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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娘子看看那边儿端然稳坐的,又看看这边略有些失魂落魄的,却觉着哪个都很好,都是很得心意的人。
于是喜滋滋道:“天官,少卿且慢坐,我看看有什么可用之物,柴米都是现成的,若是厨房能使,便做些粗茶淡饭来,还望不嫌弃。”
崔晔道:“不必劳烦了。”
袁恕己正以为他要告辞,崔晔道:“那个描红漆木箱子里有现成的吃食果品。”
因加上许圉师林侍郎等的箱笼盒子,院中大大小小地足有十几只,所以虞娘子还未认真清点,闻言诧异,忙过去打开看了眼,果然见里头盛着两重食盒。
提出打开看时,当真是新做的还微温的吃食,荤素兼备,果品俱全,还有一壶酒,当即大喜。
“天官真是个细心之人。”虞娘子心花怒放,又特意看了阿弦一眼。
不料阿弦却似神不守舍般,只是呆呆地看着,也不言语,更无半点高兴的模样。
虞娘子惊疑,便咳嗽了声提醒,阿弦兀自没有反应,虞娘子只得走到身旁,轻轻撞了她一下:“阿弦!”
阿弦抬头看她,虞娘子故意道:“你瞧天官大人多细心,准备的还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阿弦早也嗅到一股熟悉而诱人的味道,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却仍不大愿意看崔晔,只是强打精神道:“多谢……阿叔。”
后面两个字,也放的低低的,透着一股不甘不愿。
………
崔晔早发现了阿弦的异常。
如今见面对她最爱的食物都如此,更加确信。
他知道,症结多半还在自己的身上。
当即崔晔微笑道:“也许阿弦口味变了,不爱吃这些了。”
虞娘子忙道:“不不不,她是爱吃的。她什么都爱吃……从不挑拣……”
虞娘子因怕阿弦不答,会寒了崔晔的心,便忙不迭地脱口而出,谁知说完后,又自品味觉着不对,待要改口,却又更显的别扭了。
虞娘子苦笑,自觉在这人面前,自己只怕也是无法玲珑只能献拙的,于是索性默然低头,前去擦桌摆盘。
这会儿袁恕己因终于定神,便缓缓起身,对阿弦道:“小弦子,我改日再来。”
袁恕己若走了,岂不是只剩她面对崔晔了?阿弦莫名地有些慌:“怎么你也要走?既然是有东西吃,吃了再去就是了?”
袁恕己回头,看着她有些祈求的眼神,终于一笑道:“不了,这些东西不合我的口味,你慢慢吃,能吃多少是多少,实在不喜欢吃,就也不要勉强。”
阿弦似懂非懂:“啊?”
袁恕己握了握她的手:“我先去了。不必送。”转过身往外而去。
阿弦一呆,继而反应过来,拔腿要追,他人高腿长,早过中庭出二门去了。
阿弦叫道:“少卿等等我!”
身后却是崔晔道:“阿弦,你回来。”
阿弦顿在原地,听了这句话,耳畔似又响起韦江暧昧的低吟娇喘,而他衣衫不整地似乎抱着她……
阿弦举手抱住头:“走开,我不要看见,我不要知道!”
忽然肩头一沉,是崔晔走过来:“你怎么了?”
阿弦忙不迭地甩开他的手,跳开。
崔晔见她“避如蛇蝎”,皱眉。
这会儿虞娘子也看出异样,忙打圆场:“都摆好了,来吃饭了。”
阿弦抓了抓头,勉为其难道:“我吃不下,还是不吃了。”
虞娘子道:“怎说不饿,莫不是……今日累着了?是哪里不舒服?”
虞娘子一来想给找个理由,别让崔晔面上挂不住,二来是真担心阿弦,正要上前试一试她的额头,崔晔抬手,轻轻地向她一挥。
虞娘子脚步一停。
她看看阿弦,又看看崔晔,只犹豫了一刻,便会意地出门去了。
阿弦察觉虞娘子走了,心更慌了,她当然知道崔晔是好意,才跟人一同来贺喜,何况他也的确细心,还准备了她最爱的吃食,本不该对他不恭。
何况之前还是多亏了他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才让她无事的。
但是……理智上虽觉着该“泰然自若”一如平常地亲近恭敬相待,可心里实在是难受极了。
这种反差,让阿弦几乎无法忍受。
偏偏崔晔道:“阿弦大概不是累着了,却像是……有什么心病?”
阿弦自觉有什么撞上眼眶,哑声道:“我没有。”
“你有,”崔晔道,“告诉我,是什么?”
“没有!”阿弦大叫。
“那好,阿叔陪你吃饭好么?”崔晔拉着她,走到桌边儿。
阿弦看看他的手:“我不吃!”
“为什么不吃?”
“我不爱吃肉!”
“之前你是爱吃的,为什么忽然不爱吃了?”
胸口憋着一口气:“人当然是会变的,以前爱吃的,现在未必喜欢,以前不爱的,现在也许爱的不得了……”
阿弦看着桌上的菜肴果品,咬牙低声:“阿叔还不是一样?”
“我?”崔晔挑眉。
越发听见他这种淡然不惊的口吻,阿弦道:“当然啦,就是你。”因为恼怒过甚,胸口不停起伏。
崔晔放开她,看着桌上种种,忽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了,你大概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你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吃。”
阿弦不答。
崔晔回头:“你大概还是喜欢跟桓主簿和袁少卿一块儿去天香阁喝酒跳舞。”
阿弦忍不住叫道:“哪又怎么样?”
崔晔眉头微蹙。
阿弦对上他的双眸:“至少我没骗人,我喜欢那的酒,也喜欢那的美人,我不像是有些人,明明喜欢,嘴里却说不喜欢……”
崔晔道:“继续说下去?”
这像是在挑衅。
阿弦头脑一热:“你虽然嘴上说不喜欢韦姑娘,但你明明就……所以才跟她……趁人看不见的时候,就……”
“就怎么样?”
阿弦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让她怎么说出口?
崔晔的眼中透出一丝浅笑,道:“为什么不说下去,我跟她怎么样?”
“你自己做的什么自己知道。大骗子。”阿弦愤怒地晃了晃拳头,转身就要跑开。
崔晔出手如电,已经擒住了她的手腕。
阿弦望着他,眼前不由又出现那可恶的场景:“你、你干什么?别过来。”
脚下后退,却几乎撞到了旁边的花架,身子一晃的功夫,崔晔探手,绕过她的腰侧,轻轻在后腰肢一握。
阿弦身不由己,又被他往前一带,便轻轻撞在他的身上。
崔晔低头看着阿弦的双眼。
阿弦听见自己“咕咚”咽了口唾沫:“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他温声道:“这样才能看清阿弦在想什么呀。”
“是、是吗?”阿弦吃惊,但是对上他清澈如晴空的双眸,却又隐隐有种不祥之感,的确会被他看得透彻精光。
她本能地闭上双眼,又觉着不妥。
“阿弦喜欢我……是吗?”他忽然问。
阿弦吃惊:“不是!”脸却在瞬间泛红。
崔晔眯起双眸,一字一顿道:“小骗子。”
他的眼波温柔,笑意清浅,真能看穿一切。
谢谢小天使们~(╯3╰)
第216章 误会解开
阿弦以前曾不止一次的承认过:“我喜欢阿叔。”
因为她的确敬爱这个人; 不管是之前的“英俊”; 还是崔晔; 皆是孺慕敬爱,心无旁骛。
这次崔晔问她的时候,她本该如同以前一样; 立刻坦然应承。
但奇怪的是; 在那一瞬间; 阿弦心中的感觉,却不像是之前那样“单纯”了。
她心底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是他们方才争执的; 类似“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所以想也不想就答了个“不是”。
阿弦不知道自己怎会这样“呆蠢”; 但再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面前的人似笑非笑,目光更是将她笼罩其中,就仿佛在他面前; 她只是个水晶琉璃人一样; 种种慌乱心思皆无处遁逃。
而在她眼前; 不知不觉中,崔晔似俯身低头……渐有靠近之意。
他的手也像是在腰间握的越来越紧。
阿弦甚至能察觉他身上透出的薄热,清雪冷泉气息在此刻却润物无声,诱人欲醉。
她的心跳声仿佛擂鼓,就像是里头养了几千头小鹿正在破闸而出。
且她也好想随着那群鹿撒蹄狂奔,不管去往哪里,且先逃窜个无影无踪。
幸而此刻; 玄影因见两人之间的相处“奇异”,便不甘寂寞地靠近过来,凑在两人之间,昂首观望。
阿弦猛然回神,单手微挣,脚尖一点一挪,像是风拂柳动般,从崔晔身前旋开。
她几乎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便往堂外奔去,因跑的甚急,将出门口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往前抢出几步,几乎跌倒。
身后崔晔急道:“慢些!”
仓促中阿弦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微蹙眉头正望着自己,因见阿弦回头,他才又放缓了声调,絮絮善诱道:“你要去哪儿?不好好吃饭,饭就凉了。”
阿弦咽了口唾沫:“你、你自己吃吧!”卯足劲跑出门去。
玄影见状,就也撒腿追了上去。
堂下屋外,空空如也,崔晔无奈一笑。
正要出门,却见虞娘子从门外抄手游廊上走来,行礼道:“天官。”
崔晔吩咐道:“我有事且去了,若阿弦回来,叫她吃些东西。”
虞娘子称是,见他要走,面露犹豫之色:“天官……”
崔晔止步:“还有事?”
虞娘子鼓足勇气,终于说道:“阿弦今日并不是故意的对天官、无礼……她虽然聪明,毕竟并未经事,有些心意虽有,兴许她尚且不自知呢……”
崔晔长眉一动,温声道:“我知道。”他简单地说了三字,便迈步出门去了。
虞娘子在后目送他离开,手按在胸口,喃喃道:“吓死我了。天官的意思……是不怪阿弦么?”
回头看一眼桌上各色吃食,又想:“方才天官对她说了什么?竟连最爱的东西都顾不得吃,却跑去哪里了?”虞娘子想不明白,只得等阿弦回来再行“拷问”。
………
且说阿弦仓皇逃窜,慌不择路,竟跑出家中,躲在拐角处往门口张望。
玄影不明所以,站在她身前,被阿弦一把抱了过来。
正抱着玄影,鬼鬼祟祟地打量,身后有人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阿弦几乎跳起来,色变回头,却见贺兰敏之贴着墙根儿站着,正斜睨着她。
阿弦看看头顶天色:“青天白日的,你竟不怕?”
敏之道:“本是怕的,但着实好奇的很,我小心些就是了。”
阿弦问:“你好奇什么?”
敏之道:“我本要恭贺你乔迁之喜,谁知还没进门,就见那碍眼的人去了……本想等他走了,谁知你又跟中了箭的兔子般窜了出来?脸居然还是这样红,怎么,难道他要把你……”
他用不怀好意地眼神上下打量阿弦,邪笑:“不能够吧,冰山也有兽性大发的时候?”
阿弦本不解他说的什么,听了最后一句才茅塞顿开:“别胡说!你才是那种人,阿叔……”
一声唤出口,心里又觉着异样,便说不下去。敏之问道:“怎么不说了?”
阿弦横了他一眼:“阿叔才不像你。”
敏之道:“他再不像我,也是个男人。”
阿弦觉着这句话很刺耳:“男人又怎么了?”
敏之笑得越发奇异:“你说呢?比如你心爱的陈基,之前在桐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