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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柏彦双眼圆睁,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他明明是在用眼神向害人丫头飞刀子,怎么就成了眉来眼去了?
“我才不要娶个悍妇回家,我嫌命长吗?”俞柏彦撇撇嘴道。
辰轩替妹妹打抱不平,“辰姿是娇蛮可爱,再说,我看她对着你改变了许多。”
“那也不行。”俞柏彦高傲地努起嘴,“我只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
“可温柔贤淑的女子不会喜欢你。”辰轩的眼中不乏玩味,“算了,懒得劝你,想娶我妹妹的人多了去了。你呀……继续当你的童子□□。”
俞柏彦从前总拿童子鸡的比喻笑辰轩,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对方嘲笑,“你说什么?”他气得叉腰,不就是成亲比他早了点吗?他难道会娶不到媳妇儿?他只是要求比较高而已。
刚刚步出的辰轩顿住,转身淡淡一笑,“我说错了……应该说,做你的童子小麻雀。”
“你——”俞柏彦气极,但辰轩不理他,已经出了门去,朝他遥遥甩出一句,“我来是和你说一声,我要多住些日子,你有口福的日子可以延长了。”
俞柏彦鼓着腮帮子坐回椅子上,对着账本却再看不进去。有口福归有口福,但那个害人丫头是不是也要时常过来?
他呆坐了一阵,忽而脑海中无意识般浮起一张作弄人得逞后笑靥如花的脸来……其实,她长得挺美的,现在还跟小嫂子学做菜,除了古灵精怪些,离自己的要求也不是很远。
第49章
辰轩回到自己暂住的屋里; 见阿薇正拿着昨日夏伯父给的那个锦袋端详,见他进来; 笑道:“我收拾衣服的时候翻到的,正等着你回来拆开看看呢。”
辰轩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个锦袋了。“你要好奇; 自己拆看看看就是; 我又不会说你什么。”他笑道; “不过是些财物罢了,往后交给你保管。”
“真的?”阿薇其实心中早有疑惑; 怀疑那个夏小姐是借着夏老爷的名头,私塞了东西给辰轩而已; 里面摸着是张薄薄的纸; 说不准是封信也可能的。
辰轩看着阿薇的小眼神; 知道她的小心思; 便立即拆了那个锦袋。
里面果然是一张纸; 不过看着没有密密麻麻的字; 纸张也有些旧; 阿薇知道不是她想到那样; 顿时觉得自己小心眼的; 却见辰轩的眼神突然一变。
“怎么了?”她忙问。
辰轩目色凝重,“是秘色瓷的配方,夏家独有。”
阿薇一听就知道里面有故事,乔老头一辈子和瓷器打交道,阿薇自然耳濡目染。所谓秘色瓷,是一种品相极佳的青瓷; 这种瓷器在不同的光线下会呈现不同的颜色,正所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秘色瓷在数百年前为皇室专用,如今早已失传。辰轩却说夏家拥有秘色瓷的配方,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辰轩解释道:“夏家祖上曾供职于御窑,祖辈流传下这个秘方。七年前的御瓷遴选,夏家与范家共同立足决胜局,夏家本想以此秘方夺魁,因为与范家有了协议,所以让了范家。”
“所以最后是范家夺魁?”阿薇已猜到结局,“那夏老爷为何会将这么宝贵的东西给你?”
辰轩将纸张塞好,不愿多看一眼这个秘密,“当时我有了克妻的传闻,父亲母亲对于是否继续保守秘密有了动摇之心,夏伯父也觉得对不住我,便又与范家协商,若是范家可以一直保守这个秘密,他临死前,会把秘色瓷的配方交给范家,并且在此之前,夏家窑厂绝不会自己动用这个配方。”
这是个多么大的诱惑,阿薇也能探知一二了,而事情的结果,自然是范家再度妥协。而夏老爷自知命不久矣,按照约定把配方交给了辰轩。
“其实夏云菲已经回来,当年的事情必然迟早要揭开真相,夏伯父实在不用再履行这个约定。”辰轩想起缠绵病榻的长辈,突然叹了口气。
阿薇则道:“是相公开解夏老爷,夏老爷才决定和女儿相认,免了临终遗憾。大约如此,他老人家才会坚持当初的约定吧,是偿还感激于你,也是成全他自己。”
辰轩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推测。
只是这个秘方的出现,让他陷入了一个更为两难的抉择。兄长刚才与自己提到遴选的事情,想来是对结果没有太大信心,如果告诉兄长,此刻自己手上有了秘色瓷的配方,想必他会欣喜若狂,距离下月初在八宝楼的遴选还有充足的时间,足够范家窑厂按照配方烧制出一件惊世的瓷器。
可是,就这样把一个价值连城的秘方占为己有,他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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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匆匆而过,这期间范辰轶让范家名下的窑厂将最为优质的瓷器呈现出来,又让各店铺出谋划策,却始终没有满意的结果,就在他最为焦头烂额之际,辰轩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和一张图纸。
范辰轶看完弟弟的信,心头豁然开朗,着手让人准备,信心倍增。
与此同时,夏家也收到了一封信以及那个极为重要的锦袋。
夏老爷看完信,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又微笑道:“辰轩这个孩子,我真是没看错他。”心头还有一句“可惜他没成为我的女婿”,只因夏云翰、夏云菲以及邢林都在场,老爷子深深把这话咽了下去。
夏云菲认得那个锦袋,正是那日父亲让她交给辰轩的那一个,哥哥说那里面是秘色瓷的配方,是整个夏家往后的支柱,她没想过这么珍贵的东西交出去了,还有拿回来的时候。
“父亲,信里说什么?”夏云翰急问,“锦袋里的东西可还完好?”
夏老爷瞪了他一眼,将锦袋抛给他,“辰轩说,这个秘方他没有资格收,还是交还给夏家。我老了,往后秘方由你保管,夏家的声望名誉就靠你了。”
夏云翰欣喜之余,不禁道:“锦袋到了范辰轩手里,我不信他没有预先抄录一份,定是早已窥视了秘密,又来做好人!”
“小人之心!”夏老爷厉声道,只从与女儿相认,他的身体奇迹般一天天好转,如今仍需静养,但已不是病入膏肓之态了,此时语气严肃起来,威严不减当年。
夏云翰生怕父亲再度气伤了身子,不敢再答话,只听父亲道:“辰轩说,这次范、夏两家共同参与遴选,只需公平竞争,各自尽力即可。他不会拿秘色瓷的配方进行烧制,反而希望夏家能烧制出此等难得一见的顶级瓷器,这样,才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夏云菲想不到对方有此等胸襟,不由生出了些许仰慕之意,邢林的眼神偏了偏,见妻子神思外游,不禁暗自气恼。从前在青釉镇时,郎大人就对这个姓范的小子十分欣赏,如今岳父更是对他赞不绝口,这叫他心中如何平复得下来,若非当日郎大人出面,自己现在还是被夏家拒之门外。如今岳父看在郎大人的面子接纳了自己,但实际并未给自己好脸色看。
几人从夏老爷的房间出来,夏云翰忽而走到了夏云菲夫妻面前,笑道:“妹妹,妹夫到我们夏家也好几天了,我还未与他好好叙过话,不如你先回房,让我带妹夫去我们夏家的铺面转转。”
夏云菲有些疑惑,哥哥从来与父亲一个态度,虽表面接纳邢林,但私底下连交谈都甚少,又怎会突然转性要与邢林亲近。不过她亦未多想,看了邢林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便转身回房了。
邢林跟着夏云翰走出了夏老爷的院子,见近前无人了,开门见山道:“大舅兄有何嘱咐,不如直说吧。”
夏云翰见他是个聪明人,旋即一笑道:“如果你想让父亲彻底接纳你,何不替我们夏家做点事情?到时候我再替你美言几句,我想父亲一定会对你改观。”
“做何事?”邢林忙问。
夏云翰见他颇为急切,心中大喜,“范辰轩拿走秘色瓷配方,又在这个时候还回来,还说不会利用秘色瓷参赛。哼,我猜想这是他故布疑阵,好让我们掉以轻心。不如你去查探一番,看看范家那边到底有何动作。你是郎大人的属下,郎大人又监管窑厂之事,你行事可谓方便。”
邢林不置可否,心中觉得这样有失公允,若是被郎大人知道自己利用职务之便替妻子家谋利,必然不喜。但想到自与云菲相聚后,她虽未再和自己吵闹,但夫妻相处已淡漠如水,这绝非他渴望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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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至月初,距离八宝楼遴选仅剩下三日的时间。
这日,范辰轶邀了辰轩阿薇夫妇共来窑厂等待窑炉开启,范仲晟、柳氏、云娘、辰姿也都到场,共同见证对整个范家极为重要的一刻。自从得了辰轩送来的图纸,范辰轶命窑厂即刻依图制胚烧制,期间反复试验,失败数次,内心越发焦急。
“辰轩,大哥能力有限,次次做出都有瑕疵,也不知这次能否成功。”范辰轶望着已在降温的窑炉,叹气道,“若是未成,遴选实无把握,当真对不起祖父留下的偌大产业……也对不起你为范家做出的牺牲。”
辰轩反而轻松一笑,“兄长无需如此大压力,祖父当初留下的产业也不过一家中等规模的窑厂和几间小铺面而已,将范家发扬光大的人是兄长。就算事情当真不成,起码我们实验了祖父的设想,应该了无遗憾才对。”
范仲晟也过来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事在人为,就算未能夺魁,往后我们大不了少烧一点瓷器,少赚一点钱,难道日子会过不下去吗?”
柳氏见大儿子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里,头上竟有了些许白发,心头不由难受,下意识地瞥了云娘一眼,心想老大媳妇儿心思都系在两个孙子身上,对于丈夫着实少了关怀。
想想当年范家还不多么富裕的时候,自己既要伺候公婆,照料孩子,还要替丈夫操心生意,却样样事都能做得井井有条,毫不耽误。这个云娘当真连自己一半的能耐都没有,还妄想操纵这个家,叫人如何放心。
再瞧瞧一旁乖顺站着的阿薇,柳氏不禁觉得,老二媳妇虽然也是个没多少能耐的,好在也不叫人糟心,如今看着倒是越发顺眼了。起码她一手好厨艺,将辰轩养得精神十足,人也活络不少。
辰姿看看云娘一脸苦涩,猜测她最近多半和大哥闹着别扭,本有些同情她,又想想她欺负二嫂的事,就觉得活该了。想想自己母亲是个强势的女人,做她的儿媳难免被苛责,好在俞柏彦单独有个宅子,将来自己应该不会受婆婆的气。她想着那只臭麻雀,忍不住偷偷一笑,见柳氏朝自己看来,忙收了笑容。
窑工过来禀报,说是窑温已降下来,可以开窑了,范家诸人忙走了过去,辰轩携着阿薇的手,拉她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阿薇一看相公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这次是最后一次烧制,期间配方改了无数次,看来这次还是很有希望的。
窑工带着手套,进了窑炉将范家众人期待已久的瓷器捧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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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窑厂,也正在等待最后一次开窑。范家尝试烧制新瓷的这些日子,夏家也在马不停蹄地试验烧制秘色瓷。可不知为何,虽有秘方在手,夏家在这期间却接受了无数次失败。
夏云翰甚至怀疑,是不是范辰轩还回来秘方有假,刻意害夏家烧不出秘色瓷,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夏老爷一听这话就和儿子急红了眼,秘方是夏家的秘方,就算没写在纸上,自己也早烂熟于心,若是作假,自己断不会瞧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