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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将军入梦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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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理解不了这种大费周章帮了她,却又摆出一副“本王对你很不满”的态度微妙心理,歪头想了想,再抬头时发现魏钧居然走的这么慢,现在还没走出大殿,突然福至心灵地开口道:“本宫送一送魏将军吧。”
  魏钧脚步一滞,依旧没有开口,却也没有继续往外走,苏卿言连忙大步跟上去。两人都未说话,只是默默往宫外走。
  苏卿言垂着下巴,偶尔偷偷瞥一眼和她隔了一臂远那人,不知是不是相处久了,魏钧身上那股令她敬畏的狠厉仿佛散去不少,光这么看,倒也是位姿容不凡的翩翩郎君,难怪她那个陆家表妹对他如此痴迷。
  不过,以往他总是大步流星,颇有武将风采,为何今天走的这么慢。
  眼看着快到东直门,正好走到一处假山背后,苏卿言见左右无人,便对他弯腰一躬道:“今日多谢魏将军相助,卿言无以为报,”
  她刻意未用太后的称呼,只想以本来的身份,好好说出这声感谢。
  魏钧似乎轻哼一声,倾身往这边压下几分,道:“真的无以为报吗?”
  苏卿言怔怔地抬起眸子,正好撞见对面那双深潭似的黑眸,他似乎靠的有点太近,连鼻息都清晰可闻,她突然觉得有点心慌,忙直起身子,和那张危险的脸拉开距离。
  可魏钧偏偏上前一步,黑眸里暗云翻涌,似乎在隐忍什么,突然伸手去摸她的脸……
  苏卿言浑身都僵住,一颗心倏地提到嗓子眼,差点喊出声,可电光火石间又想到:这里好歹还是皇宫里,魏钧总不至于胆大到这个地步。
  正想往后躲避,带着粗茧的手指已经擦着她的脸颊飞快滑过,然后滑到圆润小巧的耳垂上,瞬间就取走了上面吊着的翡翠耳坠。
  魏钧看着满脸通红被吓懵了的苏卿言,终于满足地笑了出来,将那颗耳坠握在手心,抬起下巴边往前走边道:“既然无以为报,臣就随便拿点东西来抵吧。”
  苏卿言一口气总算喘顺了,然后盯着那人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摸着通红的耳根愤愤地想:“这人是不是变态,没事拿她耳坠干嘛!”
  可魏钧走远几步,突然又转身,收起方才的戏谑表情,沉声道:“太后要记得,把身边的人清的干净一些。”
  苏卿言的表情也瞬间冷下来,等到魏钧再度转身离开,才叹了口气想:原来这宫里,哪里都没有干净的地方,只是她一直懒得去看而已。
  但今天的事却给她好好上了一课,那些引而不除的祸根,迟早会长成剧毒藤蔓,稍有不慎,便会被拉近深渊。
  回了坤和宫里,苏卿言先叫了两名侍卫来盘问,觉得他们言语态度都十分坦然,应该不会是作假,看来那时正好离开,是真的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下一步被带上来的,便是苏卿言最为怀疑的两人。宫女青竹和红叶双双跪着,身子抖如筛糠,楚楚的脸蛋上写满了惊惧。
  苏卿言坐在上方冷冷看着她们,然后“本宫自问,平日里待你们从未有过亏待,究竟为何要联合外人如此害本宫。”
  红叶和青竹吓得哭成一团,眼泪“吧嗒吧嗒”往地上掉,都大声喊着冤枉,青竹自知自己嫌疑最大,伏在地上痛哭喊冤道:“太后娘娘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知谢大人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啊。”
  苏卿言冷哼一声:“那你为何恰好提议要去那处浴池,难道不是被人处心积虑的授意而为?”
  青竹抽泣着摇头:“那是前一日奴婢的一个同乡嬷嬷告诉我,宫里有这么处地方,让奴婢带着娘娘过去,必定会得到赏赐。娘娘若不信,奴婢可以找她前来对证啊。”
  苏卿言皱眉问道:“你那个所谓的同乡嬷嬷,是否就是今日你去拿衣裳,又拉着你聊天之人。”
  青竹忙不迭地点头,随后才恍然大悟般呆在那里,然后用头不断地磕着地,喊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对不起太后娘娘。”
  苏卿言想了想,忙吩咐宫里的总管派人去将那嬷嬷捉来,谁知很快得到回音,那嬷嬷自下午起就没人再见过她,房里的东西也都收拾过,竟跑的不知所踪。
  苏卿言捏着拳浑身发凉,藏在背后的那些人早提前布好了棋子,可她过惯了安逸日子,竟完全不知提防。瞥了眼哭得浑身发软的青竹,逼自己不要心软,叹口气道:“本宫不是不想信你,可该做的审问一样也不能少,蒋公公,先把她带下去吧。”
  伏在地上的红叶见青竹被哭哭啼啼的带走,似乎暗自松了口气,正想站起谢罪,苏卿言却走到她身边道:“无论是谁想引本宫去那个浴池都好,这个局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本宫进去的时机。我记得那条近路是由你所指,而我会踩进那个水坑,也是因为你被旁边的枝蔓绊住,撞了本宫一下。”
  红叶的脸瞬间白了,牙关“咯咯”地抖得说不出话,苏卿言内心一阵失望,转身边往回走边道:“既然回宫去拿东西,却因为要等同伴而一直耽搁,你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怎么还会犯如此错误。”
  红叶吓得瑟瑟发抖,想解释却只能哭个不停,最后竟歪头晕倒在殿上。
  苏卿言厌倦地阖上了眼,冲旁边的太监总管挥了挥手道:“把她也带下去一起审问吧。”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这座宫城,雍顶华盖之下,全是肮脏与不堪,哪怕是身边亲近之人也不可信,若不时时保持警惕,顷刻间就可能被吞噬。
  自那日之后,她打起精神,将所有坤和宫内侍全换了一遍,各个都由她亲自挑选,确保再不会出错。等到青竹和红叶的审问结果被递上来的那天,苏相也特地来了趟坤和宫。
  “您觉得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吗?”许是因为在父亲面前,苏卿言懒得再端太后的架子,放松地托着腮靠在椅背上,眼里却还有着深深的忧虑。
  苏相将手里的卷宗放下,冷着脸道:“一个愚昧无知,一个打死不认,等于所有的线都断了。还有件事太后只怕还不知道,那嬷嬷在宫外找着了,可早已断了气,不知是自杀,还是被人给灭了口。”
  苏卿言倏地睁大了眼,喃喃地道:“你说她死了?”
  苏相叹口气道:“现在太后应该明白,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别说是宫女、太监,就算是嫔妃甚至……”他压低了声道:“甚至是皇家血脉,都有可能悄无声息地没了。太后既然进了宫,就得事事提防小心,不能再如同闺中那般混日子。”
  他见女儿仍是一脸忪怔,似乎还没缓过劲来,又觉得心疼,虽说她现在顶着个太后的名号,可到底还是个十八的女子,小女儿又爱偷懒的天性,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若是个从后宅厮杀出的倒还好,偏偏苏家根本没什么小妾、偏房,二姑娘就在父母恩爱,姐弟和睦中长大,进了宫里,太上皇又直接将她护上后位,根本无需她去争什么。这次被陷害捉奸的事,她能留心做到自保,已经算是十分不易了。
  他按着苏卿言的手,倾身过去,以父亲的姿态语重心长道:“爹爹也知道,让你短时间就做到面面俱到是太为难你。可陛下到底年幼,而后宫从来和前朝就有诸多牵扯,除了魏钧,辅政大臣便是能攥着朝政大权的人,区区三个位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盯着,在我身上不好下手,便只能绕到后宫使些阴招,嫣嫣,往后得竖起心眼,不能不防啊!”
  苏卿言垂着眸子,点了点头轻声道:“女儿知道了。”
  苏相稍稍放心,随后又想起件事,问道:“对了,魏钧为何要帮你?”
  苏卿言皱起眉,老实回道:“女儿也不知道。”
  苏相盯着她那张娇艳的脸孔,竟无端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魏钧究竟为何要为太后出头?那日在坤和宫里的每个人都怀着这样的疑问离开。像魏钧这样的人,就算是小皇帝也不足以让他顾及,以他现在的地位,如果能顺势除掉太后和辅政大臣只有利而无弊,就算不落井下石,也不至于一味偏帮,除非……
  于是他把声音放得更低,沉吟着道:“嫣嫣你真的不知?那魏钧就算权倾朝野,到底也是个男人,他若拼命想维护一名女子,总会有他的理由……”
  苏卿言听懂了他的意思,立即拉下脸道:“爹爹莫要乱说,这件事绝无可能!”
  苏相被女儿驳斥,神情顿时有些尴尬,可他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有理,若魏钧真的对女儿有意,对小皇帝和女儿倒不一定是坏事。
  以魏钧现在的权势地位,想要废帝自立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原本自己担心的,便是万一到那一天,小皇帝和女儿的性命和安危,可若他对嫣嫣动了真情,女儿便是两朝皇后,还能顺势保住小皇帝的命,而他们苏家还是不倒的国舅……
  苏相握着拳轻咳两声,阻止自己朝这种无耻的方向深想下去,抬头心虚地笑了笑,道:“太后觉得无事便好,是臣多虑了。”
  苏相离开之后,这件事便以几个内臣和宫女勾结诬告而了结。而苏卿言再度见到魏钧,已经是五日之后。
  那日她突然想吃枣泥糕,于是吩咐宫女去打了新鲜的大枣下来,然后送去尚膳司做了整盘枣泥糕,吃了两块觉得十分可口,便让秋婵给她装进食盒里,拎着送到小皇帝那里。
  原本想着小皇帝现在应该正好放课,谁知管事太监告诉她,陛下正在西边暖阁里,陪着祁阳王下棋。
  苏卿言一听魏钧在里面,便觉得有些发怵,可那太监已经找人进去通传,就这么逃走仿佛也不大对劲,只得硬着头皮拿了食盒推门进去。
  暖阁里只有魏钧和小皇帝两人,这时正在聚精会神地对弈,听见她走进的声音,小皇帝笑得脸颊上的肉都颤起来,差点就想扑上去,可又偷偷看了眼对面纹丝不动的魏将军,只得咽了咽口水,一动不动地继续对着那盘棋。
  苏卿言怕打扰他们,轻手轻脚坐在小皇帝身边,听着魏钧用沉稳的嗓音道:“下棋最重要的就是静心,起子落子如排兵布阵,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苏卿言越听便越觉得犯困,随手拿了把团扇往身上扇风,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百蝶穿花褙子,轻透的薄衫上下起伏,更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几缕乌发被扇的飘起,又黏在微湿的脖颈上,魏钧抬眸看着,手里的白子便久久停在了空中。
  小皇帝等了又等,怎么看都觉得这步棋应该无需思索,实在忍不住,往棋盘上一指道:“魏将军,这一步是不是应该落在这里?”
  魏钧带着被戳破的心虚,板起脸道:“棋局变化万千,哪怕看起来再简单的一步,也不能轻率大意。”
  小皇帝听得无比叹服,心说:原来下棋这般玄妙,果然还是魏将军棋高一着!
  这时魏钧似乎想了想,又道:“臣以为,陛下还是先学棋理,再学对阵的好。”他拿出一本棋谱递过去,道:“陛下先在外间把这棋谱背下,半个时辰后,臣会来考陛下。至于这盘棋,就让太后陪臣下完吧。”
  苏卿言正自得地边扇着风,边吃着栗子糕解闷,突然听见这句话,扇子都差点给掉了,正想开口拒绝,对魏将军又怕又敬的小皇帝,已经乐呵呵地捧着棋谱对她道:“那母后就帮朕把这盘棋下完吧。”
  然后他乖乖地转身出了暖阁,靠在外面的罗汉榻上认真背棋谱。留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苏卿言,掰着手里的扇柄在心中腹诽:登基这么久了,见了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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