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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言朝他一福:“是秦瑶见过大人才对。”
瞿梦杰弯腰扶住她的手,然后又顺势在她掌心抠了把道,道:“婶婶以往和从未和我这般见外过。”
苏卿言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震惊地想:这秦夫人可真是风流遍地,连堂侄都不放过!
第33章
面前的男人; 唇角带笑,一双桃花眼将她从头扫到脚。苏卿言顶着满身的鸡皮疙瘩; 旱地拔葱似的; 硬把手给抽回来,然后小步逃到椅上按着鬓发道:“今早耽搁了; 让瞿大人久等了。”
谁料瞿梦杰挨着她坐下,意味深长地朝她脸上一瞥:“听周叔说; 婶婶最近宠了个新人; 而且……”他将头压过去道:“而且还是个不中用的,不知何时给侄儿引见引见; 看是怎样不得了的人物; 都已经做不成男人了; 还能迷得婶婶大早地赖在房里。”
苏卿言被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若不是想从他口里套出话来,早就撒腿跑了。细胳膊压着旁边的桌案,勉强抬起唇角道:“不过都是些粗鄙之人; 哪里值得瞿大人特地去见。”
瞿梦杰又盯了她许久,然后叹了口气道:“婶婶的心,侄儿如今是愈发猜不透了。”
他边说边用手指去勾苏卿言的衣袖,再沿着袖边的花纹; 暧昧地往里探; 苏卿言咬牙皱眉忍了一瞬,实在是没忍住将衣袖一甩道:“不知瞿大人今日来,究竟是为何事呢?”
瞿梦杰似乎有些恼怒; 站起走到她面前道:“婶婶莫非忘了,今日是你我的画眉之约。”
苏卿言抬头迷茫地眨眼,然后干笑着道:“哎呀,婶婶今早撞了头,倒是真的不记得了?”
瞿梦杰弯腰撑着她旁边的桌案,目光往旁边一斜,语气有些哀怨:“只怕婶婶是被那粗野汉子迷晕了头,每月这一天,侄儿将婶婶所赠养的画眉提过来,名为让婶婶看看这鸟儿的状况,实则……”他将头压下去,口中热气就快扑到苏卿言脸上,低着声道:“实则在暖阁相会,一解侄儿的相思之苦。”
苏卿言被他逼得紧紧靠着椅背,顺着他的目光望旁边一瞅 ,还真看见一只在笼子里淡定啄毛的画眉鸟,心中暗暗叫苦:这秦夫人还真会玩情调,什么画眉之约,活生生把自己给坑了……
还在走神时,瞿梦杰已经急不可耐,身子再往下压,伸手绕上她腰间束带道:“婶婶是要在这儿,还是再找个地儿……”
苏卿言吓得声音都抖了,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婶婶今日身子不适,要不这约就改下次吧,你先坐下,我好好问你几句话。”
谁知瞿梦杰眼神渐转阴沉,牢牢将她钳制住,冷声道:“婶婶以前可从未这样,莫非今日摔坏了脑子,连性情都变了。”
苏卿言心里一沉,生怕再抗拒会被他怀疑,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法曲意奉承,不然就得被这人给吞了,左右为难间,瞿梦杰已经将脸靠在她脖颈旁,重重嗅了嗅道:“婶婶身上可真香,这些日子未见,侄儿每晚都想着你,府里那些侍妾都提不起兴趣,今儿好不容易见了,婶婶就成全侄儿,好好替侄儿纾解纾解……”
他说话时,眸间已经带了浓重的欲。念,吓得苏卿言顾不上伪饰,手脚并用地把他往外推,随口扯了个慌道:“不是我不愿,实在是,今日来了月事……不方便”
可瞿梦杰冷下脸,一把捉住她的手往下拉,道:“我可听周叔说了,你昨晚与那聂天对饮,一直折腾到今天早上都不愿起来,怎么,婶婶贪新鲜宠了个阉人,就开始嫌弃侄儿了!”
眼看着这堂侄气极就要用强,苏卿言这下可是真慌了,忙想着往外挣脱,可秦夫人身形纤弱,瞿梦杰到底是个成年男子,轻易就钳住她的腰身,拽着她的衽领往下扯,竟是仗着外面有人把守,就要把她在此地正法。
到了这地步,她也顾不上什么探听消息了,便用手推拒着男人压上来的身躯,便大声斥骂,果然如她所愿,门外守着的魏钧听到里面的骂声,连忙就要往里冲,旁边瞿梦杰的护卫刚伸手一栏,就被怒火攻心的魏将军顺势往下一摔,然后一个胳膊肘用力击上他的额角,转眼就昏死过去。
花厅里,瞿梦杰已经将苏卿言的外衣扯下一半,眼瞅着鲜红的一截小衣,衬着缎子般滑嫩的肌肤,眸间仿佛都染上血丝,正要低头去亲,突然被一股猛力拽着往外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脸就被狠狠按在了地上。
魏钧一手压住瞿梦杰的脸,转头看见苏卿言外衣都被扯破,单手脱下外袍,抛到她身上道:“先穿着。”
苏卿言嗅着还带有他味道的衣袍,莫名觉得十分安心,再抬头时,看见魏钧拳拳生风,转眼将那瞿梦杰还算标致的脸揍成了个包子模样,忙拢着衣袍走过去劝道:“你下手有点儿轻重,别打出什么毛病来。”
毕竟人家也是个当官的,差不多把脸打废就得了。
魏钧转头沉着脸问:“他是用哪只手撕你衣服的?”
苏卿言十分配合地往瞿梦杰右手一指,然后就听“咔嚓”一声,闭着眼,偏过头不忍再看,再转回头时,瞿梦杰已经疼得五官都扭曲,被压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把这凶徒给我绑起来!”
话音一落,守在瞿府外的护卫们都跑进来,魏钧膝盖压着瞿梦杰的背,倨傲地一抬下巴:“谁敢过来?”
苏卿言这时全忘了自己是瞿府的主母,只是仰慕地站在魏钧宽阔的肩膀后,觉得安全感爆棚,看来武夫也有武夫的好,谁敢欺负她,立马就给揍回去。
这时管家跑进来,一看被揍成猪头压在地上的瞿梦杰,吓得了一身汗,指着魏钧怒喝道:“大胆,你怎么敢打朝廷命官。”
魏钧冷冷一笑:“芝麻绿豆点儿大的小县令,打了也就打了。”
苏卿言缩着身子忍不住在心中附和:别说七品县令了,魏大将军发起狠来,只怕连皇帝都敢揍。
管家气得直发抖,又瞥向站在那边的苏卿言,大声道:“夫人,你可能管管他啊,得罪了瞿大人,咱们瞿府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卿言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挺直了腰从魏钧背后走出来,挥挥手道:“算了,瞿大人想必已经知错了,你就放了他吧。”
管家一听差点吐血,这说的什么话,合着瞿大人挨了顿揍,还成了恶有恶报。
可魏钧听了这话,总算松了按在瞿梦杰脖颈上的手掌,然后站起道:“若敢再对夫人不敬,可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瞿梦杰自从当了县令,走到哪里人家敢不敬让三分,今日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于是站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指着魏钧道:“谁给我把他绑了,赏白银一锭!”
那群护卫一听,各个眼里都窜出精光,虽然觉得这聂天气势慑人,可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在银子的诱惑下,抄起棍棒就围上去,根本顾不得夫人还在旁边大声喝止。
苏卿言眼看着魏钧被围住,急得眼泪都快哭出来了,魏将军就算再厉害,这时也不过就是个宅院的护卫,哪里敌得过这么多人拿着棍子围攻。
一片混乱中,见魏钧双手正扳倒两个,背后又有人举着棍子冲上来,苏卿言情急之下弯腰跑到他身边,正想要用夫人的身份下令他们退下,魏钧转头发现一个杀红眼的护卫,举着棍子胡乱往下挥,眼看就要砸到苏卿言的背上。
于是他不顾面前的挥舞下来的棍棒,转身将苏卿言拉进怀里,然后弯腰将她抱紧,生生替她受了这一棍,苏卿言只觉得身子随着魏钧一震,脑中嗡嗡作响,短暂的晕眩过后,突然倏地坐起,发现自己竟坐在坤和宫的床榻上。
她浑身都是汗,按着胸口不住地粗喘,然后抓着床柱大声喊道:“秋婵!”
秋婵正在外和两位宫女吩咐着什么,一听里面太后在叫,连忙跑进去,嗔怨着道:“太后你可算醒了,这都日上三竿了,奴婢也不好叫您。”
苏卿言皱起眉问:“我睡了多久?”
秋婵边走过去扶她下床,便念叨着:“现在都到巳时,太后就这么一直睡,早膳都凉了,奴婢让她们再做些热的端上来。”
苏卿言按着额头总算明白件事,虽然梦里已经过了足足一日多,可她在宫里也不过睡了一晚而已,但魏钧怎么样了,他和她一起醒来了吗?
她就这么心不在焉地喝了碗粥,一直等到晌午还未等到魏钧求见,心中忐忑难安,难道他一人被留在那里了吗?正想着派人去将军府问上一问,突然听见外面的内侍通传:“太后娘娘,魏将军求见!”
苏卿言一阵欣喜,连忙站起吩咐道:“快让他去外殿等着。”
她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然后让秋婵陪着她去了外殿,魏钧一身紫袍,正坐在黄花梨圈椅上,抬眸见她出来,笑了笑道:“太后睡得可还好?”
苏卿言大大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就低头笑出来,对秋婵挥手道:“你带他们去外面守着。”
等殿里只剩他们两人,苏卿言忍不住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同我一起醒来的吗?为什么现在才过来坤和宫?”
魏钧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太后一直在等臣吗?”
苏卿言的脸红了红,然后梗着脖子道:“本宫只是想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钧没有继续逗她,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卷宗道:“臣来得晚了,是因为去找了这样东西。”
苏卿言展开那卷宗一看,立即瞪圆了眼惊呼出声道:“这就是我上身的那位秦夫人!”
魏钧沉着脸点头道:“没错,她死于昭启十三年,死因是被人勒死。而当时被捕的嫌犯,就是谢云舟的哥哥,谢云成!”
第34章
据卷宗记载; 秦夫人在昭启十三年被害,官府在审问后; 断定是由对她怀有积怨的旧仆沈云成所为; 因为那日正好下了场大雨,在秦夫人被害的房间外; 可以看见脚印是深浅不一,由此推断凶手的右腿行动不便。而秦夫人是被徒手勒死的; 这沈云成力大如牛; 唯有他才能徒手拧断一个妇人的脖子。
这件案子就这么了结后,在外谈生意的继子回来奔丧; 谁知祸不单行; 路遇一伙强盗; 竟死在了回乡的路上。定远县盛极一时的瞿府; 也因此而分崩离析,两位姨娘无力支撑大局,家财自此散落; 田契、房契全落在了旁系亲属的手上。
“所以,我上身的那位秦夫人其实早已经死了……”
看完这份卷宗,苏卿言就觉得背脊发凉,明明那样活色生香的女人; 如今却只是一具白骨; 而自己去到的,竟是她生命里的最后时刻。
再想想曾经被她宠爱过的莲轩,还有其他什么人; 现在又在哪里呢?是否随瞿府一起败落凋零。
她捏着手里薄薄的纸卷,突然生出些难以言说的苍凉之感,白驹过隙,逝如朝露,再怎样的高楼宴台,也逃不过如此命运而已。
魏钧见她嘴角向下垂着,眸间尽是伤感,倾身按住她的手背道:“太后是在难过吗?”
苏卿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本宫就是想着,家族也好,王朝也好,是否都有其定数。再怎样的兴盛,也可能在一夕之间倾覆。”
魏钧笑了笑,道:“太后说这样的话,就不怕被人传了出去,定个对陛下不敬之罪。”
苏卿言还是提不起劲儿来,懒懒瞥了他一眼,道:“这里只有我和魏将军两人,还能传到谁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