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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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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砰砰,砰砰,慢慢地有如擂鼓。
  她的手明明并未碰到钱先生的手指,然而……眼前天色却极快地暗了下来。
  “嗤啦啦……”
  仍是那让人极不舒服的声响,于耳畔清晰响起。
  尸首被拖过地面儿,放在堂下。
  那拖尸首的人停住,手上的胡纹金戒在月光之下,闪着凄迷的微光。
  而地上的尸首徒劳地睁大双眼。
  从胡纹金戒往上,渐渐地,果然出现一张看着斯文的脸庞,容长脸,面白,下颌三绺长须,有些飘然儒雅气息。
  只是他的脸上却有几处伤痕,下颌沾着血,胡须上一滴血珠,已经凝结。
  这个人,自然正是鸢庄的主人,钱先生。
  只见他呆呆地目视前方,仿佛灵魂出窍,一语不发。
  夜色深沉,周遭死寂,钱先生的脸上满是绝望,又仿佛极度地平静。
  而在这一片阴森冷寂之中,有个声音忽然突兀地响起:“是时候了。”
  声音里仿佛没多少起伏,他说道:“该上路了。”
  越过钱先生的肩头,视线往后,就在中堂的水墨山水画下,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影子。
  阿弦毛骨悚然。
  她记得这个声音,也记得这个黑衣的影子。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想起了自己曾在哪里听过“钱掌柜”这个称呼。
  ——那是在桐县,那次落雨黄昏,她举伞狂奔,被风雨所阻立在客栈屋檐下,一个神秘的黑衣客人站在她身旁。
  他明明并未说话,但她却听得句句分明。
  阿弦道:“当时我听见他说什么……日期不能延误,要送信给垣县的钱掌柜之类。”
  袁恕己的脸色有些凝重:“你是说,那个站在钱先生身后的黑衣人就是凶手,而他是从桐县过来的?”
  阿弦道:“是!”
  袁恕己问道:“你、你还听见他说什么了?”
  阿弦皱眉又想了会儿:“他还说……还说什么不能损了什么、不系舟的名声?大概如此。”
  “不系舟?”袁恕己更加疑惑。
  “不系之舟?”两人身后,传来石知县的声音。
  袁恕己回头:“怎么,知县知道这是何意?”
  “当然知道。”石知县满面诧异,然后他说道:“巧者劳,智者忧……”
  尚未说完,只听另一个声音接着念道:“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袁恕己转身,却见阿弦神情有些恍惚。
  

第70章 马车上
  ——“巧者劳而智者忧; 无能者无所求; 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出自《庄子》。
  而让阿弦记得最深刻的原因; 却是因为……这是从英俊口中曾念出来的。
  故而那时候在檐下避雨,听见黑衣人的“心声”; 对“不系舟”三个字,似有触动。
  只是当时并未往这一句上联想。
  此刻被石知县一句提醒; 不知不觉便接着念了出来。
  袁恕己看看石知县,又看看阿弦,最终问她:“你哪里听来的这句?”
  阿弦紧闭双唇,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有些惶然乱跳。
  石知县的眼中却透出几分惊讶跟赞赏,他对阿弦道:“原来十八子也知道《列御寇》里的这一句?这正是钱先生最爱的。”
  袁恕己瞥他一眼; 哼道:“这钱掌柜一个生意人,如何竟总是喜欢这些?连那个‘斥鴳’也是……”
  石县令一怔; 继而低头; 不敢再肆意回话。
  袁恕己才又对阿弦道:“既然这黑衣人的嫌疑最大,你能不能把那黑衣人的样貌描述出来?立刻下海捕文书!”
  阿弦竭力回想,虽然方才在义庄里才看见过那人的容貌,但要说出来却十分困难。
  因为正如她之前在客栈屋檐底下见那人的时候所想的一样; 这人的长相实在是太平凡了,若是按照她的说法找起来,只怕大街上十个里有七八个类似。
  袁恕己见她面露为难之色:“别急,还有另一个法子。”
  因见石知县矗立旁边; 袁恕己忖度道:“这不系之舟虽是诗文里的一句,但是‘不系舟’又是个什么?难道是个不可告人的……”
  袁恕己喃喃说到这里,猛然噤声。
  阿弦跟石知县各怀心事,都未留意。
  袁恕己面上风云变幻,片刻,唤了外头的左永溟进来:“吩咐人备马,即刻回桐县。”
  县令如梦初醒,目瞪口呆:“刺史大人,您说什么?”
  袁恕己道:“去将有关钱掌柜一案的所有卷宗,尽都找来,我要带上。”
  石知县又惊又是失望:“可是……”不肯挪步。
  袁恕己见他不解,便言简意赅说道:“此间已经再无线索可查,幸而又知道此案的疑凶曾经在桐县出现过,他既然在桐县住过店,必然会留下记录,回去细查必有所得。”
  石知县这才知道他并非“知难而退”,精神一振:“是!”忙抽身去准备其他卷宗。
  袁恕己正要出门,见阿弦仍在出神,便道:“还不去收拾,在想什么?”
  原本听见袁恕己说要回桐县,阿弦该大喜过望才是,可不知为何,心却无法踏实,只低低应了声,跟着出门。
  这一行人奔雷似的卷出了垣县城门,街边的百姓们好奇观望,而在无数道人影之中,一道黑色的影子伶仃地立在阴影中,其貌不扬的脸,面无表情地凝望着马车离去。
  返程路上,其他人仍旧骑马,阿弦自乘车随行。
  走到半路,袁恕己勒住缰绳,回头示意让马车停下。
  他将马缰绳交给左永溟,自己来至车边儿,掀起车帘才要跃上,却见车厢里阿弦已经睡着了。
  当即放轻了手脚,轻轻一跃,蜻蜓点水般,马车这才复又往前。
  袁恕己将车帘放下,见阿弦蜷缩成一团,便把大氅解下给她披在身上。
  阿弦毫无所觉,似睡得极沉。
  袁恕己缓缓叹了声。
  车轮骨碌碌往前,袁恕己抱臂,背贴在车壁上,仰头出神。
  半晌,却又睁开双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阿弦。
  目光掠过在她露在外头的手指跟脖颈,因她侧卧的缘故,腰更细陷下去,简直纤细的可怜。
  按理说老朱头厨艺如此出色,任何人跟着他,就算不会肥肥胖胖,也断然会长的十分壮实,哪里像是她……
  袁恕己摇摇头,将脑袋中的奇异想法挥开,只专心去想一个词——“不系舟”。
  石知县自然是读了一肚子的书,又跟钱掌柜交好,对《庄子》似乎大有研究。
  所以在“不系舟”三个字窜入耳中后,立刻当场吟诵出列御寇里的这千古名句。
  但是袁恕己心知肚明,“不系舟”三个字,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豁达怡情的诗文绝句而已。
  那是一个组织。
  一个深潜密藏,低调行事,却令极少数知情者都讳莫如深、闻之色变的组织。
  当初朝堂巨变,老臣长孙无忌被削爵流放黔州。
  那时候他孑然一身,踯躅出了长安城门。
  长孙无忌回头望着身后那古老的都城,感慨说道:“我本名无忌,便是纵横不羁,百无禁忌之意,不料一生荣光无限,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当时来相送的,只有寥寥几个旧日相交,其他大部分人因为怕被牵连,均避而不见。
  有人闻之凄惶。
  长孙无忌环顾四周,笑道:“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如今我方知道,先前一切,不过庄周梦蝶而已!”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孙无忌翻身上马。
  在纵马往前之时,他朗然地大声念道:“生死本有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
  这四句,是古之庄子的典故,——庄子在其妻死后,鼓盆而歌,所唱的便是这句,诗中之意,俨然已超脱生死同世俗之教,却也自是因悲痛至极,心声有感而发。
  此事,早被耳目探听详细,报知了帝后。
  传说武后在听说之后,只是淡淡一笑,道:“眼前有余忘缩手,身后无路想回头,长孙大人可是大彻大悟了,然而这一番大彻大悟,未免也来的太晚了些!”
  鲜为人知的是,自此之后,世间便多了一个“不系舟”。
  喻为被放逐之后的不羁之人。
  长孙无忌的旧日部属,以及所有曾被武后逼迫残害的老臣的家臣们,他们潜伏于天下各处,伺机而动,寻找能够除掉武氏的机会,从未停止也从未放弃。
  难道,这钱掌柜的死跟“不系舟”有什么密切相关?
  那岂非会牵连到……
  袁恕己无法再想下去,瞬间心乱如麻。
  车厢里寂寂无声,只有外头马车轮转,马蹄声动。
  袁恕己强压已经大乱的思绪,正也仰头闭目养神,耳畔忽地听见细细的喘息声,且越来越急。
  他怔了怔,定睛垂头看去,却见阿弦缩在大氅底下的身子正在抖动。
  正不明所以,便听阿弦道:“不、不是……”她起初还是含糊不清地,类似低声央求,到了最后,便尖声叫道:“不要!”
  整个人用力一个抽搐,仿佛受惊的兔子一样从褥子上窜了起来!
  袁恕己眼疾手快,忙一把按住她:“小弦子!”
  阿弦浑身僵硬,双手死死地按在自个儿的脸上,又似在摸索什么,口中“啊啊”惨叫。
  这般诡异举止,好像她的脸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又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怖之事!
  袁恕己死死地搂着她,握着她手腕道:“小弦子!别怕!醒醒!”
  反复叫了几声,阿弦才停下挣扎,她仰起头来。
  袁恕己忽然发现她的右眼又漾起了血一样的红,看起来又流露出几分妖异。
  “小弦子……”这会儿,向来无惧无畏的他,心里居然也有些“怕”。
  不是怕她的怪异模样,而是……怕她出事。
  被袁恕己唤醒,阿弦如失魂落魄,又似大梦初醒般看看自己的手掌心——手掌心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可阿弦一个字还没有说,眼泪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袁恕己颤声问。
  先前在垣县驿馆,他还故意说为什么没有鬼魂出来,若有鬼魂,便可告诉她内情,就可以尽早破案。
  但是此刻看着她这般受惊失态的模样,却宁肯那鬼魂一万年也不要露面!
  “不是他,”阿弦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因为惊悸跟痛苦,死死压着声音里的啜泣:“我们都错了,大人,不是他!”
  袁恕己忍着心头的不安:“好了,慢慢说,慢慢说,我在听。”
  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阿弦扭头看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略觉晕眩。
  方才在睡梦中,她也看见过一只手,但是,那只手——
  鸢庄,堂下。
  在钱掌柜将尸首都拖入了堂中之后,黑衣人说道:“是时候了,该上路了。”
  黑衣人走到钱掌柜身后,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按落。
  他的手指有些粗糙,指骨颇大,像是平日里干粗活的手。
  钱掌柜点了点头,喉头一动,仿佛下了决心。
  然后,钱掌柜抬起右手,将左手上的金戒取了下来。
  黑衣人走到跟前儿接过,竟慢慢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两个人对面而立,黑衣人道:“我的职位卑微,能为有限,而回长安路途漫漫,此举牵着不系舟的存亡荣辱,以及主上的大仇……只有你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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