮纸灯盏里燃起了橘色的暖光,竹屋里的灰冷气息瞬时被驱走。
阿薇心里安定了几分,确定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否则,她真要忍不住自己掀开盖头。
随着平稳而缓慢的脚步声,橘色的光越来越近,她知道,是新郎范辰轩走了过来。她的心跳还是快了起来,和每个等待这个时刻的新娘子一样。
轻轻一声,听到他把灯盏放下,应该是放在不远处的某个矮物上。
而后那人便径直向自己走来,修长的手指探入盖头,轻轻捏住一个角,慢慢提了起来——
阿薇的余光里现出了更为完整的视界,虽然灯光并不十分明亮,但目所及处,似有屏风、矮几、竹帘,陈设与普通农家不同,虽是匆匆一瞥,已觉出些简洁雅致。
默然吸了口气,心想自己该看的,应当先是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丈夫,便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温馨的橘光变得有些虚幻,紧张的心跳似乎骤然停滞,这是大山里清凉的夜,阿薇却有了一种三伏天去镇上摆摊,猛然中暑的感觉。
她本能地眨了眨眼,再看眼前的人,那个毫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人,就是范辰轩,她的丈夫?
她确定自己没有转眼间就去到了几十年以后,昏花的双眼已不足以辨别事物,便把梦中的臆想当做真实。
她是真的没有看错,甚至觉出那张脸细看之下也不是毫无表情,而是带着歉意。
可是,他穿一身极素雅的衣衫,对比自己身上艳丽的红,阿薇有些犹疑,颤声问道:“你,是范辰轩吗?”
辰轩垂眸默认,从旁边拉了一个高些的蒲团,坐到她对面四尺远的地方。
“那,你是我丈夫?”这次她声音抖得更厉害。
辰轩蹙了半晌眉头,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是。”
阿薇不知道接下来要问什么了,只觉得脑袋里有一团浆糊,耳边似有一群蜜蜂嗡嗡作响。
这次换辰轩发问:“你并不知道嫁的人是我?”这位姑娘难道彻底被曲嬷嬷骗了,连嫁给何人都不知晓?
“我知道。”阿薇脱口而出,生怕他误会了,又想到什么,慌忙摆手,“我不知道。”
见辰轩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她知道自己语无伦次了,又低声解释,“我知道是这个名字,但不知道就是你。”
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道:“委屈你了……我名声不好,你可知道?”
阿薇比适才平静了一些,心想他指的是鳏夫的身份,“这个……没关系的。”
之前自己不知道嫁的人是他,尚且觉得没关系,如今知道是他,心里像有一团小火苗烁烁燃烧着,烧得她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
辰轩抬眼看她,似乎有些惊异,阿薇觉得他的视线并不灼热,自己却感到脸烧得厉害,只得低下头去。
第9章
“我比你大得多吧?”辰轩并没有心思去看那庚帖,但印象中,这个姑娘总是怯生生的模样,年纪应该不大。
阿薇却是知道他年纪的,低声答道:“七岁……也不算很多。”
辰轩这才知道原来她十八岁,倒比自己猜测的大了一两岁,大约是她羞怯的模样和鹅蛋脸上的两个酒窝,显得人稚嫩了。
他又问:“你可是自愿嫁过来的?可有谁逼迫你?”
阿薇很奇怪他为何会问这些话,莫非他觉得自己嫁过来是家里人贪图那些聘礼,强迫了自己?她抬头认真答道:“是自愿的。”说罢,撞上他冷雾缭绕的双眸,觉得那里深不可测,不由又低下头去。
辰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姑娘知道那些传闻,竟然不介意,也不嫌弃他年纪大,还是自愿嫁过来的。而且,看样子她确实不是说假话,也不像被人逼迫。
他原本打算,但凡这姑娘有一丝不愿意,他就立即提出写一封休书与她,让她带嫁妆回家好好安顿,聘礼也不用退还了。如果怕将来婚嫁受影响,还可多给她几十两银子,如此,招一个上门女婿也足够了。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他也不会推拒,一定要让对方觉得满意才好。如此,才算全了他补偿的心意。
可这些话,如今派不上用场了。
他心下思量,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了解自己的性子在常人看来是十分古怪的,想来这姑娘与他相处几日便会受不了。待她露出悔意,自己再提此事不迟。
就在阿薇觉得空气快凝滞的时候,终于听辰轩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她模糊地嗯了一声,心口跳得怦怦的,自己都能清晰地听到。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见辰轩已不见了,心想,他该是去洗漱了。
她这才抬头,仔细打量四周。自己坐的床,一侧靠在后面的竹墙上。挨着床头的位置,放着一方矮几,矮几也正靠在右边的竹墙上。床的正对面是扇竹编屏风,共四折,十分宽大。如此便呈三围之势。
阿薇见矮几上放着一面铜镜,便走过去坐下,对着镜子将头上的绢花、珠钗取下,见旁边有梳子,又顺了顺头发。
这会儿,身后有脚步声,她从镜子里看到,是他端着什么东西进来了,她还是佯作继续梳头,不敢转头看他。
辰轩将水盆放到屏风后,“打了些水,你用。”
他自己是不必这么麻烦的,这里就他一个人,从来洗漱都是去门口的水流处。不过现在天黑,就算他再不希望这姑娘留下,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苛待她,让她一个人摸黑去外面洗。
“哦,谢——”阿薇的另一个谢字还没出口,辰轩已转身去了屏风外面。
她转头瞧那屏风旁边,果真放着一大盆水,盆沿上还挂着一条白巾。
摸摸自己裹了一层脂粉的脸,她觉得那盆水便是救星。
阿薇走过去,拧了白巾擦洗起来。与此同时,她听到屏风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侧头看去,见屏风上投下一个修长的影子,看样子是在地上铺展席子被褥。
她正疑惑着,却听辰轩道:“床小,你睡。”
阿薇侧头去看那床,那宽度一个人睡略敞,如果两个人睡,却要挨一块儿了。
她紧张的心瞬间松弛下来,却隐隐有些失落,又想着自己一来就让人家腾出床给自己睡,挺不好的,便试探着道:“要不,我睡地上,你睡床吧。”
屏风外的辰轩已经躺下了,淡淡道:“不用。”虽然他不会和她做真夫妻,但断没有欺负一个姑娘家,让她睡地上的道理。
“哦。”阿薇见他准备睡了,声音便低了下来,“那…水倒在哪里?”
“挪到屏风外即可。”辰轩应道。
她依言将水盆挪了出来,心里塞满了话,却羞于出口,想来他也累了,更不便打扰。
上床拉下帐幔,她在里面把外衣脱了,只着中衣,拉了被子躺下,正要闭眼,却发现外面灯还亮着,这才回想起来,那灯盏是放在矮几上的,总不能还麻烦他进来帮自己吹灭。
她虚开帐幔一看,见屏风上的影子还是躺得纹丝不动,便也不穿外衣,只踩了鞋几步过去,把灯盏吹灭了,这才摸黑钻进帐子里。
这次裹着被子,方觉得踏实了。
她知道,成了亲,两个人是要睡一张床的。可她一个人睡了十多年了,今天若立马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她有些臊得慌。大概他也有些不习惯,所以才睡外面了。待以后熟悉些了,自然就一起睡了吧。
忽而又想着,这被子从前裹着他,这褥子从前挨着他,如今又裹着挨着自己……她的脸有些发烫,下意识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好像这黑夜里谁见了还能笑她一番。
过了好久,阿薇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帐幔外传来辰轩平稳的呼吸声,在幽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人是真的睡在距离她仅几尺远的地方,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她仍旧觉得像做梦一般。
理了理思绪,她想起了爷爷相看回来对自己说的话。这才晓得爷爷早就知道了,却故作神秘。难道爷爷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那可实在羞人了。
又想到辰轩,他让老妇来找自己探口风,又出那么高的聘礼来提亲,那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原来那种感觉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才有的。得出这个结论,阿薇心里涌出一阵甜蜜。可又觉着,他今晚对自己似乎有些冷淡,是老妇说的,他面冷心热吗?大概是吧,从前他来小摊上补瓷的时候便是不爱说话,不爱笑的。下意识摸到虎口那个伤疤,心想,到底他是心善的,她就知足了。
这晚,阿薇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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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山人烟稀少,清晨也没有鸡鸣,阿薇醒来的时候,明亮的光线已穿过厚实的帐幔,把温暖的气息铺洒到她身上。好久没有睡这么长时间了,她告诫自己明日不可再如此。
她看了看自己昨晚脱下放到一旁的喜服,心想今天不能再穿这个了。自己的衣服和嫁妆一起搬过来了,如今应该是放在外间某个箱子里。可自己穿着薄薄的中衣,不便出去。也许…可以让他帮忙拿进来放在矮几上?
“你在吗?”阿薇掀开帐幔的一角,对着屏风轻声道。
没人应答,她又大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地铺上仍旧没有回应,她这才看到屏风旁的水盆不见了,知道他已起了,还帮自己把水倒了,越发对自己晚起自责起来。
有脚步声过来了,辰轩立在屏风外道:“何事?”
阿薇迟疑着,把请他帮忙拿衣服的事情说了。
辰轩按照她说的找到了那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女子的衣衫,颜色都洗得旧了。他随便取出一件来,里面似乎还包裹着东西,他一拿起衣服,那东西就掉了出来。他拾起来一看,见是块连着细带子的红色布料,摸起来软滑柔腻,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他霎时明白这是何物了,面色一凛,赶忙放了回去。
辰轩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前,见帐幔还垂着,这才走进去,将衣服放到床边的矮几上,然后道:“青盐、牙刷子还有巾帕都放在门外了,你可到溪边洗漱。”
阿薇应下,换好衣服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