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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立时便有禁军站在了惠妃的左右。她的脸色一下灰败,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但她知道在这时绝不能硬闯,赵轩晕了,儿子刚刚中毒才醒,这宫中自然是萧氏主事了,她一个妃子难道还能当着众人的面不听命令?
她咬着牙转身回了去。
走到舒芳殿内,惠妃便是将右手边一个花插砸得粉碎,她已经猜出来了,是她那个儿子起得事儿!真是不应该如此冲动,就算赵轩把两个儿子召回京都,要把赵祯留下择妻,这又能怎么样呢,她这儿子怎么就忍不住?兴许是自己太过保护他了,一路将他顺顺利利送上太子的位置,而今有一点波折,他就按捺不了!
今日赵轩突然晕倒,定是也跟她想得一样。
他是觉得被赵括背叛了,所以才会那么伤心,以至于承受不住。
这样一来,恐怕赵括的太子之位真的要保不住了,毕竟萧氏就在等这个机会,她又怎么会不撺掇赵轩呢,且赵霖跟赵祯也已经彻底的站在了对立面。
惠妃万分的焦急。
赵括醒来之后,才知道外面大乱,父皇竟然晕倒,他立刻就要起来,可将将一动,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五福连忙道:“殿下您还是躺下歇息罢,您差点儿就……还是不要勉强,皇上那里,王太医在看着呢。”
“到底怎么回事?”赵括问。
五福便是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通。
赵括面色一变:“父皇没有把人抓起来便晕了吗?”
“是。”五福嗫嚅道,“惠妃娘娘要去看皇上,也被皇后娘娘拦住了。”他低声道,“奴婢猜,便是殿下此刻去,恐怕也见不到皇上的人。”
赵括心头一震:“你把胡大人叫来。”
“胡大人被杨统领缠住了,说是要同他再一起查证查证。”
赵括脸色铁青,慢慢躺了回去。
王太医给赵轩施针。
外面萧氏同陈莹,还有齐王,齐王妃,瑞王一同等着。
赵祯感激赵霖刚才的鼎力相助,轻声道:“二哥,大恩不言谢,今日之事,我定会记在心里……”
“我可不是只为你。”赵霖摆摆手,“你今日应也知道了,是谁在背后谋事,要是我不帮你,将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祯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赵轩气得重了,便是王太医使出了浑身解数,仍是不能醒转,萧氏便是让他们都回去。
陈莹今日看了一场好戏,已是有些猜到了,但没想到赵轩会如此,她轻声道:“姑姑您不要太过担心,伤到身子了……我同月兰随时都能入宫。”
“我知道。”萧氏拍拍她的手,“月兰一个人在家,你快回去罢。”
陈莹答应声,告辞走了。
萧氏一直坐在床前。
等到天亮了,太阳出来了,赵轩才醒过来,他睁开眼睛便是看到了萧氏,她只手撑着腮,披着件厚重的大氅,竟是在打盹。
看来都没有歇息,赵轩很是感动,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萧氏一下睁开眼睛,惊喜道:“皇上,您醒了!”
“你怎么不去睡呢,又不是年轻人了,身子如何吃得住?”
“你不醒我怎么睡得着?”萧氏扶着他坐起来,在他后背放了一个迎枕,“你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吃些东西?或者我让王太医马上过来?”她一边说一边又拿起床边案几上的茶壶,“正好有热水,皇上还是先喝点儿水。”
简直是手忙脚乱的,赵轩笑一笑:“别忙,朕什么都不想吃,朕只想……想歇息会儿。”
萧氏的手顿了顿,看着赵轩,见他的脸好像一夜之间就瘦削了下来,便是露出心痛的神色,犹豫了几番,还是没有说话。
“你是想说括儿罢?”
“皇上,这事儿就罢了,便当没有发生过。”萧氏摇摇头,叹口气,“也是我不好,非要留霖儿与桢儿,我应该让他们过完年便回封地的。”
她很是自责。
赵轩闭了闭眼睛:“他们都是朕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为人父母,有哪个不疼自己的孩子呢?便是多留几日又有什么,难道我们皇家连一点儿人情味都不该有了吗?”他这阵子原本很是愉悦,好像找回了曾经的亲情,然而刹那间却是支离破碎,他一字一顿的道,“是括儿心术不正!我从来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人,他便是怕我改了主意,才想再次逼走两个弟弟,跟六年前一样!”
“皇上,括儿他应不会如此吧?”萧氏震惊。
赵轩长叹一口气,他也是不愿意相信的,但事实证明,便是赵括使了苦肉计,所以赵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些年,他一直都觉得委屈罢?还有赵祯,那么小就离开京都,却没有什么怨言,而赵括已经得到了一切,却偏偏那么贪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这个父亲!
赵轩呼吸急促起来,心口发痛,萧氏连忙道:“皇上,您不要生气了,括儿他只是一时糊涂,经过这回必是能想明白的。”
外面小黄门轻声道:“皇上,惠妃娘娘求见。”
赵轩正无处发泄,爆喝道:“让她走,朕不要见她!”
声音直传到耳边,透着深深的厌弃,惠妃脸色雪白,几乎是踉跄着走开了。
这几日赵轩都没有早朝,而赵括去求见,跪在外面都没有见到他,至于赵霖与赵祯,反而是日日相陪,消息传到宫外,一时人心惶惶。
纷乱时,便是有人借机上奏疏,请赵轩废掉太子,且列举了不少赵括暗地里犯下的错事。
明玉殿前,惠妃立在台阶上,她对面站着明安。
明安面色淡淡:“这等时候,只怕奴婢也帮不了什么忙的。”
他是希望赵括能登基,可谁想到他一出手便是摔在阴沟里,而今赵轩厌恶赵括,废太子是迟早的事情,他何必蹚这个浑水,毕竟赵氏还有两位王爷呢,他扶持其中一位,也还是能保住赵家的江山的。
惠妃见他竟是要明哲保身,由不得冷笑起来:“而今萧隐是在浙江,但他回来了,明公公你以为你还能活几日?”
明安吃了一惊,盯着惠妃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豫王与奴婢无冤无仇,怎么会……”
“是吗?”惠妃挑眉,“当年太后娘娘令徐婉仪冲撞皇后,难道不是你去威胁徐婉仪的吗?还有这些年,萧隐被偷袭的事情……恐怕你比我还想要他死!”萧家对赵家一直是最大的威胁,而明安作为太后的心腹,一早便是想要铲除掉萧隐的。她往前走了几步,逼到明安面前,“他要是回来,知晓这些,你以为你还能保得住自己的命?”
“你放心,你定是会死无全尸!”她厉声大喝。
明安浑身一震。
惠妃缓缓道:“幸好他还没有回来。”
事已至此,也许是只能放手一搏了,明安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091
出了这件事儿; 宫里气氛一直都很凝重,萧氏原是不想过小生辰了,可赵轩却不准。
“难得霖儿; 桢儿都在,这生辰你还是得过。”他握住萧氏的手; “就当是给朕高兴高兴也好。”这些天,众人相见强作欢笑,但心头都蒙了一层阴影。
“既然皇上这般说,妾身就听您的。”萧氏半靠在赵轩的肩头,“但是妾身也不想大办; 摆两桌宴席便是够了。”她顿一顿,柔声道,“到时也请了括儿来罢,人谁无错,皇上……”
“不要提他了。”赵轩一口回绝; “朕没有把他关起来便是好了。”他是有心废了这太子,却又不知后面该如何做。
在赵霖与赵祯之间该选谁呢?他对这种事情真是厌恶透了。
萧氏便是没有再提。
等到二十日,陈莹早早起来了,不像宫中众人这般阴沉,她心情是不错的; 因赵括落得如此下场,很快就要被废,她觉得快意,不过惠妃还在垂死挣扎; 只怕是要做出些什么。她也不敢松懈,去宫里时把邓荣叫来,随身带了许多的护卫。
萧月兰拿着百寿图,这是她同陈莹合力写的,完成的非常之好,只是想到现状,未免惆怅,她真是不知道人跟人之间为何非得要争个你死我活。这皇位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完全的抛弃亲情?她无法理解,只庆幸自己不曾嫁做太子妃。
“不知道皇上身体怎么样了。”萧月兰在车上与陈莹道,“我听说好久不曾早朝呢。”
这阵子赵轩休养身体,因杨阁老年岁也大了,便是将朝中大事都交与陈怀安,陈莹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不然姑姑应是没有心思摆宴了。”
“那倒也是。”萧月兰点点头。
马车行在宫中,陈莹往外看去,只见与平常并无两样,直到到了慈和殿,才有了些许的热闹,宫人们捧着瓜果点心陆续进去,一色穿着新的裙衫,面带微笑。殿外的花草也都才修剪过,显得生机勃勃,透出一点开春的欣欣向荣。
她们走进去,发现闵氏也在,赵璟正依偎着萧氏,奶声奶气的说话,萧氏听得笑眯眯的,见到她们来便是道:“蓟州刚刚进献了一种燎果,非常好吃,你们来尝一尝。”
那燎果外面竟是红彤彤的,生了好些的毛刺,但宫人剥开来,却是露出雪白的果肉,吃一口,又甜又酸,味道十分的浓烈,陈莹赞不绝口。
萧月兰更是喜欢了,忍不住笑道:“这果子我还是第一次吃。”
“是他们在山上新发现的,我叫他们赶紧留下种子,多种一些,如果养得活,便挪到这里来。我猜你喜欢吃,到时候让你们王府也种几棵。”
萧月兰笑着谢过。
陈莹问起还请了什么人。
萧氏道:“便我们几个吃一顿,也不大办了,弄得闹哄哄的,不太好,皇上还在静养呢。”
“姑姑,我们送你一幅百寿图。”萧月兰闻言把贺礼递上来,“我同大嫂一起写的,写了足足有一个月呢,大嫂怕写不好,还专门连了几日书法,说要让我指点,我觉得挺好的。姑姑您说是不是?她偏偏怕难看,说什么失礼。”
那幅字很大,要三个宫人才能摊开来,萧氏看一眼,满脸笑容:“我都瞧不出哪个是哪个写得了!一样的好,快些挂起来。”
宫人就挂在正殿的一张山水翘头案后面。
其实萧月兰的明显比她的好,陈莹有点惭愧,她笑道:“多谢姑姑您替我遮丑了,我多练几年,下回必定写个更好的。”
萧氏道:“那我五十大寿的字画就交给你了。”
陈莹一下又有点儿怕:“这我可不敢,还是交给王爷罢,我给他写点儿小字,不丢丑就行。”
众人听着都笑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远处出现了彩霞,太阳已经要落山,宫人们便是开始摆宴,从膳房端来可口的佳肴,陈莹几个都围在萧氏身边说话,而赵霖,赵祯则是去见赵轩,说是等会儿同他一起过来,反正他们男人都是一个席面的。
怕外面太黑,屋檐下,庑廊下都挂起了灯笼,各式各样的,十分精巧。
萧月兰想让萧氏高兴些,走到外面,吩咐那些宫人把灯笼一路挂到殿外的小桥去,她记得萧氏喜欢观灯,上元节,整个宫里就挂满了灯,还有中秋。
她的姑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宫人得令,便是朝外走。
陈莹留在殿内看萧氏逗赵璟玩,正其乐融融时,却听见外面一阵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她一下站了起来,闵氏也受到惊吓,花容失色。
“娘娘,不得了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